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龙门之约

 

2023-08-05 23:07:24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无名剑客”怆然道：“我……已经害苦了他！”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就是他父亲？”
　　“我……不能再让他们母子相残呀！”
　　“但，他总有一天会知道！”
　　“那到时候再说了。”
　　“南天剑士”怆然一笑，道：“他只知道你杀了你妻子，这一点，他……”
　　“是的，他忘不了，我是‘青龙门’的叛逆，我是一个恶父……唉，我一生毁了，我又何必让他知道我真的还活于世上？”
　　他的语调，十分沉痛，他——龙啸天——为什么不告诉龙海他就是父亲？自然，他有他的苦衷。
　　他爱龙海，可是，他也毁了龙海。
　　倏然——“南天剑士”道：“我忘了一件事！”
　　一语未落，他一掠身，向门外射了出去，奔到了大殿之中，但见龙海已向门外走了出去。
　　“南天剑士”脱口而叫道：“老弟！”
　　龙海在悲哀中醒了过来，因为他的剑法，竟还差这“无名剑客”十万八千里。这对他的雄心，是一个沉重打击。
　　龙海徐徐回过了头，叫道：“老前辈，多谢你暗中援手，否则，我出不了这里！”
　　“南天剑士”笑道：“何必谢我，我不过是开开口罢了，老弟，你要走了？”
　　“不错！”
　　“有一件事我几乎忘了告诉你……”
　　“什么事？”
　　“当初你父亲交给我一件东西，要我交给你。”
　　“什么东西？”
　　“这一点，我就不知道了。呐，东西在这里，你收下，然后，请你送到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雷峰山雷峰岭！”
　　“交给什么人？”
　　“一个姓龙的姑娘！”
　　龙海放目一瞧，但见“南天剑士”拿在手里的是一只小小的精致玉盒，他伸手接了过来，道：“据你父亲说，这东西是非常重要的，你必须尽快送去的！”
　　龙海点了一下头，道：“我知道了。”
　　“这就好！”
　　“南天剑士”道：“我送你出去吧！”
　　“晚辈承当不起！”
　　“没有关系的，看在你父亲的份上，这也是应该的。”
　　当下“南天剑士”偕着龙海，向来路走去，龙海心头有些怅然，不由又开口问道：“老前辈，我问你，那无名剑客真的不是我父亲龙啸天？”
　　“是的。”
　　“那么，他是谁？”
　　“我说过我不知道！”
　　“我总有一天，会再来领教他的剑法！”
　　“欢迎……”“南天剑士”惋然笑了一下，道，“老弟，我问你一件事，你是否看得出来，目前江湖上有个趋势？”
　　“什么趋势？”
　　“三派天下！”
　　“哪三派？正、魔、邪？”
　　“对了……正、魔、邪，正是青龙门’，魔是‘魔花会’，邪是‘白魔教’，这武林三大门派，目前已成鼎立的局面。”
　　“这个在下已有所闻，不过，以晚辈的看法，贵庄应列为其中之一。”
　　“南天剑士”笑道：“这或许是实话，但本庄并无争霸武林之野心，不过，在万不得已之时，或许也会淌这混水。”
　　“为什么贵庄不过问武林之事？”
　　“因为有了‘青龙门’。”
　　“‘青龙门’比得上贵庄？”
　　“南天剑士”笑了笑，道：“当然。”
　　“‘青龙门’的武功当真如此厉害？”
　　“不错，在江湖上走动的，只是第三流高手，一、二流门人，此时还不出现，因为江湖一股可怖的血劫就要展开，‘青龙门’为了武林正义，就要保存一点实力！”
　　龙海点了点头。
　　“南天剑士”道：“数十年前，因'魔女帮’血洗武林，造成了五大门派精英尽失，即是执武林牛耳的少林，亦不例外，是以，在目前看来，魔花会’的恐怖行动，有激起五大门派附依在‘青龙门’下之可能！”
　　龙海问道：“‘魔花会’是什么样子的一个门派？”
　　“是一个十分恐怖的门派，你是不是知道有不少武林人物均已丧命在‘魔花会’之手？”
　　“知道了。”
　　“魔花会’以蚕食手段，慢慢地血卷江湖，如不投其门下者，均遭杀害，可是其门人出现神秘，谁也不知道那是‘魔花会’的门人。”
　　“这个晚辈已有所闻。”
　　“另外，“白魔教”之势力，也非同小可，数十年来，‘白魔教’的门人，只出现江湖三次，但这三次，均做下了令人震惊之事！”
