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匿真相杀人灭口
 
2021-03-07 12:28:28   作者:卧龙生   来源:卧龙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宗涛生性开朗,一向游戏人间,对任何人皆毫无惮忌,即使生死关头,照样谈笑风生,口不择言。
  这时却一反常态,神情肃然道:“那日在古墓之中,徐元平虽大仇未报身先死,丧命在南海奇叟掌下,但却使其他人能生离古墓,从此各自销声匿迹,天下太平,如今死而复生,一旦消息不胫而走,只怕江湖又要多事了!”
  丁凤问道:“宗老前辈是否担心易天行?”
  宗涛把头一点,道:“此人若知徐老弟死而复生,必然寝食难安。纵然徐老弟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徐老弟的。”
  丁凤心中大骇,情急道:“可是他已丧失了武功啊!”
  宗涛深一叹道:“老叫化担心的就是个,若非徐老弟武功已失,就算再多几个易天行,也用不着老叫化多操这份心啦!”
  丁凤心念一动,突抱一线希望道:“依宗老前辈看,徐元平能否有望恢复记忆及武功?”
  宗涛沉吟一下,道:“这……这就很难说了。不过,老叫化对这位徐老弟,倒是充满希望和信心的。一个人既然能死而复生,什么奇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哈哈……”
  丁凤听老叫化这一笑,心情顿时开朗,振奋道:“但愿如此!”
  宗涛笑声突敛,失悔道:“我真糊涂,怎可留那几个牛鼻子活口!”
  他指的是玄明等人。
  丁凤道:“宗老前辈担心他们见过徐元平,会把消息传开?”
  宗涛蹬足道:“是啊!当时老叫化未虑及此,—念之仁,手下留情,放过了他们……”
  丁凤毕竟已拜在天玄道长门下,不禁笑道:“宗老前辈与他们无冤无仇,怎生下得了手?”
  宗涛一想也对,颔首道:“说的也是,不过,其中一个牛鼻子,老叫化看不顺眼,教训了他—下,只是出手太重,恐怕……”
  丁凤吃惊道:“宗老前辈伤的是谁?”
  宗涛道:“就是紧追你们不舍的那个牛鼻子。”
  丁凤又是一惊,道:“那是玄真师兄!伤势如何?”
  宗涛自知出手过重,讷讷道:“这……如果能尽快送回玄武官,或可保命……”
  丁凤忧形于色道:“师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宗涛不甘示弱,振声道:“人是我伤的,让他来找老叫化好了!”
  丁凤委婉道:“事由晚辈而起,自当由晚辈承当一切,岂可让宋老前辈……”
  不容她说完,宗涛已阻止道:“好啦,好啦,这笔账就记在老叫化头上,老道士要算账,尽管找老叫化就是了。目前嘛,最好是找个安全地方,把徐老弟藏起,设法使他恢复记忆及武功。”
  丁凤道:“晚辈也正有此意,只是一时不知该去何处……”
  宗涛思索—下,忽道:“有了,你不妨带徐老弟回鬼王谷。”
  哪知丁凤一听鬼王谷,顿时凄然欲泣道:“晚辈回去过,谷内早已面目全非,所有的人不知去向,连家父、姐姐……”
  宗涛突然接口道:“怎么?你知道你姐姐已经……”说到一半,发现丁凤神情茫然,急忙把话止住。
  丁凤何等机伶,情知有异,急切地追问道:“宗老前辈,我姐姐怎么了?”
  宗涛一向心直口快,毫无遮拦,这时却面有难色,不知如何回答。
  丁凤又追问道:“宗老前辈,你说呀,我姐姐究竟怎么啦?”
  宗涛被逼得无可奈何,只好沮然道:“她死了!”
  丁凤这一惊非同小可,突然双手紧紧抓住宗涛两臂,激动道:“真的?宗老前辈,这是真的吗?”
  宗涛既已说溜了嘴,心知无法隐瞒,只得据实相告,说出丁玲如何为易天行等酷刑所伤,如何脱身逃出,又如何为了徐元平自愿服下剧毒,终于死在古墓……
  丁凤尚未听毕,已是悲痛欲绝,失声痛泣起来。
  要知云梦双娇这对姐妹,手足情深,从小到大未曾一日离开,尤其丁凤自幼丧母,备受姐姐呵护,无异视姐如母。
  直至丁凤为天玄道长看中,强收在其门下,破例为玄武宫唯一女弟子,始不得不与丁玲暂时分手。
  想不到从此一别,竟成永诀,教丁凤如何不伤心?
  小叫化被屋外痛泣惊动,赶出来一看,只见丁凤扑在老叫化怀里,哭得直如泪人儿一般。
  他不禁一怔,冲上前去,不分青红皂白,就伸手向宗涛一指,怒斥道:“老叫化!你敢欺侮丁姑娘?还不快快放开她!”
