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妙计脱魔

 

2019-12-01 20:55:27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大魔一面讲，一面转过身来，他才一转过身来，那句话便再也讲不下去了，他本来转身，是向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望来的，可是两人已经不见了。
　　九子天魔虽然见多识广，精明之极，但是却不记得刚才那里是不是有两块大石和一段枯木在，因为这是谁都不会注意的事！
　　大魔话讲一半，突然停止，其余八魔，即知有异，在这时，大魔身形拔起，一个起伏，相隔五七丈远近，已经到了近前，胡人龙这时，和大魔相隔不到四五尺，他在大魔一到身边之际，也不禁心头乱跳，他看到大魔只是四面张望，不时发出怒吼之声，对于就在他身前的“大石”和那段“枯木”，却连看也不看上一眼。
　　其余八魔，也相继赶到，他们九人之中，离得沈英魂、胡人龙和章天时三人最远的也不过七八尺左右。
　　他们谁也想不到自己要找的人，会就在近前之故，因此他们有的悄身上树，四下眺望，有的身形疾展，如一股轻烟也似，在附近打着转，寻找沈英魂和胡人龙的下落。
　　足足乱找小半个时辰，九人才聚在一起，谁也不出声，默然相对了片刻，才听得二魔问道：“大哥，他们二人何处去了？”
　　大魔苦笑了一下，道：“我要是知道，还不找他们出来么？”
　　八魔尖声道：“这却是咱们九子天魔，前所未遇到的耻辱！”
　　其余八魔，一声不出，显然他们心中，都有同感，过了片刻，大魔沉声道：“我们回到那山谷中去。”
　　二魔道：“他们人也走了，我们回到那山谷去，还有什么用处？”
　　大魔道：“他们此际脱身，我们要找也找不到，但他们必然要继续向西去，也一定要通过那‘七重乌洞’的——”
　　大魔话声才讲到这里，其余八魔叫道：“妙啊！‘七重乌洞’的入口处在那山谷之中，他们也非到那山谷中去不可，他们一个月不来，我们等上一个月，一年不来，我们便等上一年！”
　　九子天魔各发出了一下尖锐的啸声，人已随啸声，迅速地离去，离去之际，身法极快，转眼之间，九人只剩下了九个小黑点，再一闪间，便已看不见了。
　　章天时等三人，仍是不敢现身，直到再过了两个时辰，章天时才首先一跃而起，反手在那段“枯木”上头，“拍”地一声，那段“枯木”缩成了一团，只不过一握大小而已。
　　章天时一出来，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也相继走了出来，章天时松了一口气，道：“胡大哥，你可知道，刚才有一个魔头，几乎将身子倚在我的身上！”
　　胡人龙道：“章兄弟，亏你想出了这样险中求救之法，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再说。”
　　章天时又收了那两块“大石”，三人一齐向前驰去，不一会，白霞便迎了上来，四人会在一起，这才知道章天时和白霞两人胆大，在九子天魔带着沈英魂和胡人龙离开之际，他们两人，远远地跟在后面，所以才能将两人救了出来。他们四人，到了一个十分隐秘的山谷之中，停了下来。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想起九子天魔守在那山谷中，自己绝对无法进入“七重乌洞”一事，不禁愁眉不展。
　　章天时道：“胡大哥，你们进‘七重乌洞’的事，慢慢再想办法不迟，倒是有几件事，值得好好地研究一下。”
　　胡人龙道：“什么事？”
　　章天时道；“那中年文士，不知厉害，妄想九子天魔听他指挥之际，大魔反问他些什么，你记得了？”
　　胡人龙见问，心中也不禁猛地一动，道：“自然记得的。”
　　章天时立即道：“大魔说，你可有夜金、日铁和通天令？可知有了这三件物事，便可以指挥九子天魔了，那三件究竟是什么东西？”
　　胡人龙向沈英魂一指，道：“夜金，日铁两件东西我知道的，日铁就在沈英魂身上。”
　　沈英魂忙道：“可就是我得自天一宫那八间密室中得到的那块黑铁？”
　　胡人龙点头道：“正是，我曾听蒋青玉说，夜金日铁，两者相合，天衣无缝，乾坤乃现，并听他说过夜铁在柴达木老魔之处，但‘夜金’在何处，却不知道。”
