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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江湖恶风波
2021-05-06 17:56:59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汴梁城内很平安,虽然江湖上时常有传闻,来讲谈几件大小事件,也不外是“风雷动”雷霆杀了几个人,一剑萧晓又同谁对敌了,江湖上几个下三滥的采花贼被豪杰给杀死了。再没有什么大事可言。
  说是并州大豪,人称铁手分金的严大威被人杀害。
  这消息刚刚传来,江湖豪杰都不大相信。
  铁手分金严大威是江湖上的一个铮铮硬汉,是江湖白道上的一个豪富。这人仗义疏财,乐于助人,天下英豪多有受其资助解救的人。他人称铁手分金,不光是讲他为人仗义、公允,也是说他那一双手能劈玄冥神掌,又擅分金错骨三十六式。这人身手功夫了得,却怎么被人杀了?
  可眼见得报丧之人丧服如雪,颜面似霜,打马飞奔而来,雪白丧帖递上来,不由你不相信。
  原来,铁手分金严大威一日正坐在厅堂上,与家中管家主事的仆人们议事,有人报说来了一个黑衣人,这人自称是孔方令的送令人。
  严大威惊异道:“什么孔方令?”
  也难怪他有这一问,他在江湖上多年,确实没听说过有什么孔方令。
  那家人匆匆出去道:“我家老爷说了,他不知道江湖上有什么孔方令,你赶紧走吧。”
  那个黑衣人冷冷晒笑。他人很瘦,背插一柄宝剑,颜面冷若冰霜,慢吞吞地看着这家人:“你家老爷没见过孔方令?”
  家人点点头:“对,你走吧。”
  黑衣人道:“这就是孔方令!”
  他一扬手,一枚制钱就钉在家人的咽喉上。
  黑衣人就站在严大威面前。
  “阁下就是那送孔方令之人?”
  黑衣人点点头。
  严大威虎起了脸色:“我与你素日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家人?”
  黑衣人说话很倨傲:“因为他说他不认得孔方令。身居江湖,不认得孔方令,这人岂不该死?”
  铁手分金严大威很是悲愤:“照阁下这说法,我也不认得什么孔方令,想必也在该死之列了?”
  黑衣人慢吞吞道:“如果严庄主想明白了,请求在下递与一枚孔方令,在下自然可以从命。如果严庄主认为可以执意不认得孔方令,那么严庄主也不免一死了。”
  严大威抑住悲愤,仰天大笑道:“好,好!想我铁手分金活了五十多岁,竟然要劳阁下来教训我,要我去认下什么孔方令?这岂不可笑?”
  黑衣人道:“严庄主执意不认此令了么?”
  严大威道:“不假。”
  黑衣人手中摆弄着一枚制钱,又缓缓说道:“如果你认下孔方令,便可做为金银帮的一方舵主,他日富贵,必不可言。严庄主还是三思而断才好。”
  严大威一笑道:“我严大威行事从来不悔,我活有五十多岁,没你这孔方令,活得也很好。”
  黑衣人一叹道:“可惜,从今天起,你活不成了,世上就再也没有了铁手分金这一号人物。”。
  黑衣人如鹄翔天,一飞掠至。
  铁手分金严大威何等人物?他一见黑衣人身形掠起,似崆峒派的一招剑法“众峰竞来”,就还了一招分金错骨手,这一式叫“小拿五岳”,这一式中含三个机变,可以掣腕,可以弹剑,可以避肘。但铁手分金严大威错了,黑衣人的剑很快,从他意想不到的腋下部位刺来。
  剑从腋下入,从颈后出。
  严大威的手仍在向外递,身子就已经被剑刺成僵直,嘴角开始流血,双目圆睁。他兀自不肯相信,说了句:“怎么会……”就死去了。
  黑衣人扔下了一枚制钱,扬长而去。
  这是一枚宋朝开国第一代皇帝太祖皇帝乾德二年的制钱,是一枚五铢钱。
  但它显然又不是本朝开国皇帝太祖的乾德二年制钱,因为它比那种五铢钱大,也重,它足足比那一枚真的“乾德通宝”重有一倍。太祖皇帝在乾德二年并未制过十铢钱。幽州地近渤海,幽燕之地,多慷慨赴难之士。
  幽州金刀云泰闻听到铁手分金严大威的死讯儿,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他与铁手分金是誓同生死的好朋友。
  他在家里设了灵棚,广邀了幽州三十六处的白道人物,齐聚幽州,决心去寻找孔方令,寻找这金银帮。
  设誓一过,金刀云泰便在灵堂前摆酒,同幽州三十六雄共议如何找孔方令报仇。
  幽州三十六雄是幽州路上的豪杰,都与铁手分金严大威有旧或受到过严大威的恩惠,自然人人踊跃,想齐心为严大威报仇。
  金刀云泰道:“我知道兄弟们的心意,但我想一个人先去探一探,看看这个金银帮究竟是个什么帮派。他们既然能杀死我的兄弟铁手分金,可见在江湖上决不会是一群无名之辈。我们却为什么也没有听说到一点金银帮的消息?”
