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2024-07-18 20:34:37   作者：萧逸   来源：萧逸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星杰此时可真完全不觉，已坠入这阎知天的一片妖言之中了，主要是这相士方才那一番话，说得太真太神了，此时虽是听起来别扭，可也不容他不信了！
　　当时见状不由大感心忧地问道：“什么麻烦？”
　　相士手托下巴，又是嗳呀了一声，才慢慢地道：“相公请看，这红球就代表着相公的仇家，表示大凶，这黑球呢……”
　　他又眨了两下眼，咳嗽了一声才接道：“黑球是代表相公，表示出外之人……”
　　星杰看着不由接道：“这么说，不是接在一块了！”
　　那阎知天不由拍了一下大腿，嘿了一声道：“你看，我不说，相公你也看出来了，所以麻烦就出在这里呀？”
　　他说着又偷看了一下易星杰的神色，不由更是心定的叹了一口气道：“照卦上看嘛……”
　　“嗳呀……”
　　星杰的心又跟着跳了一下。
　　“相公这仇人，分明是离着这西湖没有多远，相公你说对不对？”
　　星杰不由蓦地一惊，心说：这阎知天可真是神仙了，所说之言，句句应验，那叶云所居姑苏，本来是离着这里没有几天路程。
　　当时不由心中愈觉这相士简直是言出如神了，想着笑了笑道：“你就别管他在哪了，你看看我要怎么才能避开这一番难呢？”
　　阎知天笑了笑道：“你方才没看见么？是那黑球往红球滚去的，不是红球往黑球滚的，所以这倒容易了，这分明是你自己要去找那仇家，却不是仇家来找你。很简单，只要你不找他就没事了……”
　　星杰心中又是动了一下，心说：“倒看不出这几个小木球，还真有这么大用处呢？”
　　当时吟哦了一番，颇觉下面的话难以出口，但为了求知心切，只好笑了笑道：“照你这么说，我这个仇是一辈子也报不成了！”
　　相士双手一阵摇道：“不！不！不！相公，你可别把意思给歪解了！”
　　星杰不由一喜，仍然不动色道：“照你说法有凶难，避之为吉，我还报个什么仇呀？你倒是说说看！”
　　阎知天此时只是闭着眼，嘴皮子乱动，星杰说话，他还摇头不叫他出声，半天才道：“啊！是这样的……避九则吉！”
　　星杰不由急问道：“避什么九？”
　　相士笑了笑道：“现在是几月了？……”
　　星杰不由脱口而出道：“九月……啊！你是说避开九月……？”
　　阎知天呵呵一笑道：“对了！对了！避开九月就行了！除去九月以外，都是好日子！”
　　星杰不由心中大喜，暗想现在已是九月二十了，离着月底也不过十天，还不是一转眼就过去了。
　　当时不由大喜，点了点头道：“那么，你看看十月份是不是好日子？”
　　阎知天又闭了眼了，嘴里又念了半天，猛然张开眼，双手一拍道：“嘿！好！好！十月全是好日子，尤其是十号到十五号这五天，这五天是扫雷！”
　　说着笑一笑，反问星杰道：“相公知不知道，什么是扫雷？”
　　星杰摇了摇头，这相士龇牙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不知道。这扫雷是老天爷在天上去魔降邪的日子，就是说在这五天之中，凡是恶人坏人，都可能遭到报应，所以我说这五天之中，那才是顶好的日子，你相公要报仇，就趁这五天报，一定成功，只是……”
　　星杰不由大喜，当时问道：“只是什么？”
　　相士皱了一下眉道：“我可不知道相公要报仇的那人，是不是坏人了，要是好人，那五天可就不太理想了！”
　　星杰哼了一声道：“好人我也不去找他了……”
　　说着点了点头，暗忖：“我就在这五天之中，去找那叶云便了！”
　　相士听了之后，还眯着小眼笑道：“卦嘛！可就只能看到这里了，要是我相上再说下去，那可就是瞎吹了，相公！你看看还要不要算算婚姻之类的事情……？”
　　星杰不由脸一红笑道：“儿女之事求其自然，就免了吧！今天可真麻烦你了……”
