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螳螂捕蝉雀在后
2021-03-07 12:20:28   作者:卧龙生   来源:卧龙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黄昏,夕阳西沉,大地蒙上—片惆怅。
  阵阵凛冽寒风,更添几分肃杀。
  豫西荒凉的山路上,一向少见客旅踪迹,此刻突闻远处响起一阵急促马蹄声,夹带着“隆隆”车轮滚动,冲破了原野的沉寂。
  尘头起处,卷起漫天飞沙。只见四匹纯白名种骏驹,拖着辆黑色四轮马车,风骋电驰而来。
  前座赶车的是个驼背老者,左手轻带辔缰,右手扬起长鞭连挥,在空中击出“啪挞、啪哒”之声,同时口中发出吆喝,催马疾奔如飞。
  驼背老者江湖经验老到,遥见前方两里处已近山谷口,两旁山势险峻,怪石嶙峋,顿时提高警觉,暗自戒备,心忖道:谷内若有埋伏,来个出其不意突袭拦截,确然防不胜防,我可要倍加小心为是!
  要知此行任务极为艰巨秘密,虽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应不致出任何差错。但万一有失,则他与车内担任守护之人,虽万死亦不足抵其罪了。
  念方动,车厢内响起个苍劲的老妇声音,由前方小窗口传出,问道:“驼子,快到谷口了吧?”
  驼背老者想是心情过于紧张,全神贯注前方,无暇回答车内老妇,只是用鼻音漫应一声:“嗯!”
  车内老妇有恃无恐地一笑,又道:“驼子,不用如此紧张,什么大风大浪咱们没见过。就算有人不知死活,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我也不必放在心上。”
  驼背老者仍然未答话,专心赶车,双目一眨也不眨地注视前方。这时距离谷口已越来越近,眼看相距不足十丈,突见他手中缰绳一紧,四匹疾奔如飞的骏马,齐齐前蹄离地直立,发出齐声长嘶。
  四匹骏马虽收住奔势,但骤然停止,车身仍向前冲。
  驼背老者惟恐震动车内老妇,及她守护的两口特制“玉棺”,急施“千斤坠”功夫,才使车身稳住。
  饶是这样,车内满头银发的老妇,仍出其不意地一震,身不由主向前冲跌,几乎撞在覆着黑幔的“玉棺”上。
  老妇不禁沉声怒问道:“驼子!你赶车是怎么赶的?”
  驼肯老者全神注视谷口、轻声答道:“梅娘,你相不相信,世上真有不知死活之人。”
  车内发出“哦!”地一声,随听老妇沉声问道:“驼子,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驼背老者虽其貌不扬,两眼却炯炯有神,显然功力极为深厚。他目视谷口,郑重道:“如不出我所料,谷内已有埋伏,而且人数不少!”
  他说话声音不大,却被风势传入谷口。
  突闻“噗噗”振翅声大作,谷内十几条黑影冲天而起,看似—群巨鹰,振翅疾扑而来,纷纷落在马车四周,相距在两丈之内,形成包围之势。
  驼背老者见这等声势,不由地暗自一惊,定神看时,发现这群突如其来的“巨鹰”,其实是人扮成。
  他们一共十三人,一律黑色羽毛装,背插双翅,个个均戴尖嘴面具,看去真像一头头巨鹰,又似传说中的“雷公”。
  若是一般江湖人物,面对如此骇人阵势,必已惊得目瞪口呆。但诚如车内老妇所说,他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岂会被对方的“鹰阵”吓住。
  驼背老者眼光一扫,振声道:“各位挡住咱们去路,究系何意?”
  为首“鹰人”挺身上前,昂然答道:“只要车马留下,绝不为难你们!”
  驼背老者听出对方口音混重生涩,不似中土人氏,但以他的数十年江湖阅历,遍搜记忆,仍想不出关内外有眼前这等人物,尤其他们这身怪异打扮,似人非人,似鹰非鹰,确然令人一时无法知其来历。
  冷冷一哼,只听驼背老者沉声道:“阁下口气倒不小,但普天之下,能让我欧驼子伏首听命的人还不多!”
  为首“鹰人”乍听“欧驼子”三字,微微一怔,随即不屑道:“欧驼子,你又不能当家作主,何必浪费口舌,还是让躲在车内的老太婆出来说话吧!”
