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2024-07-18 20:36:17   作者：萧逸   来源：萧逸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条人影向下一落，二话不说，一晃双掌，以“排山掌”力，猛地把双掌抖出，一声爆响，把沛云所落身的那棵大树震了个枝断叶扬。
　　秦沛云在那人方一扑身而下之际，已料到此人有此一着，故此这人一抡双掌，她已反窜而起，待身形一落地，惊魂之下朝这人一打量，不由吃了一惊。
　　这人也是一年达古稀的老头子，一身绸布肥衫，颏下飘着一缕长须，尤其是那双深洼在目眶中的眸子，顾盼之间精光四射。
　　秦沛云此时已成了惊弓之鸟，略向这人一打量，已猜知此老定是西川双怪中的秃眉叟段涧溪无疑，自己哪里还敢同他为敌。
　　当时二话不说，反身如飞向墙角飞纵而去，耳中已听到红发叟武士天正冷笑着，向那新来的老人道：“老大！这丫头交给你了，可别叫她跑了！”
　　秃眉叟段涧溪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她跑不了！”
　　就在他这句话方一闭口之际，其人已如野鹤穿云似的，只一闪身，已到了秦沛云身后，向前一递掌，五指如钩，直向秦沛云身后猛击了过去。
　　这种“鹤爪功”，指力尖锐得惊人，段涧溪向外一递掌，秦沛云已觉得自己后背，如同五支钢针也似的直刺而入，忍不住口中叫了一声。
　　到了此时，她已知道，自己功力，要是和这西川双怪比较起来，那可真是有点不自量力了。
　　秃眉叟段涧溪，这一掌用了五成力，满以为这少女该已承受不起了。
　　可是秦沛云到了此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猛见她尖叱了声：“老怪物滚开！”
　　猛然地把娇躯向外一阵疾转，掌中剑“风轮逆转”，“唰”地声，划出了一片红光，直向秃眉叟疾扑而进的双掌上猛砍了过去。
　　秃眉叟段涧溪双掌才一抖出，想不到对方竟会来这一手，不由吃了一惊，倏地向回一挫双腕，人却闪在了一边，这时那红发叟武士天，却在一边愤愤地道：“好刁的丫头，我就不信，今天能让你逃出这座院子里去！”
　　此时秦沛云，自忖在这两位老爷子手中，决逃不出去，不由也把心一横，当时直身横剑而立，秀眉往两颊挑了一挑，冷笑了一声道：“堂堂西川双怪，居然欺侮我一个单身弱女，传扬出去岂不怕江湖中人耻笑么？”
　　秃眉叟段涧溪，本欲扑身而上，闻言不由一怔，看了一旁的武士天一眼，不由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那两弯秃眉一挑，哼了一声道：“丫头！你以为说这种话，我就放了你么？告诉你，那是做梦！”
　　秦沛云方要说话，一旁的红发叟武士天，因衔断指之恨，早就按捺不住。
　　只见他身影一晃，已窜至沛云身前，口中叱道：“废话少说，丫头你纳命来吧！”
　　红发叟武士天，心中恨透了这姑娘，当时身形一窜上，左掌张开如箕，挟起一股劲风，猛然朝着沛云身上抓来。
　　秦沛云方才和这位老爷子虽然只对了几招，也已知道对方的厉害，见对方这一掌抓来，尚离着自己有三尺距离，已觉得他五指上的尖风，浸体而入，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吓得她猛然一个翻身，掌中剑却施了一招“孔雀剔羽”，反手一剑，直向红发叟武士天面门上削去，这一剑又疾又快。
　　只见红光一闪，剑尖已眼看劈到了红发叟武士天面门之上，忽见这位老头子，身影向下一矮，那口剑已堪堪进到了他的面门之上，他口中冷哼了一声：“你还敢逞强？”
　　遂见他上颈突地向侧面一闪，整个头颅错开了半尺许，秦沛云这一剑，竟是削了个空。
　　红发叟武士天递出的左掌，也只不过在空中微微顿了一顿，却改为“云龙探爪”挟着无比劲风，直向秦沛云背心抓了过去。
