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同流合污
 
2023-03-10 19:20:44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女侠三人才走入后面,早闻得大堂上摆鼓咚咚响,原来知府大人升堂问案了,当然是审问与阎半仙勾结的案子。
  就在府衙后堂上,女侠得知主其官盗勾结的是府衙师爷金成山,而有此构想的却又是一个文案姓徐的,一应收支也全在徐文案手上,另外就是捕头申大宏,当堂三人被王大人收押在大牢里,就等女侠等破了贼巢,再行审理了。
  当天晚上,知府王大人在后堂设下一桌酒席请女侠三人,席间王大人问女侠可有破贼良微!
  女侠黑牡丹道:“依照眼前情势看,阎半仙的人已被我等杀了三十人,算是给他挫了不少锐气,民女在想,昨日阎半仙还不知道,他要到晚上才会得到消息,然后再派出人来那老虎口支援,阎半仙本人一定暂时不会走出天竹山,因为他的人必然分散几处,我们何不明日天一亮上路,再走一趟老虎口,大家仍然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等到情况明朗,局势有利,立刻给他们迎头痛击,再杀他们个片甲不留,然后再一鼓作气的杀上天竹林去。”
  知府大人竖起大拇指道:“姑娘勇气可佳,智谋更是高人一等。”
  女侠又道:“不知府衙中现有多少捕快?”
  知府王大人道:“三十六名捕快,八名狱卒,下人六名。”他一顿之后又道:“这不要紧,本府可在城防守备那儿提调五十名兵丁支援。”
  女侠一听大喜,道:“有此人数,阎半仙的死期已不远了呢!”
  一旁的周通与牛大壮也大喜过望,道:“咱们明日就杀上天竹林去吧!”
  女侠摇头,道:“不,攻上天竹林尚不到时候,咱们先同阎半仙打上几场消耗战,等到他发觉时候,管叫他那一百多人先死去一半。”
  于是女侠向知府大人禀道:“统领一众捕快,可有武功高强的人吗?”
  知府大人一叹,道:“捕头申大宏的本事不错,听说他在嵩山少林寺学过几年功夫,只可惜他品德不佳,竟然与师爷同流合污,我不得不把他收押在大牢了。”
  女侠道:“用人之际,何不从权,只要他能知昨非而今是,勇敢同贼拚命,一样可以将功抵罪吧!”
  知府大人点头道:“原本,本府以为贪财之人必是怕死之辈,既然姑娘这么说,且看他的表现如何了。”说罢早命人去至大牢,把正在困坐愁牢,悔不当初的捕头申大宏提到后堂来。
  申大宏人长的相当雄壮威猛,铜铃眼,卧蚕眉,大鼻子头向上翘,却配了一个适中的厚嘴巴,翘着两嘴角,带动一脸络腮胡子,大踏声走到席前,噗通往地上一跪,道:“卑职知罪,大人若要杀我,申大宏不会有怨言。”
  女侠示意周通,上前扶起申大宏,对知府大人道:“申捕头是一条汉子,杀之十分可惜!”
  知府大人怒形于色的道:“如今姑娘三位准备剿灭阎半仙,希望你跟了去,奋勇杀贼,本府自会为你开脱大罪的!”
  申大宏铜铃眼一闭,挤出两滴忏悔泪来,冲着女侠一抱拳,道:“大恩不言谢,姑娘要杀贼,申大宏愿为马前卒。”
  女侠点头道:“你这就去选三十名捕快,全都装扮成旅客模样,外背包袱,内藏钢刀,仍然是两匹马在前,两骑在后殿,明日一早咱们一齐往老虎崖去!”
  申大宏抱拳道:“好,申大宏这就去办,绝不会误事的。”说罢,对知府大人叩首,这才大踏走出后堂、这夜女侠三人就住在府衙后面的客厢里,对面,可不正是那晚上窥探厢屋。
  茅店鸡声啼,客人忙披衣,小过女侠三人这晚是睡在信阳州的知府衙门后堂,那儿没有鸡声,只是当天刚冒出鱼肚白的时候,三人已被人呼叫醒来,女侠开门一看,不由一惊,原来竟是知府王大人亲自叫人呢!
  女侠大为感动,当即连忙施礼问安,觉得这位王大人比之南阳府的那位大人,更见廉明可敬。
  女侠三人随着王大人来到大堂前面,早见申捕头领着二十几个行旅在广场上候着呢,四匹快马已拴在拱门口的拴马桩上,光景是只等上路了。
  女侠站在台阶上看过去,申捕头早走过来,先是对王大人施礼报告一切,这才笑对女侠道:“姑娘,咱们上路吧!”