  显然他不知就里,以为丁凤被宗涛所执。
  宗涛心念一动,何不趁此激怒小叫化,试试他是否装作武功已失,于是故意振声道:“老叫化就敢欺侮她,你能怎么样?”
  小叫化果然怒从心起,张臂向宗涛扑去。
  丁凤止泣欲待拦阻,一见宗涛暗施眼色,心里立即明白,突将老叫化一把推开,急向旁退,同时大声叫道:“老叫化好坏,替我打他!”
  她这一叫,小叫化更火上加油,出拳就打,既无招式,也无拳法,全凭一股力气。
  宗涛有意相诱,东闪西避,使小叫化疲于奔命,双拳连连猛击,却连对方衣袂也未沾着。
  丁凤冷眼旁观,看出小叫化打的毫无章法,并非要做作,实是不谙武功,不禁大为失望。
  小叫化却越打越起劲,打得兴起,干脆来个拳打脚踢,丁凤发现宗涛连连故露破绽,一时忘了丧姐之痛,大声指点小叫化道:“拳向左打,脚向右踢!”
  听得丁凤叫声,小叫化果然拳脚并用,狠狠一拳向宗涛左胸捣去,逼使老叫化向右闪避,正好被小叫化飞起一脚,踢个正着。
  这—脚力道不小,只见老叫化被踢倒地,就地一个“懒驴打滚”,滚出丈许,霍地挺身站起,似已恼羞成怒道:“好小子,你跟老叫化玩真的?”
  小叫化一脚踢中宗涛,信心大增,昂然道:“谁跟你玩假的!”抡拳又向对方攻去,直捣胸腹之间。
  宗涛不闪不避。
  丁凤刚急呼一声“退!”小叫化已收拳不及,一拳打个结实。
  这回他可上了大当,宗涛胸腹一吸,小叫化这—拳直似打在棉絮上,毫无着力处,方自一惊,拳头已被吸住,竟然收不回来。
  小叫化惊怒交加,抡起左拳!又照准宗涛头部打去。
  宗涛头一偏,右手疾出,捉住小叫化手腕,顿时双手被制,动弹不得。
  小叫化情急拼命,一咬牙,狠狠一脚踩在宗涛脚背上,老叫化痛得怪叫一声,恼羞成怒腹部突一挺,将小叫化弹出丈许,一屁股跌坐地上。丁凤大惊,一个箭步射去,上前蹲下,扶住小叫化,急问道:“摔伤了没有?”
  小叫化愁眉苦脸,尚未及答话,宗涛已冲至面前,怒形于色道:“徐元平,你真的连老叫化都认不得了?”
  丁凤急道:“宗老前辈息怒,我看他是真的失去了记忆……”
  老叫化断然道:“我看他是装的!”
  小叫化霍地逃起,不甘示弱道:“装什么?要打就打,我还怕你这老叫化不成!”
  宗涛不以为忤,反而敞声大笑道:“哈哈,我说他是装的吧,他居然认出我是老叫化啦!”
  小叫化道:“乐什么?你本来就是个老叫化!”
  宗涛一想也对,他这身鹑衣百结的模样,任何人见了也知道他是个老叫化,有什么好乐的。
  他念及于此,笑声顿止,也不理会蠢蠢欲动的小叫化,转向丁凤道:“丁姑娘,我看这小子……”
  小叫化趁他说话分神,冷不防—拳偷袭过来,哪知宗涛头也不回,破袖疾拂,将小叫化拂得身如断线风筝,倒飞两丈开外。
  丁凤大惊失色,惊呼声中,人已电射而去,双臂急张,将落下的小叫化接个正着。
  就在同时,宗涛的身形也暴起,突向斜刺里掠去,接连几个起落,已在十余丈外,随即消失无踪。
  丁凤将小叫化放下,急于察看他是否受伤,并未留意宗涛这突如其来举动,等她见小叫化安然无恙,如释重负,一回身才发现老叫化已不知去向。
  要知老叫化经常疯疯癫癫,喜怒无常,专爱装疯卖傻,以作弄人为乐。丁凤只道他恼羞成怒,不辞而别,也不以为意。
  小叫化却傻呼呼问道:“老叫化怎么走啦?”
  丁凤笑道:“大概见我处处帮着你,生气了吧!”
  小叫化羡慕道:“老叫化的身手真不错。要是我能有他那身武功……”
  丁凤接口道:“其实你的武功比他更高,只可惜你全忘啦!”
  小叫化—脸茫然,道:“我……”
  下面的话尚未出口,突见宗涛疾奔而返,气急败坏道:“已有人发现我们。此处不可久留,快走!”
  丁凤暗自一惊,急问道:“宗老前辈可是发现附近有人窥探,追了去?”
  宗涛把头一点,神色凝重道:“那人身法之快,是老叫化生平所仅见。我虽全力追赶仍然被他逃脱!”
  丁凤紧张道:“哦?宗老前辈可看清,逃走的是什么人?”
