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变起白虎岭

 

2024-02-24 21:06:48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假汪少谷笑声未落，突觉掌风飒然，急忙闪身回头，骇然问道：“江姑娘！你？……”
　　江彩红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说实话，你是什么人？”
　　“我当然是汪少谷了。”
　　“你还要冒充？”
　　“何以见得我是冒充？”
　　“破绽很多！”
　　“你说说看！”
　　江彩红道：“我曾送给你一件东西，你说出那是什么？……”
　　“这个……这个……姑娘似曾送我一件东西……”
　　“别说了！”
　　江彩红娇声喝止，冷声道：“就这一点，足可说明你是假的！”
　　假汪少谷仍然强辩道：“你送我的东西，可是那半部剑诀……”
　　“就凭这一句话，你就该死！”江彩红话声未了，人已欺身而上，一出手就是连环三掌劈出。
　　假汪少谷同时也攻出了两掌。
　　但见人影一闪之下，两个人又双双分开，同时，两个人的神色各异。
　　假汪少谷此时已变成了一个浓眉、环眼、鹰鼻、薄腮的面目，比起真的汪少谷来，可说是天壤之别。
　　江彩虹的脸上，现出了惊愕之色，手中拿着一副人皮面具，一双明朗朗的美眸，注视着面前的人，冷冷道：“你是谁？”
　　“千面使者！”
　　江彩红哼了一声道：“这么说最近在江湖上摧花杀人的是你了——”
　　千面使者道：“是的！不过，摧花确有其事，杀人却没有。”
　　江彩红道：“你怎么知道我约汪少谷来此？”
　　“有人告诉我，你们在此约会！”
　　“是谁？”
　　“不知道！”
　　“你不敢说？”
　　“无此必要！”
　　“那你为什么不说？”
　　“我不知道！”
　　江彩红咬了咬牙，冷哼了一声道：“不怕你不说！”
　　她话声未落，身形又起，快得如同雷电般一闪，迅疾地，点了千面使者五处大穴，废去了他的全身武功。
　　千面使者黯然无语，但从他那两眼中，射出一种怨毒之色，狠狠盯视着江彩红。
　　“你为什么不杀死我？”
　　江彩红冷冷一笑道：“以你所造下的孽，一死就可以补偿得了吗？”
　　千面使者一愕，忙道：“那你打算把我怎么处置？……”
　　江彩红道：“你应该死在万人之口……”
　　“万人之口？……那是怎么个死法？”
　　“让那些被害之人，一人一口把你咬死！”
　　“你……”
　　千面使者的脸上，霎时间，现出一片死灰之色。
　　江彩红瞟了他一眼，道：“除非你说出来是受什么人的指使！”
　　千面使者颓丧而绝望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是受消魂宫宫主的指挥！”
　　“消魂宫？”
　　“嗯！”
　　江彩红沉思有顷，缓缓地道：“好，你很合作，不过我不能放你，暂把你送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黑风谷！”
　　千面使者一听“黑风谷”这三个字，脸上神色越发的苍白，全身似乎也战栗起来。
　　须知黑风谷是出了名的武林天牢，只有进去的人，可从未见有出来的。
　　江彩红并不理会那千面使者，她在离开之前，走到悬崖边沿，探头向下俯视几眼，轻叹了一口气，凄然一笑，反身从地上抓起了千面使者，走了。


　　汪少谷又没有死。
　　幸得崖边上生满了藤萝，当他的身子急速下坠时，本能地伸手一抓，拉住了一条山藤。
　　借着这一条山藤，使他又一次得到活命，安全地滑落到谷底。
　　谷底，怪石嶙峋，寒气逼人。
　　正中是一个清澈见底的水池，沿着池边，抛散着一堆堆各种动物的白骨，看来阴森可怕。
　　汪少谷在经历过几番刺激和拼战之后，见到了水，本能地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当他走到池边，弯腰掬水的时候
　　蓦然，一幕惊人的情景出现了——
　　一道水柱，突然由水潭中央冒起，宛如一道长虹，斜斜射向对面崖壁上。
　　啊呀！是妖怪吗？。
　　汪少谷不由大吃一惊，慌忙一仰身，倒窜出去三四丈外。
