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海南剑派

 

2024-08-04 22:23:12   作者：萧瑟   来源：萧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展玉麟见他这样，心中不由暗怒，道：“尊驾既是缩头藏尾之辈，在下也不必留情了。”
　　他缓缓挺着长剑，朝那黑衣老者刺去。
　　剑尖已经贴在那个老者的喉上软肉，他的脸色也变得更加惨厉了。
　　但是他依旧不说一句话，甚而连嘴巴都没动一下。
　　展玉麟真恨不得一剑将他的喉管刺个洞，好惩戒他死不开口的坏习惯。
　　不过展玉麟可不能这么做，因为这个老者必然是无定山来的高手，他怎能毫不考虑便将对方杀了？
　　他一方面在暗暗佩服无定山的山规严明，另一方面在奇怪蓝衫客为何现在都还没有来？
　　就在他暗暗沉思之际，蓦地觉察到那黑衣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奇诡之色。
　　他心中一凜，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背后一痛，已被人闭住了四个要穴。
　　他满脸惊愕，不明白那自后悄悄而来的人是谁。
　　天下有谁能使他毫无知觉地便遭到暗算？
　　难道那人是碧螺岛主袁玄机？
　　他真想回过头去看一看，可是他身上穴道已被闭，全身都已无力，哪里还能回过头去？
　　不但如此，他在往前面倒下去时，整个知觉都已渐渐失去。他只记得自己倒下时，被那黑衣老者扶起，此外什么都想不到了。
　　因为他的神智已经整个昏迷，知觉全失。
　　就在展玉麟遭到暗算，倒下的时候，一条人影从树林外飞掠而来。
　　在明亮的月光下，可以看清那人正是方才愤极离去的碧螺岛主袁玄机。
　　他飞身掠进树林，便见到那黑衣老者扶住倒下的展玉麟，身形一斜，跃了过来，问道：“多兄，你把展玉麟收拾了？”
　　天下姓多的，并不很多，在武林中有名的，也只是数十年未出江湖的幽谷神魔多三公一人而已。
　　显然，这个黑衣老者便是多三公了！
　　他好似没有听到袁玄机的话，愣愣地望着那凌乱无比、幽暗至极的树林深处在出神。
　　袁玄机问道：“多兄，你怎么啦？”
　　幽谷神魔多三公定了定神，道：“没什么。”
　　袁玄机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景，伸了伸舌头，道：“多兄，方才这场殴斗一定精彩万分，我老远便听到树木折断之声……”
　　他似是想到什么，话声一顿，问道：“多兄，展玉麟被你擒住，蓝衫客呢？”
　　多三公望了望幽林深处，道：“不晓得。”
　　袁玄机诧异地道：“展玉麟不是在跟蓝衫客决斗吗？他又怎么跑到里面来……”
　　多三公好似想通了一件事，突然道：“袁兄，好像山主来了。”
　　袁玄机满脸惊容，道：“什么！山主来了？”
　　他的目光在林中扫视了一下，道：“多兄，山主已经离山五个月了，又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多三公扬起手里的半截兵刃，道：“袁兄，你看……”
　　袁玄机惊讶道：“这是被山主……”
　　多三公道：“山主怎会跟我动手呢？这是被展玉麟利剑削断的。”
　　袁玄机惊道：“是他？他的武功竟然这么高明，多兄你都……”
　　多三公颔首道：“展玉麟已经练成了上乘驭剑功夫，我不是敌手。”
　　袁玄机道：“但是他此刻……”
　　多三公道：“他是被人从背后制服的，那时我已被他制于剑下……”
　　他说到这里，禁不住摸了摸喉上的一丝剑伤，只觉心中起了一阵寒意。
　　袁玄机道：“你说是山主出手将展玉麟制住的？”
　　多三公道：“天下除了山主之外，有谁能一招便使展玉麟受制？”
　　袁玄机道：“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看到山主出手，只是认为……”
　　多三公颔首道：“我只看到一条人影，奇快闪电地一闪，展玉麟便已倒在地上，你想，除了我们山主有这么高的武功之外，谁能在我眼前出手，而不被我看见呢？”
　　袁玄机道：“多兄说的是……”
　　他沉吟一下，道：“山主的武功已至化境，行事一向神奇莫测，他老人家不愿见我们，自有他的意思，倒是那蓝衫客……”这句话还未说完，便听到远处传来两声惨叫。
　　多三公脸色一变，道：“是阴无极和常山，一定是蓝衫客下的手。”
　　他提起展玉麟，飞身朝林中扑去，袁玄机也紧跟在他的身后，追了过去。
　　树林里由于许多株大树被展玉麟斩断，横倒在地上，枝桠斜叉，使得多三公和袁玄机的行动，受到不少的阻碍。
