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龙门之约

 

2023-08-05 23:07:24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龙海向龙子达道：“你们也可以走了。”
　　龙子达一怔，道：“你不是要到本门一行吗？”
　　“现在没有时间了。”
　　“我等你。”
　　“不必，你们先回去吧，我总有一天会去的，请吧！”
　　龙子达点了点头，弹身飞奔而去，刹那间，身影已杳。
　　“武林流氓”冷冷地道：“他们都走了，有话可以说了。”
　　龙海冷冷问道：“阁下究竟是谁？”
　　“我不想说。”
　　“说，你是谁？”
　　“武林流氓”哂然道：“喝！我不说你又待怎的？”
　　“朋友，你化装了什么人面孔？”
　　“喝！谁说我化装？”
　　“难道你没有？”
　　“当然没有！”
　　“放屁！”
　　“武林流氓”双手往腰一插，道：“这一句话是我的口头语，怎么倒由你先骂了？”
　　海龙这一来，真不由被这位“武林流氓”弄得火起三丈，当下喝道：“我倒要看看你阁下是什么样子的人物！”
　　龙海一语甫落，人已朝“武林流氓”欺了过来！
　　“武林流氓”冷笑道：“你要干什么？”
　　“看看你是谁？”
　　“你别太不知死活好不好，别自讨苦吃？”
　　龙海冷冷一笑，道：“那咱们就试试吧。”
　　一语甫落，剑光一闪，一招已攻向了“武林流氓”。
　　龙海这出手一剑，已用上了“剑海乾坤”的一招，这招攻势十分猛厉，“武林流氓”身形一掠，已跃出了两丈，喝道：“你干什么？”
　　“武林流氓”闪了龙海这一招，占了取巧的便宜，但饶是如此，也令龙海大为佩服对方的武功。
　　龙海一怔。
　　“武林流氓”道：“何必？我们既无深仇大恨，又何必拼个你死我活？”
　　“说！你为什么知道张一铭的事？”
　　“武林流氓”一怔，随即笑道：“谁说我知道？”
　　见他又是吱唔其词，龙海喝道：“你到底是谁？”
　　“武林流氓’呀！”
　　“说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与张一铭的关系？”
　　“我不知道呀！”
　　“胡说。”
　　“是真的呀！”
　　龙海涵养功夫再好，也忍不住这“武林流氓”的这种游耍行为，他冷冷一笑，道：“你再不说，可别怪我心黑手辣了。”
　　“你真想杀我？”
　　“可能。”
　　“你下得了手？”
　　“可能。”
　　“好狠！”
　　“你到底说不说？”
　　“不说——”
　　“说”字未出，龙海一声大喝，身子弹起，疾如电光石火，射向了“武林流氓”，“日月交辉”猝然攻出。
　　龙海此时已怒不可遏，这一剑“日月交辉”出手之势，是何等之快？寒光一闪，罩身击至。
　　“武林流氓”吼道：“难道我怕你小子？”
　　身形一转，闪开了龙海这凌厉的一剑攻势，一掌猝然劈向了龙海的面门，其身法之快骇人咋舌！
　　龙海似是估不到这“武林流氓”的武功会高得如此出奇，当下不由心头一骇，剑势一变，三道剑花同时洒起。
　　他用了“无名剑客”——龙啸天传给他的第一招“摇天撼地”了。
　　倏地一声冷喝之声传来：“住手！”
　　挟着冷喝之下，一声闷哼之声，突然响起，两条人影乍分，但见“武林流氓”的左肩上，被龙海划破了一寸来长的血口。
　　如非那一声冷喝，龙海第二剑再度出手，“武林流氓”纵是不死在龙海剑下，也不会伤得如此之轻了。
　　“武林流氓”叫道：“好厉害！”
　　“武林流氓”话犹未落，刚才那阴冷冷的笑声，突又破空传来，转身望去，但见一条黑影，缓缓而至。
　　刹时，那黑影已到了面前！
　　龙海目光过处，几乎为之脱口叫了起来，来人，赫然是那个在“武人客栈”所见身着黑袍的蒙面怪人。
　　他坐着轮椅，缓缓而至。
　　龙海正想找他，但他来了。
　　“武林流氓”一见这可怖的人，不由一怔！