  幽州三十六雄个个血热,决心同金刀云泰一齐去找金银帮报仇。
  金刀云泰朗声而笑道:“各位兄弟暂且忍耐一时,让为兄先去并州,寻找这个瘦瘦的黑衣人,看他有什么能为要老夫也接他的那一枚什么狗屁孔方令。如果那里有什么急处,老兄自然派人来告诉兄弟们,那时大家再一起去寻上金银帮报仇,怎么样?”
  幽州三十六雄议了议,认为金刀云泰老爷子的这话很对,就都匆匆告辞,回家去等消息。
  金刀云泰带人去了并州,可他并没有走到并州。
  当并州已经在望的时候,他看见了一片树林。
  云泰老爷子豪爽,吩咐家人们入林子休息,少喝上一点儿酒解渴,然后再入并州城。
  一行人都冲进了树林子。林子正中,有一棵虬松,这树极大,又老,虬突盘结,蓊郁成了团团帷盖,众人都坐在树下乘凉。
  金刀云泰把金刀递与家人,正想也坐下来歇歇腿脚时,就听见空中有人一声断喝道:“云泰!你匆匆忙忙来并州,就是为了找金银帮算账么?”
  金刀云泰一惊,抬头看去,面前蓊蓊郁郁皆是树木,并不见一个人影。
  那人笑了:“云泰,你耳目如此不聪不明,何必远远地来并州寻死?”
  金刀云泰抓过刀来,向四外巡视一遍,待他走出树荫,抬头一看,方才看见蓊郁如云的松上坐着一个人。
  这人很胖,个头十分矮小。他穿的衣服也很怪,一件好好的衣服,偏象是被人从中间齐齐斩了一刀,又缝合在一起。左半边是黄色的,半边黄领子,半边黄衣襟,半边黄袖子,更奇怪的是,他站了起来,连他穿的裤子也是左右各为异色,左边一条裤腿是黄色,右边一条裤腿成白色。
  饶是金刀云泰见得多,识得广,也认不出这人为何如此奇异装束。
  金刀云泰沉声问道:“你是谁?为何在这里大呼小叫?”
  那人笑了:“你千里迢迢,要来并州找金银帮。我就是金银帮的人,你有眼不识泰山,又何必一问!”
  金刀云泰顿生敌忾之心,道:“好,好!”
  那小小胖子从树上一跃,人已飞落在云泰眼前。
  金刀云泰道:“是你杀死了铁手分金严大威?”
  胖子道:“不是我。”
  金刀云泰道:“是谁杀了他?”
  胖子道:“你何必问这个?你今天如果不接这枚孔方令,你也死定了,到了阴世地狱,你自可以去问那个铁手分金。”
  金刀云泰大怒,金刀一挥,人就冲了过来。
  金刀沉、猛、狠。有人试过,用牛背厚的石块抵这金刀,也被云泰一挥而断。金刀云泰的刀不光沉、稳、狠,而且也能用得轻、灵、便。
  有人也试过,叠一百张茅透纸,下面铺上碗,金刀挥砍三十六刀,刀刀切在纸上,刀刀碎裂之声不绝。光止刀收,碗皆成碎片而茅纸没一点儿伤损。有这一手绝技在身,金刀云泰在江湖上声名不堕。
  可这一回,他用重三十六斤的金刀对敌这小小胖子,刀法走得滞重吃力,简直象在推磨。
  那一手如风泼刀哪里去了?
  小小胖子只是用一双空手,不时地抽空儿向云泰的身上拍上一掌。
  一等他出手,云泰的刀就只好向后撤。等小胖子一回手时,他再向前递招。
  家人都明白,这样了打下去,云泰迟早会败。
  小小胖子声音很是响亮:“金刀云泰,你还是接了这枚孔方令吧,那样子至少可以保住你这条命,不然你这人只好一死,金刀云泰这一号人物便没了。”
  金刀云泰拼死挥刀。
  胖子颇为不耐烦了,扬手一挥道:“云泰,你干不干?”
  金刀云泰心一横,骂道:“你想让金刀云泰服你这个矮子?……”他一句话没说完,只觉得喉咙一紧,一枚铜钱正钉在他喉咙之上。
  两天后,过路人看见了乌鸦聚集处的十七具尸体。在短短两个月内,幽燕之地,中州并州,徐州和汴梁城外,共被金银帮杀死了江湖白道人二十四位。这二十四位都象铁手分金严大威、金刀云泰一样,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豪杰。
  金银帮是些什么人?他们为什么专杀白道英雄?他们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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