　　秦沛云一剑落了空，陡觉背心一阵刺痛，已为红发叟武士天一把抓了个紧。
　　她不由吓了个忘魂丧胆，口中惊叱了声：“老怪物我给你拼了！”
　　猛然把掌中剑向后一绕，剑气如虹，欲向武士天腰上斩去。
　　可是她却忽略了，眼前这位老爷子的厉害，哪里还能容她把招式撤了出来，耳中听到这红发叟武士天口中低叱了一声：“去吧！”
　　他仅仅只把抓着秦沛云的那只左腕子一翻一振，秦沛云的身子，竟为他这一翻之势，倏地腾了出去，“噗”一声摔倒在当地。
　　只听见啷一声，掌中剑也摔出了手，红发叟武士天一生嫉恶如仇，百年以来纵横江湖，从来也没有失过手，想不到今日一时大意，竟吃秦沛云把手指削断了一截，这是何等令人震怒之事，以他个性，哪里还能容秦沛云活命？
　　当时长笑了一声：“丫头！你死定了！”
　　这位老爷子单脚一点，人却如同飞猿度枝也似地，只一窜已来至秦沛云身前，只见他向前一伏身，双掌齐出，用“大扑掌”力，直向躺在地上的秦沛云上胸猛然击了过去。
　　此时秦沛云为他这一摔，本已摔了个头昏眼花，武士天这再一窜过，出掌如风，秦沛云看在眼中，不由暗叫了声：“完了！”
　　方自闭目受死，猛然里，她耳中听到了两声尖叱之声，前者像是一个少女所发，声调尖嫩，十分动听，后者却是老声老气。
　　就在这先后两声呼叱之下，秦沛云已惊得张开了眼睛，只觉得眼前剑光一闪，一口利剑，直向即将打向自己身上的那双枯掌上削去。
　　同时她耳中听到一声尖叫道：“师爷爷手下留情！”
　　红发叟武士天，这种“大扑掌”，只要把掌劲一登出，秦沛云定然是有死无疑，却想不到，突然竟会有人从中解危。
　　尤其是这少女，掌中这口剑，出手势子还是真急真猛，自己只要稍微慢一点，定为她这口剑砍上无疑，当时不由又惊又怒。
　　只好把即将击向秦沛云身上的双掌，猛然向身后一带，“倒踩古井步”，一连退后了三步。
　　月光之下，一打量这解危的少女，不是别人，却是素日自己极为疼爱的叶松露。顿时不由脸色一整，冷哼了一声道：“是松丫头么？你好大的胆，居然敢砍起爷爷来了，还不闪开了！”
　　这突然疾窜而出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本书的女主角之一的叶松露。
　　本来动手过招，有了两位爷爷和父亲等动手，已用不着她再插手，可是她在暗中窥视出，这来行刺的贼人，竟是一个姣姣玉女，不由心中先就有一番惺惺相惜之意，再细一打量，这少女无论身段面容，都是极美，尤其是她那一身功夫，更是和自己不差上下。
　　这么一来，叶松露更是对其心存了无限好感，有好几次秦沛云遇险，她都想扑身而出，却见她居然都安然度过，不由更是钦佩不已。
　　她心中却不由暗暗想着：“奇怪，这少女又会是谁呢？她为什么来行刺爹爹呢？莫非她也同爹爹有仇么？”
　　尽管她脑中这么不停地想着，可是她那双目光，始终也不敢离开秦沛云，她想这少女来行刺爹爹，定有一番深意，要是捉住了她，一定要好好问一问她。
　　一念未完之际，也正是秦沛云遇险的霎那，松露因见红发叟武士天，双掌上劲力惊人，生恐这少女遭了不幸，一时不由抽出了剑，纵身而出。情急之下，掌中剑施了一招“劈风荡雨”，猛然朝着武士天双腕上绕了过去。
　　她知道即便是自己真心想伤这位老爷子，也是办不到的，此举全在救人，为的是能把武士天身形逼开。
　　红发叟武士天说完话，一双亮晶晶地眸子，注视着松露，头上红发，竟自耸立了起来。
　　叶松露不由脸一红道：“爷爷！你就饶了她一条命吧？她一个女孩子，哪里能是你老人家的对手？”
　　至于那后来之人，竟是这叶宅主人双头蛇叶云，此时也沉着脸，对着老人打躬道：“师叔请暂息雷霆，这女贼既敢夜入行刺，自有其来头，弟子又岂能轻易饶她，还是先留其活口，以便等一会好好问她就是！”
　　红发叟武士天见叶云既也如此说，不由少息暴怒，当时冷笑了一声道：“这女娃娃好大的胆子，居然敢……”