　　黑衣怪人的轮椅，缓缓地推到了龙海的面前，那形状可怖极了，下意识地，龙海打了一个冷战！
　　轮椅，在距龙海五尺之处，停了下来。
　　龙海冷冷地道：“朋友，我正想找你！”
　　蓦然——黑衣怪人放声狂笑起来，那笑声骇人极了，直似地狱鬼号，山谷回声，闻来令人毛骨悚然！
　　龙海倒吸了一口冷气，喝道：“你笑什么？”
　　黑衣怪人一敛笑容，道：“笑你！”
　　龙海心头一寒，道：“笑我？”
　　“对了，笑你，张一铭，三年后，我们又见面了！”
　　他的声音在激动中，充满了杀机！
　　龙海倒退了一步——他悚然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之念，涌在了他的心头，不错，这黑衣怪人是找张一铭的，而现在他竟化装成了张一铭！
　　他认为自己是张一铭——这正是阴差阳错。
　　他无法解释——因为有了一个“武林流氓”化装了自己的面目，这怎不令他感到这意外的一事，太过可怕？
　　黑衣怪人充满杀机地喝道：“张一铭，你记起我了？”
　　“我……”
　　“哈哈哈……张一铭，你怕了！”
　　龙海脸色一变，道：“我又为什么要怕你？”
　　“好……好……你等着，咱们的账有得算！”
　　话落，他推动了轮椅，向“武林流氓”移了过去……“武林流氓”也不知此人要搞什么名堂，不由倒退了一步。
　　黑衣怪人在“武林流氓”面前五尺之处停了下来，执礼甚恭地施了一礼，道：“朋友，碎心人有礼了！”——他自称自己是“碎心人”！
　　“武林流氓”一怔，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武林流氓”如坠五里雾中，根本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真是天大的错误，错得真正离谱，龙海变成了张一铭，“武林流氓”变成了龙海，这真是令人感到可笑之事。
　　黑衣怪人哪知就里，当下道：“我……不知该向你说什么才好……上次的信你收到了？”
　　“武林流氓”又是一怔，道：“信？……收……到了！”
　　龙海闻言，脸色一变，暗骂道：“你收到个屁……”
　　黑衣怪人道：“对上次的事，我向你道歉！”
　　“不用客气！”
　　喝，他真说得出口。
　　黑衣怪人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说过我一生之中，做了不少错事，然而，以那一次为最，我……唉……”他像有无限的哀伤，而一时之间，竟又说不出话来。
　　场面在一时之间，沉默了！
　　—这沉默的气氛，带着哀伤的意味！
　　久久，黑衣怪人才又转过了轮椅，向龙海移了过来，下意识地，龙海又打了一个冷战！
　　黑衣怪人冷冷地笑了一下，道：“张一铭，三年来，我以为你死了，你想不到吧？我会出来找你！”
　　龙海一愕道：“我……”
　　“张一铭，我待你不薄……”
　　“你……是谁！”
　　黑衣怪人喝道：“好呀，张一铭，你竟连我也忘了……不，你不是真忘，你是怕我，而故意这么说是不是？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狂笑，使人听来，不寒而栗！
　　龙海为之色变。
　　黑衣怪人喝道：“张一铭，你为我办了什么事？说！”
　　龙海脸色一变，脱口道：“我不是张一铭！”
　　龙海这一声狂吼，把个黑衣怪人弄得一怔，他似是想不到龙海会说出这一句话来！
　　他怔怔地，错愕地注视着龙海，半晌才道：“你不……是……张一……铭？”
　　他的语音拉得很长，这反问之语，似带着不可能的意味。
　　龙海应道：“不错，我不是张一铭！”
　　“那么，你是谁？”
　　“我……”
　　“你是谁？说呀！”
　　“我是海龙！”
　　“‘剑魔子’？”
　　“对了！”
　　黑衣怪人向“武林流氓”问道：“上次我在‘武人客栈’碰到的是你？”
　　“不错！”