　　沈英魂想了一想，道：“人龙，什么叫做‘夜金’？”
　　胡人龙道：“据说是一块金色的令牌，在夜间一取出来，金光烁然——”
　　胡人龙才一讲到此处，沈英魂已尖声道：“这块令牌，本来是沈清所有的！”
　　胡人龙也吃了一惊，道：“你怎知道？”
　　沈英魂道：“沈清在那乱石岗子上，醒了过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问我，可曾看到那样一面金牌——”
　　沈英魂一面说，一面自怀中取出那块铁牌来，道：“你们看，这铁牌之上，有着一个凹痕，四旁又有着断断续续，不完全的字迹，那块金牌，一定可以嵌入这个凹痕之中，上面的字迹，也可以完全了！”
　　章天时和白霞两人忙道：“不错！”
　　沈英魂道：“那么，这块金牌，如今不知落在何处呢？”
　　胡人龙沉声道：“我倒有些眉目。”
　　沈英魂讶道：“你有什么线索？”
　　胡人龙道：“那块号称“夜金”的金牌，可能在康青萍身上。”
　　沈英魂一听得胡人龙提起康青萍来，心中便不高兴，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知道？”
　　胡人龙淡淡一笑，道：“康青萍被白发迷婆带出了天一宫之后，曾在那乱石岗子上，和沈清在一起过了不少日子，如果那块金牌，是悬在沈清腰际的话，不是可能被他取去了么？”
　　沈英魂一声冷笑，道：“如果那块金牌在他的手上，那我也不要这块‘日铁’。”
　　沈英魂一面说，一面想将手中的铁牌，顺手抛去，但被白霞一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道：“别抛。”
　　白霞道：“英魂姐姐，这块铁牌，可能关系极大呢？”
　　沈英魂苦笑道：“我们向西去，关系着武林命运，这块铁牌，又关系重大，那关系重大的东西，可实在太多了！”
　　白霞一笑，收起了那块铁牌，道：“你既不要，就给了我好了，你想，大魔问，你可有夜金、日铁和通天令？如今，有了夜铁，若是再有了那两件物事，那么，我便可以指挥九子天魔了！”
　　白霞那几句话，虽是带着笑言讲出来的，可是章天时等人听了心中不禁一震，需知道，如果白霞有了可以指挥九子天魔行事的能力，那么她已是可以凭藉着九子天魔的武功，而改变武林形势的！
　　以如今九子天魔的武功而论，什么人若能指挥他们的话，自当可以为所欲为！
　　一时之间，四人都不出声，他们心中，都在想着。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想到了柴达木老魔当时兴冲冲地离开天一宫，二次西行的情景来。老魔在二次西行之际，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到达目的地之后，可能有什么好处的，而那时，九子天魔在天一宫，他甚至不愿伤害九子天魔的两人，老魔的态度那样奇怪，当时曾使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又想起九子天魔不愿意自己西行的种种情形来，他们九人，甚到说如果带自己西行，将会“作茧自缚”，那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自己到了目的地之后，便有能力，使他们九人听命于自己么？
　　四人越想越觉得像，心中也是紧张到了极点！
　　四人全是武林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当然都胸怀大志，准备在武林之中，闯下一番事业来的，可是也未曾想到过真有一天，九子天魔肯听命自己之际，自己应该如何做起。好一会，还是沈英魂最先打破沉寂，道：“我看不会吧！”
　　胡人龙道：“你想，除了掌握九子天魔之外，还有什么能使整个武林的形势改变？”
　　沈英魂道：“但是，那日金、夜铁，却并不在我们要去的目的地处，这又怎样解释呢？”
　　胡人龙道：“我就是这点想不通，现在，我对整个事情已大有眉目了，我们要去的地方，一定是正邪各派高手，公认为第一异人红发老祖遗下的——”
　　胡人龙讲到此处，陡地停了下来。
　　章天时等三人，都仰着头向他望来，等他继续讲下去。