　　他们才奔出数丈，便听树林中传来一声非常威严的话声:“多、袁二坛主，请止步。”
　　多三公和袁玄机一听这个声音，身形全都一顿，两人躬身行礼，道：“老山主万福。”
　　那藏身黑暗的无定山主沉声道：“两位坛主不必多礼。”
　　多三公和袁玄机抬起头来，道：“谢山主。”
　　他们两人动作言语都是一致，显然在山里行礼惯了……
　　无定山主道：“两位坛主，老夫曾经吩咐过你们许多次，在大事未举之前，不许与蓝衫客发生正面冲突，你们为何不听？”
　　多三公满脸惶恐地道：“属下是授命下山的，副山主接到阴无极的飞鸽传书，说是丐帮也涉入劫夺《两心神功》秘笈……”
　　无定山主冷声道：“这些我都知道，副山主这个命令并没有错，但是你们为何公然出面干涉蓝衫客决斗之事？尤其是袁坛主……”
　　袁玄机也是一脸惶恐之色，躬身道：“属下实在是气不过蓝衫客咄咄逼人，后来听到多坛主传音，属下马上便离开……”
　　“嗯！”无定山主道：“总算你还没有背犯我的命令，不过你今天逞强好胜，险些误我大事，该受何等处罚？”
　　袁玄机低着头道：“属下任凭山主处置。”
　　“好！”无定山主道：“罚你回山之后，面壁十日，若是领悟到石壁上所刻的那式‘万流归宗’，你就出来，不然再罚二十天。”
　　袁玄机面有喜色，抱拳道：“多谢山主恩典。”
　　无定山主道：“老夫命你们立刻去做几件事情。”
　　多三公和袁玄机应声道：“请山主吩咐。”
　　无定山主道：“多坛主，你将展玉麟交由这儿的弟子，秘密送回山上，一路之上要他们小心照顾，不能使他稍受苦楚。”
　　多三公道：“属下知道。”
　　无定山主道：“老夫非常欣赏展玉麟，送回山后，先将他囚在银狮宫，等老夫回山后，再决定该如何处理……”
　　他的声首转为低沉，道：“假如他能为本山效劳，本山的力量必可大大增加，否则老夫也只好杀了他。”
　　多三公默默伫立，不敢随便搭腔。
　　他凝目朝无定山主立身之处望去，只见到一条修长的身影，根本就看不到无定山主的面貌。
　　他在无定山呆了许多年，只知道山主的武功绝世，天下没有敌手，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的真正面貌。
　　无定山有六个坛，还有五个宫，每一个坛主宫主都是成名数十年，横行武林的绝代高手。
　　但是他们却从没有一个人看见过山主的真正面目，因为无定山主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以黑巾蒙着面的。
　　至于他不蒙面的时候，所出现的几次，次次面目都有所不同，谁都不知道他的真正面孔是哪一副。
　　由于无定山主如此神秘，他的武功又是如此之高，因此使得每一个坛主宫主都非常钦敬而畏惧。
　　多三公和袁玄机肃立听令，只见无定山主默然片刻，又道:“多坛主，你把展玉麟交出之后，到黄鹤楼去把于定山杀了。”
　　多三公满脸惊讶，不敢多说，颔首道：“是！”
　　无定山主道：“本山的秘密已经泄漏出去了，你们知道吗？”
　　多三公和袁玄机一齐大惊，道：“哦？本山的秘密已经……”
　　无定山主厉声道：“这都是由于于定山说出去的，他是属于天猿坛的。多坛主，你回山后，跟郑坛主传我的命令，将那派他下山的人断去一臂，罚入后山豹室反省五天。”
　　多三公额首道：“是！”
　　无定山主道:“好在目前知道这个秘密的还没有几个人，我们还可以防备，否则只有提前发动了！”
　　袁玄机问道：“请问山主，目前有哪些人知道本山秘密？”
　　无定山主道：“据我所知，除了展玉麟之外有五个人，其中蓝衫客和天地二怪由我对付。袁坛主，你到迎宾客栈去，把少林派的悟勇秃颅和武当派的左手神剑成钧杀了，他们不但匆道本山秘密，并且还带着手抄的《两心神功》秘笈真本，你需要将之夺回。”
　　袁玄机问道：“山主，《两心神功》秘笈，不是已经……”
　　“那是本假的。”无定山主道：“你们都受了展玉麟的骗！那本交出来的秘笈，最后两页已被撕毁。”
　　袁玄机对于无定山主真佩服得五体投地，躬身道：“山主，你老人家还有什么吩咐？”
　　无定山主道：“阴无极和常山都被我杀了，这两个饭桶自作聪明，差点坏了老夫大事，老夫若非适巧赶到，只怕海外双仙没多久便会到中原来，江湖各大门派也团结在一起了。”
　　多三公和袁玄机听了此言，一齐惊叫出声。
　　无定山主似乎颇为生气，道：“老夫这十多年来颇为看重阴无极，谁知他却辜负了老夫一片心血，你们回山后，告诉七指魔尊古坛主，要他把阴无涯派下山，继承阴无极的七省盟主之席。”
　　多三公和袁玄机一齐躬身答应，没人敢多问一句，惟恐无定山主因而更加震怒。
　　无定山主默然片刻，道：“袁坛主，我把欧阳朴交给你，你负责将他安全带回山去，他所需要的二十个男童，此刻都已运回山里，让他从此永留山里，别让他下山一步。”