  如果是平时,就凭对方一个“躲”字,即足以激怒车内老妇。
  但此时此地,她正全心全意守护两具“玉棺”,必需极力保持冷静和忍耐,是以尽管对方出言不逊,她也相应不理。
  欧驼子生性暴躁,此刻也极力按捺住性子,不敢贸然发作。他对眼前情势毫不在意,而是担心谷内另有埋伏,是以并不答话,把头微微一转侧,轻声问道:“梅娘,咱们是否硬闯?”
  梅娘身在车厢内,对四周情势却能了若指掌。
  她略一沉思,老成持重道:“他们若是无惧于老身,恐怕早已动手了。只要我不出面,相信他们绝不敢轻举妄动!”
  这话听得欧驼子心里大为不服,心想:对方怕的是你,就没把我欧驼子看在眼里?
  但此时此地,不宜作意气之争。
  情势确然如此,对方人多势众,却迟迟不发动,正是估计不出车内除梅娘之外,尚有何人随护。
  这就是占了敌明我暗的优势。
  同样的道理,欧驼子之所以不敢硬闯,也正是不明谷口内究有多少埋伏。
  为首“鹰人”已按捺不住,振声喝道:“老太婆再不出来,就别怪咱们要自己动手了!”
  欧驼子不答话,车内梅娘也保持沉默,似对“鹰人”的话充耳未闻。
  出奇的沉寂,正是暴风雨来临前一瞬之象!
  突闻—声暴喝,为首“鹰人”首先犯难,向高坐赶车位置的欧驼子疾扑而去。只见他双臂齐张,十指乍伸,两手竟然套着特制钢爪!
  欧驼子见来势迅疾无比,哪容对方近身,猛然翻掌疾推,发出一股强劲真力。
  凭他这一掌浑厚的掌力,那“鹰人”纵然武功高强,身在凌空扑来,形势上已然吃亏,势必闪避先求自保。
  但大出欧驼子意料之外,威力无比的一掌击去,非但未能阻挡“鹰人”疾扑之势,更未伤对方分毫。
  欧驼子暗自一惊,变招已然不及。
  眼见“鹰人”两只钢爪当胸抓来,急施一式“一鹤冲天”,身形暴起丈余,堪堪避过对方攻击。
  “鹰人”双爪一击未逞,反被腾身而起的欧驼子,凌空—脚踢中右肩,顿时身不由主,跌向马背上去。
  四匹骏马受惊,连声嘶叫,飞蹄狂奔起来。
  欧驼子身形一沉,直向下坠,又落坐在赶车的位置,刚要抓起缰索,不料四周的十二名“鹰人”已群起而攻。
  刹时振翅之声大作,只见十二“鹰人”宛如十二头凶猛巨鹰,由四面八方扑来,惊得四匹骏马狂嘶乱奔,在山谷外横冲直闯,受伤“鹰人”也被摔落地上。
  车内梅娘情知不妙,心知若不现身出手,将更无法控制情势。
  这时已无暇思量,霍地起身,一脚踢开车门,双手反扣车顶,射身而出之际,借力一翻身,跃上了车顶。
  几名“鹰人”正向欧驼子疾扑,梅娘见状惊怒交加,只听她狂喝声中,双掌齐发,击出如狂飙怒卷的两股强劲掌力,较之使用拐杖更见威猛。
  她的武功出自南海一门,除南海奇叟夫妇之外,可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她这一出手,威力岂可小视。只听得连连两声沉哼,两名“鹰人”,巳折翼震落地上,双双倒地不起。
  几乎是同时,欧驼子一掌毙一名“鹰人”,却被另一名“鹰人”扑个正着,两只钢爪趁势当胸抓来。
  要知他们手上套的特制钢爪,不但锐利无比,且淬以剧毒。一被抓中,纵不当场毒发身亡,也必落个皮绽肉裂,断筋折骨。
  眼看欧驼子已措手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幸而梅娘奋不顾身出手抢救,只见她在车顶上全身扑下,出手如电,一掌劈中那“鹰人”背心。
  “哇!……”地—惨叫,那“鹰人”口喷鲜血,喷的欧驼子一脸,当场毙命,双臂仍紧抱对方不放。
  欧驼子顾不得满脸鲜血,奋力推开那“鹰人”,顺势一探手,抓住了缰索,只见他左手一带,勒住四匹狂奔的骏马,刚好停止在谷口。
  稍迟一步,便已冲入谷内。
  四匹骏马又是前蹄离地直立,齐声发出嘶啸。
  梅娘惊魂未定,突见谷内走出三人,为首之人一身华服,俨然翩翩公子,左右两人则是以兽皮为衣,手持奇形兵刃。
  方自一愕,又见谷内走出八名红衣喇嘛,个个身躯高大,乍看宛如八尊巨神。
  两名身穿兽皮者,及这八名红衣喇嘛,梅娘与欧驼子均不识得,但一眼就认出那华服公子。
  梅娘大为意外,微觉一怔“拂花公子?”