　　龙海怒骂道：“你胡说！”
　　“武林流氓”淡淡一笑，道：“我是‘剑魔子’，上次你碰到的，正是我……”
　　龙海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道：“我宰了你——”
　　龙海在断喝之下，人闪电一般，已向“武林流氓”射了过去。人一闪，他的身子被一股无形的潜力，迫了回来，黑衣怪人喝道：“你给我退下！”
　　龙海想不到对方的武功，会高到如此出奇，在对方一挥手之下，自己竟被迫了回来。
　　他脸色一变。
　　黑衣怪人怒喝道：“张一铭，你也学会了撒谎，你为什么要毁了我的心愿？也毁了她？”
　　“毁谁？”
　　“陶芳芳！”
　　“我……毁了她！”
　　“对了……”
　　龙海莫名其妙了！
　　黑衣怪人喝道：“张一铭，你还有什么话说？”
　　“没有！”
　　“那么，我要出手了。”
　　“你……”
　　“接招！”
　　对方话未落，人似闪电一般，连同那张轮椅，突地平空飞起，向龙海以雷霆万钧之势，砸了过来。
　　黑衣怪人这一击之势，快逾星火，龙海喝道：“难道我怕你不成？”剑势一挥，扫出了一剑。
　　龙海这一剑击出，已用了三种攻势，其势也厉害无比，但黑衣怪人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转身再度出手！
　　人影翻飞，黑衣怪人展开了那疯狂似鬼影的身法，迫得龙海凌厉的剑法竟然无法沾到对方一点皮毛。
　　黑衣怪人的武功之高，当真是惊人无比了！
　　在黑衣怪人一连串快攻下，龙海竟然无法施展那“无名剑客”传给他的剑法，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龙海为之震栗了。
　　倏地——龙海大喝一声，不管有机会无机会，还是振腕挥剑，凌厉的第一招“振撼天地”，已出手攻出。
　　这一招的威力是何等之猛，但见剑光飞射，卷向了黑衣怪人！
　　但，龙海还是慢了一点点！
　　“砰！”
　　龙海乍觉心头似被锤击一般，被重重按了一下，身子疾退两丈，一口鲜血已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这也是轻敌之故，假如不是轻敌，他一出手便连用这四招凌厉的杀手，黑衣怪人可能要伤亡在他的剑下。
　　而他在黑衣怪人凌厉而又快速的攻招之下，竟然没有施展那四招的第二、第三、第四招，良机一失，挽回出手已来不及了。
　　——这就是他受伤太不值得的原因。
　　黑衣怪人全身一阵战栗，喝道：“张一铭，我不杀你，你给我滚！”
　　龙海被黑衣怪人按了一掌，伤势不轻，当下他一抹口角之鲜血，冷冷地道：“我为什么要走？”
　　“你不走找死吗？”
　　“不错。”
　　龙海的剑势再度举了起来，他要与这黑衣怪人全力一拼——不管是否死在对方之手。
　　黑衣怪人喝道：“你要我杀你吗？”
　　“不错！”
　　“张一铭，你别迫我……”
　　黑衣怪人话犹未落，咻的一声，白光乍闪，龙海的剑势，猝然攻出，这一招用了“摇撼天地”了。
　　黑衣怪人大喝道：“如此毁了你……”
　　黑影一旋，出手攻招。
　　龙海大喝一声，第二剑已经攻出。
　　人影疾闪，其势如电，龙海也不管自己身负重伤，全力攻出了第二剑，威力虽强，但剑势精华已失了。
　　这时龙海第三招“劈岳倒河”已挟以全力击出了，这剑招虽然厉害，但威力与他没有受伤出手，大为不同了。
　　饶是如此，黑衣怪人也有承受不住之势。
　　龙海大喝一声，全力攻出了最后一招—“剑雷震岳”，其势如雷霆一般。但龙海剑势攻出之后，一声闷哼响起！
　　龙海脑中一昏，一口鲜血再度喷出，人已栽了下去——
　　他是一个受伤极重之人，如非一口怒气难消，他的确无法施完这四招，现在，他伤势攻心，不支倒地了。
　　而黑衣怪人的左胸，也被龙海的剑锋，划破了三寸来长的血口，紫血汩汩渗出，染红了他的黑袍！
