第一五章 舍命一搏救亲人
2025-02-27 11:02:49   作者:陈文清   来源:陈文清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一路之上并未发生任何事故,亦未见有追踪之人。
  志航松去紧张的心情,回顾丹妮与吕无忌道:“这倒又大大出乎了在下意料之外,不论天地二魔是否在此,至少那暗中发射毒箭射死欧阳霸之人必然目注我等离去何以却毫不阻挡?”
  (校者注: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一个欧阳霸?吕无忌什么时候跟来的?)
  吕无忌皱眉无言,他更觉得困惑难解。
  丹妮紧走一步,靠到志航身边,道;“眼下咱们并未逃出天地二魔的网罗之内,说不定随时随地会有暗算咱们之人,倒要小心一点为是。”
  志航连声应道:“这是自然。”
  当下由吕无忌当先带路,三人展开提纵身法,就在高低不平的崎妪小路之上飞驰而去。幸而丹妮病势已经大为好转,与志航两手相携,奔跑得极是快速,不过一个更次左右,已然出去了四十馀里,到了大渡河畔。
  大渡河下游注入岷江,河面广阔,吕无忌在芦苇丛中弄来了一只小船,三人立刻登上船去,吕无忌运桨如飞,顷刻已达对岸。
  吕无忌面露喜色,向志航与丹妮道:“此去峨嵋已然只剩下三十馀里的路程了!”
  三人方才上得岸来,忽见下游处一只快船如飞而来。
  船头之上端坐着一条人影,不待驶进岸边,只听那船上之人立刻沉声喝道:“是航儿在此么?”
  志航初见那船驰来时,大大吃了一惊,及闻船上之人的呼喝之声,不由心头狂喜,连忙应道:“是我!”
  同时转向丹妮、吕无忌兴奋的道:“是我师父来了!”
  那快船已然抵达岸边,公孙神陀一跃下船,随手向船上丢了一锭银两,那船儿立刻又复如飞而去。
  志航微微呆了一呆,凝神看时,只见摇船的是个中年汉子,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想是靠水为生的渔夫。
  公孙神陀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转,道:“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为何你们方才走到此处呢?”
  志航赧然答道:“弟子等因为……”
  不待志航说出原因,公孙神陀又道:“如此也好,为师能在此处见到你们,正可先理清一桩大事。”
  志航不由怔了一怔道:“师父脱困而出时,可曾负过伤么?”
  公孙神陀微微一笑道:“为师倘若不幸伤于南海神尼等人之手,此刻恐怕也就不能与你见面了!”
  志航忖思了一下,又道:“师父可曾遇到过鄱阳帮的帮主欧阳霸,要他转信与弟子在马边城客店之中等候师父么?”
  公孙神陀目光一凛道:“没有呀!莫非你们在途中曾出过什么事吗?”
  志航喟叹一声道:“天地二魔派人伪传师父之命,要我等今夜留于马边城客店之中,如非被弟子等识破,此刻也就难以在此地见到师父了!”
  公孙神陀慨然一叹,并未继续追问下去,突然沉声说道:“我们走吧!”
  说毕,立刻大步当先而行。
  吕无忌与丹妮两人见公孙神陀神态肃穆,言语冷漠,自是也不便插口多言,当下随在志航之后,亦步亦趋向前走去。
  此处路途已经较为平坦,公孙神陀一路默然不语,待走出二里馀远,突然穿过一道榛莽,折向西行。
  那原是一条山间小路,两旁荒草杂树,密密丛丛。
  吕无忌突然赶上两步,轻声喊道:“公孙前辈!”
  公孙神陀收住脚步,返身问道:“吕大侠有什么事么?”
  吕无忌迟疑着道:“在下对这一带路途比较熟悉,公孙前辈所走的这条小路,乃是通往大相岭之路,越走距峨嵋山越远。”
  志航、丹妮闻言俱皆怔了一怔,只听吕无忌又接下去道:“公孙前辈如果信得过在下,还是由在下当先带路……”
  公孙神陀哈哈一笑道:“老夫昔年曾经在此数度出入采药,路径不会不熟,不过……”
  吕无忌原是个性直爽、谈吐粗豪之人,不待公孙神陀说完,双眉一蹙,大声抢着说道:“在下去年之时曾由此经过两趟,此路不但无法到得了峨嵋山,而且山路隐僻,崎岖难走……”
  公孙神陀突然沉声喝道:“老夫正是要找一处隐僻之地,先完成一桩大事,难道你认为老夫当真不识得路径么?”
