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笑一笑，杀三人

 

2021-05-14 10:24:26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天晚了，好心吴成就要睡了。这时，他听得窗子响。
　　是郭大嗙。
　　“有人找你。”
　　“什么人？”
　　“一个女人。”
　　“她说什么？”
　　“她什么也不说，只说找你，还给了我二两银子。”
　　“她长什么样儿？”
　　郭大嗙道：“漂亮，那还用说？”
　　吴成慢慢走过来：“她在哪儿？”
　　“在小巷边。”


　　小巷边，有几个人围住一个馄饨摊子在吃夜宵。那是几个丐帮的人，他们大概赌过了钱，没事儿可干，就到这里吃起夜宵来了。中间有一个女人，背对着云涛。
　　云涛慢慢走近去：“是你找我？”
　　这女人慢慢转过身来，他不认识这个女人。
　　“你是谁？”
　　女人一笑，不答话，突然出掌，把他打飞出去。
　　女人身边吃夜宵的男人回过头来，这是京都丐帮分舱的筐头儿赵源和劈头老六。
　　赵源慢慢踱过来：“你告诉我，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云涛不讲话，他的牙被打碎了两粒。
　　劈头老六道：“就这么点本事还想来这儿混么？想当京都分舵的筐头儿？你野心也太大了！”
　　云涛道：“我根本不想当什么筐头儿，我只是愿意喝酒。”
　　赵源道：“喝酒为什么不去酒馆喝？为什么不在灶房喝？偏偏去和总筐头儿接近，你以为你是什么？是英俊公子，是如意郎君？”
　　“叭——”，又是一掌，这一掌把云涛的身子击飞了出去。
　　“哇——”，他喷吐了一口鲜血。
　　他心里很气愤。他喝酒也被人监视么？他们是只对他一个人这般算计，还是对他们的总筐头鱼漂儿也怀有歹心？
　　“宰了他？”劈头老六问赵源。
　　赵源冷笑：“不宰了他，难道让他还在那儿喝酒？”
　　那个没讲话的女人突然插话：“其实，他根本就不足为虑，他不过会喝几盅酒就是了。没一点儿功夫，有什么可以挂虑的？”
　　“他来路不明，郭大嗙，是不是你从街上把他拣来的？”
　　“是，是。不过，这人不像是个坏人。”
　　赵源道：“老六，你也不好好想一想，总筐头儿和谁在一起喝过酒？”
　　是的，鱼漂儿从不与人饮酒，闲来只是一个人独酌，可她竟愿意天天与这个吴成喝酒。
　　劈头老六道：“郭大嗙，你杀了他！”
　　郭大嗙马上怪叫：“不，不，我不杀他……”
　　劈头老六道：“人是你领来的，你不杀他，难道想让我污了自己的手不成？”
　　郭大嗙无奈，只好慢慢走近云涛，眼泪汪汪地说道：“兄弟，别怪我。其实你讨饭吃挺好的，我不该把你领来，让你一死。”
　　郭大嗙用力扬起了手中的刀。
　　他一刀刺地，用力把云涛一推，喊：“快跑！快跑！”
　　他提刀回头，直杀向老六：“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劈头老六一闪身，抓住了郭大嗙的手臂。
　　郭大嗙的胳臂咯咯响，骨节都断了。刀掉了，他的手臂也耷软下来。
　　云涛已经跑出去了二十丈远。
　　再跑出去十丈八丈的，后面的人就会看不见他的身影。
　　但他跑昏了头，一头撞在了墙上，撞得头昏眼花。
　　抬头一看，不是撞墙，而是撞上了赵源的八尺之躯。
　　赵源在冷笑。
　　云涛知道，他这一回是凶多吉少了。
　　赵源伸出了他的手，他的手掌变得赤红。
　　血砂掌！


　　突然满巷子都是香气，一股女人的香气。
　　一个身影俏生生地站在赵源面前。
　　云涛被她一提，提到了身后。
　　这女人向赵源一笑：“赵筐头儿，鱼漂儿大寿在即，你可不能妄动无明之火啊。”
　　赵源道：“原来是明姑娘。明姑娘好雅兴，竟然在这夜半出来走动。好教姑娘得知，这个吴成是丐帮兄弟，因为触犯了帮规，才由在下出面收拾的。明姑娘是京都丐帮分舵的贵客，是我家总筐头大寿之日的座上客，想明姑娘一定不会干涉我家的闲事吧？”
　　俏女人明珠来是江湖上五女之一，这五个女人是小女孩于姥姥，俏女人明珠来，女人谷谷主母老虎，花仙妙灵和北方丐帮三十八万众的总筐头儿鱼漂儿。俏女人明珠来是什么样人？自然对赵源那一点心思洞若烛火，她咯咯笑道：“江湖上都传言京都分舵的赵源大爷是一位汉子，敢做敢为，心思缜密，不知今天怎么这样藏头缩尾？”
　　赵源道：“江湖上也传言俏女人明珠来是‘笑一笑，杀三人’，我见姑娘已经笑了几笑，可却不曾杀死一人，看来江湖传言也未必皆可信。”
　　赵源边说边向前走，他身边的劈头老六等人都围了上来。