　　胡人龙呆了片刻，忽然自己问自己道：“那么，我的身世，和红发老祖又有什么关系呢？”
　　章天时、沈英魂和白霞三人，自然也不能回答这一个问题。
　　沈英魂道：“到了目的地之后，自然可以明白了。”
　　胡人龙苦笑了一下，道：“这且别去管它，而那所谓通天令，一定是红发老祖当日，向九子天魔下令的信物，如今也在那里，一到了目的地，得了通天令，九子天魔凭通天令听令行事，那么，自然可以有力量来改变武林形势了！”
　　沈英魂呆了半晌，道：“然而夜金、日铁便完全没有用了么？”
　　胡人龙道：“那是什么原故，我还想不出来，我想，武林之中，一定也有人知道这一点了， 要不然，凭着捕风捉影的一些传说，谁会千里迢迢，来阻止英魂的西行？而九子天魔自然早已知道所以才找了我，要我对英魂假做友善，却设计阻止英魂西行！”
　　沈英魂望了胡人龙一眼，道：“你还在说哩，那时我只当你是好人，谁知你心怀二志，是个面善心恶的奸人！”
　　胡人龙急忙分辨道：“英魂，我一见你，便知道自己不能完成九子天魔所给自己的使命了，那是我真爱你的证明！”
　　沈英魂笑道：“你急成这样子作甚？”
　　白霞和章天时两人，见到了这等情形，互望一眼，发出了会心一笑。
　　胡人龙道：“我想，我们所料到的事，绝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了，只不过我自己的身世，会和这样的事有关，我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唉！”
　　章天时道：“如今，我们也只是猜测而已，究竟如何，还要到目的地，方能知道。”
　　沈英魂苦笑道：“九子天魔守在那山谷之中，我们进不了‘七重乌洞’，如何到目的地？”
　　章天时和白霞两人，站了起来，道：“你们在这里相候，我们去那山谷看看九子天魔的动静！”
　　沈英魂道：“不要去，危险得很。”
　　胡人龙道：“危险倒不会有的，九子天魔遵守着红发老祖的最后命令，要不然，他们干脆杀了你，也不必使‘美男计’了！”
　　沈英魂大声道：“不知丑，你是美男子么。”
　　胡人龙站着，笑而不答，他站在那里，略带微笑，衣袂飘动，当真如同玉树临风一样，英俊之极，所以沈英魂只讲了一句，也不再讲下去了。
　　章天时和白霞两人，转身向外走去。沈英魂在两人走后，向胡人龙望了一眼，叹了一口气，道：“人龙，九子天魔要将我们带到极东之地去，如果我们真被他们带走的话，那倒至少可以过许多年安安稳稳的日子了！”
　　胡人龙道：“这倒是真妙，但是，做人何去何从，都要受人左右，又有什么意思！”
　　沈英魂低声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慢慢地向前走。
　　胡人龙道：“我们别走得太远了！”
　　沈英魂“嗯”地一声，信步向前走着，自己本来只是心中烦闷，随便走走的，没有什么目的，可是当自己转过山角之后，向前一看，忽然叫道：“人龙，你来看！”
　　胡人龙本就是跟在沈英魂后面的，一听得沈英魂叫唤，向前疾走了几步，也转过了山角，向前看去，也不禁一呆，只见前面有一个极深的山洞。
　　在山岭之中，有一个山洞，本来就不是什么出奇的事，但是，在那山洞之前，却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看来，这些石块本来是将这个山洞封住的，而如今却被震倒了下来，而在碎石堆之内，也就是那个山洞的近洞口处，却有着一个大地洞！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看了半晌，胡人龙首先向前走去，沈英魂跟在后面，两人一来到洞口，便觉得洞内乌黑沉沉地，有阵阵砭骨生寒的阴风，自洞中倒卷了出来。
　　胡人龙道：“英魂，你先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进去看看。”
　　沈英魂道：“不，我和你一齐去。”
　　说话之间，两人已走进了山洞，来到了那地洞的旁边，他们俯首向那地洞看去，只见那里，似乎是一条地道，不知通向何处。
　　沈英魂道：“人龙，你说这条地道，会不会就是由那个山谷中通过的？”
　　胡人龙道：“如果是的话，那么这个山洞，便是‘七重乌洞’的入口处了！”