　　抬头注目，视线循着那道水柱望去。
　　只见那谷壁下挂满了垂帘般的古藤，古藤下似有一山洞，水就注入其中。
　　惊异之下，汪少谷慢慢走近山洞。
　　此际，那水柱已收，只见在那古藤虬结的洞口间，露出一个白发篷松的怪头。
　　此时此地，骤然间出现了这般形状的怪头，任他汪少谷胆子再大，也有些心惊肉跳头皮发乍。
　　汪少谷不禁失声一叫，人又倒纵回来。
　　待他心神略定，又慢慢走向洞口，警惕着，向洞口看去，那怪头已然不见。
　　汪少谷生性就是不信邪，沉吟道：“不定是什么山狗野兔，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他话音方落，忽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哼！你敢骂老夫！”
　　“谁骂你了！”
　　汪少谷举目四顾，又听那冰冷的声音道：“你以为我是聋子吗？”
　　“那你是什么人？”
　　“丧心人！”
　　汪少谷怔了一下，道：“你是伤心人？……哦！对！这正是伤心人居住的好地方！”
　　“你说这地方好？……”
　　“嗯！”
　　“哈哈……”
　　那怪人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十分起劲。
　　汪少谷诧异地道：“咦！你笑什么？”
　　那怪老人笑道：“二十年来，总算碰上了一个知音，小子，进来吧！”
　　汪少谷犹疑了一下，他撩开了古藤，当他看清了那怪老人时，不由深深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的！那怪老人的模样太惊人了！”
　　他有一头蓬松雪白的长发，上身赤裸，瘦骨如栗，下身围着一块破烂布，看不见腿和脚，看起来就像一具可怕的僵尸。
　　那怪老人冷声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汪少谷！”
　　那怪老人抓了抓头，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这是什么地方？”
　　“地狱门！”
　　汪少谷轻笑了一声，道：“这名字也很好，可惜我还有事未了，不然……”
　　他话未说完，洞口外陡然黑影一闪。
　　那怪人疾伸右手，一吐一收，他这突然的动作，把汪少谷吓了一跳。
　　那怪老人却笑着向汪少谷说道：“你看老夫这手功夫如何？”
　　他张开五指，掌心里乃是一只很大的黑蝙蝠。
　　那只黑蝙蝠停在他的掌心，双翅不住地扇张，仿佛想飞，却又飞不出去。
　　汪少谷道：“老前辈好高的功力。”
　　怪老人听汪少谷恭维他，心里十分高兴，朗朗大笑，道：“武功再高有什么用，还不是和草木同朽……”
　　他忽一转念，又道：“小子！我把功夫传给你怎么样？”
　　汪少谷傲然道：“老前辈的武功虽高，但我却无拜师之心。”
　　怪老人一瞪眼，道：“谁要你拜师了，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行！”
　　“什么条件？”
　　“去杀个人。”
　　“什么人？”
　　“崔娇娇！”
　　汪少谷闻言怔了一下，又微微一笑道：“以你这么高的武功，为什么不自己去。”
　　怪老人叹了一口气，道：“你没有看到吗？我这两条腿……”
　　他说着时，掀开了那一块破布。
　　只见他那两条腿，自膝盖以下，已发烂发臭了，隐约可见脚骨。
　　汪少谷哦了一声道：“好吧！我答应，不过我应该知道她是什么人，现在什么地方？”
　　怪老人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道：“情人……哈哈……也是我的师妹，现在‘消魂宫’！”
　　汪少谷闻言心中一动，忙道：“你是什么人？”
　　“丧心人！方才不是说过了吗？”
　　“什么伤心人不伤心人，我问你的真名实姓……”
　　怪老人又哈哈笑道：“小子！何必又问那么多呢？难道我的名姓会和你有什么关系？”
　　“可以这么说！”
　　“那你讲出来我听听！”
　　汪少谷强按着心中的狂澜，因为他从李菁菁的口中，已知道过去的事情，冷声道：“我问你什么，希望你老实地回答我！”
　　“哈哈……这不成了问案吗？好！你问吧！”