　　赵源心中暗暗惦量，他们一共是八个人，他和劈头老六再加上四个人绝对能制得住俏女人明珠来，而这个好心吴成只要有人就可以轻轻一刀宰了他。
　　他觉得很有把握，一声吼：“上！”
　　七八个人都扑向俏女人。
　　女人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中飘。
　　赵源掌掌杀手，逼得很急，劈头老六的一把飞锥也总是向那女人纤纤细腰上招呼，着着狠毒。另外几个人用刀用剑，在外围时时向明珠来招呼。
　　俏女人不笑了，身子急闪，时或向飞锥一拍，让它走空，又时而陡然出手，向刀背上一拿，慌得那使刀人忙向外撤。俏女人不敢硬接赵源这血砂掌，看来赵源这血砂掌毕竟也有七八分功力，让俏女人明珠来也不敢轻视。
　　打了三四十个回合，俏女人突然尖声叫起来了。
　　“哎哟哟，鱼漂儿的那些徒子徒孙，快出来吧！不然这些狗东西可要杀人啦！”
　　这女人像开玩笑，又像胡乱呼喊。
　　赵源冷笑道：“你呼叫也没有用，这是一条冷巷，根本没人会来救你。”
　　可明珠来更大声喊叫，像是在有意唤谁：“快来人哟，鱼漂儿，再不出来我可要骂人啦！”
　　果然有人在讲话。
　　“你看这女人是不是在咋唬？别人还动也未动她一根汗毛，她吵吵个啥？”
　　“她这是故意丢人呢，想丢咱们的人。”
　　“女人可不好惹，是不是？”
　　“下去吧，看看他们弄什么把戏。”
　　屋上飘飞下来五个人。这是丐帮六劈头之中的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
　　老大盯住赵源：“其实你用不着那么慌乱，这个吴成兄弟没做京都分舵筐头儿的本事。他除了能陪总筐头喝那么几杯酒外，还能干点什么？”
　　赵源不作声，只是转着念头。
　　老二道：“赵筐头，是不是想打定主意，杀了我们兄弟五个或者是一走了之？我劝你还不必动这念头，一错千错啊。”
　　老大道：“赵源，还是跟我们走，去见总筐头吧。”
　　赵源面色惨白道：“我这也是为了总筐头好。”
　　老四道：“你为什么不对她老人家说去？”


　　赵源、老六和这些人都来到了鱼漂儿面前。
　　俏女人明珠来在笑，笑得很可爱：“好妹妹，你看，他们要杀人，不巧让我看到了。好在你的人也在，这不关我事，但做客在此，又被人尊重，只好帮忙了，望你别怪罪才好。”
　　她盈盈一礼之后，就转身出去了，只剩下了丐帮中人。
　　鱼漂儿看着赵源、老六和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杀吴成，为什么要杀自己兄弟？”
　　女人和那劈头老六不讲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鱼漂儿。既然错了，只好等待发落。
　　赵源忽然抗声道：“我是不放心他，他是郭大嗙从外面带回来的人，说是咱丐帮内的兄弟，可谁知道他是谁？吴成，你说，咱北派丐帮的第六条规矩是什么？”
　　众人一惊，赵源忽然喝问吴成这么一个筒简单单的问题，又有什么用？
　　可吴成不答话。
　　吴成竟连北方乞丐八条中的第六条：“不欺心瞒上”都不知道么？那么这个吴成一定是假乞丐。
　　众人都盯住了云涛。
　　赵源在冷笑。他是个心细之人，早就看出这个吴成不同凡人，他虽然天天在灶房忙碌，一天天少言寡语，但他时时神情落寞，好像是有很重的心事。
　　鱼漂儿一笑，道：“这么说是赵筐头儿在为我操心了？”
　　赵源低头，沉声道：“正是如此。”
　　鱼漂儿叫众人退下，隔一会悄悄朝云涛笑了：“你不是丐帮中人又有什么关系？看你喝酒那样子，你就一定是个好人。”
　　云涛感激地凝视着她。
　　鱼漂儿道：“还有两天我就要过生日了，到时候希望你能喝个痛快。你知道人一多，我从不喝酒，你倒可以喝醉。”
　　她看云涛那目光中有不解，有迟疑。
　　“我只是三十八万人的筐头儿，而不是一个想喝就喝的酒鬼，你说这是不是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