　　他低头看了一下那只断了一半的手指，不由一阵急怒又翻上了心头，只是他是一极为要强之人，诸如这种断指的事，他决不愿说出口来，以免为人笑话，可是也正因如此，他心中就愈发的恨秦沛云入骨了。
　　当时把欲说出的话，顿了一顿，冷冷地道：“你二人既然都如此说，我就暂饶她一条活命，不过死罪既免，活罪难饶，快把她带入内厅，我倒要亲自问一问她，看看她来此到底安着什么心？”
　　双头蛇叶云低头应了一声，寒着脸转过身来，那叶松露此时已把秦沛云由地上扶了起来。
　　这小妞儿虽然没有被武士天双掌打上，可是先前那一抓，已令她痛不可当，再在地上一摔，人已成了半昏迷状态。
　　此时松露这么一扶她，她也就站了起来，叶松露又把她的剑拾了起来，回插到了她的剑鞘之中。
　　沛云迷糊之中，对于眼前情形，也看得颇为清楚，当时苦笑着对叶松露点了点头道：“谢谢姑娘……”
　　松露心性极为善良，同情心更重，又因为素日在家中，不论上下都对她疼爱十分，难免娇嫩了些，所以对于眼前长辈多人，倒不十分顾虑，此时不由玉手轻扶着沛云一膀道：“你没有受伤么？”
　　沛云点了点头，松露这才又扫了一旁的父亲一眼，微微眨了一下眼睛。
　　叶云会意在一旁不语，松露这才笑吟吟地对着红发叟武士天道：“爷爷，干嘛发这么大的火呀？也不怕把人家吓坏了？这样吧，把她交给孙女好了，你老人家放心，她绝对跑不了！”
　　红发叟武士天心中虽不甚满意，但平日确实对松露疼爱了些，此时虽是在盛怒头上，对方这么一撒娇，他也不由就软了。
　　当时微微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孩子可真是愈来愈没样了，既然你老子都答应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就把她带进去吧……只是，你可要小心，这丫头可厉害得很呢！”
　　松露闻言嫣然一笑道：“我知道！”
　　这时那秃眉叟段涧溪，只因拿了一个小女孩子，也犯不着劳师动众，早就先回到房中去了。
　　红发叟武士天说完了话，这才想起自己指上还有伤，也顾不得停留，转身回屋中去了。
　　院中只剩下叶云父女，和那要命郎中钱刃，再就是秦沛云。
　　经过这一刻镇静，秦沛云已清醒了过来，按说她此刻逃走，并非没有可能，只是她因心感眼前这少女救命之恩，对方既这么放心关怀自己，自己如果只图逃跑，却也是于情理上说不过去。
　　当时想前思后，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忍不住珠泪夺眶而出，自认既落入敌手，要想活命，恐怕是难了，这些都没什么。只是她自感愧对星杰一番深情，是否尚能见到他，真是难以预料了。
　　当时想了想，不由黯然神伤，一时低了下头，一语不发。
　　双头蛇叶云在一旁不由冷笑了一声道：“姑娘，你还是知趣些，快进去把来情吐实才好，你现在要是再存心想逃，那可是你自讨苦吃……”
　　沛云正在伤心，闻言倏地抬起了头，叱了声：“住口！”
　　吓得诸人都不由一愣，遂见这姑娘蛾眉一挑，纤指一指叶云道：“叶云，你家姑娘落在了你手中，只怪学艺不精，没有什么说的，杀剐听便，想要我说什么，那可是妄想，我只感这位姑娘好心之恩……”
　　说到这，她回眸看了松露一眼，目露出一番感激之色，遂又回过头来接道：“所以甘心就缚，否则哼……”
　　说到哼之一字时，只见她蛾眉一挑，瑶鼻微挤，愈觉得娇扈袭人。
　　双头蛇叶云，不由被说得脸色通红，当时浓眉一皱，方要发作，却为一旁的松露用眼色给止住了。
　　叶松露见状遂微微一笑道：“爹爹，你回去吧，这位姐姐交给我啦……”
　　叶云气得哼了一声，当时看了一旁的要命郎中钱刃一眼道：“我们走！这丫头跑不了！”
　　说着施了一个眼色，钱刃会意，立刻和叶云退下，他二人轻轻掩在了墙边，满心以为这少女待自己二人一离开，定必再度逃走，那时好给她一个颜色看看，却不知他们是多虑了。
　　沛云待二人走后，依然是黛眉微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了松露一眼欲言又止。