  女侠黑牡丹遂对申捕头道:“好吧!”
  于是申大宏回头一摆手势,一行“商旅”走出知府衙门的那个大拱门,然后极快的向西门,朝着鸡公山而去,这时候各旅店住的客商,早得到店家警告,要在这信阳州多住上两天,只等通知路上平静,才能离开。
  蜿蜒的山道延伸到高山的后面,初春的阳光洒下一片金阳,而使得荒山绝岭也开始有了绿意盎然,道旁点缀的几株老柳树,发出像米粒般大小的绿叶,而使得老柳树像披了一件绿纱,可爱极了。
  申大宏骑马走在最前面,他没有回头,但他的嗓门可拉得高,说出的话没有一个听不到,他铿锵有力的道:“过去,咱们大伙像喝了迷魂汤,也似鬼迷了心窍,真要论规,讲王法,咱们没有一个能活得成,如今这位黑衣姑娘给咱们大伙制造这么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咱们可要知好歹,把白分得清,等一会儿若遇上那帮山寇,谁要是不豁上干,我申大宏第一个就饶不了。”
  这帮捕快可全都在申大宏的吆喝中,一个个精神抖擞,走地有声,挂在臂弯里的包袱,连里面的钢刀全要弹蹦出来找人脑袋似的……
  又是一连三座山绕过去,离正午尚有一个多时辰呢,四面已是高山峭立,千仞绝壁间连个飞鸟也未曾看到,就在距离昨日打斗的地方尚有十数丈,当路上只见三个露臂大毛汉子,一付泰山石敢当般的站在路中间,三个人面无表情,唯一动作,是右手扛在肩上的砍刀,五个指头一搓一抓的把个刀芒闪出丝丝冷芒,看的人心头发毛,显然这就是阎半仙身边的三大杀手到了。
  申大宏心里明白,今日这三大杀手一齐出现,阎半仙一定没有来,不过只这三大杀手,不知那个黑衣姑娘能不能对付得了,如果大伙在此扯破交情撕破脸,一场血腥搏斗就难免了。
  这三个大杀手全都穿着豹皮坎肩,宽松的蓝长裤,裤腿塞在鹿皮快靴中,中间那个浓眉豹目大汉,呲牙裂嘴的晃荡着他那左耳上挂的一个闪闪发光的大铜环,冷冷的道:“来的可是申大宏吗?”
  申大宏翻身下马,双手抱拳,道:“不错,这次申某亲自出马,为的就是彼此之间的误会,总得要查个水落石出。”
  突见中间那大汉怒喝一声:“哦呸!查个鸟,这分明是你们在玩奸使坏,只把老子们驻守在这老虎口的三十个兄弟全送了终,到头来还要查他娘的石出与水落,老子问你,你申大宏查到了没有?查到以后又能叫我们死的人活过来吗?”
  申大宏道:“事情已经发生,而且也非我们所为,双方为了利益,何不心平气和的来商量!”
  大毛脸一抖,喝道:“死了这么多人还能心平气和,王八蛋你是把咱们当驴呀!”只见他左手高举,缓缓的从林后面,山崖边,刹时间转出一众强盗,一个个全是一般的青巾包头,双手握刀逼向申大宏一众,只听他甩动着大耳环又道:“打从今天起,以老子们的方式收取过路银子,姓申的,连你们也不例外,要命的就留下所有东西,光着屁股站一边。”
  突听旁边一个大个子也厉叫道:“你们听到没有,敢情是真要等着挨刀哇!”
  申大宏伸手一阻,忙问道:“申某要见你们阎大当家的!”
  大个子肩上刀怒指申大宏喝道:“虽说爷们死了三十个兄弟,可是对我们当家的来说,还用不到惊动他的大驾,在这儿,就现在,我们三大金铡说了算数,姓申的你明白了吧!”
  眼看着两边的强盗已半逼近,申大宏回头望却又不见女侠三人的影子,不由一狠心,大手一挥,兄弟们,大家今天豁上干了,记住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得赚。”
  他这里话未完,一众旅客全丢下包袱抽出钢刀,那么有序的分成两批分迎上去,口中大叫,道:“杀!”
  绝不是鸡飞狗跳,就在杀声震天中,荒林中的乌鸦满山乱叫着冲天而去,余下的就是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与狂吼刀骂不绝于耳……
  就听左耳挂着铜环的大汉破口骂道:“原来你们是用这种计谋杀死我们的人,今日可就饶不了你们,杀光你们这群王八蛋,正好同死去的兄弟偿命!”说着,只见他奋起双臂,高举砍刀,狂劈怒斩而直逼向卓立在路中的申大宏。
  半空中一条黑影流星般的腾跃至申大宏的身侧,正是女侠黑牡丹,她的后面,紧紧的跟来了牛大壮与周通二人,刀举闪空,三个号称阎半仙三金刚的大个子全都一怔,女侠早对申大宏道:“帮着他们去杀,这三个留给我们。”
  早听那大汉道:“娘的,光景还请了帮手,可惜是个黑不溜啷的大姑娘,不知能抗得了石爷几刀砍!”