  吕无忌一时呐呐无言,面色紫涨的低下头去。
  公孙神陀沉忖了一下,忽然喊道:“吕大侠!”
  吕无忌连忙双手一拱,道:“老前辈!”
  公孙神陀微微一笑,道:“老夫有一桩重大之事要与航儿与这位丹姑娘单独一谈,可否请吕大侠在此稍候片刻?”
  吕无忌向志航望了一眼,连忙应道:“既是公孙前辈的吩咐,在下自当遵命。”
  公孙神陀又是微微一笑,道:“如此就委屈吕大侠了!”
  接着转向志航沉声说道:“不远处有一座茅亭,你可与丹姑娘随为师先来密商一件重要之事。”
  志航颇感困惑不解,但见到恩师郑重的神态,心知必是极为重大之事。
  当下连忙应喏一声,微带歉意的望了吕无忌一眼,一拉丹妮,双双随在公孙神陀之后继续向前定去。
  山路曲曲折折,一连转了几转,果见不远处一座土丘之上,有一座新建的茅亭。公孙神陀返身看了两人一眼,立刻向茅亭中大步走去。
  那茅亭搭在小丘的顶部,似是猎户樵子用来小憩之所,但却搭盖未久,茅草犹新,而且地下新翻的泥土,看来仿佛搭成之后,尚无人来过。
  志航心中忐忑不安,不知恩师究有什么重大之事,要把他与丹妮叫到这荒僻神秘之处?
  公孙神陀进入茅亭席地而坐,指指身旁地下道:“坐下来吧!”
  志航与丹妮互望一眼,只好依言坐了下来。
  那茅亭虽处于小丘之上,但四周尚有更高的小丘,而且树丛极是茂密,虽已是深秋之府,但一眼望去,仍然密密丛丛,视力难及一丈之外。
  公孙神陀喟然一叹道:“眼下天地二魔势大难敌,为师昨夜如非藉风雨掩蔽,伺机脱身,几乎不幸遭了毒手……”
  志航黯然无言,他深切知道,天地二魔挟南海神尼、巫山嫠妇、苍灵老人等众,已成横扫武林之势。
  只听公孙神陀又道:“救亡图存,消弭天地二魔的重担,己然落在你我二人肩上,设若我等再生不幸之事,则整个江湖必将荡然无存……”
  微微一顿,接下去道:“但此番峨嵋之行,为师却觉得并无必然成功可能!”
  志航悚然一惊,忙道:“师父可是说怕那金顶圣僧不肯将三足金蟾拿出来么?”
  公孙神陀叹道:“这不过仅是其中之一,即使他肯把三足金蟾交出,为师这‘十效金苏神丹’是否能使南海神尼等人恢复理性,也仍是并无把握之事……”
  志航记得在破庙中时,恩师也曾说过这事,一时不由眉头紧蹙,双手紧握,大为焦虑不安。
  公孙神陀徐徐又道:“即使为师的‘十效全苏神丹’能够奏效,如何能将此药使之服下也是极为不易之事。何况天地二魔聪颖异常,为师与你在庙中时互谈之话已然被他听去,焉能不防到这事,所以……”
  志航听得目瞪口呆,顿足道:“这样说来,一场武林浩劫是无法避免的了!”
  公孙神陀忽又一笑道:“这不过是为师过虑之言,也许事态不致真的如此恶劣,不过……”面色一变,异常严肃的接下去道:“为师要你来此之意,就是要先筹妥一条万全之策。”
  志航忙道:“弟子愚拙,一切全靠师父指示。”
  公孙神陀沉吟了一下,道:“当世之中,只有你的天罡神功所向无敌,是天地二魔最为惧怕之人,惜乎你虽获奇遇,但时日短暂,至少亦须数月之后始能习成,但眼下情势瞬息万变,自是无法等待得了……”
  志航双目凝注着公孙神陀,默然无语。
  公孙神陀沉声接道:“眼下峨嵋之行虽不便中途打消,但如此行不幸而遭覆败,设若你我俱皆因而丧生,则今后武林之间岂非永无光明之日了么?故而为师一再思虑,必须先安排下一条稳妥可行之计……”
  目光向丹妮转了一转道:“丹姑娘骨格清奇,天赋极佳,且已有耶律神功的根基,如依为师之意,不妨将……”
  不待公孙神陀说完,志航连忙接道:“师父可是要弟子将天罡神功授与丹姑娘么?”
