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年青

 

2021-05-18 10:23:38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两人人就赌。
　　杨大户胸有成竹，问道：“如果我输了，任白少侠责罚。”
　　白年青道：“只好请你替我付三个月酒钱。”
　　他在大三元酒楼这喝法，三个月下来，也得要几千两银子。但杨大户毕竟是杨大户，他一口应允。
　　杨大户又道：“如果白少侠输了，只请白少侠为我办一件事儿。”白年青道：“好。”
　　杨大户又追问一句：“那就赌？”
　　“赌。”
　　杨大户道：“白少侠现今追悔还来得及，免得一会儿后悔。因为我要白少侠去办的这一件事。天下三种人办不得。”
　　邱无伤道：“不知是哪三种人？”
　　杨大户道：“第一是衙门官府的人办不得。他们无力去办。第二是神仙办不得，他们无法去办。第三是皇帝办不得，他不知如何去办。”
　　白上青冷冷一笑：“竟有这么难办？”
　　杨大户道：“不是这样，何必找你？不知你听了我这话，还要不要再赌？”
　　白年青朗声大笑道：“赌，赌！”
　　杨大户屏息静坐。
　　白年青左手捻须，右手握拳，稳稳地坐在他对面。
　　杨大户道：“做一个烟囱，不用泥土不用水，不用斧子不用刨，不用抠也不用挖，不用石头不用砖条，你能不能做得上？”
　　白年青沉思凝想，半晌不语。
　　邱无伤默然凝视着白年青。
　　白年青看着杨大户，心中暗暗后悔。这算个什么题目？要难他白年青，问他琴棋书画，问他武功秘籍，问他山川名胜，问他吃喝珍肴，他全能有应对。可竟问他烟囱。他活这么大，从来没砌过烟囱。他没砌过，但也一准知道用石头用水用泥土用斧子用刨子用砖头，不然用什么做？做个鬼。
　　杨大户闭目凝思，象是在问他自己。
　　白年青笑了，笑得很恳挚：“我没办法。用土的石头的金的银的铁的都不行，用木头的也不行，得挖得抠。你有什么办法？”
　　杨大户纵身而起。
　　众人站在一栋草房前。
　　哗啦——杨大户的人把这家的烟囱给推倒了。
　　房主急惶惶跑出来看，见是杨大户，忙打躬作揖，问老爷要做什么，咋推倒了烟囱呢？
　　杨大户说了一句话，房主更是紧打躬：“我给你换一个新烟囱，还给你五十两银子。”
　　房主乐了，他这一辈子没见过五十两银子。
　　杨大户的人又赶来一驾车，车上拉着一棵树。
　　很快地把树上下各锯了一道。
　　树是空的，成了一截树筒子。
　　杨大户的人把这树筒子往烟囱底座上一放，烟就从树筒子里袅袅冒出。
　　杨大户看着白年青：“你不知道，关东人都用它做烟囱，又省事，又方便。只不过它们外面都糊着一层泥。”
　　白年青看着这烟囱，不讲话。
　　杨大户道：“我输了，你没办到的事儿，我办到了。”
　　白年青的左手不再捻胡须了，他叹口气道：“我是输了，我不知道关东还有这种树筒子烟囱。”
　　杨大户道：“我冒了险，其实你来看这里有没有木片瓦的时候，你或许会听说过树筒子可以做烟囱。”
　　邱无伤突然道：“你真冒了险，因为你知道，一个人巴巴地跑了上千里，来看一个人有没有腿，当然最容易忽略的就是他根本就没有手指。你冒了险，所以你赢了。”
　　白年青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杨大户两眼闪光：“找出阿大，她是我的命根子。”
　　白年青道：“好，我替你去找。”
　　杨大户把五张银票放在桌上，每张一千两。
　　白年青看也不看，抓过来揣在怀里。
　　杨大户道：“多长时间？”
　　白上青道：“两个月。两个月后这天晌午，仍在这大三元酒楼上见。当然还是你付我的酒钱，因为到了那一天，这五千两争银子会一分也剩不下了。”
　　白年青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人就下楼了。
　　杨大户和邱无伤互相一望。
　　杨大户道：“你说他武功盖世，关东千里没人跟得上他，这话不错？”
　　邱无伤点点头。
　　杨大户有点踌躇：“可他一举一动，没半分机灵，只有狂傲。”邱无伤道：“你看不出他机灵来，能看出他机灵的人多数死了。”杨大户问道：“他为什么叫白年青？”
　　邱无伤道：“因为一个女人。”
　　杨大户略有些了兴致：“哦，说说看。”
　　邱无伤道：“有一个女人，美艳绝伦，她与白年青相好，两个人如胶似漆，好得全天下武林人皆知。他们要成亲了，忽然喜堂上新娘扔了霞帔，弃了凤冠，人怒气冲冲，一去不返。新郎哈哈大笑，如痴如醉，只是一味地捻他那一绺胡子。众贺客不知何故，都又尴尬，又为难。他却偏偏醉了酒，一个人在红衾鸳鸯帐中呼呼大睡。”
　　杨大户又问：“后来怎样？”
　　邱无伤慢慢道：“说是因为那绺胡子。”
　　杨大户惊诧：“那绺胡子。”
　　他转然莞尔，可也是的，那么的年轻英俊、功夫又好的一个年轻人，偏偏左颊留那么一绺白胡子，实在扫女人的兴。
　　邱无伤道：“他不肯刮去这一绺胡子，所以就没了漂亮老婆。从那以后，才有了江湖上那一句话：‘金丝草鞋银草帽，专踩天下不平道。’”
　　杨大户半晌无语，突然道：“我注意看了，这个白年青，其实是个很英俊的男人。我很少说男人英俊，因为男人生一张漂亮脸蛋，人都很俊，可这个人不俊。你明白我的话么？”
　　邱无伤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