　　那相士口中还一个劲道：“那里！那里！你相公好说，我们是干那一行的嘛？”他说着站起了身子，又去拿他那根马竿去了。
　　星杰匆匆由身上掏出了纹银十两，递与这阎知天，一面笑送其至门口。
　　不想方才一拉开门，却见秦沛云正贴着脸，往里面听呢。二人这么一同走出来，她的脸不由一阵红，讪讪道：“怎么，算完啦？”
　　星杰不由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呀！还在偷听，你听到了什么没有？”
　　秦沛云白了那相士一眼，一嘟小嘴道：“谁叫你们叫我出去，我怎么没听见？你可别信这算命的鬼话！”
　　那阎知天本已行出了几步，闻言不由老脸一红，遂打了个哈哈道：“这位小姐可真有意思……嘻嘻……”
　　他说着又转过了身子，笑咪咪地对沛云道：“你小姐可也要看一看？我只收你五两银子好啦！”
　　沛云哼了一声道：“你给你自己算一算好了，我才不信这一套呢？”
　　那阎知天连番碰壁，也自脸上无光，当时窘笑了笑，又看了星杰一眼，点了点头道：“这么我可要走了！谢谢相公！谢谢！”
　　他说着迳自反身而去，二人注视着这阎知天，一面手中敲着那面小锣，口中连连喧道：“报君知——”
　　他的人影走远了，星杰才转过身来，对着沛云皱了一下眉道：“人家妤意来给我们算命，你不算也罢，却为何老骂人家呢？”
　　沛云不由噗嗤一笑道：“我也不知怎么，反正一看这人就讨厌，你看他那种獐头鼠目的样子，准不是一个好东西，你当心可别受他骗了！”
　　星杰笑了笑道：“我看你还是孩子气，你管人家长的什么样子干嘛，反正他是算命的嘛，只要他算得灵就行……”
　　沛云被他说得无话以对，连道：“好！好！算我说错了好不好？可是他算得到底是灵不灵呢？”
　　星杰不由皱了一下眉，道：“就是说灵罗！不但灵，而且简直是太灵了……”
　　沛云不由张大了眼睛道：“他都给你说些什么？”
　　星杰不由一笑道：“你不是都听到了么？还问什么问？”
　　沛云不由脸一阵红，把小脸往一边一扭道：“不说就算了，有什么神气嘛？”
　　星杰还只当她真生气，慌不迭上前搂着她肩膀笑道：“你先别急呀！等会我再告诉你，唉！还幸亏叫他给算了算，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沛云不由眨了眨那双大眼睛道：“什么事麻烦？”
　　星杰看了看四下无人，才叹了一口气道：“这阎知天为我占了一卦，卦上说我最近有大凶，并且还算出了是关于‘仇杀’一类事，你看这灵不灵？简直是不容我不信！”
　　秦沛云不由心中一惊，遂仰着小脸道：“他怎么说？”
　　星杰皱了一下眉道：“我的小姐，轻着点！这种事，哪能乱嚷？要是传到了他们耳朵里，我这个仇也别想报了！”
　　沛云不由给引得笑了，一面连连点头道：“好！我轻着点，你快说吧！”
　　星杰遂把那阎知天所说之言，一一都告诉了她，直听得她直眉竖眼，最后喘了一口气道：“我真不信有这种事，这算命的，可真是神仙了，你可别信他的，万一他是……”
　　星杰一笑道：“你又瞎猜了……起先我也有一点疑心，可是后来我注意了一下，太不可能了……”
　　沛云皱了一下秀眉道：“你说怎么个太不可能？”
　　星杰倒被她给问得一愣，不由笑了笑，但他此时已完全坠入那相士彀中，总以为这事绝不会如此，当时扬了一下剑眉笑道：“那你也说说，你凭什么怀疑人家？”
　　沛云不由脸一红道：“当然我有理由啰……第一，你看他那个样子……”
　　星杰插嘴道：“说了半天，还是那个样子，样子怎么样？小姐！人不可貌相，总不能说人长得丑，就一定是坏人呀！”
　　沛云哼了一声道：“哎呀！你这个人真是……我不跟你说了……”
　　星杰皱了一下眉道：“我这个人怎么啦？”
　　沛云又是哎呀了一声，自己也禁不住格格地笑了起来，星杰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呀！你不是说了第一吗？那一定还有第二啰，你倒是说说这个第二看看！”
