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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魔爪鬼手
 
2023-01-26 10:24:34   作者:柳残阳   来源:柳残阳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在他们的针锋相对里,那边的周云与丁骥又已激斗了数十招,现在,似是周云已稍微占了点上风,但是,这并非是说丁骥的艺业不如周云,而是他在精神与心理上受了威胁,他原以为凭他“无边湖”的十二个同伴再加上可札钦汉联手之力必可打倒秋离,哪里知道可札钦汉仍然固执地墨守江湖成规,不愿以众凌寡,坚持着他武林前辈的身份,这样一来,情势就完全改观了。现在,丁骥明白了他不该太过迷信“无边湖”的力量,更失悔低估了秋离,在当年,他以九个人陷害了周云,但秋离的修为与周云截然迥异,如今,只怕数倍九人之众也敌不过秋离了!……
  那十二个同伴之死,丁骥早已看见,他本身是“无边湖”出身的人,所以他十分清楚那十二个人在“无边湖”所属里的技艺如何,这全是他们“红线”中的能手,但这些能手都在瞬息间便完全死绝了,这几乎是不敢置信的,看在眼里,如何不使丁骥惊怒慌乱、六神无主!
  微微一笑,秋离点头“嗯”了两声,他缓缓负手向“银发霜心”走近了几步,柔和地道:“老可札,我看咱们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姓丁的是外人,你老小子何苦非要顶着老命出来为他抗?干脆,我们之间的事一笔勾销,姓丁的这段梁子由我与周兄自行处置,日后,彼此见了面也是朋友。老可札,你看成么?”
  可札钦汉冷森地看着秋离,一张枯黑的面容涨成了紫红,仿佛连每一道皱纹都在抖动,他双目中似是喷着熊熊的怒火,语声却一个字一个字冰珠子似的迸自他干瘪的唇缝,可札钦汉道:“秋离,现在,你出手吧,又到了我们再分生死的时候了,你毋庸容情,就像我对你也不会容情!”
  耸耸肩,秋离缓慢地道:“老可札,你不多考虑一下?”
  可札钦汉冷板地道:“我已决定了。”
  神色骤寒,秋离道:“老可札,你活了这大把年纪都很顺当,便不想安享余生,留得一个善终么?”
  沉深深的,可札钦汉道:“不要再讲这些,秋离,为你自己担忧吧。”
  冷漠的,秋离又道:“你真要再试?”
  可札钦汉愤怒得牙根擦响,他暴烈地道:“小辈,你话也太多了!”
  一扬头,秋离傲然道:“好,老可札,是你坚持要比试,怪不得我姓秋的不尊老敬贤!”
  大步走出三步,秋离又道:“开始了,老可札。”
  可札钦汉双目精芒如电,死死地盯视秋离,枯瘦黝黑的肌肤忽然阴阴地泛闪起一波波的白色暗流,他的一头银发又刺猬般根根倒竖,连呼吸也刹那间变得粗浊了;那模样,活像一头受激暴怒的老狮子!
  秋离斜斜站着,双手闲闲地下垂,睹状之下,他哧哧一笑:“乖乖,可真吓人。”
  这时——
  一旁呆立着的艾小玫突然机灵灵地一颤,她宛似噩梦初醒般尖叫一声,伸开双臂,哀泣惨呼:“三师叔……不要这样……三师叔!……”
  猛地大吼一声,可札钦汉双掌当胸推出,两股斗粗的白蒙蒙的凝形劲气便有如两条巨蟒“呼”地自他掌心斜卷而出,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撞秋离!
  “好,‘白蟒气’!”秋离断叱如雷,两掌掌心向下,微提猝翻,同一时间,一大片哗啦啦的无形罡气也迎兜而上,在漫天的沙石飞舞里,空气似是一下子沸腾起来,打着唿哨往四周涌荡排挤,于是,宛如响起了一阵闷雷,在一片狂飙的肆扫中,秋离与可札钦汉同时踉跄后退——
  秋离退了五步,可札钦汉退出六步半!
