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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章 箕豆相煎何太急
2025-03-02 16:29:12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老樵夫一见他们的眼皮在眨动,连忙双手骈指疾出,同时点了他们的麻穴。
  楚云彪霍然清醒时,全身已无法活动,他瞪望着站在面前的蒙面人,不胜惊愕地道:“你——是谁?”
  蒙面人笑道:“地狱公主甄贾谷兰!”
  楚云彪一听就知对方在说笑,因为对方的嗓门低沉而有力,显然不是女儿身,因之不禁冷笑一声道:“你就是指使董无常等人欲取我首级之人?”
  蒙面人颔首道:“正是。”
  楚云彪道:“你要杀死我的理由是甚么?”
  蒙面人道:“理由只有一个:你不死,本人寝食难安!”
  楚云彪“哼”的冷笑道:“这是理由么?”
  蒙面人道:“是的,这是理由!”
  楚云彪问道:“我们之间有仇恨?”
  蒙面人摇头道:“没有。”
  楚云彪道:“我明白了,家师等几位武林高人的失踪,是你一手造成的,因为你怕我查出真相,故要杀我,对不对?”
  蒙面人道:“对。”
  楚云彪眈眈注视着他,问道:“你那样做,目的何在?”
  蒙面人道:“我不能告诉你。”
  楚云彪闪目瞥视身边的田舍郎和余素贞一眼,忽然叹息一声道:“你已擒到了我们三人,还怕甚么呢?”
  蒙面人一字一字道:“我现在所能告诉你的是,你们三人必须死!”
  楚云彪沉默有顷,才道:“我也知道一旦落入你手中必死无疑,但是你在杀死我们之前,总该把理由说清楚才是。”
  蒙面人道:“抱歉,我不能说。”
  楚云彪大为光火,厉声道:“呸!你是甚么东西?王八生的儿子么?”
  蒙面人竟不生气,淡淡道:“这世上有许多事情是无法解释清楚的,不过……你们如想知道我是谁,我倒可以让你们看看……”
  说到此处,举手扯下脸上的黑布。
  楚云彪虽然麻穴被制,全身麻木不仁,但是一看到对方那张藏在黑布后面的面貌之际,身子仍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他的眼睛也一下睁得铜铃似大,面上升起了极度震惊之色,颤声大叫道:“师哥——是你?”
  原来,蒙面人竟是无敌神刀尚大农!
  这真是叫他胡思乱想也万万不会想到的事情,原来一直要取他性命之人,竟然是他一向最敬爱的师哥!
  是以刹那间,他整个人都傻了。
  无敌神刀尚大农似乎没有勇气与师弟面对面相视,他很快便转身走开,一面说道:“老谈,你来动手吧!”
  走出三丈外的地方站住,负手而立。
  那谈姓老樵夫立刻由一老者的手上要过一柄长剑,举步走到楚云彪面前。
  无敌神刀尚大农忽然又道:“不必砍下首级,刺死他们就行了!”
  谈姓老樵夫应了一声“是!”轻轻举起长剑,对准楚云彪的心窝,做势便要刺出。
  楚云彪对于渐渐迫近胸前的锋利剑尖,看都不看一眼,他的眼睛直直的死盯着尚大农的背身,似乎一心只想弄明白对方是否真是自己的师哥。
  或者,他好像正在噩梦中挣扎,挣扎着要赶快清醒过来,以便否定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然而,这一切并非梦境,谈姓老樵夫的长剑已迫临他的心口,只差一寸就可刺入他的心窝了!
  “笃!笃!笃!”
  蓦地,一阵古怪的,听来很空洞的声音,由附近树林出传了过来。
  无敌神刀尚大农,以及谈姓老樵夫等八个人,好像听到打到身边的几声焦雷,个个全身一震!
  母张飞骇然道:“是木鱼声!”
  谈姓老樵夫面色连变,叫道:“不错,是木鱼声!”
  母张飞顿时紧张得发抖起来,说道:“莫非……莫非是他来了?”
  一语方毕,忽听空中“呼!”然一响,但见一个庞然巨物由空中直压而下,刚好落到谈姓老樵夫跟前!
  竟是一只木鱼!
  一只比一般木鱼大出一倍的木鱼!
