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破袜子

2021-05-18 11:41:36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庙里庙外就忽然有了一群一群的人，这些人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一些人持剑、持枪、持刀，但都穿着长长的白裤子，奇怪的是裤子并没用绑腿系住，显得干练俐索，而是用一只大袜子从脚脖套上来，一直套到小腿上去。
　　那些袜子上或者象有刀痕，或是有些圆眼小些，少些；有的圆眼大些，多些。有的只割了一刀，有的割成乱七八糟。割乱了却不碎，也不脱落。
　　这就是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破袜子。”
　　另一群人都是手持索拨棍儿，这些汉子都是江湖上人人敬畏，不畏死不惧难，人人敢独上长白山寻宝的赶山汉子。
　　俞波儿只是一个人，他有三十八万众乞丐，但今晚他只有一个人。
　　陆啸天见外面没有乞丐，就面露喜色：“老要饭的，今天你算死定了。”
　　俞波儿笑道：“你是不是想要我这只小筐啊？用你那二十万两银子换也不行啊。咱们有狐群狗党三十八万，一个还摊不上一两银子，这事儿不划算，不干，不干。”
　　陆啸天双袖向前一振，两条袖子笔直地伸了出去。
　　一阵罡风直逼宋超和俞波儿。
　　宋超和俞波儿双战陆啸天。
　　陆啸天仍然很从容，他的“袖里乾坤”二十四式是天下一绝，他不惧怕俞波儿与宋超合手。
　　他一式一式，很从容地施展“袖里乾坤”。
　　俞波儿的小筐是武器。武林人言“一寸短，一寸险”，能有短过他这小筐儿的么？只有盈握那么一点点大，但却有几种手法，能射暗器，能用毒。他以左手执筐，右手出掌，这也是俞波儿的看家本领“排山掌”，但无论他如何用力，掌力都被那一面墙样的袖子打回。陆啸天的袖子一甩，一面墙便平砌在宋超与俞波儿面前，袖子叭地一掷，一面墙便压向二人。宋超虽然勇力过人，但内力不济，只凭一口气，凭一身钢筋铁骨去抵挡陆啸天的流云飞袖，他情知不敌，俞波儿也知不妙。
　　他暗暗后悔，原是来跟踪这个陆啸天的，以为他可能与那个破袜子有关。但他太大意了，竟然只身一人来这破庙。如果他把手下的八筐梁十筐柱二十四筐沿带来一半人，陆啸天今天就会落下风，而且说不定会生擒这恶人。但现在没办法了，他与宋超双战陆啸天，也只可能是战上一个平手，没任何时机可以制住他。而且那些赶山汉子也没占上什么便宜，他们只有一百人，那些穿着奇异的破袜子的人竟越来越多。
　　宋超又一吼：“快走！快走！俞老前辈，你走，才有救……”俞波儿知道他该走，只要他一走，三十八万乞丐就可以发动天下武林，来与这个“破袜子”抗衡。
　　但他走不了，他一走，宋超马上就会死在陆啸天掌下。
　　宋超急得眼珠子都红了，他突然厉声喊：“顺山倒喽——顺山倒啦——”
　　这原是山上伐木人的喝号声，是呼唤同伴，不要被这棵刚刚放倒的树砸上。
　　宋超一声呼号，就有三五个赶山人拚命杀出一条血路，向宋超这里靠来。
　　这里有刚才和宋超从神像背后出来的那两人。
　　宋超一吼道：“棍阵！”
　　宋超与三个赶山人把陆啸天围了起来。
　　宋超道“快走！你快走！告诉赶山人，为我们报仇！”
　　俞波儿身子一趁，人便飞出了大厅。
　　他看到过来了两个道士，一个使长剑，一个用尘拂。