　　叶松露不由嫣然一笑道：“姐姐要说什么，但说无妨。”
　　沛云见这少女，逼视之，直如出水新荷，全身上下竟是一尘不染。对面吐语，直如清兰，偏又是别有一种亲切之感。
　　秦沛云虽有满心不平，亦未能在这少女身上发泄少许，当时不由“唉”了一声道：“这位姐姐不要客气，小妹可不敢当，你我素昧平生，好好的为什么要救我呢？”
　　她说着话，那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在松露身上直打着转儿，愈增妩媚之感。
　　松露不由玉面一红，低眸笑了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姐姐！我们进去再谈吧？”
　　沛云略为顿了顿，心中不由忖道：“唉！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看看她又能把我如何，反正她方才要是不救我，我早死在那红发叟武士天掌下了！”
　　当时想到这里，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黯然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们走吧……”
　　松露高兴地执起她一手，遂向室内走去，二人进了这座讲究的楼阁之内，松露领着她拐弯抹角走到了自己的卧室之中。
　　沛云见这间卧室之中，布置得清雅异常，琴棋书画，样样俱有，不由心中暗暗称奇，暗想：“倒看不出那双头蛇叶云，竟会有这么一个好女儿，只是她这么亲切地对我，又竟欲何为呢？”
　　想着不由又把目光转向了松露，松露摆了一个随便的姿式道：“姐姐请随便坐，这间房子乱得很，可不要笑话我！”
　　沛云口中谦虚着，也就坐了下来，她心中更不禁狐疑了起来，不知这少女要怎样对付自己。
　　这时松露一面姗姗走问茶桌，由小青瓷茶壶中，斟了一小杯茶，这才双手送到沛云几前，微启樱口道：“姐姐用茶！”
　　沛云不由窘笑着起身道：“不要……客气……我可不敢当！”
　　松露放下茶杯，蛾眉微颦，看着沛云，不由轻轻叹了一气道：“还没请教姐姐芳名如何称呼呢？”
　　秦沛云欠身道：“不敢……小妹秦沛云，姐姐芳名是……”
　　松露启齿一笑道：“小妹松露，松树的树，露水的露……俗得很……”
　　沛云不由突然一愣，微微重覆了一下这名字，愈觉耳熟得很，仿佛听谁提过，只是一时偏又想它不起，不由皱了一下眉。
　　松露状也似一愣，遂笑道：“姐姐莫非……”
　　沛云笑了笑道：“没有什么……只是听起来怪耳熟的……”
　　她说着不由把目光转过一旁，可是这一移动，她的目光立刻被吸住了。
　　她全身不由一阵颤抖，猛然站了起来，抖声道：“这……这画的是谁？”
　　松露也不由吃了一惊，随着她目光看去，也由不得玉面一红，口中“哦”了一声。
　　原来在松露那张卧榻的床栅边上，一个挺讲究的木框子里，有一张墨笔丹青的图画。
　　画的是一个年青人，正卧病在床，那年青人单手支着英俊的脸，肩上垂披着挺长的头发，双目中荡漾着无比情意……
　　沛云进了一步，愈是忍不住问道：“姐姐，这人是谁？”
　　松露不由明眸微转，心中说着：“你也是太爱管闲事了……”当时脸红了一下道：“这是小妹子一个多年世兄……他因卧病，由小妹闲来涂着好玩的，想不到叫姊姊看见取笑了！”
　　秦沛云不由“哦”了一声，慢慢地道：“我看他好像一个人……”
　　松露不轻意的问：“像谁？”
　　沛云苦笑了一下道：“像一个姓易的，易哥哥！”
　　这“易哥哥”三字一出口，她脸也不由红了一下。叶松露本来已坐下了，闻言不由一愣，她转过脸，看着沛云惊道：“你是说易星杰？”
　　沛云点了点头道：“是……是他！你也认识他？”
　　松露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她用手一指那张画道：“我怎么不认识？这张画我就是画的他呢！那时他在我家里养伤，我给他画的，既然你也认识易哥哥，那就好了，他现在在哪里呢？”