  谈姓老樵夫登时像被毒蛇咬了一口,陡地跳了起来,大叫道:“果然是他来了!”
  身形一长,跳上屋檐,再一个飞扑,越过屋脊,疾如鼠窜般的逃了。
  母张飞亦如惊弓之鸟,双臂一张,纵身疾起,跟着飞越过木屋,急急的遁去。
  无敌神刀尚大农神色亦甚惊恐,他迅捷的倒退了数步,手探腰际,“呛!”的撒出单刀,然后一旋身,一刀向楚云彪劈去。
  显然的,他打算杀死楚云彪三人之后,再图脱身。
  但是,眼看他的单刀已劈临楚云彪的面门之际,突闻“当!”的一响,他的刀势应声歪开一尺,他整个人也被那股单刀的力道所震,登登登往旁颠出了三步!
  “阿弥陀佛,施主刀下留情!”
  随着话声,一个形容枯藁的老和尚,由木屋对面的树林里走了出来。
  这个老和尚,看面貌,年纪只怕已在百岁以上,身材十分瘦细,面貌虽甚慈祥,却瘦得只剩下一张皱皮,露在袖外的一双手腕,亦是瘦骨如柴;他穿的是一袭很普通的灰色的僧袍,颈上挂着一串念珠,脚穿一双芒鞋,乍看之下,倒有几分像风烛残年的老人。
  无敌神刀尚大农一见老和尚出现,有如见了鬼一般,面色变得好不苍白,顾不得再伤害楚云彪,大叫一声:“大家快走!”
  身形仰纵而起,亦由木屋飞过,疾逃而去。
  刁鹤等六人,听到尚大农喊出“大家快走”时,才纷纷纵身而逃,只一转眼之间,就逃得没了人影。
  只有倒在地上的那对中年夫妇没有动,因为他们早已毒发死了。
  这一切变化,看得余素贞和田舍郎又是惊奇又是喜悦,两人都想不到会有这种“绝处逢生”的事情出现,田舍郎长长透了一口气道:“吉人自有天相,这话果然不错……”
  楚云彪脸上的表情,却仍是有惊无喜,他好像没有看见后来发生的一切,脸上始终挂着那片震惊之色,两颗眼睛仍在发直,目光充满惊愕和迷惘!
  老和尚对于尚大农等人的逃去,竟视如未睹,他由树林间现身后,就一直缓步向楚云彪三人走过来,先拾起木鱼挂到胸前,然后才一指楚云彪问道:“你就是刀痴的二徒弟无影刀楚云彪?”
  楚云彪恍似未闻未见,仍在发呆。
  余素贞忙代答道:“是的,他便是无影刀楚云彪。”
  老和尚转望田舍郎,微微一笑道:“你是田舍翁的高足?”
  田舍郎答道:“是的,多谢老师父救命,敢问老师父法号如何称呼?”
  老和尚不答话,接着说道:“你们四人,下月十五之夜,请到五台山中台峰来。”
  语毕,转身便走。
  田舍郎忙道:“老师父请等一下!”
  老和尚收住脚步,掉头笑问道:“何事?”
  田舍郎道:“在下三人穴道受制,敢请老师父为我们解开如何?”
  老和尚道:“等下就有人来为你们解开,贫僧要去追踪那些人,不能多就搁了。”
  话声中,人已飞纵而起,施展的竟是武林罕见的“凌空虚渡”身法。一纵五六丈,掠上树梢,飘然而去!
  余素贞吃惊地道:“这老和尚究竟是谁?”
  田舍郎道:“只怕是少林寺的高僧!”
  余素贞道:“不是!”
  田舍郎一怔道:“妳怎知不是?”
  余素贞似觉失言,忙的找话解释道:“我听说……听说少林和尚年纪最高的是一位监寺,他有九十多岁。但刚才这位老和尚,看样子已有百多岁以上的高龄,所以他一定不是少林和尚。”
  田舍郎一哦,转目瞟视身边的楚云彪,问道:“老弟,你认识这位老和尚么?”
  楚云彪仍然呆若木鸡,不言不语。
  余素贞微微一笑道:“他受到了很严重的刺激,只怕要发疯了。”
  田舍郎听到“发疯”两字,不由打了个寒噤。当下大喝道:“楚云彪!你别再发呆了好不好?”
