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命途多舛
 
2020-01-31 11:25:24   作者:履云生   来源:履云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白发老者大喝道:“小子,你有种没有呢?有种便随我到衡山去。”
  这乃是黄珀求还得的机会,他目睹老者连挫林独两掌,第三掌虽为林独所伤,也只是出于一时大意,他言又惊又喜,一下挣脱被握手腕,跪地端端正正拜了四拜,口称师父,道:“蒙师父收录门墙,黄珀终生随侍左右。”
  谁知老者闻言,髯发皆张,“呸!”地吐了口血痰住黄珀的脸上,随即两掌左右开弓,一连打了黄珀七八个耳刮,只打得黄珀脸颊高高肿起,而老者自己也似因于激动,一个跄踉跌坐在地,胸口掌伤一阵急痛,哇地吐出了两口淤血。
  林独看着心中更加懊悔自己出手太重,不自觉便往老者身边走去,想扶他起来,刚走了两步,白须老者蓦然一阵挣扎起身,对林独喝道:“你替我走开些!我还死不了,就是死了也不许你动我!”
  林独只得又退过一旁,呆呆地望着他。
  老者站起,略一镇定,这才指着跪地的黄珀,骂道:“好个忘本的东西,分明你是青龙刀的门徒,怎的转眼间又拜起我老人家为师父了呢?告诉你,我可不像一叶,滥收弟子,到头来弄得身败名裂,衡山派也是因他弄得黯然无光,我是不收弟子的,你还跪着作甚呢?”
  黄珠虽听老者不要他跪着,但那肯定站起来呢?他这时心中只在暗忖:“你既不是收我为徒,为何又叫我到衡山去呢?”
  白须老者又喝道:“告诉你站起来,为何还不站起来呢?你要知道我老人家叫你到衡山去,那是要历经一段艰险的,同时我只是教你一两套功夫,只要能打败那小子就是了,你快起来上路罢!”
  白须老者说罢,不再顾黄珀,转身一面穿林而入,一面喃喃道:“想不到张道陵之“都功秘录”竟是这么霸道,那就难怪历经两朝无人获得,这恐怕是张道陵早在意料中事,而在今日看来,“都功秘录”虽出,以他之嗜杀残暴,复又失去也在早晚间事。”
  林独听得不禁心中大震,想到自己出巫山只是几个月间,确是杀了不少人,尤以在双莲寺,唆使青牛痛歼寺僧一次为最。
  林独这样一想,猛然悔恨交加,突然大声叫道:“前辈请留步,林独有一言敬告。”
  可是老者头也不回,只摇头叹道:“来不及了,不必说,不必说了!不必”
  第三个“不必”说出,他已转人树丛之中。林独一心一意要向他忏悔已过,猛地一纵身,疾似惊鸿,追扑过去,满以为老者身受重伤,决走不出好远,谁知赶过树丛一看,那还有老者身影,早已不知去向了!
  林独自觉惹下大祸,垂头丧气转身缓缓走回原地,一看黄珀已经失踪,中在地上留下了一行大字:“有一寸气在,不忘斯时!”
  林独再看青龙刀上,竟见一根根短发,像撒上花朵般,散在刀上。林独看了这些以发代花之举,知道黄珀仇意深重,必定是赶住衡山求艺去了。
  林独在青龙刀前百感拥集,默默地站了片刻,看着夕阳将尽,也就下山向江边踽踽而临行,到了江边,他望着在夕阳残照之下的江景,显出一片凄凉残暮之色,他心中更加黯然神伤,揣惴不安,不自觉地想起了李小艺与牧羊玉女,喃喃道:“艺姐!婉妹!我一定要收剑锋芒,不再那么杀人了!而且在青城会遇天边枭主等人,为我爹爹雪了那战败之辱后,我还要……”
  就在他喃喃自语,还未说完之际,江中正好有一条破渔船逆流而上,此刻突从船上传来一阵哈哈大笑之声,接着有人大声叫道:“林独!啊呀你这小子!原来你在这里!”
  林独抬头看去,只见从那渔船中钻出一矮矮胖胖之人,林独立时认出那是铁算先生,不禁大喜过望,也叫道:“啊,铁算前辈,你到什么地方去呀!”
  渔船一转,当时便向林独划到了岸边,铁算一跃而上,热烈的攀着林独双肩大笑道:“啊,林独!你果真还活生生的,他们传说你已死去,我却一直相信我这张烂算盘决错不了的,不过当时我也有些拿不定,因为算盘上显示出你在一个不见天日之处,我可不信那是坟琢,你到底到那里去了呀!”