  拂花公子笑道:“一别数月,咱们又见面了!”
  欧驼子怒斥道:“你已逃回关外,又来中原作甚?”
  拂花公子眼皮一翻,反唇讥道:“南海一门已是树倒猢狲散,门下的人都各奔前程了。
  两位居然仍对旧主如此忠心耿耿,实令人感动,更令人敬佩!”
  梅娘站立车顶上,冷哼一声道:“拂花公子,你纠众重入中土,莫非又想兴风作浪?”
  十三名“鹰人”中,已伤亡数人,剩下的人蠢蠢欲动,被拂花公子以眼色制止,遂道:“二位对我这些朋友,大概还不认识吧?”
  言下之意,似欲借眼下这些人物的名号,以壮声势。
  不料梅娘又是一声冷哼,状至不屑道:“若是在武林中叫得出名号的人物,我老婆子大概还没有不曾见过的!”
  拂花公子道:“那你就孤陋寡闻了,难道没听过‘大漠十三鹰’?”
  梅娘眼光一扫,心知对方指的是那批“鹰人”,不由地干笑两声道:“听是未听过,见倒是见到了,不过如此!”
  “鹰人”似对拂花公子有所顾忌,虽在盛怒之下,不敢贸然轻举妄动,尤其方才一出手,即被对方连伤数人,心知单凭他们“大漠十三鹰”,绝非梅娘与欧驼子对手,是以只好暂且按兵不动。
  拂花公子又道:“我身边这两位,人称苗疆双煞,是你们中土人物,总该有所风闻吧?”
  欧驼子不屑道:“哼!名不见经传的角色,居然也找来充场面!”
  苗疆双煞勃然大怒,双双齐声狂喝道:“那就来试试!”声出人动,已向欧驼子疾扑而去。
  拂花公子欲阻不及,急叫道:“二位……”
  苗疆双煞充耳不闻,出手疾猛无比,双双各以奇门兵刃,分向欧驼子两侧攻到。
  这两兄弟练的外门刚阳武功,左边卞猊手中一对锯齿飞轮,近可攻敌防身,远可飞掷伤人,且百发百中,从未失手。右边卞琥所用狼牙棒,纯钢打造,足有数十斤重,在他手中却轻若鸿毛。
  他们的兵器一重一轻,配合攻敌时,更见威力。苗疆一带不乏武林高手,一旦遇上卞家两兄弟,几乎无人能逃过一死!
  梅娘眼见苗疆双煞发动,惟恐欧驼子一面迎敌,一面又得稳住马车,势必顾此失彼,情急之下,身形一掠而起,凌空双掌齐发,两股强劲掌力分向卞氏兄弟攻去。
  欧驼子与梅娘甚默契,似已料到她会出手,是以无视苗疆双煞的凌厉攻势,一心将马车稳住,不使马匹受惊狂奔。
  苗疆双煞已扑近欧驼子,正待两面夹攻,突觉势如狂飙的掌风迎面而至,顿时心中大骇。
  他们在谷内尚未现身时,已目击二老大发神威,毙伤“大漠十三鹰”数人,暗惊南海奇叟手下的这位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他们眼见来势疾猛无比,哪敢贸然硬接,急将攻向欧驼子之势一收,双双掠过避了开去。
  欧驼子之危方解,突闻“噗噗”振翅声大作。
  原来“大漠十三鹰”为同伴损伤数人,心中惊怒交加,若非拂花公子及时以眼色制止,早已决心全力一拼。
  这时见苗疆双煞既已发动,他们哪还按捺得住。
  为首“鹰人”一声怪啸,其他“鹰人”立即发动,他们个个身怀绝顶轻功,加上背后特制巨翅,真个如虎添翼。梅娘正趁势追击苗疆双煞,几个“鹰人”已从天而降,向她当头疾扑而下。
  欧驼子惊呼道:“梅娘!当心……”
  梅娘反应比他更快,一晃肩,身形乍动,人已向斜刺里掠出两丈。只见她双足一点地身形又暴起丈余,再度凌空发掌,击向方才自己起身位置。
  果然“鹰人”敛翼下扑之势疾猛无比,几个“鹰人”合力攻向梅娘方才位置,等到发觉梅娘掠身避开,又是收势不及。
  梅娘这一掌,用足十成真力,眼看几个“鹰人”绝难抵挡,不料突来一股无形柔劲,竟将梅娘雷霆万钧的掌力撞开,偏向数丈外一块百斤山石。
  轰然一声巨响,山石被击得四分五裂,声势好不惊人!