  公孙神陀面色凝重的道:“为师正是此意,丹姑娘学得天罡神功之后,即刻觅一处隐僻处所去日夜潜习,至多半年之后必有所成,设若我等此次峨嵋之行不幸溃败,他日丹姑娘仍可出而整顿武林,洗雪今日之耻。”
  志航连连点头道;“弟子早有此意,只是丹姑娘尚有些不肯……”
  公孙神陀目光向丹妮凛然一转道:“为武林之间保留一份元气,俾免永沦万劫不复之境,丹姑娘肩头之上同样也负有一付重担,怎会不肯?”
  丹妮有些畏缩的望了公孙神陀一眼,忽然颤声喊道:“我不能,我不能撇开我受难的母亲不管,去管那什么天罡神功,即使半年之后能够学成,恐怕那时也难以再见到我的母亲了!”
  说着不由双泪夺眶而出,哭了起来!
  公孙神陀厉声喝道:“老夫此举不独是为了挽救武林危亡,也正是为了拯救妳母亲,以及其他被难之人,设若峨嵋之行不幸溃败,妳就更永远见不到妳的母亲了!”
  志航也连忙轻声安慰,多方劝解,良久良久,方使丹妮安静下来。
  公孙神陀淡淡哼了一声,向志航喝道:“时光无多,即刻开始吧!”
  志航缓缓四顾了一周,道:“就是在此处么?”
  公孙神陀道:“为师早已勘察曩,此地最是安全不过,你尽管放心转授好了!”
  志航心中一动,一时不由大滋疑念。
  他自幼跟从公孙神陀,对恩师的习性自是摸得十分清楚,眼下看来,似是与他平时的为人大悖常情。
  同时,他方才渡河之后,方见恩师驾船而来,如何却说早已将此地勘察清楚,岂非令人惶惑难解?
  是以不免大为迟疑。
  公孙神陀见他尽管呆呆发怔,又连声催促道:“时光无多,为何你还要一味延宕?”
  志航一面默默忖思,一面又道:“弟子如将全部秘笈所载之学转授完毕,至少需要四个时辰,恐怕要到明日辰时之后才能传完。”
  公孙神陀冷然说道:“不论多少时间皆无关系,为师在此与你护法,你只管悉心传授就是,不必计较时间多寡。”
  志航一时无话可答,既不能拂逆恩师之命,又感到此事颇有许多不妥之处,一时间踌躇不语。
  忽觉丹妮轻轻凑近身旁,附在耳边低声说道:“快看你师父的眼睛。”
  志航悚然一惊,连忙凛神看时,只见公孙神陀曜然正坐,双目平视,眸光中突然射出一道异样的光华。
  志航心中立刻冷了半截,宛如遽然置身冰雪之中,不由全身寒毛森竖,只见那光华不蓝不绿,定定直射,神态之间弥漫着一层凶狠迷惘之色,那神态志航并不陌生,在破庙之中他曾在巫山嫠妇脸上看到过。
  一时不由又惊又忧,心想:难道师父……?
  他已不敢再想下去,但却暗中提聚功力,以防不测。
  公孙神陀忽然转头喝问道:“怎么?还没开始么?”
  志航勉强压抑住不安之色,道:“弟子一再思维,觉得此事似乎……多少还有欠妥之处……”
  目光暗中瞥了公孙神陀,又道:“如果师父采纳弟子愚见,不如等先到峨嵋之后,再……”
  不待志航说完,公孙神陀大喝道:“莫非你竟要违抗为师之命么?”
  志航连忙俯首应道:“师父待弟子恩深如海,即使要弟子粉身碎骨,弟子也绝不蓦一皱眉头。
  “只是这天罡神功并非师父所授弟子之学,而且依师父平时为人,也绝不会强迫弟子传授他人。”
  公孙神陀突然全身抖动了一下,双目光华激射,喝道:“徒儿,看来你是不肯听从为师之言了!”
  志航方欲答话,忽听一阵脚步之声遥遥传来。
  紧接着就听得吕无忌压着嗓子沉声喊道:“公孙小侠……公孙小侠……”
  志航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只见吕无忌已然大踏步遥遥跑来,径奔众人存身的茅亭而来!