  他一向很少提高嗓门说话,这时突然大声吹喝,其声竟如狮子吼。
  可是楚云彪的惊惑神情仍无改变,他目光中仍充满着一片迷惘。只在口里喃喃说道:“不要烦我,我要好好的想一想……”
  田舍郎听他开口,这才放心,长叹一声道:“你可以想,但不能发疯!”
  余素贞道:“他是应该好好的想一想。唉!真想不到,要取他性命之人竟是他的师兄无敌神刀尚大农!”
  田舍郎道:“刚才那蒙面人当真的是他师兄无敌神刀尚大农么?”
  余素贞道:“不错,你没听他喊他为师哥?”
  田舍郎道:“说不定那人是故意化装作无敌神刀尚大农的模样来戏弄他的!”
  余素贞道:“不!”
  田舍郎道:“妳曾见过无敌神刀尚大农么?”
  余素贞道:“以前不曾见过。”
  田舍郎道:“那么,妳怎敢断定刚才那人一定是无敌神刀尚大农?”
  余素贞道:“我不知道……反正……唉!我瞧你这个人土头土脑怎么会,想入非非,认为那人是冒充的?”
  田舍郎面色一红,呐呐然道:“我……我只是觉得尚大农没有理由要杀害云彪老弟……”
  余素贞道:“尚大农要杀害他,一定有理由,只不过我们还不知道罢了!”
  田舍郎眼睛左右瞟视,道:“那老和尚说,有人会来为我们解开穴道。那人不知是谁?怎么还不来?”
  余素贞道:“那人来了!”
  田舍郎呆了呆道:“在那里?”
  余素贞笑道:“距此尚有七丈……六丈……五丈……四丈——到了!”
  “呼!”的一声风响,一条人影由屋右篱笆外面越入,跳到了他们面前!
  来者非别,玩铃子是也!
  田舍郎大喜道:“啊!原来是你!”
  玩铃子笑道:“你们坐在这儿干什么?”
  余素贞轻叱道:“少说废话,还不赶快解开我们的穴道,看我不揍你才怪!”
  玩铃子吐了吐舌,连忙动手为她解穴。接着再为楚云彪和田舍郎解开。一面笑着道:“是那位老和尚现身解救你们的吧?嗨!那位老和尚真了不起,你们可知……咦!楚施主你怎么啦?”
  他忽然发现楚云彪神色痴呆,心中大奇,因此说到“可知”两字,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余素贞盈盈起立,浅浅一笑道:“他心中有个死结解不开,你不要打扰他。”
  玩铃子迷惑的“哦”了一声,脸上随又露出兴奋之色。笑道:“喂!你们可知道那位老和尚是谁么?”
  田舍郎道:“不知道。”
  玩铃子转望余素贞笑问道:“余姑娘呢?”
  余素贞道:“我也不知道。”
  玩铃子登时神气起来,举手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装腔作势地道:“你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他是当今武林最了不起的一位高人——”
  余素贞脱口道:“莫非他是野枯佛?”
  玩铃子点点头,面呈严肃道:“正是野枯佛,武林第一高人的野枯佛!”
  田舍郎惊啊一声道:“原来是他。怪不得那些人一听木鱼声就吓得抱头鼠窜!”
  玩铃子转头四下搜望,问道:“那些人都跑了么?”
  田舍郎道:“正是。他们一见野枯佛出现,好像老鼠见了猫,顿时就四散逃去。”
  玩铃子道:“你们离开岭上不久,他就现身和我相见,告诉我那老樵夫是假的,要引诱你们来此下手等等。我一听便要赶来通知你们,但是他却阻止了我,反要我躲藏起来。我不肯,他突然隔空一指点中我的麻穴,把我带去一处隐秘的密林中放着,告诉我两刻时之后,麻穴便会自解。过了两刻时,果然自动解开了。”
  田舍郎道:“这位野枯佛行事有些古怪。以他的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要擒下那些人似乎不难,可是他却不动手,竟让他们逃去。”
  余素贞说道:“我想,他是故意要让他们逃去的。”
  田舍郎发怔道:“为甚么?”
  余素贞道:“他要暗中追踪他们。”
  田舍郎失笑道:“可以手到擒来而不动手,却要让他们逃了再追踪,这是何意?”