  宗涛喟然摇头道:“那人去的快如疾电,简直难以相信。老叫化活了这把年纪,今日才真算开了眼界!”
  丁凤忧形于色道:“如此看来,此处确已不宜久留。可是,宗老前辈,我们去何处呢?”
  宗涛一时也想不出安全之地,思索—下,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不料小叫化摇摇头,道:“不!我不跟你们走!”
  丁凤诧然道:“为什么?”
  小叫化道:“跟你们在一起太危险,随时有杀身之祸,倒不如过我以前的讨饭生活,自由自在。”
  言毕,扭头就走。
  丁凤嗔声喝道:“站住!”
  小叫化充耳不闻,拔脚飞奔而去。
  宗涛怒从心起,身形—掠,暴射出两丈,突施隔空点穴手法,—股指风疾射,遥点疾奔如飞的小叫化背后“灵台穴”。
  小叫化闷哼一声,—跤摔跌地上,昏了过去。
  不知经过多少时辰,当小叫化悠悠醒转时,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不知置身何处。要待起身,全身却无法动弹。
  小叫化不谙武功,不知穴道受制,正暗自惊诧,突闻附近黑暗中传来轻微说话声。
  只听宗涛轻喟道:“你姐姐人称鬼谷神女,心灵舌巧,身负诡诈之名,生具儿女心肠。可惜天不假年,死得实在太可惜了。”
  随即听得丁凤泣声道:“纵然徐元平武功无法恢复,我也要凭手中之剑,为姐姐找易天行报仇!”
  宗涛劝慰道:“丁姑娘,人死不能复生……”
  话犹未了,忽听丁凤止泣道:“宗老前辈,如果能知道,徐元平是如何死而复生的,那我姐姐岂不也能死而复生?”
  宗涛一时答不上话,沉吟片刻,始道:“徐老弟屡屡奇遇,非常人可比,且死后有‘寒玉钗’相护,可永保尸身不坏。”
  “令姐际遇不同,纵然能得那具有起死回生之相助,时隔数月,只怕令姐早已尸骨败坏了。”
  丁凤悲从中来,又悲泣道:“宗老前辈,你们撤出古墓时,我姐姐遗体,可是由我爹爹带走的?”
  宗涛答道:“不错,是令尊带出古墓的。”
  丁凤当机立断,道:“我去找我爹爹!”
  宗涛急道:“使不得,使不得,丁姑娘一走,徐老弟由谁照顾?”
  丁凤闻言一怔,甚觉为难道:“这,这……”
  宗涛老成持重道:“丁姑娘,玄武宫弟子已四出追寻,你行动不便,不如由老叫化去寻找令尊。”
  “丁姑娘留此照顾徐老弟,设法使他早日恢复武功和记忆。否则,纵然你姐姐尸身末坏,不知使徐老弟死而复生之人为谁,也是无济于事啊。”
  丁凤别无他策,只好同意道:“看来只好如此了,宗老前辈,无论能否找到爹爹,务必尽快回来给我消息。”
  宗涛应了一声,突闻衣袂带风声起,似已疾掠而去。
  黑暗中,听丁凤一声长叹,脚步声渐向小叫化移近,来至身边。
  丁凤打亮火折一照,小叫化急忙双目紧闭,佯作尚未醒转,突觉肩头被轻拍—下,穴道顿开,已然行动自如。
  小叫化装出突然醒来,霍地撑身而起,惊诧道:“啊!这是什么地方?”
  丁凤笑道:“别怕,我们是在山洞里。”
  借着火折光亮,小叫化定神一看,果然置身黑黝黝的山洞之内。
  他“哦”了一声,明知故问道:“老叫化呢?”
  丁凤被他瞒过,不知方才在洞口外的对话,早已被小叫化全部听见,淡淡一笑道:“他走了。”
  其实宗涛并未走远,以他这等老江湖,既已发现附近有人虎视眈眈,且凭那人一身绝世轻功身法,便知绝非等闲之辈,连老叫化都自叹不如,岂能放心离去,留下丁凤与小叫化不顾。
  这时他正围绕山洞,方圆一里之内搜索。
  惟恐他一离开,窥探之人即趁虚而入。
  夜已深,一弯新月高悬夜空,满天星罗棋布。
  山中一片沉寂,连树叶也静止不动。
  宗涛施展轻功,各处搜索,毫无发现,又不敢距离山洞过远,以免万—有个风吹草动,不及赶回救援。
  要知老叫化自获徐元平口述,默记“达摩易筋经”所载佛门武学,近数月来武功大有精进,已非昔日可比。
  他生平不与任何人打交道,唯独对徐元平例外,不惜移樽就教,结为忘年之交。尤其古墓之中,目睹徐元平之豪气,义薄云天,威慑武林群雄,连易天行也为之丧胆。
  如今徐元平又获奇遇,得以死而复生,可惜丧失记忆武功,老叫化自是义不容辞,当竭尽全力保护,纵然舍命一搏,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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