　　“你可是剑门的副掌门王延南！”
　　怪老人似乎有些儿吃惊，但他此际好像有些疯癫，也不过只是一怔神，道：“是的呀！你怎么知道？”
　　汪少谷冷冷道：“当年是你杀了汪大年的全家，又强暴了汪珊珊！”
　　王延南寻思了一下，道：“好像有这么一回事，我和汤平两人……”
　　“那就对了！”
　　汪少谷说着，嗖的抽出剑来，在王延南面前一晃，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方才不是说叫汪少谷吗？……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你姓汪，一定是汪大洋的儿子，不！可能是他的孙子，对不对？”
　　汪少谷厉声道：“不对！”
　　“那你是什么人呢？”
　　“我是汪珊珊的儿子，也就是你逞一时之快，留下来的孽种。”
　　王延南身子陡地一震，道：“你……你是汪珊珊的儿子。”
　　“不错！”
　　“不……不……这不可能。”
　　王延南神色间似乎被一种痛苦所侵袭，身子发出一阵轻微的战栗。
　　汪少谷冷声道：“你不认这笔帐？”
　　王延南痛苦地道：“我不否认曾做下了荒唐事，但……”
　　汪少谷怒声道：“你逞一时之快，毁了一个女人，留下了一个孽种，把恨带给人间……”
　　“那不能全怪我
　　“你推卸责任？”
　　“不，我绝不推卸责任！你该知道我是受人的魔法所制，身不由己。”
　　“是的，你是身不由己，但你造下了一场人间至悲至惨的悲剧。”
　　王延南道：“我早知道，但我无能为力。”
　　“我找了你很久，我要替我母亲报仇！”
　　“对！孩子，你应该为你母亲报仇！”
　　“我发誓要杀了你！”
　　“我绝不逃避就是……”
　　汪少谷心中感到无比的激动，因为他总是他的父亲呀！而且，他对于汪大洋家的灭门惨剧，并没有责任，他只是中了别人的圈套，怎么能怪他呢？
　　想到这里，汪少谷似乎有了新的决定，问道：“你不承认我是你的儿子？……”
　　“我不配！”
　　“不论怎么着，我总是你的儿子。”
　　“怎么？你不杀我了。”
　　汪少谷默默地点点头，道：“我认为那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的生死，应该由我母亲决定。”
　　王延南叹了一口气，道：“也好！”
　　汪少谷忽然抬头凝视着王延南，道：“我还有很多话要问！”
　　“好，你问吧！”
　　汪少谷道：“你怎么会躲在这里？”
　　王延南忽然又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以为我是躲在这里的吗？……哈哈……”
　　“那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是被崔娇娇一剑刺伤，从白虎岭上推下来的。”
　　“你被推下来，怎么没有死？”
　　王延南感慨地道：“那是老天爷的安排，大概因我造孽太多，如这样摔死了，岂不太便宜吗？”
　　“所以你没有跌死！”
　　“刚好掉在那水潭之中。”
　　汪少谷道：“这是多久的事了？”
　　王延南喃喃自语着，头看着洞外的一线云天，道：“一二三四……唔，有十九年了！”
　　“又怎能支持到今天呢？”
　　“我捉些蛇和蚯蚓，偶尔有鸟飞下来，我便用须弥掌中的隔空摄物法，捉住它们——哈哈……”
　　“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很好玩，你再问吧！”
　　“在这十九年之中，你有没有试着离开这地狱门。”
　　“有啊！就是爬不上去，这就是被称为地狱门的原因了。”
　　“以你的武功会被崔娇娇推下白虎岭？”
　　王延南忽又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
　　“咦，你怎么又笑了起来？……”
　　“我笑我太混蛋，以为崔娇娇对我钟情，哪知她竟会下这样的毒手，哈哈……我太老实了。”
　　“你可知道崔娇娇和平振山姘在一起吗？”
　　“当初我是不知道，现在我想起来了……对，要不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