  余素贞笑了笑,道:“跟踪小喽啰,才能擒获贼王!”
  田舍郎一哦,面有恍然之色,但接着又露惊讶道:“但是……无敌神刀尚大农是一个‘小喽啰’么?”
  玩铃子听他忽然提到楚云彪的师哥,不禁愕然道:“无敌神刀尚大农怎么了?”
  田舍郎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告诉你,那收买北邙四丑欲杀云彪老弟的蒙面人,刚才已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他竟是云彪老弟的师哥,无敌神刀尚大农!”
  玩铃子听得惊跳起来。一把扯住楚云彪的臂膀,叫道:“我的天哪!这是怎么回事?你师哥为甚么要杀你?”
  楚云彪目凝虚空,梦呓般的道:“不要烦我,我要好好的想一想……”语毕,忽然站起身子,走去另一边的屋壁坐下,闭上了眼睛……
  玩铃子呆楞楞地道:“他要想甚么?”
  余素贞道:“想他师哥为何要杀他?”
  玩铃子发楞了片刻,又叫嚷道:“这太不可思议了!怎么那蒙面人会是他师哥?你们有没有看错?那人当真是无敌神刀尚大农没错么?”
  田舍郎道:“我们以前不曾见过他师哥。不过,看样子刚才那人确是他师哥不错。”
  玩铃子道:“我听说无敌神刀尚大农不坏,怎么竟然无缘无故要杀害自己的同门师弟?”
  田舍郎道:“一定有某种缘故。他刚才已承认家师和令师是被他们擒去的。我想——”
  玩铃子又跳起来,惊喜交集的叫道:“好极了!终于有了家师的消息!他怎么说?他为甚么要擒去家师?”
  田舍郎摇头道:“他不肯说出理由。”
  玩铃子激动得直挥拳头,道:“岂有此理!他要擒掳人,要杀害人,总得说出个道理来呀!”
  田舍郎摇摇头,长叹一声,转对余素贞苦笑道:“余姑娘运气不错。据他所说,令师的失踪似乎与他无关……”
  余素贞沉吟道:“我可还不放心,也许……也许家师落到另一个‘堂主’的手里呢!”
  田舍郎道:“尚大农对妳的姓名来历好像十分怀疑,不知他”
  余素贞截口道:“他是少见多怪!”
  田舍郎见她面有恼怒之色,忙的点头附和道:“是!是!他太少见多怪了!”
  忽似想到了甚么,面露畏怯笑意道:“对了,在下还想……还想请教余姑娘一件事……”
  余素贞仰脸淡淡道:“甚么事?”
  田舍郎道:“刚才,余姑娘怎么发现那茶中有毒的?”
  余素贞道:“闻出来的呀!”
  田舍郎道:“可是我为甚么闻不出毒味来?”
  余素贞笑道:“你嗅觉不敏,自然就闻不出来了!”
  田舍郎搔搔头,窘笑道:“可是,在下总觉……总觉……”
  余素贞白了他一眼道:“哼!你怀疑我甚么不成?”
  田舍郎连忙摇了摇头,道:“不,不,在下只是感到很……很佩服。姑娘初次行走江湖,却像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不但机警过人,而且见识甚广,就连……就连少林和尚年龄最高的是一位监寺僧都知道……”
  余素贞道:“你也是少见多怪!”
  一跺脚,向楚云彪走过去。
  他在楚云彪身侧坐下,态度立刻变得很温柔,含笑轻声问道:“想通了没有?”
  楚云彪低头黯然道:“想通了一些事情……”
  余素贞道:“愿意说来听听么?”
  楚云彪点了点头,缓缓道:“首先,我想通的是:我师哥之子尚一龙的被绑架,其实并无其事,那是我师哥暗中安排的……”
  余素贞道:“目的是要……”
  楚云彪接口道:“杀死我!他先指使门下将尚一龙带开,然后在我面前演那一场‘失踪’的假戏,再教一个门下‘透露’消息,说有人看见尚一龙被一个老婆子抱走,他便假装出城追赶。接着再派那‘潘瞎子’去金陵武馆说尚一龙被某一人掳去,要我师哥携带二十斤黄金前往马鞍山赎人。在那种情形之下,他料定我会自告奋勇替他去赎人。于是他先在马鞍山的煤矿中埋下火药,等见到我进入煤矿之后,便引发火药,炸塌洞口,企图将我活活埋死于煤矿洞穴中!”