  喘息着,可札钦汉断续地叫:“‘弥陀真力’……这是第九重的‘弥陀真力’……”
  润润嘴唇,秋离也呼吸急促地道:“老可扎……我若练到了第十重……你就不止多退一步半了,势必把你的白蟒气逼回你的肚子里,活活胀死你这老小子!”
  抖抖双手,秋离迅速移动了几步,他又道:“这么以真力硬拼硬打,最是不上算,这全是死功夫,没有巧劲在里面,来,老可札,我们玩玩别的如何?”
  可札钦汉怒吼道:“莫不成还怕了你?”
  大笑一声,秋离衣衫飞舞,猛然扑到:“这就来了!”
  黑色的身影有如一片带着邪恶意味的黑云,又像一头黑鹰的黑翼,就那么一闪之下到了可札钦汉的头顶!可札钦汉双足急速却幅度极小地移动着,全身做着几乎不可察觉的精奇摆挪,他双目聚集于扑来黑影的一点,两掌蓦然探出片片、条条、溜溜、股股的劲力,掌连着掌,指接着指,肘合着肘,闪电般奇幻而紧急地布成了一面尖锐的攻击网反罩而去!不分先后,他双臂上的两枚金色臂环也“铮”然分向左右飞出,只见金芒倏闪,亦巳撞向了敌身!这种高深的武术显露是繁复的、细致的,残酷而又狠毒的,不予敌人一丝一毫回转的余地,不容对方有一丁点儿思维喘息之机!
  抢先攻来的秋离蓦然狂笑起来,一抹微微弯曲的,银白莹灿的影子宛如鬼魂的诅咒般凄厉的现在夜色中。怪异的是当这抹角影甫一出现,整个目力所及的空间便完全闪炫着它的影子,跳动的、飞旋的、纵横的、起落的,那么精怪似的充斥在人们的瞳仁内,像一座一座山、一波一波浪,像滚动的云、呼啸的风,像千百张狞笑的鬼脸、像屈死者伸展的尖利十指,一下子使天地全迷蒙了,使见着的人心神全惑荡了!没有尖号,没有掺嗥,在一切幻影光芒的闪动中,两条人影电似的分开,只是,秋离是飞跃过去的,可札钦汉是横摔出来的!悲哀地哭叫着,艾小玫扑向了可札钦汉,她在一刹间看见了她这位功夫绝世的三师叔浑身血迹,也看见了那袭豹皮衣上清清楚楚的十九个血洞!而秋离,秋离正疲乏的,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他用“银牛角”轻轻敲击着嵌含在右大腿根部的一枚金色臂环,角身敲击着金环,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叮”“叮”轻响来,他的头巾凌乱,衣衫绉揉,更有几处破裂开来,但是,这位武林中声威煊赫的杀手却是那般洒脱,那般自在,好像方才发生的一幕与他丝毫没有关系一样!
  沾着斑斑的鲜血,布满两颊的泪水,艾小玫猛然转头瞪着秋离,她悲愤而怨恨地叫着:“秋离,我三师叔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就下这种毒手?你不怕天打雷劈么?不怕世人的谴责么?你这狼心狗肺的凶手!”
  口中“啧”了一声,秋离懒洋洋地道:“最好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我并不是好脾气的人,惹翻了我,全‘天山派’的人围在你身边也挡不住我姓秋的取你贱命!”
  悲痛地咽泣着,艾小玫突然站起,她一甩头,尖厉地叫道:“好,我就把这条贱命交给你吧!”
  哭叫中,她疯狂似的挥舞着手中的青锋剑冲向了秋离,那散着发,沾着泪,扭曲着脸的形象,唔,可不是和一母大虫相似?
  秋离皱了皱眉,还未及开口说出什么,那边在拼斗中的周云见状之下,已不禁大惊失色;他异常明白秋离的个性,更明白艾小玫是在做什么,她,等于正投向死神的怀抱!
  惶急之中,周云一边力搏丁骥,一面焦切地大呼:“手下留人,秋兄,手下留人!”