　　“是的，”袁玄机道：“属下知道。”
　　无定山主挥了下手，欧阳朴一个肥大的躯体，悠悠地飞了过来，袁玄机一把将他接住。
　　无定山主道：“好了，你们去吧。”
　　袁玄机道：“山主，你老人家要独自对付蓝衫客和天地二怪，需不需要我们……”
　　无定山主道：“不用了，他们这三个人有我一个便能对付，你们没看见蓝衫客已被老夫制住？”
　　多三公和袁玄机并没有亲眼看见蓝衫客已被无定山主擒住，不过他们在树林里久久没见到蓝衫客出现，自然可以想象到他已经遭无定山主击败。
　　袁玄机非常痛恨蓝衫客，闻声大喜道：“山主，你老人家要把他杀了！”
　　无定山主道：“我马上就要把他放开。”
　　袁玄机道：“为什么？”
　　无定山主道：“一来老夫与他有旧，二来此刻杀他不是时候，我要让他费尽心力，然后尝到失败的滋味，从此向我屈服！不再妄图做什么正道侠士……”
　　他说到后来，已禁不住得意地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非常可怕，似乎具有一种慑人心智的力量，在幽深的树林里传出老远，不住回荡，使得多三公和袁玄机两人都为之脸色一变。
　　无定山主停住了笑声，许久许久，林里的那阵回音才完全消失。
　　整个树林立时又恢复到一片静寂，像是死一般的静寂。
　　无定山主默立许久，方始道：“你们走吧！快把我交待的事情办好。记住，早早回山，别在江湖上逗留太久。”
　　袁玄机应了一声问道：“山主，你老人家什么时候回山？”
　　无定山主道：“老夫听说展玉麟的独子天赋聪慧，根骨上佳，很想收他为徒，假如我决定了，数天之内便会回山，不然可能还要多待两个月。”
　　袁玄机没有什么好问了，望了多三公一眼，躬身道：“山主，你老人家若是没有什么吩咐，我们走了。”
　　无定山主没说什么，只低低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袁玄机和多三公两人再度向无定山主行了个礼，然后转身飞掠而去。
　　多三公走出了树林，便将手中的半截刃丟掉，道：“袁兄，我们山主的武功真是盖世无敌，他在短短的一盏茶时间，便把展玉麟和蓝衫客擒住，我在奇怪他老人家为何不要我们下山，开始发动攻势……”|
　　袁玄机道：“依小弟之见，山主目前最忌惮的还是海外双仙，那两个老秃颅身具佛门神功，的确不容轻视，假如他们出面，老山主只能对付他们其中的一个，另外一个就无人能对付了，所以……”
　　多三公道：“这当然也是原因之一，但是我不明白山主何以要找那么多的幼童上山，要欧阳朴这小子用药物培植他们，难道真想要培植一个天下第一高手来对付海外双仙？只怕我们都等不了这么久……”
　　袁玄机道：“谁知道山主的囊中有什么玄机？不过我相信他老人家一定有用意的。”
　　他们一面交谈，一面飞身急奔，就这么几句话光景，已奔出二十多丈远，快要奔到山腰了。
　　就在这时，他们听得山下传来一声孩子的尖叫之声：“快放下我嘛，我要去找爹爹，你带我到哪里去，放开我嘛……”
　　多三公和袁玄机对望了一眼，急掠的身形倏然一顿，停在一块巨石之旁。
　　他们朝山下望去，只见三条人影疾逾流星般飞腾而上，由于那领先一人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所以多三公和袁玄机很清楚地看到当先的是那个身材高大的老者，肩上还扛着—个孩子。
　　袁玄机不认识那当头的高大老者，却认得跟随在后面的那两个老叫化。
　　他微惊道：“多兄，是天地二怪来了。”
　　多三公没等他把话说完，一把按住他的嘴，低声道：“袁兄，我们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袁玄机一愣，已被多三公拉住往草丛里蹲了下去。
　　他心里不以为然，低声道：“多兄，天地二怪也没什么……”
　　多三公脸色都几乎变了，低声道：“袁兄，我已来不及解释，快闭住呼吸。”
　　袁玄机看他那种惊骇的神情，心知那扛着孩子的高大老者，必然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绝世高手。只是他不明白那人究竟是谁？竟能使得一般人闻之色变的幽谷神魔如此害怕。
　　他赶紧闭住了呼吸，把手中挟着的欧阳朴放在草里，不再多说话。
　　他们两人这一蹲下，只听得山下传来洪亮的话音，道：“孩子，老夫这就带你去找你爹，你别害怕，我是你爹的朋友。”
　　这句话开始时还在十数丈外，等到―说完了，便已从袁玄机和多三公所伏身之处掠过。
　　袁玄机听得是朱君左的声音道：“老前辈，你看我们还赶不赶得上阻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