  女侠黑牡丹冷冷一笑,道:“看你三人那种凶残成性样子,大约给阎道士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了。”
  姓石的大怒道:“阎道士也是你信口叫的!”“咻”的一声,高举的砍刀划出刃芒一道,尤似一道彩虹般斜劈向女侠左肩,黑牡丹上身微晃,右手长剑蓦地斜挑横拨中,一声清叱,斜刺里已自姓石的大汉身边闪过,只听“噌”的一声响,姓石的那条宽皮带已被劈断,紧接着“哗啦啦”一阵脆响,从姓石的腰里跌出十几锭银子,两把匕首也掉落地上,姓石的暴弹后跃,一手抚摸腰部,咬牙骂道:“他奶奶的,原来还是个小辣椒!”
  女侠心里明白,如果不是这条宽牛皮带,这姓石的已躺下了,饶是如此,姓石的肚皮已伤,因为鲜血就在他的手指间往外流呢,她不等姓石的喘息,突然挽起一溜剑花朵朵,旋身拧腰直欺而上!
  姓石的一招失利,又见女侠挥剑而来,不由怒目咬牙,抡刀而上,刀声“波波”中女侠突然上跃两丈,直向姓石的身后跃去。
  每次她都是觑准对方刀走中途的时候腾身上跃,而每一次她都能在这一招“苍龙摆尾”中,无往而不胜的杀死对方,这次似也不例外,因为她在尚未双脚落地的瞬间,姓石的上身左倾疾闪中,他那粗壮的肩头连着脖根,像突然冒出的血泉一般鲜血“丝丝”往外喷洒,姓石的没有倒下去,便却把左掌狠狠的紧抓伤处,似要把喷洒的鲜血阻住……
  也就在他口中“咯咯”连声中,女侠已落实地,她并未转动身子,而长剑却疾如闪电一般自她的右肋倒捅向后,只听一声凄厉的“哦……”女侠的长剑已送入姓石的肚子里,就见姓石的一个大转身,双目凸出,鼻子全是鲜血外流,犹似死不瞑目的样子,相当不相信也不甘心的倒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
  女侠侧面望去,见周通一臂淌血,哨棒已折为两段,但他仍双手握紧一截断棒拚斗,对方的大砍刀又见风雷般的劈来。
  女侠不及细看,平飞而上,口中叫道:“快帮牛兄弟,这里由我来!”
  早听挥刀大汉高声狂叫道:“纳命来……”他边叫着,砍刀波光似涛般的涌向倏然疾扑而来的女侠,忿怒的样子就像要撕吃黑牡丹一般。
  女侠剑随身转,晃动如天外流星,一股强大的刃风,就在她的左身斜落,看上去那是相当冒险的一招“斧底游魂”,然而女侠黑牡丹运用之妙,可以说恰到好处,因为当大汉的砍刀劈空,而又尚未施刀回斩的时候,女侠那身前的长剑突然幻影成层的出现在大汉的眼底下,其疾真是无与伦比!
  大汉的砍刀收回一半,他已面孔扭曲得全变了形,因为他已无法张臂,更无法伸腿,就在他一窒之间倒下去的时候,摔在地上的上身已与肚脐以下分了家!
  也就在这时候,只听打雷似的一声大叫:“噢……”
  女侠回来看,只见牛大壮与周通二人满面是血,再看另一大汉,已是脑浆崩流的死在地上,原来周通觑个空,一棒正砸在那人的头顶。
  杀死阎半仙手下三个大将,三人两边看,早见一众捕快与几十个强盗杀的难解难分,荒林边与山崖下,地上哼咳躺了近二十人。
  女侠黑牡丹清叱一声,腾身上翻,挥剑杀入人群中,所到之处,无不血肉横飞如五彩鲜花,牛大壮与周通二人也不顾身上伤势,周通抛弃断棒,就地拾起一把砍刀竖砍横劈,二人勇不可当。
  这时浴血奋战的申大宏,见女侠三人收拾了阎半仙的三金刚,精神大振,边杀着遂高声叫道:“兄弟们,施把劲杀呀,强盗的三个头目全死了,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一个也别放他们逃去哇!”