  几个“鹰人”幸免于难,惊得目瞪口呆,全身置冷汗。
  而梅娘也暗自惊诧不已,不知暗中出手抢救几个“鹰人”的,究竟是何人,用的又是哪门功夫。
  拂花公子绝对无此能耐!
  梅娘眼光向他身后八个红衣喇嘛一扫,冷声道:“老婆子这回真看走了眼,想不到这些番僧人中,居然有内家高手!”
  红衣喇嘛似不通中原语言,面面相觑,不知梅娘在说什么。其中只有一人听懂,不禁暗自冷笑。
  拂花公子面露得色道:“梅老前辈,如果你们现在想通了,还来得及,否则……”
  梅娘双目怒睁,声色俱厉道:“拂花公子,你不惜劳师动众,在此设下埋伏拦截,究竟何居心?”
  拂花公子伸手一指马车,直截了当道:“本公子只要车上两口‘玉棺’!”
  梅娘怒形于色道:“小姐已死,你还不让她安于九泉之下?”
  拂花公子故作失望,沮然叹道:“唉!活的轮不到我,死后总可以让我得到她了!”
  梅娘冷冷一哼,不屑道,“我不相信你真如此痴情,只怕是别有居心吧!”
  拂花公子又深深一叹,表情逼真道:“老前辈若然不信,何不随同‘玉棺’出关,看看在下是否有此诚意,为萧姑娘建造比那‘孤独之墓’更为浩大雄伟……”
  不等他说完,梅娘已怒斥道:“住口!只要老身有一口气在,你就别做这个梦!”
  拂花公子脸色骤变,冷笑—声道:“如此看来,是非以武力解决不可罗?”
  梅娘毅然道:“老身别无选择!”
  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丝毫商量余地。
  拂花公子“好”字方出口,苗疆双煞已欺身而上,似对方才险遭毒手心有未甘,决心扳回面子。
  他们虽然是联手出击,卞猊的一对锯齿飞轮居左,卞琥的狼牙棒在右,双双攻向赤手空拳的梅娘。
  梅娘沉喝一声:“来得好!”双手疾翻。
  苗疆双煞见她又是双掌齐发,必然雷霆万钧。他们已知这老婆子的厉害,不敢轻攫其锋,急忙“移星换位”,分向两侧攻去。其实梅娘是虚张声势,这回出掌,只发出三成真力,目的是要找出方才暗中出手,将她掌力撞开之人。
  果然不出所料,她的双掌一翻,斜刺里又袭来一股无形真力。
  梅娘刚逼开迎面扑来的苗疆双煞,一觉出对方无形真力袭来,突将掌力增至十成。
  双方掌力撞个正着,只听得轰然—声巨响,梅娘被震得心神一晃,连退两步,急看对方暗中出掌的红衣喇嘛,却是一个跟跄倒退,全身后仰,幸被身后红衣喇嘛及时扶住,才不致倒下。
  这一对掌,完全是各以真力拼,强弱立判。
  显然梅娘功力深厚,比那红衣喇嘛略胜—筹。
  就当梅娘面露得色,正待出言相讥之际。
  拂花公子急向身旁红衣喇嘛一施眼色,狂喝声中,那红衣喇嘛只一晃肩,未见身形移动,人已到了梅娘面前。
  欧驼子旁观者清,但看这红衣喇嘛的身法,已比方才被梅娘震退的红衣喇嘛高明甚多,心中不禁暗惊,担心梅娘遇上了劲敌。
  红衣喇嘛一言不发,出手就攻,双掌交错连发,一口气向梅娘攻出七八招,只见他出招虽快,变化更是迅捷,但却不带一丝声息。
  梅娘已试过被震退的红衣喇嘛功力,不过如此,因而信心大增,不觉顿生轻敌之念。心想:他们既是一起来的,这个大概也强不到哪里去吧!