  叹了口气,秋离身形飞也似的倏然旋开,“银牛角”一沉猛翻,“当”地一声,已将艾小玫紧握的青锋剑硬硬震脱,几乎在同一个时间,他左手猝扬,“拍”地一记大耳光又把这位掀起漫天风云的少女掴倒在地!
  周云侧首吐出一口长气,秋离无奈地一笑道:“怎么样,可以了吧!”
  周云的“寿龟剑”翻飞如雪,缤缤纷纷,他大叫道:“谢了,秋兄!”
  舔舔嘴唇,秋离挥了挥手,走过去一把将被掴得头晕眼花的艾小玫提了起来,艾小玫用力摇着头,好一阵子才缓过来一口气,她懦弱地睁眼望去,嗯,秋离正含笑站在面前,那情状,又像是方才掴她面颊之事与他毫无牵连一样,悠闲得足能令人气煞!
  一见秋离,艾小玫忍不住泪珠滚滚垂落,她抽噎着低下头去,双手掩着脸,身子亦在不停地颤动……
  低沉的,秋离道:“可札钦汉没有死。”
  惊愕与意外使艾小玫迅速抬起头来,她不敢置信地带着泪道:“你……你说什么?”
  笑了笑,秋离道:“我说,老可札,你的三师叔,并没有死。”
  痴痴迷迷地看着秋离,艾小玫疑惑地道:“真……的?”
  冷冷一笑,秋离道:“‘鬼手’从不讹言!”
  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艾小玫急奔向躺在地下的可札钦汉身边,她俯在一旁,为可札钦汉把脉,闻息听心跳,半晌,她回过头来,双目中含蕴着感恩的泪:“谢谢你……秋离,你没有骗我!”
  耸耸肩,秋离走了上去,伸手自怀内摸出一包黑油纸包着的药粉,他交在艾小玫手中,淡淡地道:“把纸包里的白色粉末敷在老可札的创伤上,即可止血收口;他死不了,这全是未损及内腑的外伤,只是他这把年纪,在这里恐怕得要好生养息一段日子了。”
  接过纸包拆开,艾小玫匆匆为可札钦汉抹起来,秋离望着她忙动中的白皙细长的双手,望着可札钦汉黑中透青的枯老面孔,不由低喟一声,转过身来。那边,周云与丁骥的恶斗已更形愕然了。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两个人竟全带了伤,周云是在前胸,衣服被扯裂了一大片,血淋淋、糊团团的皮肉翻卷了过来,看上去好不触目惊心,而丁骥则披头散发,左颊上染满了血,白白红红的嫩肉朝外张着,似婴儿贪婪的小嘴,他们全是狠拼猛杀,鞭影霍霍,短刃伸缩,在“寿龟剑”的银芒冷电中穿飞不息……
  双方的喘息都变得粗浊了,攻拒之间也显得有些迟滞乏力,但是哪一个也毫不放松,依旧在豁出死命拼着,照这样下去,只怕脱不了两败俱伤的结局!
  略一沉吟,秋离走了进去,他在二人六步之外站定,冷峻地道:“姓丁的,你自刎如何?免得多受活罪。”
  丁骥倾力搏战着,一边喘息着大叫:“你!……是在痴人说梦话,放狗屁……”
  秋离沉沉一点,道:“还想看见明朝的旭阳吗?不,你永远看不到了!”
  连出九刃七鞭,丁骥又斜出五尺,他狂吼道:“秋离……‘无边湖’与‘天山派’不会饶过你的……”
  有趣地露齿一笑,秋离道:“当然,但你也晓得我并不含糊他们,而且已经证实过了,地下躺着的这一大片,不都是‘无边湖’及‘天山派’的朋友!”
  丁骥气得几乎一口气喘不过来,而就在他疏忽的一刹那,周云的“八十一手崩星剑”中的精华绝式:“一剑指星”“群星朝西”“星流愿偿”已同时攻来;不分先后,他的左掌急颤加浪,也走着奇幻的路子飘飘忽忽地罩到,这一掌,却是“天山派”的嫡传武学:“小云三手”!