　　沛云忍住笑，转了一下大眼睛道：“当然有第二啰……第二，天下哪有这种事，他不给别人算命，专门找着你算？你想想看，他不是那叶家派来的奸细是什么？”
　　星杰先是一愣，随后又一笑道：“你怎么知道他只给我算，不给人家算，刚才人家不是还要给你算来着，你自己不算，又能怪人家？”
　　沛云被星杰的话僵住了，一时想不出对词，只急得哼了一声，偎过去提起一对小拳头，就往星杰身上乱捶一气。
　　星杰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再看那沛云，还是一个劲的喘着：“你坏死了！不来了……不来了……”
　　二人闹了半天，就连隔壁的客人，都惊动了，有一个光头留着小胡子的人，还特地由窗户里，伸出脖子来眯着一对小眼睛，瞅着二人，人家闹也不知关他什么事，看他笑得那份样子，两撇胡子一翘一翘，还一个劲咂着嘴道：“有意思，有意思！”
　　星杰闻声看了这老人一眼，红着脸对沛云道：“你看，人家都在看我们了，还是进去吧！”
　　沛云慌不迭推开门就跑了进去，星杰随后进来就关上了门，那老人也把脖子缩进去了。
　　进室之后，星杰不由剑眉微皱道：“我本想这两天，就动身到苏州去，如今被这看相的一说，我也只好缓几天了！”
　　沛云心里早就有主意了，当时掠了一下散下的几根秀发道：“那你准备那一天去呢？”
　　“看相的说，十月十日到十五日都是好日子，那么我们就决定十月八日到苏州，准备一下，十一号我就去……”
　　他说着，搓了搓双手，一时他脑中充满热血，他仿佛已看见那叶云垂死的脸，和听到他临终的呼吸了……


　　尽管今宵的月光是那么好，尽管四面的气氛是那么静，丁香花的郁郁清香，从窗外随风飘进来……啊！这时候，该是人们熟睡的时候吧？
　　可是，这姑娘，却只是睁着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就像是两颗明珠也似的，滴溜溜地转着。
　　她脑中不停地想着：“今天已是十号了啊……易哥哥明天就要去赴险了……我该怎么办呢？……”
　　这么一想，她竟是再也沉不住气了，翻个身坐了起来，更楼上正敲了三下！
　　“啊！三更了……”
　　三更天——这正是夜行人出没的最好时候了。
　　“此时我还在犹豫，可就来不及了……那么明天，易哥哥是决定不让我去的！”
　　这么想着，她果然不再丝毫犹豫，掀开被子下了床，她点着脚，轻轻扒在墙边上，听了听隔壁的房里，竟是比自己这间房子还要静得多。
　　“他一定早就睡熟了啊……。”
　　秦沛云这么想着，不由笑了笑，她心中想：“你不是不放心我么？今天夜里，我就去代你把仇给报了……到明天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她想着，轻轻晃着了火摺子，点亮了一根蜡烛，室中立刻闪出了一片昏暗的灯光。
　　于是她小心地穿上了一套紧身的夜行衣裤，把那口“离火剑”悬系在了背后，配好了一切夜行工具，这才轻轻吹灭了灯。
　　于是，房子里立刻又是一片黑暗了。
　　一扇小窗，轻轻地推开了，跟着由房内，箭似的射出一条人影。只轻轻的借足瓦面，那纤小的身影，已再次地以“燕子飞云纵”的轻功绝技，驰出了八九丈之外的驿道上了。
　　这一身轻功，在一个少女身上展出，可不得不令人惊心不已了！
　　她一边疾驰着，一边已用头巾把满头青丝扎了一个紧，足下更是运足了内力，一刹时，已扑出了四五里之外。
　　她把身形突然停在了一片竹林之边，放眼向四下观望了一番，不由暗暗地想：“前夜易哥哥带我来，不就是从这里走么？……还有一个小桥……”
　　她想着就沿着这片竹林趟了下去，果然她看到，那一条小小的莲溪。
　　莲溪上架着那一座白石小桥，月光之下，更显得清新悦目。