  林独见铁算十分快活,他本是忧心忡忡,闻言也强作欢容,答道:“承前辈关怀,林独十分感激,其实这年来,我就是骑着青牛儿东奔西跑呀!”
  说着他忽地脚踩三十六天罡步,接着说道:“铁算前辈,你教我的这玩意我也教会了我的青牛儿呢?”
  铁算立时哈哈大笑。随着残儒也从船中跳上岸来,林独正欲拜见,忽听铁算“咦!”了一声,一把捉住林独往他脸上瞧了又瞧,随即渐渐严肃起来,庄严问道:“林独,你脸上怎的有这么深的晦气呢?啊!这边尚有一道杀纹!”
  铁算说着捉住林独的手掌一紧,双眼圆睁,紧盯着林独瞬也不瞬,那两道目光,就好像要把林独的五俯看穿一样。
  林独闻言,大吃一惊。想起刚才白须老者的话,心中更是悚然,一阵酸楚,再也不对他隐瞒什么,忽地跪了下去,垂着头低声道:“铁算前辈,林独罪孽深重,这次怕会真要死了,前辈有什么法子救我呢?我打算……”
  “你打算怎样?你到底有何罪孽呢?你给我说说看。”林独并未说他有何罪孽,只是长叹一声,反问道:“铁算前辈,残儒前辈!你们驾着渔船是否想往青城赶这场热闹呢?”
  铁算盘一把提起林独,诧道:“林独,你我关系不同,你别跪着。快告诉我怎会知道此事呢?我们正是要到青城去看玉犁神耕与赤龙盗和一个又黑双瘦的干老和尚比武呢?”
  他想了想又道:“啊,还有两个极厉害的人物,这两起不知为何这样凑巧,刚刚赶到同一个日期,一个是新起于西南的孤女独凤,另一个听她说个年轻人,这两人的武功可高得出奇呢?”
  林独知道他说的正是自己在当阳郊外松林中的那回事,苦笑了笑道:“铁算前辈,你可知还有天边枭主,还有武当的道士们,还不是前辈告诉他们吗?他们要找赤龙盗算账!”
  铁算盘猛地哇哇叫了起来,大声道:“林独,你这小子真的越来越古怪了,你怎会知道这些事呢?难道你也像我铁算一般,会算不成。”
  林独摇摇头笑道:“这倒不是,天边枭主是晚辈约他去的!前辈告诉武当道士又托衡山二友转告,也是晚辈亲耳所闻,亲目所睹,故敢这样说。”
  铁算与残儒两人不由听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嗫嚅道:“那怎么会的呢?你又不是千里目,顺风耳之流,这真是奇事。”
  残儒火暴性子,突然大声喝道:“林独,你若不把这事说清楚了,你知道我残儒可不好玩的,这一下我非把你这小子的鼻子打扁不可。”
  说着他独臂一扬,做个怪样来。林独看了看他,一笑道:“前辈别急,晚辈当然要说的,其实在当阳时晚辈曾三次见过前辈们,只是前辈没见我而已,一次是前辈被武当道士围攻之时,我的青牛儿为前辈们解了围。”
  铁算与残儒听着更加双眼睁着老大,一瞬也不瞬的望着林独,残儒因注意集中,嘴上垂涎三尺还不觉得,林独也不去提醒他,续道:“第二次在双莲寺,我在暗中抵挡铁木大师的黑气毒指,又着青牛儿大歼寺僧。”
  说到此,残儒铁算已发出“啊!啊!”之促声,他两人大张着嘴,尤如木鸡般,这“啊!”却是因惊诧而无意迸发出来的。
  林独又道:“第三次就是当阳郊野松林观中,留图戏凤那一次了,也就是这一次听前辈告诉衡山二友赤龙盗掌毙宁真掌门的。”
  林独说罢,残儒铁算早已加入梦中,耳朵听来的几乎都是如梦如幻,出人意料之外,谁知就在这时,破渔船上猛地一声断喝:“好贼子,偷了老子的五香鸡,又几乎把老子的门牙打落你,还敢在这里自吹自擂,小子不打自招,看你待往那里逃?”
  随即破船上掠起一条人影,声落人到,突然伸手往林独胸前抓来,林独念头一转,知是醉丐到了,一闪身避过,连忙作揖打恭,陪罪道:“醉丐前辈请别误会,晚辈并非有心抢夺前辈的烤鸡,只是一时怕铁算前辈的算盘打出晚辈的下落,不得借此分散诸前辈的注意。请前辈俯察,原谅晚辈这次不恭之处。”
  醉丐那里肯信,手上的打狗棒一举,呼地泰山压顶就是一棒打到,口中还在大叫道:“小子你狡辩什么,分明明对我的五香鸡觊觎在心,伸手抢夺,事后还在石案上画了个鸡头凤尾的东西,嫁祸于人,还有何话说,快快跪下讨饶,或可留你小子一条性命,接招!”