　　沈英魂喜道：“我们当真那么好运气么？”
　　胡人龙又向前走了几步，跃过了那地洞，前面在黑暗之中，可以看到有一块石碑竖立着，自己取出了火摺子，但是他连幌了几次，却因为洞中的旋风太大，而未能将火摺子幌着。
　　沈英魂此际，也已来到了石碑之旁，道：“碑上可是有字么？”
　　胡人龙道：“不知道，这里风大，连火摺子也幌不着，待我摸上一摸，”
　　胡人龙一面说，一面伸手，向那块石碑之上摸去，尖声道：“有字，第一个是‘七’字，第二个……”
　　胡人龙讲到这里，他的语言，已惊喜交集，道：“第二个是‘重’字！”
　　沈英魂的心头，也怦怦乱跳，胡人龙续说道：“七——重——乌——洞——由——此——处——始！英魂，碑上八个字，乃是‘七重乌洞由此处始’！”
　　沈英魂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道：“人龙，这是真的么？”
　　胡人龙侧头想了一想，道：“我道是真的，这个山洞，本来被乱石所封，那是谁也不知道，而封洞之人，另由那个山谷之中，增了一条地道，通来这里，我们自峭壁之上，推下大石，将那块大石震陷入地道，地道中空气震荡，令得这里封山洞的石块，也倒了下来！”
　　沈英魂喜道：“如此说来，九子天魔岂不是要在那山谷中等上一辈子么？”
　　胡人龙笑道：“他们既然喜欢等，就由得他们去等个够好了！”
　　两人在无意之中，竟发现了“七重乌洞”的入口处，使得本来几乎已不能的事，一下变成可能了，两人退出了洞来，扎了好几个大火把，可是，当他们把火把点着，一拿进山洞之际，便立即为旋风所吹熄！
　　胡人龙叹了一口气道：“我如今才明白为什么要叫 ‘乌洞’，敢情在这山洞之中，什么火把，都没有法子点燃！”
　　沈英魂道：“我知道你想到什么了。”
　　胡人龙道：“不错，如果我们有夜金在手，只怕是方便多了。”
　　沈英魂心中又不自在起来，道：“你和康青萍交情那么好，夜金既在他那里，你为什么不问他去要？”
　　胡人龙微微一笑，道：“英魂，幸而康青萍不是女子——”
　　胡人龙才讲到这里，沈英魂便道：“人龙，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不？”
　　胡人龙愕然道：“看出什么来？”
　　沈英魂一字一顿，道：“康青萍根本是女子，她只不过扮成男装而已！”
　　胡人龙道：“不会吧！”
　　沈英魂“哼”地一声，道：“你看不出来，我却早在疑心了！”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正在说着，忽然听到了有呼喝之声，迅速地传了过来，两人连忙住口，胡人龙失声道：“有人来！”
　　沈英魂立即道：“我们快进这山洞内去躲上一躲！”
　　胡人龙道：“万万不可，这里乃是‘七重乌洞’的入口处，我们若是躲在洞中，若是被人找到了，岂不是连‘七重乌洞’的入口处都暴露了么？”
　　沈英魂急道：“那便如何是好？”
　　胡人龙却并不言语，只是侧耳听去，只听得呼喝之声，渐渐地传了过来。
　　胡人龙立即道：“我们将来人引远开去！”
　　沈英魂吃了一惊，道：“那么，我们岂不是要现身么？”
　　胡人龙道：“那也比‘七重乌洞’的入口处被他人发现的好，况且我们的目的，只在将对方引开，难道还会落在他人的手中么？”
　　沈英魂点头，两人一齐向呼喝声传来之处，疾迎了上去，才一向前迎出了七八丈，还未曾见到有人，但因为离得近了，声音自然也听得格外清晰，只听得章天时充满了愤怒的声音道：“我们不过念在两位乃是武林前辈，是以一再退让，两位苦苦相逼，难道真以为我们怕你么？”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突然听到了章天时的声音，心中都不禁一惊，因为听出，似乎有两位高手，正在追逐章天时和白霞，但不知道在追逐两人的是什么人。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又向前掠出了丈许，到了一个山角之旁，已听得有一个人，发出了一下清亮之极的笑声，道：“你们两人，不必再逃了！”
　　那声音却是不老神翁康续之声，又听得七星子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道：“沈英魂和胡人龙两人藏在何处，你们可以说了！”