　　这桥边还植着几棵大柳树，被夜风吹得一丝丝地飘起，这一夜真是太静了……静得连一声犬吠也听不见……
　　秦沛云悄悄走上了那座小桥，桥的那一端，座落着那座爬满藤蔓的桥台。
　　那高高的围墙，围绕着这大楼的四周，虽然墙很高，可是依然可看出些假山花树，冷夜里，益发显得静得可怜。
　　沛云凝视着这座楼，不由说：“易哥哥曾在这里面，住了十几年啊……”
　　“不知那叶云是不是睡着了？……”
　　她这么想着，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一霎那，她竟发现自己有些胆怯了……
　　她想着，星杰曾经告诉她说，那西川双怪，红发叟武士天和秃眉叟段涧溪，这一对老怪物，好像也住在这房子里面，自己可不要碰到了这一对老怪物，那可就什么也别谈了！
　　这么一想，秦沛云更不由内心一阵发冷，当时紧紧地咬了咬下唇，暗忖：“我真是糊涂，这种事岂是闹着玩的，一个不成，反而坏了易哥哥的大事，我还是回去吧！”
　　想着她黯自的转过了身子，才走了没几步，不由又站住了。
　　最后她咬了一下牙，猛然又转过了身子，心说：“我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胆小了？我怕什么呢？这一家子里，没有一个人认识我，就算被他们捉住了，大不了把我当贼吧！一个贼还不是骂两句就放了？”
　　这么反复的想，她的胆子立刻就大了。
　　于是她又纵身到那座小桥上，踮起脚来，往那墙里面看了看，愈觉里面漆黑一片，连一点点灯光都没有，于是她皱皱了秀眉，自己下了一个判断：“他们一定是都睡了……”
　　“我只要小心一点，我到了那叶云的房间，趁他熟睡之中，点了他穴……”
　　想着她不由笑了，心中好不得意道：“对！就是这么着……可是……”
　　她由不住又皱了一下眉毛……“可是，那叶云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她心乱得很，尤其是这一刻，更是心乱如麻，一时在这小桥上走来走去。
　　“我不管，反正是四五十岁的年纪，看见这种人，就给他点了穴，决定错不了！”
　　这么一想，她不由又心安了，现在再也没有什么令她犹豫不决了。
　　她只盼望着，自己千万不要碰到了那一对老怪物，否则，一切都不堪设想了。
　　想到这里，她重新把系在面上的纱巾，紧了紧，把那双用发丝编组成的靴子紧了一紧。(古时飞贼或夜行人，所穿之鞋，全系发丝所编组而成，既轻灵又无声，用以在琉璃瓦上行走，虽天雨亦不会滑倒，据说民初北平有名的飞贼燕子李三，其所着之鞋，即为发丝所编结而成，这只是传说而已，详情待考。)
　　再抬头四下望了一番，就见她一伏身，用“浪赶金舟”的绝上轻功，起落之间，如同一只怪鸟也似的，已窜上那高墙的墙头。
　　这小妞向来是一身是胆，从来对敌就没有害过怕，可是像今天这种事，她还是真有点心虚。
　　身影往墙上一落，赶忙把身子伏下，顾不得往下面看，先扒了一会。
　　待发现没有丝毫动静，这才轻轻抬起了头，往里面看了看，心想：“好大的地方！”
　　目光望处，围墙里面花树成荫，庭院中有花全放，散出阵阵清香，隐约尚可看出些亭台楼榭，秦沛云不由暗想：“这么多房子，不知那叶云到底睡在哪一间房子里，我到底怎么去找他呢？”
　　她想着，先打出一枚制钱，这枚小制钱，发了轻轻“嗤！”的一声，接着叮一声，落在了地面，秦沛云忙伏下了身子，四下观察了一番，没有任何反应，她这才放心了院中并没有恶犬。
　　随着见她长身飘落院中，一迳往那座阁楼扑奔了去，那座阁楼很大，秦沛云窜身到了楼边，仔细抬头向后楼上看了看。
　　蓦地，她吃了一惊，因为她发现在阁楼的一边，由一面阁窗之中，散出了微微的灯光。
　　不用说，那房中的人还没睡了！
　　这么晚了，这人还不睡，他是干什么？
　　秦沛云这么想着，可不敢再有一丝大意之处，同时她觉得自己变得紧张十分，呼吸也显得十分急促，脸也阵阵发热。