　　沛云听这段话，那颗心却是酸到了家，她心中不住地叫着：“唉！我可真是大傻瓜！这叶松露不就是易星杰说过的么……想不到会让我碰着了……这可怎么办？”
　　想着一时双目发直？不知何时眼泪流了一脸，松露正在说得起劲，不由皱了一下眉道：“姐姐……”
　　沛云点了点头道：“我真糊涂，易星杰曾经说过你……看我都忘了！”
　　松露不由脸一红道：“啊……他说过我，说我些什么？”
　　沛云猛然拾起了头，注视着松露可爱的面庞，她那长长的睫毛之下，那对明亮的眼睛，就像是两粒黑白分明的明珠似的，沛云不由心中一动，更觉得一阵酸，她脑中立刻像闪电也似的浮上了一个念头：“怪不得易哥哥忘不了她，这女孩子实在太美了……而易星杰所以逃避她，只是为了和她父有血海深仇……否则……”
　　想着她不由苦笑了笑道：“唉！我们还是谈别的吧！”
　　松露秀眉微微皱了皱，遂坐下了身子，良久才道：“姐妞既是认识易哥哥，今夜又来行刺，这事情已经显明易见了……”
　　沛云脸色红了一下，转过身子道：“什么显明易见？”
　　松露眼圈一红，但她忍着，没有把眼泪掉下来，遂冷笑一声道：“我真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说着话，连声音都发抖了，而且显得很激动，她由位子上站了起来，双手互扣着踱到窗前，突然回过了头，冷笑道：“是他叫你来刺杀我父亲的是不是？”
　　沛云吃了一惊，激动地道：“不是！不是！你可别误会……”
　　可是松露比她声音更大，忿忿然道：“秦沛云！你不要替他辩白了……我知道是的！”
　　说着这可爱的姑娘，竟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她边哭边道：“我知道，我再怎么求他也是没有用……他的心真狠。不错，我父亲从前确是多行不善，杀了他父亲……”
　　她拭了一下眼泪，继续接下去道：“可是这几十年来……他老人家，无时无刻，不在为这件事而遗憾，无时无刻，不在遭受着心灵的谴责，这种罪也受得可以了……”
　　松露忍不住哭得更大声，她走到沛云身前，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沛云玉腕道：“他受伤之时，我父亲为他一意疗伤，日日探病，对他可说已撇开以往成见，这在一个长辈说，能够这么做，已是多么难得？可是他为什么就不能原谅爹爹呢……”
　　她说着，眼泪忍不住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也似的，一滴滴都落在了地面之上。
　　秦沛云不由冷冷地插口道：“叶姑娘，你错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凡是一个人，我相信谁也不能忍受这种仇的，何况是像易星杰，像他这么一个有志气有血性的人……姑娘，你怎么能怪他？”
　　松露在沛云侃侃而言时，只是睁着一双大眼晴，细心地听着，半天才痴痴地道：“这么说，连姐姐也不以为意么？”
　　沛云苦笑了一下道：“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种事没有人能够忍受得了的……”她顿了一下接口道：“也许他心中是爱你的，也许他心中一直感激着你对他的以往恩情……”
　　听到这里，松露不由打断了她的话，红着脸道：“怎么？他告诉你了……我们以前的事……”
　　沛云苦笑地点了点头道：“告诉了一点……”遂又接道：“但是，这些只是儿女私情……儿女私情，是不能和杀父血仇相提并论的，更不能……”
　　她说着不忍再说下去，因为她看见她的眼泪，又由松露的脸上滑下来了……
　　于是她只好长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