  狂吼着,丁骥右手的锋利短刃飞旋如风,左边的倒钩黑皮鞭挥舞得宛似千蛇盘转,在剑光鞭影的缠绕中,二人骤合又分,甫分再合,刃棱划过空气的尖锐声音掺揉着鞭梢子的“劈啪”暴响,在喷着人的血眸中,在急促的呼吸里,在汗水的洒溅下,双方都不想要命了,那一种势不两立的仇恨是深刻的、镂骨的,令人叹息。
  忽然——
  周云大侧身横翻上去,双手握剑,在幻起的一片冷芒中猛刺敌人胸膛。丁骥则扭曲着面孔,右手短刃在急快的跳动中由下而上倒挑周云的小腹,同一时间,他的倒钩黑皮鞭已暴击戳来的长剑!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打法……
  像哭泣着一样,一声尖长的骇叫悚人毛发地响起,艾小玫双手掩着脸,在不停地剧烈抽搐!
  黑色的倒钩黑皮鞭活蛇似的卷上了周云的“寿龟剑”,那力道极大,足可将周云刺出的准头拉偏,但忽然,丁骥绝望地闷嗥一声,缠上周云剑身的倒钩黑皮鞭竟立即软软地垂落,一丁点力量也没有了,这只是刹那之间的事,锋利的“寿龟剑”“扑哧”一声透入了丁骥的胸膛,因为力量用得太猛,以至剑尖已穿过了丁骥的身体直冒出后背,而丁骥的短刃,却似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猛撞了一下似的猝然偏斜,只划破了周云腹间的衣衫便“当啷”一声无力地掉落地下!
  全部的经过都只是眨眼间开始又在眨眼间结束,当人们看见两条人影互扑的瞬息,便又看见胜负的答案了。
  嘴巴里吐出带着气泡的血沫子,丁骥面孔上的五官已然痛苦得变了形,他的身体在一下一下痉挛,双手软软垂在两边。站着,瞪着一双迷茫而空洞的眼睛,定定地注视在周云脸上的每一点,现在,他们彼此间只离着不到三尺的远近,周云的“寿龟剑”还深深插在丁骥的胸膛内!
  丁骥原本朗阔的面庞,迅速地变为枯黄惨白,高大身体也像是在逐渐萎缩,在这一霎,他已失去了生前的雄伟与沉着,再没有一丁点狂妄,没有一丁点自持,如今,他是如此的颓废,如此的孱弱,似是一头垂死前的老迈的牛!
  而周云,周云也在全身哆嗦着,双目的光芒冷漠又木然,他紧握着手上的“寿龟剑”,僵木了一样呆立在仇人的对面,他像忘记了下一个步骤该如何,握剑的五指关节都凸突得发青了……
  秋离搓搓手,满意地吁了一口长气,对这种场面他看得极其平淡、极其无奇,多少年的铁与血、生与死的场合,已将他磨炼得有一副钢似的硬心肠,可以丝毫不沾人间烟火之气,他看得太多,经得太多了,江湖上的日子原本如此,恩仇牵连、缠缠绕绕,到末了,便往往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有的时候,便这样就了结,有的时候,却播下了一段恩怨的种子,于是周而复始,循环不息……插腿进了这个大圈子,要想抽身出去,却是难上加难了!……
  那边,艾小玫恍如骤遭雷击一样整个人麻木地半跪在地下,她的两臂微伸,像要防止什么,攫取什么,嘴唇半张着,却发不出点声音来,满头秀发,披在头与肩上,显得无比地凌乱、蓬散,你该知她此时的心境吧?她的面容,宛似纸般的白,那是一种失去血色的、失望的、凄惨的苍白,她僵窒着,像失去了感觉;目光呆滞,衬着颊上未干的泪痕,好悲凉!
  丁骥的瞳孔开始扩散,翕合的嘴巴里血如泉涌,终于,他喉头“咯”“咯”地起了颤动,全身猛烈地一震,仰头沉重地倒摔了下去!