  公孙神陀霍然立起身来,大声喝道:“站住!”
  吕无忌怔了一怔,但并未依言停下身来,依然一面前进,一面沉声道:“公孙小侠,大渡河对岸……”
  公孙神陀沉声一喝,突然出手如电,一掌向吕无忌当头劈去!
  吕无忌大出意料之外,仓皇间毫无应变之能,其实即使他是有所备而来,也万万敌不住公孙神陀以天韧神功劈出的一掌!
  一时险像环生,眼见吕无忌势非要惨死在公孙神陀的掌下不可!
  幸而志航早在发觉公孙神陀有异之时,已经全神戒备,及见师父倏然出掌击向毫无防备的吕无忌,不由大惊失色。
  心知一击之下,吕无忌必无幸免,当下不及多所思忖,身形电射而起,斜出一掌,径向公孙神陀的掌力迎去!
  只听蓬然一声大震,两股劲力激荡之下,那新搭未久的茅亭立刻被震得七零八落,倒塌了下去。
  吕无忌幸未丧命,但已惊得目瞪口呆,怔怔的问道:“这……这……公孙小侠……这究竟……”
  志航无暇应声,急急的向公孙神陀喊道:“师父……您……您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您也……”
  公孙神陀被志航一掌化解了击向吕无忌的掌力,身子微微一了一幌,目光向志航遍视了一眼,怆然喝道:“徒儿,想不到你竟然向我出掌!”
  志航凄然应道:“师父!这是万不得已之事,您……”
  他一时忍不住双泪滚滚而下,他凝注着恩师的面貌,忽然发觉师父的神态竟变得是那样陌生,几乎已经前后判若两人。
  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有迫使自己不得不向师父出手相搏的今天,顿觉心如刀戮,几乎要痛哭失声。
  公孙神医色凛然,盯视着志航喝道:“你可知道如不遵照为师之言,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么?”
  志航与公孙神陀四目交注良久,忽然大哭道:“师父,弟子情愿死在您老人家的掌下!您……您就杀死弟子吧!弟子死而无怨……”
  说着,噗通跪在公孙神陀面前,俯首待毙!
  丹妮、吕无忌两人愕然立于一侧,一时不知所措,只有呆呆望着公孙神陀与志航两个人发怔。
  公孙神陀沉声喝道:“你当真甘心就死么?”
  志航凄然应道:“死在师父掌下,弟子甘心瞑目。”
  公孙神陀双目大张,俯首盯视着志航,右掌缓缓扬起。但他神色之间,忽然泛上了一股悲凄之色,以致手掌停在半空之中,久久不能下落。
  志航俯首静待移时,见一直并无动静,不由又缓缓抬起头来,恰好又与公孙神陀目光相接。只见公孙神陀双目之中突然滚落出两颗泪珠,正好滴到了志航仰起的脸上。
  志航叹吁一声,凄然轻声喊道:“师父师父……”
  公孙神陀也凄然应道:“徒儿!”
  志航试探着道:“师父,咱们还是先赶奔峨嵋去吧!”
  公孙神陀脸色一变,又复冷声喝道:“但你必须先依为师之命,将天罡神功传与丹姑娘。”
  志航叹道:“师父,难道您当真也被天地二魔……”
  公孙神陀突然大喝道:“住口……”
  双目凶光激射,逼视着志航厉喝道:“为师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究竟从不从为师之命?”
  志航忖思移时,坚当道:“弟子从治命,不从乱命,设如师父以死相胁,定要弟子做危害武林江湖之事,弟子万死不能应命!”
  公孙神陀突然须发怒张,大喝一声,右掌闪电般一扬,向志航搂头盖顶就是一掌击去!
  丹妮与吕无忌虽早已戒备,立于数尺之外,但公孙神陀出掌之快令人目不暇接,欲待抢救已然无及。
  但闻一声隆然巨响,一时泥沙飞扬,枯枝落叶四散飞舞,宛如一声平地突起的沉雷,令人不由心悚神惊。
  丹妮讶然失色,在掌风余威四布之际,奋力狂喊道:“志航!志航……”跟着一纵身扑了上去。
  但眼前的景像使她却不由呆了起来!
  只见公孙神陀退立于数步之外,面色平板,呆怔无语。
  志航安然无恙,已经由地上爬起身来,在他身旁却多了一个全身紫衣的老人,正在沉声冷冷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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