  招式一变,泰山厌顶突变为“横扫千军”,林独心想:“这样的劣招,拿来对付我,岂非瞎子捉迷藏,白费力么?”
  林独在原地三尺这内,躲来闪去,醉丐连他的衣角也摸不着一下,心中也在暗忖:“小子果然今非昔比,他如反手进招恐怕我早就败在他手下了。”
  立时他棒法一变,展开他成名“九九连环棒法”招中套式,式中藏招,绝不容情,招招楮狠辣,铺天盖地一阵抢收,顿时间棒风呼呼,棒影重重,十丈之内几全罩在他棒影之中。
  要知中原五怪实以醉丐成名最早,而醉丐之行踪出没无定,手中提个食蓝,常年盛些蛇虫之类毒物,备以享用,因他生活之传奇性,故在名气上也较残儒、铁算、僵僧、瞎仕为大,而他手中那根打狗棒也确乎练到柔并济,无懈可击之境,江湖上败在他这根打狗棒上之绿林豪客,也不胜繁举。
  他这时实在有心试试林独之功夫,到底多高,在当阳时他夺去烤鸡,竟连他的人影也未见着,他始终就有些不信这个邪。
  这时他用出浑身解数,如临大敌,一点也不放松。林独也立时觉出醉丐棒法精到,已与开始时大不相同,顿时也提气凝神,小心应付。
  侧面站着的铁算与残儒,一见醉丐施出了他十年难得一用的看家本领,立刻也就看出他的用意,残儒未曾作声,静立紧盯着林独的身法,铁算却哈哈大笑:
  “烂叫化子,林独既能夺了你的五香鸡,而不让你看到他之身影,你这套打狗棒法他里会看上眼里啊!”
  林独这时看醉丐真的狠劲突发,势要打败林独一般,心中就打定主意要给醉丐一点面子,连连叫道:“醉丐前辈,你快快收棒吧,晚辈吃不消了!”
  但他却仍未离开原来那三尺之地,也不还手只是他上身看来身法并不怎么出奇,只是普普通通的几个身法,但脚下快得出奇,残儒紧盯着他看,有几次分明看他再也逃不过醉丐一棒之厄了,可是眼睛一花,林独又轻轻易易的避过了。
  残儒心中十分纳罕,暗中忖道:“这小子用的是什么身法呀!”
  这时林独又在告饶道:“醉丐前辈,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我实在应付不过来了,啊呀!这一棒“蹲狗拉屎”我怎么办呢?”
  他一扭腰,双脚一错,早已避过,接着又叫道:“不得了!‘卧狗咬人’,‘三脚狗撒尿’,‘两只狗咬尾巴’,醉丐前辈,你真要我的命了!”
  他突地风车般一个转,原地扑通悬空翻了个大跟斗,醉丐这三招绝招竟一齐落空。
  残儒这次看得清清楚楚,大声喝采道:“好解数,好解数!可惜身法太粗俗了!”
  铁算立时纵声一阵哈哈大笑,道:“烂叫化子,我看你还是趁时收势吧,林独从开始打起就只用了我教他的三十六路天罡步法,你便莫奈他何,他还打什么呢?而且一直他就在三尺之地上,解你招数,你难道还不服气么?”
  残儒本无铁算细心,开始忽略了这点,这时被铁算提醒,一看之下,果然是真,心中便对林独佩服得五体投地。
  林独这时也连忙乘机大叫道:““醉丐前辈,别打了吧,晚辈陪你五只烤鸡就是,而且还请前辈们上酒楼尽量大嚼一顿,这样总可以吧!”
  醉丐打狗棒一收,脸上通红,略逞喘气,他哈哈大笑,笑道:“这样还可以。”
  其实他这时已知自己决非林独之敌,暗暗对林独武功进展之速,一面感到纳罕,一面又十分惊诧,因此趁时收势,哈哈大笑,突然一把拉住林独,喝道:“既然你要请上酒楼,那就快走,老叫化酒虫儿爬上喉头,渴得要命,正是你请客的时机!”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向残儒铁算打声招呼,拉着林独就走,两人一展开脚程,疾似奔马,在暮色苍茫中,奔向奉节城中。
  残儒铁算一见醉丐拉着林独就走,铁算本见林独斗醉丐时,只用了学自他的天罡步法,且仅三尺弹丸之地,醉丐便无法近身,一时之间,他几不敢置信,细看之下,这三十六路天罡步路,经林独走出,竟是奇奥无以比喻,发挥得淋漓尽至,较之自己教林独时,又不知深了几层。
  铁算越看越觉高兴,继之眉飞色舞,这时一见醉丐拉着林独就走,不暇思索,一把也抓了残儒,道声:“老残,走!”