  余素贞道:“结果你命不该绝,逃出了矿洞,回到了金陵武馆。”
  楚云彪道:“是的,我师哥见我未死,于是再生一计,假借‘地狱公主甄贾谷兰’之名,杀害了造墓人及小蛮牛等人,留柬要我和他前往酆都森罗殿领死,然后暗中指派‘滇池六残’随后跟踪,觅机下手,那天走到坟场外,他可能一时好奇,就邀我去看那‘甄贾谷兰’的坟墓,不料适逢有人即是那韦、龙二汉子——要开棺察看‘甄贾谷兰’生死之谜,后来那韦、龙二汉子被棺中的‘甄贾谷兰’扼死了,那时他心中一定非常着急,因为若让我见到‘甄贾谷兰’,和她相谈之下,所谓‘地狱公主甄贾谷兰’杀人留柬一事,便将真情大白,因此‘滇池六残’立时现身而出……”
  余素贞道:“但是你说那一次‘滇池六残’有三人攻击你师哥尚大农,那不是太矛盾么!”
  楚云彪道:“一点也不矛盾,假如‘滇池六残’一上来便只围攻我一人而不假意攻击他,我一看瞄头不对,自然不敢继续打下去,所以他们假意分出一半去攻击他;当然,他那样安排,必是认定由老大刁鹏,老二刁鸿,老三刁鹤来围攻我,定能收拾我的性命,可是他料错了,我虽无力击败他们三人,却有余力突围……”
  语至此,微微一顿,面浮冷笑又道:“哼,那时我一再开声要他快走,但是他却假装无法脱身,目的自然是要我继续打下去,给刁鹏三人得手的机会!”
  田舍郎和玩铃子早已趋至他面前,听他描述往事,玩铃子因未曾听过他以前的一番遭遇,故听得很惊奇,这时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和‘滇池六残’如一齐动手围攻你,必定可以得手,他为何不那样做?”
  楚云彪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也许他不愿做无把握的冒险吧,因为他们七人若一齐动手,我自然不肯打下去,而万一让我逃掉,他往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余素贞道:“对,所以他宁愿让你逃掉,也不敢自己出面。”
  楚云彪道:“后来他终于和我一起逃出坟场,我们跑了几十里路,在一个小镇上歇脚,我提议再返坟场找那甄贾谷兰问个明白,他则一再表示反对,要我去部都森罗殿赴约。”
  余素贞冷笑道:“哼,甄贾谷兰既在坟墓中,再去数千里外的酆都干么?”
  楚云彪道:“是啊!当时我却不知他怕见到那个真正的甄贾谷兰,后来我一再坚持应该再回坟场见她,他才勉强同意,结果回到坟场时,发现‘滇池六残’除老三刁鹤之外,全死在坟场上,那是被甄贾谷兰杀死的。”
  玩铃子问道:“那甄贾谷兰还在棺内么?”
  楚云彪道:“没有,她可能因坟墓遭破坏而暂时离开坟场,我便提议留在坟场等她,因为我相信她一定会回来。”
  余素贞道:“他不愿见到甄贾谷兰,于是图穷匕现,引诱你走近坟边,由背后给你一掌!”
  楚云彪点头道:“不错,我现在才知道那天袭击我的人原来是他!”
  说到此处,激动得发抖起来。
  玩铃子追问道:“之后呢?”
  余素贞道:“之后,他就把他掩埋起来,以为目的已达,便离开了坟场,谁知甄贾谷兰和她的同党随后回到坟场,他们看见原遭破坏的坟墓忽然堆土掩埋着,自然感到奇怪,于是立刻动手掘坟,终于适时救了云彪大哥一命。”
  玩铃子诧异道:“妳怎知道?”
  余素贞一指楚云彪,笑了笑道:“是他告诉我的嘛!”