  “哗”地一声,“寿龟剑”脱出了丁骥的身体,剑身上染满了稠厚的鲜血,周云仍然定定地站立着,嘴角在不住地跳动,不住地抽搐……
  忽然,“嗤”地一声,艾小玫痛哭出声,她伏倒地下,天愁地惨地抽泣着,双肩在不停地耸动,那情景,也够得上伤感了。
  大步走了过去,用力拍了拍周云的肩头,秋离微笑道:“老友,恭贺你血仇得报,怨恨一扫而光!”
  如梦初觉,周云机灵灵地一个哆嗦,他激动地握住了秋离的手,语声里带着低咽:“多谢你……秋兄,报还此仇不但全仗着你的帮助,方才也都亏了你救命,要不,此刻怕我也躺在地下了……”
  秋离哧哧一笑,伸出左手来曲了曲手指,他低声道:“你也太性急,哪有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幸亏我还学了几手‘混元指’法,要不,可就难办了哩……”
  有着强制的喘息,周云讷讷地道:“方才,秋兄,若不是你用‘混元指’弹偏了那姓丁的刃鞭,到如今,至多也只能落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眉梢子一扬,秋离道:“罢了,现在,那娘们你打算如何处置?”
  多少年来,日日夜夜只想报此血仇,而一旦得报,周云倒有些茫然无所适从起来,他摊开手,苦笑道:“我害了她……秋兄,到如今,我心里乱极,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秋离瞥视了伏到地上悲泣的艾小玫一眼,他双目一寒,平缓地道:“我先问你一句话。”
  周云迷惘地道:“不知秋兄欲问哪一句?”
  微微一笑,秋离道:“你那师妹已是残花败柳、蒙羞之身,你,你还爱她么?”
  怔了怔,周云伤感地道:“我不否认……我仍然爱她,秋兄;真正的情感,是不能用这些浮面的世俗观点去下定论的……”
  一拍手,秋离道:“好,那么,带她走。”
  大大地一震,周云惊愕地道:“什……什么?带……带她走?”
  用力颔首,秋离道:“是的,带她走,如若你仍然爱她,这正是机会,用了解消除你们之间的怨隙,用时光抚平你们之间的创伤,老友,带她走!她原来便属于你!”
  艰辛的,犹豫的,周云悲哀地道:“但……但是,我这个样子……”
  冷冷一笑,秋离道:“你方才已经说过,真正的情感,是不能用世俗的观点去下定论的,如若她嫌弃你的容貌,那么,她也不值得爱了。”
  痴痴地看着秋离,周云仍旧迟疑着道:“这似乎不大好,秋兄,她一定会恨我,她不会忘记我杀死她的夫婿,又使‘彤云山庄’掀起漫天风暴,秋兄,她会恨我……”
  哧哧一笑,秋离淡然道:“到了她真恨的时候再说吧,罪魁祸首不是你,是姓丁的,这一切责任,全该由姓丁的去负,不要再拖延,老友,记住人活着一辈子,往往只有一次机会,抓得巧,幸福无穷,放弃了,则可能永生不会再来!”
  思忖着,考虑着,好一阵子,周云还没有能下决定;秋离平静地一笑,徐缓地道:“如何?时间不太多了,老友。”
  猛一咬牙,周云横了横心道:“好,我……我带她走!”
  说完了,他又窘迫地道:“但是……秋兄,如果她不愿意!”
  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秋离道:“嗯,这却由不得她了。”
  慌忙朝前走了一步,周云祈求地道:“不要难为她,秋兄。这一夜,那所有的打击与沉痛,已够她承受的,只怕她难以负荷……”
  古怪地看着周云,秋离徐徐道:“老友,你真是多情种子!”
  面色赧然,周云讷讷地道:“秋兄,你不知道。当你……真心爱上一个人,这一生,便永难遗忘,不管她是多么令你憎恨与失望……”
  “扑哧”一笑,秋离摊摊手,边向艾小玫那边走去,一面回头道:“罢了,这篇大道理,你还是留着对你的那一位讲吧,我不理这一套,只管想法子夹磨她下山,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老友,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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