  接踵直追了下去。十里之遥在他们这样风驰电掣般走起来,不过瞬息之间,便相继入城。
  此刻已是华灯初上,他们四人在一起,极不相衬,引起城中很多人注目,感到十分奇怪,纷纷议论猜忖他四人之身份。
  四人也不顾这许多,昂首阔步,直走到奉节城中一家最大之酒楼,醉丐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便大声叫道:“喂伙计!”
  伙计一听,他这么个烂叫化,叫的尽是些珍贵十分的酒菜,平时这种菜肴数目之内,也难得有人叫上一样,他一出口便是五六道一齐上,莫不惊牙昨舌,顿时怔在当地不知他是什么身份之人,可是又见他那付尊容,实不像能叫得起这样珍贵之菜的人。
  醉丐见他怔怔地站着,大声喝道:“我点的菜你还不快去做来,眼瞪瞪站在这里干嘛!快去,先把酒扛来!”
  林独这时也看出伙计的窘态,暗中对他使个眼色,也喝道:“醉老前辈叫你快去搬酒来,怎么还不走呢?”
  林独青衫翩翩,严然贵公子之模样,伙计连声应是去了!
  不久,伙计扛出一大坛百年花酒,封口一揭,香喷喷的,醉丐一闻酒味,接连打了几个连珠喷嚏,一裂嘴,大叫道:“啊!啊!好香!好香丨”
  他急不待,双手抱起酒坛咕嘟一口气喝了半坛,方才放下,长长的舒了口气,叫道:“林独,今夜你有何差遣,尽管吩咐就是,老叫化只要有酒喝,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侨依你。”
  林独听的也长叹了一声,残儒、铁算、醉丐,不知林独为何长叹,正感诧异,酒店伙计已一道一道菜,搬了上来,醉丐一见,那还再管林独长叹是为了何因,顿时五爪金龙,伸手便抓,残儒独臂倏出,一下捉住醉丐手腕,笑道:“你这烂叫化子,怎的这么无理,伸手一抓,谁还敢再吃呢?”’
  醉丐的手腕被残儒抓住,骂道:“你搬弄什么假斯文呢?我老叫化子要正正经经,一筷子一筷子吃可没有这份耐性。”
  说着挣脱被捉手腕,又要去抓着吃,顿时便与残儒争执起来了。
  铁算对林独那声长叹却未忽略,看醉丐与残儒争执起来,也不理会,转头便对林独问道:“林独,我看你什么心事一般,你就说出来吧。”
  林独黯然道:“铁算前辈有所不知,晚辈能有今日之成就,全是得自都功秘笈,但都功秘笈也同时给我带来过重之杀孽,自问罪孽深重,此次青城会过天边枭主之后,便自封掌,从此不再出手与人争胜。”
  铁算听后,恍然“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你之武功高得出奇,可是你功成不到一年又要自行封掌,这真是使人不解。”
  醉丐与残懦听林独练成都功秘笈,自然的停止争斗,静听林独说下下去,于是林独便将坠下断魂桥的种种遭遇一一说了出来,三人听了莫不瞪大双眼,连大气不出一声,最后林独提起那白须老者的现身与他严正的告诫,及铁算说他晦气杀纹颇深,故此动了封掌之念。
  铁算听着白须老人,大为惊讶,寻思一刻,忽转头望着醉丐道:“烂叫化,你可知那人是谁呢?”
  这时醉丐已有三分酒意,醉眼一翻,叫道:“管他是谁,老东西没大没小,出掌便要人翻跟斗,这人就活该要吃场亏,就是因此死了也是他自取其咎。”
  铁算正色道:“旋风掌确是衡山派失传绝技,不过我在三十年前听恩师说衡山派硕果仅存,仍有一人能施用这种掌法,不过这人性不喜与人争斗,也甚少在江湖现身,故其人身世及辈份甚少人知,不过偶或静极思动,下山游玩,就是出掌出人也是近乎游戏性质,却不愿伤人。”
  醉丐听了眉头一皱道:“这样说来,那真是林独出手过重了。”
  林独蓦地想起一事,忽道:“我想起来了,前辈曾否听说衡山有名称一叶之人呢?”