  既生轻敌之念,出手便未全力施为。对方攻势虽快,她却从容不迫,伺机欲以独门点穴手法制敌。
  欧驼子一面观战,一面需防苗疆双煞等人突袭,心情反比出手迎战的梅娘紧张。眨眼之间,双方已交手二十余合,一时尚难分出强弱。
  但他冷眼旁观,已看出红衣喇嘛出手怪异,招式变化莫测,似在诱使梅娘全力以赴。一眨眼又是十合,江湖阅历丰富的欧驼子终于看出端倪。
  他心中暗自惊诧:红衣喇嘛的出手,似暗含“无相神功”真力,蓄势待发,但那佛门神功乃是中土……
  念犹未了,突闻“呼”地一声破空之响,一只锯齿飞轮疾飞而至。欧驼子暗自一惊,临危不乱,翻手一击,将那飞轮震落。
  不料顾此失彼,另一只飞轮却是不带声息,疾射而至。欧驼子措手不及,急将上身歪倒,始堪堪避过。
  哪知卞琥心狠手辣,趁机扑身上前,手中狼牙棒一扫,攻的不是欧驼子,而是拖车的四匹骏马。
  只听连声凄厉惨嘶,四匹骏马悉数倒毙。
  梅娘惊怒交加,这—分神,被红衣喇嘛欺近右侧,一股回旋暗劲,直逼全身各大致命要穴。
  这一惊非同小可。
  梅娘原仗功力深厚,欲伺机出手,以独门点穴手法制敌。想不到未及出手,反而让红衣喇嘛枪得先机。
  情急之下,她沉喝一声,转身双掌齐发,运足十成真力。
  凭她毕生功力所聚的一击,纵然不能将对方立毙掌下,至少也可将那红衣喇嘛逼退,以便抽身抢救身陷危境的欧驼子。
  岂知这一来,正中红衣喇嘛下怀。
  他所等待的,正是梅娘这全力一击。
  只见他不闪不避,肩头微晃,一掌平胸推出,看似随手而发,毫无奇特的一掌,实乃这西域高僧极其险恶的陷阱。
  双方掌力一撞上,并未发出惊人巨响。
  梅娘方觉不妙,已然不及,只觉自己发出的十成真力,竟被对方的一股无形的掌力反震回来。
  饶是她江湖阅历极深,久经大战,临敌应变经验丰富,这时亦感措手不及。
  只听梅娘发出一声沉哼,竟被震回的十成掌力,逼回全身,加上对方的无形掌力,合成一股狂炽烈火,直逼丹田,窜流各大要穴。
  她骇然惊呼道:“你,你施的是‘火毒焚穴功’……”突觉全身如遭火焚,经断穴闭倒地而亡。
  几乎是同时,被苗疆双煞两面夹攻,身陷危境的欧驼子,眼见梅娘惨遭毒手,惊得急呼一声:“梅娘……”
  这—分神,几名“鹰人”当头疾扑而下。
  欧驼子情急拼命,身形暴起,双脚一蹬车座踏板,身如流矢射出,竟然奋不顾身向那红衣喇嘛扑去。
  他已抱定必死决心,人到拳至,以毕生功力所聚,一拳直捣红衣喇嘛前胸。
  红衣喇嘛猝不及防,胸前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饶是他身如巨神,功力深厚,也被击得倒退两大步,喷出一大口鲜血。
  拂花公子惊怒交加,掠身而至,挡住形同疯狂的欧驼子,喝道:“你找死!”出手就攻。
  欧驼子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狂喝道:“姓常的,我跟你拼了!”
  要知他与梅娘乃是奉了密令,护送两口“玉棺”回南海。棺内是南海奇叟爱女萧姹姹,及连逢奇遇,身怀罕世武学的徐元平。
  古墓中,徐元平当着天下武林群雄,不仅揭发了数十年前,少林寺一段惊人旧案;更揭穿南海奇叟借孤独老人之名,建造“孤独老人之墓”,处心积虑,欲将天下武林精英一网打尽,以泄昔日私怨之阴谋。
  最后徐元平与南海奇叟展开一场殊死之斗,仗一身惊人武功及戮情剑,眼看已操胜算,却为萧姹姹一旁惊呼:“徐元平,你不能伤我爹爹啊!”
  顿时斗志全消,不忍痴心深爱他的萧姹姹遭丧父之痛,反而丧命在南海奇叟掌下,落得血海深仇未报,含恨抱憾而死。
  萧姹姹芳心已碎,痛不欲生,不顾双亲百般劝慰,毅然决心独留古墓,以死殉情,长伴徐元平于九泉之下。
  其母伤心欲绝,决成全爱女心意,临去留下“寒玉钗”,可永保尸体不坏。(详见《玉钗盟》一书)。
  天下英豪九死一生,出得古墓后,恍若隔世,无不万念俱灰,不复再有争名夺利,称霸武林雄心。
  是以不足一月之间,纷纷收山封庄,甚至隐姓埋名,从此销声匿迹,决心不再涉足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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