　　沈英魂听到康续的声音，还不怎样，可是她一听到了七星子的声音，心中不禁一阵绞痛，因为她本来和七星子极亲，几乎将他当作了世上唯一的亲人，但是随着各种各样的事情的发生，自己渐渐看出了七星子的真面目。
　　然而，沈英魂却也未曾料到，七星子和自己会成为这样敌对的两面，自己望了胡人龙一眼，胡人龙俯耳道：“我们暂时不必现身，那样，万一他们突然动起手来，我们现身，要搭救也容易些。”
　　沈英魂点了 点头，一齐伸头，向前望去，只见在山角的那一面，章天时和白霞两人，背靠而立，七星子和不老神翁两人，则一左一右，七星子面对着章天时，而康续则对着白霞，看这情形，章天时和白霞的去路和退路，都已被七星子和康续所阻了，只听得章天时冷冷道：“我们又不会落在你们的手中，为什么要将他们的下落，讲给你听。”
　　七星子“嘿嘿”冷笑，道：“小子，你别恃着自己是从天覆谷出来的，便有所可恃！”
　　章天时冷冷地道：“笑话，此际只有我一个人在此，你要动手只管动手好了，哼，只怕天覆谷多两个人在此时，你挟着尾巴逃走还来不及啦，哪里能在此耀武扬威！”
　　七星子面色铁青，一声怪叫 道：“先毙了你这小子！”
　　七星子话一出，蒲扇也似的大手掌，“呼”地一声，已向章天时攻来，这一掌攻出之势，分明是向章天时当胸击来的，可是他出手如风，眼看一招使去之势，徒地变招，五指伸屈不已，已向章天时的腰际抓来！
　　这时候，章天时的心中，不禁为难之极！
　　章天时自然知道，七星子和康续两人，全是方今武林之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自想自己纵使可以和七星子周旋数十招，但是白霞却无论如何不是不老神翁的敌手！
　　所以，当七星子向他攻来之际，他竟不退避，反而左手反圈，圈过了白霞的身子，反手一掌，向康续拍出，同时，右掌一翻，中指向七星子的脉门，疾点而出！
　　章天时的武功虽高，但七星子和康续两人，全是成名数十年的一流高手，一个对一个，他是不是能打得过他们，尚属疑问，而此际他却要前拒七星子，后逼不老神翁，这未免有点不自量力了，只听得康续一声长笑，道：“来得好！”
　　衣袖倏地向前拂出！
　　章天时那反手一掌，本就不能运太强的力道，因为他还要留着主要的力道，去对付七星子，他反手拍出一掌，只不过是为了保护白霞而已，所以，康续这一袖之力一起，立即便将章天时的掌力逼住，白霞看出不妙，叫道：“天时，别管我！”
　　白霞一面叫，一面双掌翻飞，刹时之间，连发了七掌，只见掌影飘飘，迷天漫地而来，但是康续的身子，在掌影之中，跳来跃去，白霞的掌法，虽然紧密，却是没有一掌击得中他。
　　而那一面，章天时一指点向七星子的脉门，七星子一声冷笑，手一缩，不再向章天时的腰际抓来，也是中指一伸，向章天时的那一指迎了上去，章天时一见这等情形，七星子分明是想藉和自己拚指力的机会，试一试自己的武功，究竟如何！
　　章天时心中，本也有意要看看，名满天下的大侠七星子吴传玉，功力究竟高到了什么程度，自己并不退避，指力陡地加强，电光石火之间，七星子和章天时两人的指尖，已然碰了一下，在两人指尖相撞之际，双方所发出的指风，尽皆带起了“嗤嗤”破空之声。
　　双指一碰，章天时只觉得一股大力，自指尖的“商阳穴”中直冲了过去，不自由主，身子一摇几乎站立不稳，而七星子在同时，也觉得章天时的指力，绵绵不绝，极其惊人，七星子虽然没有摇幌，但也略略摆了一摆，两人指尖相撞，已证明七星子的武功，还在章天时之上，但是七星子的心中，却是骇然之极！
　　因为章天时只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在武功上已有这样的造诣，天覆谷中武功的厉害，也是可想而知！
　　而如果章天时到了七星子这样的年龄，那武功不知要比七星子高出多少了。
　　七星子立即向后一退，这时不但是面对着七星子的章天时，连在一旁旁观的胡人龙见七星子已占了上风，但是身子却反而向后退去，都不禁一呆。但是沈英魂见了，却立即出了一身冷汗，她和七星子在一齐是久了，自然知道七星子的武功，实是非同小可，要不然，又何以能够护着她一路西来，直到星星峡而未曾出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