　　她靠在一边栏干，让自己平静了一下，觉得已不似先前那么冲动了。
　　这才紧了一下鞋，看着那间亮灯的窗户，正是在楼上平台的右侧。
　　窗上垂着淡绿窗帘，在那昏暗的灯光之下，只显出一些浮动的光影。
　　沛云不由银牙一咬，心说我不要再三心二意了，还是凡事乘快吧！
　　她想着果然不再有一丝犹豫，打量好了落足之处，向上一长身，先用“一鹤冲天”的轻功，把身子拔起了三丈四五，在空中一分双腕，“黄叶舞秋风”，整个身子，轻飘飘没带出一点声音，已落在了那突出的平台之上，秦沛云此时可真是一身是胆，她脑中所想的，全是为星杰报仇之事，自己的安危，竟是没有顾虑到。
　　此时身形方一站定，用“野人抱影”的招势，向前猛地一扑，已经把身子贴在了窗下。
　　先静心听了听，房中没有一点声音，她胆子不由立刻大了许多。
　　沛云不由又往窗下挤了一挤，同时轻出二指，正想以指尖把窗格内的帘子微微分开一些，不想就在二指方往窗内一探之时，陡然她觉得，当头一阵疾风拂过。秦沛云不由吓得一个“怪蟒翻身”，倏地把身子翻出了一丈五六，已到了那平台的尽头。
　　就空向四下一打量，哪有任何踪影？
　　秦沛云不由心中一惊，当时低眉想了想，莫非是自己感觉错了么？
　　要说没有错，自己就不相信，这人会有这么快的身手，自己向后一翻一纵，只是一霎那之间的事，莫非这人竟会把身子又重新隐藏了起来？
　　她这么一想，不由又给自己下了一个断语：“一定是我作贼心虚了，哪里会有什么人？……”
　　这么再三的想来想去，不由又使她胆子大了，仍然是把身子向下一伏，用“浪赶金舟”的绝快身法，又重新把身子纵到了窗下。
　　这一次，她动作可是真快，迅速地伸出二指，向窗格内一探，已把那帘子掀开了一缝，就过目光向内一看，秦沛云不由喜得一阵心跳。
　　原来目光所见，正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人，仰面睡在床上。
　　他身穿一件浅灰色的长袍子，都差不多快盖到了脚面之上，床前一盏光度不强的油灯，一耸一耸的吐着光焰。
　　而这老者，虽是仰面，可是因为背影的关系，自己对脸孔，倒不能十分看清楚，不过秦沛云却听到一阵清晰的鼻鼾之声，这证明，这老者确是已入了梦乡。
　　沛云不由精神一振，再往这房子里四下看了一看，墙上挂着一口古剑。
　　靠墙边有一方书案，案上列着不少的线装书。
　　房子里，还有一个衣架，架上尚挂着不少衣服。
　　那房侧有一扇暗门，秦沛云看见，分明半掩着，并未上锁，这一切均预示，这老人很可能就是本宅主人，双头蛇叶云。
　　秦沛云看到此，也不再怀疑了，她不由一阵心喜，心说想不到首次出手，就如此顺利，我只要能轻轻进去，看来这叶云是不难入手中。
　　她想着抖擞了一下精神，双手轻轻一抓头上横柱，已把娇躯全个绷上了屋檐。
　　当时提满丹田之气，运用“壁虎游墙”的功夫，只悉悉瑟瑟一阵轻微响声，已游过了这座横梁，看好落足之处，轻轻一松手，已飘落在地。
　　现在那一扇半掩着的门扉，就在她的眼前了。
　　秦沛云又侧耳听了听，那鼾声，还是一声接一声的响个不住，她不由一咬牙，心说：“这真是天助我也！”
　　跟着一闪身，翩然进了室中，此时她可真说是一身是胆了。
　　当时那老人，依然睡着，丝毫不动，秦沛云不由贯足内力，一拧纤腰，已窜至床前，骈指如戟，直向那睡着之人，当胸“心坎穴”点了去。
　　不料这一指方已堪堪点到了那老者前胸之际，忽然她大吃了一惊。
　　目光所见，那睡着之人，竟是一具木人，因灯光太暗，再加以伪装之像，要不是近在尺咫，真还难以窥出来。
　　秦沛云此时这一发现，不由一阵心惊，慌忙向后一拧腰，正想夺门而出。
　　耳中已听到哈哈一阵大笑道：“大胆的丫头，竟敢午夜来谋刺老夫，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