  醉丐立时又搬起坛咕嘟咕嘟饮上几口,大笑道:“衡山一叶真人谁人不知呢?这位真人收徒三十有六人,一时衡山派人才辈,光芒万丈,但也因所收徒众良莠不齐,一场内斗,同室操戈,自残自杀,仅只坛花一现,衡山派又终归没落,这一叶真人就此活活气死了,不过这却是百年前之事,你提他干什么呢?”
  林独听后,脸色顿时苍白,嗫嚅半天才答道:“看来这白须老人却是一叶人的师兄弟呢?”
  残儒、醉丐铁算闻言无不大惊,铁算为林独耽心道:“林独,你这场祸事可真惹得不小了,那就难怪你脸上晦气重重,不过,看你额门华光尚盛,并隐带桃运,纵然有何祸事,也不在目前,我便与你打上一场算盘看着。”
  林独素信铁算手中那把算盘灵验,闻言起身一揖道:“能得前辈指示机宜,晚辈造化不浅!”
  铁算立时正襟厄坐,算盘摆在食桌之上,滴滴答答的打了起来,口中却一面在念念有词,道:“乌风起自四方,烛光堂前,朱颜玉貌化作烟硝去!孤剑残霞,伤心人血泪斑斑,离情寂寥,谁能解得征尘意?山川景物,渭树云天,离离合合,从此狂醉,独对秋山泣,二一添作五,逢一进一,中原华夏,剑气弥空,尽是牛蹄迹。”铁算打完,仍木然对着算谱,半响默然无语。
  林独听他口中念的尽是些“去”“泪”“寂”“泣”之类悲苦之语,料不是什么好兆头,尼头微皱,忙问道:“铁算前辈,您算出了什么呢?”
  铁算被林独一语提醒,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林独听他叹息,心中有如鹿撞。铁算说道:“林独,看来你树敌太多,将来恐有一场大难,不过这场大难虽险,却并无生命之危,而且终有靖平之日。这未之事,并非宿命定论,成不变,我还是那句老话。心存正,无往而不利!你还是别过份优虑吧!”
  林独听了默不作声,铁算突又低道:“林独,事靠人为,目前你最忧虑的大敌,恐是衡山白须老人,待青城事了,你就不妨以负荆请罪之态走他一趟,对这场大难,或可减轻一些,也未可知。”
  林独点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前辈能对林独如此注爱,晚辈终生感激不尽!这次青城第一峰上之会,恐早已在江湖传扬开么,势必群雄汇聚,成数年来一时之盛,但愿诸前辈幸力出手,但作壁上观就是,晚辈此次也不想多事杀截,致遭天恨!恕晚辈事多心烦,先走一步,到青城后再拜谒诸前辈金安!”
  说罢起身深深一揖到地,同时在身畔掏了一把珍宝,以极其快疾巧妙之手法,放在醉丐那只破蓝之中,醉丐那里能觉察出来。林独揖罢,又道声:“前辈珍重了!”
  残儒、醉丐、铁算与酒楼座客只觉一阵薰风过处,目前一花,早已失了林独踪迹。
  醉丐心中一动,突然大叫道:“好小子,你想溜!请客作东的是你,怎的酒钱不付,就一走了之呢?”
  说着,双脚一点,就从席上平空窜了起来,正待一斜身,跟着穿窗而出,残儒一眼看见蓝中珠宝,单臂倏伸,硬从半空把醉丐拖了下来,纵声笑道:“半坛黄汤,就把你这个烂叫化子灌得两眼发昏,你还对谁称雄道能呢!你不看着自己的那个要饭蓝,人家早已给留下了不知多了几十倍的酒饭钱了。”
  醉丐转头一看,不觉脸上发热,看新归座,喃喃道:“有这种深不可测的功力与身手,我就不信再会有什么灾难!”
  铁算本也在大笑,闻言忽地脸上一肃答道:“话不是这么说,万事如意,终必有失。林独固是武功已致出神入化,修玄入虚之境,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人算不如天算,一旦祸事临头,你就是真仙谪降,纵有移山倒海之能,也回天无力,难挽于万一。”
  醉丐闻言哈哈笑道:“你的算盘珠子虽精,能打出铜山长草,铁鸡生毛?我也不信这个邪!我叫化子一向实事求是,只要谨慎稳重,机灵警觉,安步当车,步步为营,那有渡不过的难关,你还是少在民化面前卖弄这一套吧!”
  他这一顿话,入情入理,酒楼座无不点头暗中称善,但铁算却是仰首哈哈大笑,也握杯一饮而尽,答道:“信不信由你,咱们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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