　　“什么令人震惊之事？”
　　“第一，‘白魔教’一个门人，手毁‘寒山五枭’，‘寒山五枭’的武功，并不在你之下，以一个‘白魔教’门人有此武功，当然事非寻常。”
　　“不错，第二呢？”
　　“‘白魔教'另一个门人，单闯少林，出手伤亡了八个高僧，轻易毁去了十八罗汉！”
　　龙海骇然问道：“当真有这种事？”
　　“不错，所以说，‘白魔教’的武功势力，并不在其余二派之下，不过‘白魔教’行为怪异。”他语锋略为一顿，又道，“这三派终有一天，会卷起一场武林滔天巨浪，举凡当今武林人物，均是这三派门人……”
　　“所有武林人物，都是这三派门人？”
　　“不错，为了自保及其他利益，所有武林人物，必然要投向这三个门派中的一个门派，这就是武林目前的趋势！”
　　龙海似有所悟，问道：“对了……老前辈知道‘武林流氓’？”
　　“听过！”
　　“他也投在‘魔花会’？”
　　“这个我不太清楚，你怎会知道？”
　　“当初我在‘武人客栈’时，据说‘青龙门’门下的一个堂主率领了两个门人，死在‘魔花会’的门人之手，而‘魔花会’留信说我是她的门人，因为他们均认为我是‘武林流氓’？”
　　“这大概是可能的，否则，魔花会’不会留了那个字简，不过，这其中说不一定另有内幕，不过，这倒也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截止目前，三大门派还不曾反目，假如你所说‘魔花会’杀了‘青龙门’的人，说不定这血劫就掀起来了。”
　　“三派为什么不敢正面冲突？”
　　“这就有原因了！”
　　“什么原因？”
　　“因为关系到一部武林奇书！”
　　“武林奇书？”
　　“不错，这一部武林奇书为八十年前，武林奇人‘烈火神君’所留，烈火神君’武功盖世，据说从来很少有人能在他手下走过三招！”
　　“有这等事？”
　　“不错，这是千真万确的，即连当时武林领袖人物‘青龙老人'亦走不出他的十招……”
　　“他的武功岂不是骇人听闻？”
　　“不错，他留下了一部书，这一部书在三、四年前，被一个年轻的剑客所得，而这少年剑客却投入了‘魔花会’……”
　　“那这部武林奇书在‘魔花会’手里？”
　　“不，经我所得的消息，这部武林奇书又被盗了出来……”
　　“谁这么有本事？”
　　“被武林誉为绝代奇才的‘冷心郎君’盗了出来。”
　　“是他？”
　　“不错，而且据说林枫曾投在‘青龙门’下！”
　　“那这部武林奇书是在‘青龙门’了？”
　　“错了，据我暗查结果，他回到了‘青龙门’，却并没有将这一部书交出，第二天，林枫失踪了！”
　　“那本书呢？”
　　“跟那位‘冷心郎君’失踪了！”
　　“于是，魔花会认为这武林奇书在‘青龙门’手里，而‘青龙门’却认为这部奇书在‘魔花会’，于是双方面惧于对方武功，而不敢冒然挑起这个战火？”
　　“正是正是，不过，那三派鼎立的局面，将不会长久，终有一天，三派必将掀起一场武林滔天血劫！”
　　“这自是必然的局势！”
　　“南天剑士”问道：“目前武林人物，均投在三派门下，你想投在何派门下？”
　　“非投不可？”
　　“趋势如此。”
　　“‘青龙门’！”
　　“南天剑士”略为一怔，道：“假如‘青龙门’不收呢？”
　　“不收？”
　　“不错。”
　　“‘青龙门’既是名门正派，又怎么会不收我？”
　　“我说万一？”
　　龙海自不能明白“南天剑士”这句话的含义，但这句话除了龙啸天与“南天剑士”，又有谁知道？
　　“南天剑士”明白，“青龙门”有百分之八十不会收龙海的，因为……龙海冷冷地道：“难道‘青龙门’不容我？”
　　“可能。”
　　“因为我是龙啸天的儿子？”
　　“可能！”
　　“那么，我投在‘魔花会’！”
　　“‘魔花会’？”
　　“不错。”
　　“为什么？”
　　“不是好就是坏，我不走中间路线……”
　　“南天剑士”暗叹道：“龙啸天料事如神……但愿事情会另外起变化，否则……”他打了一个冷战，道，“‘魔花会’是魔教，与正派为敌呀！”
　　“正派人瞧不起我呀，是不是？我就要给正派人物瞧瞧厉害，不行吗？”
　　“行，行……但，你一生毁了——你将遗臭万年！”
　　“我不在乎！”
　　“南天剑士”暗地打了一个冷战，望着龙海那一片冷阴阴的脸色，他看得出来，他做得出来——这手段他做得出来。
　　这时，他们已到了庄门之口，“南天剑士”道：“老弟，去吧，好自为之。”