  申大宏的声音高吭,在场诸人全听得清楚,于是立刻就有人响应着大叫:“杀!”
  这时女侠展开身形,使开“天罡八剑”恰似幽灵,又如穿花蝴蝶般,忽而腾跃,忽而暴闪,所到之处立刻撩起凄厉的惨叫声,不旋踵间,已被她搏杀十多个强盗。
  这时细看打斗中人,已是捕快多于强盗,眼看着尚余不到十个了,突然其中一个强盗,抛刀在地,狂哭喊叫着往荒林中冲去……
  于是正在拚斗的强盗见大势不妙也打横冲入荒林,消失在丈深的草丛中。
  这时申大宏正要命人追进林中呢,却被女侠叫住。
  女侠抹去剑上血迹,环视四周一下,约略的知道三十个捕快伤了一半,当即对捕头申大宏道:“快把受伤的包扎起来,就近砍些树枝作成担架,大家轮流把伤者抬回府衙,如有死的,就用马拖回去,我三人先行返回信阳州府衙,咱们晚上再商议破贼巢之事。
  捕头见女侠武功高强,不是普通一般人,自己虽是少林俗家弟子,当然知道女侠已是剑侠之流人物,当下连声应是,表情十分恭敬。
  望着女侠三人走去的背影,不少捕快惊叹不止的道:“这个黑衣女子真厉害!”
  捕头申大宏道:“有此女子助阵,何愁阎半仙凶残。”
  就在女侠三人走入信阳州的府衙不久,申大宏也率领着一众捕快走入西关,这一次他们可真够惨的,三十个人原本活蹦乱跳,生气勃勃的人,有一半全走了样,还有四个死的被捆在马背上,一路上哼咳有致,但却并不垂头丧气,因为他们这次真正为地方拼出老命,流了鲜血,心理上已觉出什么叫伟大,何事才能被称做英雄,而他们现在走在信阳州的街道上,正是这种感受,虽然一路上不少人围着他们且又议论纷纷,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所表现的,却是俯仰无愧与勇士不忘朝其元和精神!
  就在这天晚上,知府王大人亲自走至众捕快住处大加慰问,且声言不再追究以往过失,这时连受伤的捕快也雀跃不已。
  信阳州府衙的大堂后面,知府王大人设下一桌极丰盛筵席款待女侠三人,席间并请来守备童立作陪,捕头申大宏与周通牛大壮的伤势只是皮肉,只稍加敷药包扎就没事,这时连捕头申大宏也召来作陪。
  席间,申大宏把女侠黑牡丹赞扬备至,佩服得五体投地,守备当即答应明日一早调动一百人马,随同捕快,大家跟着女侠等杀进桐柏山区的天竹林去,一定要把那杀人魔阎半仙消灭。
  知府王大人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满面含笑的问女侠黑牡丹,道:“姑娘一身绝学,用之于除暴安良,侠义之风,令人可敬,曾听姑娘说,即使官家不派人剿灭阎半仙,姑娘也会深入险地去诛那恶徒,但不知那阎半仙与姑娘可有什么深仇大恨?”
  女侠见问,明亮的双眸突的一暗,举筷中途,不知如何收回,就在一窒之间,黑牡丹咬牙道:“大人可知那阎半仙的出身吗?”
  知府王大人道:“似曾听说他当过流寇。”
  女侠道:“不错,当年闯贼李自成的手下有四大悍将,八大杀手,这阎半仙原本是武当一个道士,但因他凶残阴险,被武当掌门逐出门墙,一气之下投身为流寇,成了闯贼的八大杀手之一,他因痛恨武当,所以最恨有人称他为阎道士。”女侠缓缓的又道:“清兵入关,闯贼原本有能力一拼,只怪他用人只看凶残与武功,而不注重品德,他的八个杀手一夜之间逃的无影无踪,而使得闯贼才一败涂地,而这八个凶残的杀手却在洛阳附近杀了我全家……唉!”女侠长叹一声,不再说下去,知府王大人自也不好再问。
  而女侠心中隐藏的,却是另一段离奇伤感的事情,她怎能在此叙说出来?她的目的是追杀八大盗,而她的真正身世,却无法再说了,因为如今改朝换代,许多事情,师父特别交待,要三缄其口呢!