　　长剑是武当剑法，沉稳凝重，一招出“出山云岫”便向他平平直剌。尘拂又用点穴笔势，拂尖一抖笔直，竟直奔他全身大穴而来。俞波儿把小筐向这二人一捏，小筐儿冒出一阵烟尘，二人知是毒，忙闪身后撤。
　　俞波儿冲进了烟尘。
　　他想他可以从这厮杀中夺路而出，可以在后几日带着他的八筐梁十筐柱二十四筐沿一齐去找陆啸天，算他“破袜子”杀人越货的账。
　　四个穿破袜子的人冲了上来。
　　第一个使剑，急急一剑剌来，俞波儿身子一闪，用手指轻轻一弹，那人的剑便飞向空中，俞波儿把小筐儿在他鼻子下一捏，一阵异香便被那人吸入。
　　俞波儿喝道：“你中毒了，还不坐下用功！”
　　那人一惊，果然很听话，身子向一边一飘，随即坐了下来。
　　第二个人用刀，他见俞波儿一招用过，便让一个人中毒，很是惊惧，一把刀舞得泼风似的，不想让俞波儿出手。怕他再用那小筐儿一捏。
　　可俞波儿的手向前一伸，叭地一枚铁莲子打在那人额头上。
　　那人的刀仍在飞舞，可血从头上汩汩流出，刀在用力，一回身竟把自己的头轻轻砍下。
　　无头的尸体执着刀慢慢倒地，第三个人用三才夺，第四个人用风雷铛，两个人一齐冲向俞波儿。
　　他们决心不让俞波儿发出暗器。
　　俞波儿左手执筐，右手出掌，与这二人争斗。
　　二人越斗越喜，因为十招下来，俞波儿就只是闪躲腾挪，不能进攻。二人暗暗思忖，要这样斗下去，一百招之后，俞波儿必败无疑。
　　可这时俞波儿听到了身后宋超的一声怒吼。
　　这是虎伤人时的一吼。虎伤人时，虎是不是已经受伤了？这一吼雷霆之力，宋超与他的赶山人兄弟是不是被陆啸天杀死了？
　　俞波儿手一趁，左手绕柔而过，直奔那人前胸。
　　那人大惊，因为这只手离身体很近，就怕他又使故伎，急急向外一避。他这一避使俞波儿有了时间去对付右手那个使风雷铛的人。
　　俞波儿双手齐攻，让那人手忙脚乱。
　　使三才夺的人拚命一吼，双夺直剌俞波儿后背。
　　俞波儿忽然转过身来，左手又来抓夺。
　　两个人近，使三才夺的人心中很有把握，只要绞住你这一只左手，不让你捏弄小筐，你奈我何？
　　他眼睁睁地看着俞波儿张口一吐，一只枣核钉钉在了他的额头上。
　　这人大吼一声，渐渐倒地。
　　使风雷铛的人一见，转身就走，又一枚铁莲子钉在他后脑上。这人转身，慢慢把风雷铛向俞波儿掷来。
　　这一掷疾如风雷，俞波儿闪身躲过，风雷铛正击在与赶山人苦苦搏斗的一个穿破袜子人的头上，那人马上倒地而毙。
　　俞波儿跑得飞快，他的身子一纵一跳，已经离那座破庙很远了。他心中很悲愤，知道这宋超和他带领的一百赶山人弟兄会全部死在这里。
　　他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好为他的弟兄们报仇。
　　俞波儿身一纵，跳上了土坡。
　　土坡前面不到一百米便是树林，只要他进了树林，后面追来的六七个人就找不到他了。
　　俞波儿突然站住了。他好象被钉在了地上。
　　他的面前有人，足有二三十人，而且都是些女人。
　　女人之中有头儿，这就是那个冷冷的冰冰。冰冰身后，是母老虎，还有一个穿一身黄的女人，穿一身红的女人，穿一身藕荷色的女人，穿一身绿的女人。
　　俞波儿叹一口气，他知道不妙了。
　　身后的六七个人追上来。
　　俞波儿身子一振，大吼一声，冲向冰冰。
　　他在空中飞纵的那一刹那，看到了这些女人的手都在动，一束束黄、白的、藕荷色的、绿的彩带在空中飘，他觉得身子象被剑穿一样，疼得厉害。他的眼睛盯着那些女人，他看到了那些女人花花绿绿的袜子，那些袜子都是破的。不是用刀割过，就是有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