　　龙海道：“老前辈，你认为我假如真想投在‘青龙门’下，他们会不会收我？”
　　“当然会！”
　　龙海点了点头，道：“老前辈，龙海一生之中，从未尊敬过任何一个人，除你例外。你给我太多，龙海如有所成，必定加倍奉还。”
　　“南天剑士”一阵默然，他暗暗告诉自己：“此子真是武林盖世奇才，可惜他投错了胎……”心念中，苦笑道，“不用客气，我不远送了。”
　　“不敢当，老前辈请止步！”
　　“你珍重！”
　　龙海移步行去，突然之间，他感到了一份依依不舍之感，这“南天剑士”给于他的，是他一生从未有过的……他含着眼泪，缓缓而去。
　　“南天剑士”长长一叹，他知道很多事，而这些事却无法告诉龙海，他爱他的才华，但他怜惜他的遭遇……


　　龙海出了“无名剑庄”，弹身飞奔而去，倏然，他似想到了什么，把脚步停了下来。
　　他喃喃念道：“对呀……我若将‘无名剑客’与‘南天剑士’两人所出的剑招，揉合起来，岂不是一套天下无敌的剑招。”
　　想到这里，他依着“无名剑客”与“南天剑士”所说的剑招，开始练了起来……
　　龙啸天的心计没有白费——而且在意料之中。
　　——他将他与“南天剑士”穷三年所悟出的四招剑法，巧妙地借动手教给了龙海！
　　这一套剑法是他们的心血所悟出，其威力之强，非同小可，龙啸天用他的苦心，传给了他——他唯一的儿子龙海。
　　自然，这是有目的的，而龙海岂会了解龙啸天的苦心？
　　四招剑法，花去了龙海半天时间。
　　龙海喃喃地道：
　　“好厉害的剑法……可是，我学此四招，也不可能击败‘无名剑客’……唉！”
　　——是的，龙海有雄心击败“无名剑客”，但凭这四招厉害的剑法，他也击败不了“无名剑客”，他咬了咬牙，道：
　　“我能的，终有一天——”
　　他自负地笑了起来！
　　天黑了——
　　他突然想起了赴约，赴据说是“青龙门”门人的约会，他必须赶到“望月亭”，三更快到了。
　　突然，他又想到不能以这种面目去呀……那么，用什么面孔？算了，用张一铭的面孔吧！
　　心念打定，他又化装成张一铭的面孔，然后，向“望月亭”奔来！
　　倏地——就在龙海飞奔之间，黑影一闪，冷不防与一个黑衣人撞了一个满怀！
　　“砰”的一声，两人倒退了七八步。
　　龙海脸色一变，正待喝话，对方已骂道：“他妈的，你小子瞎了眼不成？”
　　龙海放目一瞧，但见来者是一个年约五旬的青衣老人，他冷冷一笑，道：“是你撞我还是我撞你？”
　　“你说我撞你？”
　　“不错，是你撞我！”
　　“好好……算我撞了你……”
　　话落，转身疾走而去！
　　这一下，反把个龙海弄得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他越想越不是味道，对方那一撞不是没有道理的，否则，不会两人均没有一点异样。
　　以自己的功力速度而论，对方也不可能把自己撞退了七八步，对了，对方故意撞的，他正待转身追去，倏然—他手中，露出了半截信笺来！
　　他怔住了！
　　他想到了这信笺必然是那青衣老人故意一撞之下，塞在自己的怀里，他取出一看，但见上面写着：
　　阁下：
　　本门托阁下与“剑魔子”之约，烦请转告他改在今晚五更开封城外南方三里处的关帝庙。
　　知名不具
　　龙海看完了信，又是一愕，这青衣老人不将信当面交给他，而用撞的方法塞在他怀中，自然是怕别人发觉。
　　他忙将信收了起来，心里自忖道：“为什么要改地点？莫非是怕什么人知道？”
　　他冷冷一笑，时间延长了两个更次，他如何打发？
　　月色如水，景物凄迷，龙海又感到了他有些凄凉的感觉，他想：“我就休息闭目一会儿，养足了神，再赴约会地点……”
　　龙海想到这里，在一棵大树之上，靠了下来，突然之间，又使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对方即是“青龙门”的门人，那么，与自己约会所谈的，又是什么？林枫在什么地方？那一支龙形钥匙，他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两个问题均是十分难于回答的，他又将如何回答？
　　在沉思中，他闭目睡了一会儿。
　　醒来，已是五更了。
　　——天色已经放明，龙海弹起身子，向关帝庙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