  也不知是谁传的消息,捕快同老虎口阎半仙那帮强盗拚命的事,已传遍了全信阳州,连知府衙门住着一位会飞的黑衣女剑侠也全知道了……
  就在第二天一大早,东边天还不知道是不是在冒白呢,捕头申大宏已集合了二十名捕快,那已经是信阳州知府衙门所有可以上阵的人了。
  这时信阳州的守备也全身披挂,倒提一根丈八长矛,骑马来到府衙前,守备童立的后面,一百名紧衣短扎兵丁,一半背刀,一半扛着长枪,枪头上的红缨鲜红似血,每个人全都是芒鞋带上扎布条,那是爬山穿的芒鞋。
  终于一众人出发了,只是也不知谁起的头,这些整队出城的捕快与兵丁们才走到东关大街上,突然间两边店铺挂起串串鞭炮,一时间信阳州的大街上鞭炮声响澈云霄,比之过年还热闹,更比二月二那晚的烟火还要感动,人们这种自动的欢送壮土赴杀场,早使得一众捕快与兵丁们,一个个热血沸腾,岂只是要奋不顾身的杀贼,简直就是视死如归。
  鞭炮声扬起满天烟硝薄云,直到一众人等走出城外三里,尚且隐隐听到鞭炮声。
  女侠黑牡丹与周通牛大壮三人,并未跟在捕快中间,他三人却赶了两辆大逢车,出西门往武胜关那面驶去,女侠坐在蓬车里,周通与牛大壮就坐在车前面,三人未引起人们的注意,直到大车追过一众捕快,那两个是桐柏山区的人,经过他二人的细说,女侠才把桐柏山里面的情形,知道个大概。
  于是,就在距离老虎口尚有七八里的时候,女侠三人把篷车交给捕头申大宏,三个人立刻抄斜路往桐柏山区走去,望过去,层峦叠嶂,危崖千仞,所谓山径,也是乱石与荒草杂林中被人踩出的小径。
  三个人走了十多里路,女侠这才知道,所谓走三川,过五水,还要登望月峰,全都是山中羊肠小道,有些地方甚至连骑马也不容易。
  这时女侠三人越过一处山腰往下面望去,只见面前有三里那么宽的一道大川,三条溪在平川上流过,斗大的鹅卵形石头,中间有一条小道,所幸溪水不深,衔接小道的岸边到溪对岸,有大的踩脚石可供过去。
  三人走过这第一道大川,四周望去,真是渺无人烟,连一个行路人也看不到。
  又翻过三道高山,面前又是一条大川,只是这条大川只有一条河,河面很宽,河水也深,有一条小渡船正在岸边泊着,女侠三人不由一怔!
  这时船上正有一个头带宽边草帽,手臂上挂着旱烟袋的中年汉子,蹲在船头上,远望三人走来,早笑着问道:“三位这是要往哪儿去呀!”边说着,他人已把旱烟袋掖在腰里,走到竹篙前等三人上船呢!
  女侠低声对牛大壮与周通二人道:“小心这人船上弄鬼!”
  牛大壮冷笑,道:“我不信他敢在鲁班门前耍大斧,关二爷面前舞大刀。”
  牛大壮说的不错,如果这个船家敢在河上动歪脑筋,只牛大壮一人就叫他吃不了兜着走,这时那船家边撑船边道:“三位可是到天竹林去的?”
  女侠道:“你可是天竹林那面派来的?”
  那中年汉子道:“不,我不是那面的人,不过认真的说我也算是半个那面的人了。”
  周通一听,冷哼一声,道:“什么叫半个人呀!”
  船家道:“在这条石湾河上,我们常家是世代在这儿撑船过日子,自从来了阎大王,附近已没有人烟,我同我娘商量,准备往信阳州去呢,不料阎大王却派人把我们留下,大家言明,我常老大只替他们撑船,他们按月给我些银子,荒年乱世,有得糊口的,我母子也就不多计较了。”
  女侠一听,忙问道:“从这里到老虎口,可必须过此河了?”
  船老大道:“必经之地,不过这两天可能老虎口那面有事情,连阎大王手下的三个大头目也赶去,到现在还未回来呢!”
  女侠一听,不觉惑疑的道:“昨晚没人过河吗?”
  她话声未完,早听得河岸边有人高声呼叫道:“老常,老常,把船快撑过来呀!”
  女侠三人回头看,只见来路上河岸边,正有七八个强盗狂呼呢!
  女侠看的清楚,不由嘴角一扁,笑道:“老常,老常的叫你,可知他们同你一定很熟了!”
  船老大一笑,道:“他们就是昨日一大早赶往老虎口的,是三位大头目的手下。”
  女侠道:“那就把船拢回头,把他们一接上渡船来。”
  于是,渡船又回头撑来,女侠三人蹲坐在船中,直到渡船离岸二丈远的时候,女侠这才一笑而起……
  “是你?”
  “我的妈呀!”
  七八个强盗回头就逃,然而空中的黑影更快,早把几个人的去路拦住,光景就只有等着拚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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