  楚云彪叹了口气,道:“不错,甄贾谷兰的一个同党把我带离坟场,见我苏醒,问了我一些话,要求我为甄贾谷兰的伪死守密,就释放我而去,那时我就明白所谓‘地狱公主甄贾谷兰’绝非坟墓中那个甄贾谷兰,只是还不知冒名者为谁而已。”
  话声一顿,环望余素贞,田舍郎和玩铃子,正色道:“我曾答应为甄贾谷兰的伪死守密,今后你们绝不可泄漏出去,免害我失信于人。”
  余素贞三人一齐点头,表示明白。
  楚云彪道:“哼,那时我还以为他也遭了敌人的毒手,曾返回坟场找他,次日又率领他的门下进入坟场搜索……”
  余素贞道:“他见你尚被蒙在鼓里,索性隐身不出,再在馆中杀害一个门下,仍以‘地狱公主甄贾谷兰’之名留柬要你去鬼谷,而你却以为他落在冒名者的手里,急着要赶来鬼谷救他!”
  楚云彪苦笑道:“他头一次诱我同赴酆都,第二次诱我去鬼谷,我想并非真正酆都及鬼谷有了安排,他只打算在途中觅机杀我而已,所以在来此的路上,才有董无常和北邙四丑的攻击及下毒!”
  余素贞说道:“但是今天,他却真的是有了安排。”
  楚云彪道:“这可能是他在路上发现霹雳斧花威反正归向我们,故将计就计,在此布下陷阱,还好妳很机警,看出那茶中有毒。”
  余素贞吁了一口气道:“好了,如今总算知道所谓‘地狱公主甄贾谷兰’是谁了!”
  楚云彪沉痛地道:“但是,最重要的问题我却想不通,他为甚么要杀死我呢?”
  余素贞道:“很简单,他加入了某一个帮,担任该帮的‘堂主’,而宇内三奇、田舍翁、白鹤真人的失踪,都是他干的好事,他怕你查出真相,因此要杀你以绝后患。”
  楚云彪心中感到阵阵绞痛,道:“可是,他本来是个很正直的人啊!为甚么突然变得如此可恶?甚么事竟使他不惜伤害自己的恩师和师弟?”
  余素贞道:“这是咱们今后要追究明白的一件事!”
  楚云彪连连摇头叹道:“我好像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太可怕了。”
  余素贞道:“如今噩梦已醒,该来研究追究之策了。”
  楚云彪举目四望一遍,问道:“刚才那个和尚呢?”
  余素贞道:“早走了。”
  楚云彪道:“他是何许人?”
  玩铃子抢着道:“野枯佛!”
  楚云彪自然也知道“野枯佛”是甚么样的人物,闻言不禁心神一振,色喜道:“啊!原来是野枯佛,怪不得他们要落荒而逃了。”
  田舍郎道:“他临走之前,留言要我们下月十五之夜,前往五台山中台峰见他。”
  楚云彪问道:“干甚么?”
  田舍郎道:“他没说,不过他对令师兄之事,可能比咱们知道的多,他必是要告诉咱们有关你我恩师的失踪及令师兄何以变坏的事情。”
  楚云彪欣然道:“那好,有野枯佛为咱们指点迷津,必能追究出一切真相——今天是五月十二日吧?”
  田舍郎道:“是的。”
  楚云彪道:“那么,距野枯佛约定之日,尚有三十三天……”
  玩铃子道:“由此前往五台山中台峰,大约十一二天便可到达。”
  楚云彪道:“先赶回金陵一趟,再赴中台峰大概还来得及。”
  余素贞问道:“你想再回金陵武馆看看?”
  楚云彪点头道:“是的!”
  余素贞道:“你想尚大农的妻子及门下,都知道尚大农的作为么?”
  楚云彪沉吟道:“他的门下可能多数不知道,但他的妻子夏美凤一定知道。”
  余素贞道:“我敢说你回到金陵武馆之后,不会有任何收获。”
  楚云彪道:“他必已遣散了所有门下,带着妻子走了,但总有一些蛛丝马迹可寻!”
  玩铃子道:“对,我们跟你一道去看看!”
  楚云彪没有表示反对,轻叹一声道:“我现在有一种感觉,武林之中,有某些人正在进行着一项非常可怕的阴谋,而这个阴谋的前奏,便是劫掳杀害正派武林高人,我相信除了咱们四人的恩师失踪之外,必然还有不少武林高人遭到了同样的命运,所以我们四人应该团结一起,立刻展开行动。”
  余素贞道:“该怎么进行搜索,我们听你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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