　　他怔怔地，也错愕地注视着龙海！
　　久久，他冷冷地笑了起来，轻轻地推着轮椅，向龙海移了过来，无形中，又涌起了一份杀机。
　　“武林流氓”突叫道：“你……要干什么？”
　　他虽然在喝叫着，但语气之间，却又充满了关切之情，黑衣怪人望了望龙海，冷冷地道：“我可能毁了他！”
　　“啊！”
　　“他已违背了他的诺言，我可以杀他！”
　　“那么，你……是否杀他？”
　　言词之间，突现出了一份情深之情女儿之态，黑衣怪人似是一点也没有发觉对方神情，他只是淡淡地道：“我在考虑——考虑是否杀他！”
　　黑衣怪人话落，突然探手，向龙海抓去，“武林流氓”突脱口而喝道：“你不能杀他！”
　　黑衣怪人把抓向龙海的手又缩了回来，他即惑且讶地愣视着“武林流氓”，久久不知所语。
　　半晌，黑衣怪人才徐徐问道：“为什么？”
　　“他……不是张一铭！”
　　“什么？”
　　黑衣怪人脱口叫了起来，他全身像触电似地战栗了一下，这一件事怎不太过出乎了他意料之外呢！
　　原先龙海说他自己不是张一铭，黑衣怪人不相信，现在这话出自另一个人口中，自然份量就大为不同了。
　　他讷讷地问道：“他是谁？”
　　“海……龙……”
　　黑衣怪人想说什么，而一时之间，竟又说不出话来，他好像推敲这“剑魔子”是不是真的张一铭？假如不是，那么他又为什么会化装成张一铭……他在沉思着，也判断这一件事的可能性。
　　这当儿——龙海已悠悠醒了过来，他吃力地站了起来，晃了一下身子，才勉强站稳！
　　他抹了一下口角的血迹，望着黑衣怪人，冷冷地道：
　　“阁下为什么不出手杀我？”
　　黑衣怪人在沉思中，惊醒过来，问道：“你不是张一铭？”
　　龙海冷冷笑了起来，道：“你打了人才问这种话，岂不是太过欺人？”
　　黑衣怪人一指“武林流氓”，沉声道：“他刚才说你不是张一铭！”
　　“你阁下不是不信吗？”
　　黑衣怪人问道：“我现在问你，你是不是张一铭？”
　　龙海傲然一笑，道：“我不回答又如何！”
　　“我就认为你是他。”
　　“我是张一铭你又如何？”
　　黑衣怪人脸色一变，沉声道：“你知道我可能杀你！”
　　“那就下手呀！”
　　黑衣怪人喝道：“你认为我不敢吗？”
　　“那你下手呀！”
　　“好，我宰了你——”
　　黑衣怪人此时也是怒不可遏了，大喝之下，右手已经切出，突闻“武林流氓”喝道：“住手！”
　　“武林流氓”这一喝，使黑衣怪人又把手势缩了回来，他回首看了看“武林流氓”问道：“你……还有什么话？”
　　“武林流氓”惋然道：“你不能动手杀他！”
　　“为什么？”
　　“你上次碰到并留信的，是他而不是我！”
　　“什么？”黑衣怪人脱口而叫，他骇然地迫视着“武林流氓”！
　　“武林流氓”惨然一笑，道：“这是真的，请你相信，我碰到阁下，现在还是第一次！”
　　黑衣怪人全身一颤，厉声喝道：“那么，你为什么骗我？”
　　“我有原因的！”
　　龙海看着“武林流氓”说完了这一句话，突然之间，他几乎为之脱口叫了起来！
　　这“武林流氓”的眼睛之中，突含泪波，一副女儿之态，表露无遗！
　　龙海傻了！
　　这“武林流氓”竟又是一个女子化装，他未及思忖她是谁，黑衣怪人已朝他问道：“你……真是我在‘武人客栈’所见的那位‘剑魔子’？”
　　龙海心头一软，道：“不错，是我！
　　“真……的？”他依旧不肯相信。
　　龙海脸色一变，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探手入怀，摸出了当初黑衣怪人交给他的那封信，掷给对方，道：“这信是不是阁下当初留给我的？”
　　黑衣怪人接过信略为看了一下，他怔住了！
　　久久，他才狠狠地道：“我又几乎做了一件更大的错事！天……天……”
　　他的语锋在悲哀之中，充满了刻毒的意味，他全身发抖，其状反而叫人怜悯！
　　龙海为之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