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傲雪天龙

 

2021-05-25 15:14:22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和风大师双目圆睁，直盯住钟思凡。
　　他在审视钟思凡，看他吸了左樱的功力后会有如何变化。但从钟思凡的脸上看，只是略红润些，精完气足，看不出什么来。
　　和风大师小心翼翼说道：“施主得了大成？”
　　钟思凡略一沉吟，说道：“也是未必，我只是觉得气息比原来更充实些，没什么大的感觉。”
　　和风大师心里一愣，难道那传闻都是假的？原来苑九的女人不曾有过那六十年的功力，就是与她真个相交，也不过是一场春梦而已？要是如此，那就不妙了，看来苑九的所做所为，传言都不一定可靠。苑九的女人没功力，那苑九的九死九生是不是也只是传言？
　　和风大师说道：“放信鸽，告诉方丈这事。”
　　一个老僧急急而去。
　　和风大师道：“钟施主，看来苑九公子的事未必是真。只是要试一试，我方才知道，钟施主让老衲讨教一下。”
　　和风大师站定，只是轻轻出掌，一推钟思凡。钟思凡应声而起，随即退了几步。和风大师色变，说道：“果然错了。”
　　如是苑九的女人没什么功力，岂不是说苑九的一切都有假了？和风大师问道：“钟施主，依施主说，那苑九的女人是不是一个未经男人的女孩子？”
　　众僧都知道问此事尴尬，但不得不问，也知道此一问最是重要，都眼巴巴地看着钟思凡。
　　钟思凡一叹，说道：“她不是一个女孩子，她是一个与男人在一起很久的女人。”
　　与男人在一起很久了，意味着什么？她或许与许多男人在一起？还是与那个神秘莫测的苑九在一起？和风大师想想说道：“钟施主，累你做此等事，真个不好意思，只是如今山中没有女辈，还望钟施主能出手，看一看那几个女孩子，是不是真的都是经过世事的女人，我少林寺好再定夺。”
　　钟思凡悠悠看着和风大师：“大师不觉得此事有些难为么？”和风大师语塞，他知道钟思凡一旦知道了左樱不是与苑九只在空中相交，便知此事有些蹊跷，但那八位苑九的女人是不是如此？或许是传言有假，苑九的女人与苑九确系在空中相交，但她也能与别的男人相爱，那样岂不是左樱的事也有另一说法？
　　但钟思凡说道：“我与左夫人交谈过，她一心情系苑九公子，虽九死也不悔。看来她真的是钟情于苑九公子了，只是我不明白，她口口声声与苑九只在空中相交，可她的身体却又与男人相亲过，这是怎么回事？”
　　和风大师说道：“还望钟施主成全，与那几位女人一谈。”
　　钟思凡摇头，说道：“我知道谈不得，如果我再与她们谈，一旦说及苑九公子，她们哪一个不是眉飞色舞，说起九公子的好处，真是谈也谈不尽，像我只是一个呆子。我看她们都是为情所迷，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和风大师沉吟道：“自古而来，人无寿长者，传言彭祖寿有八千，谁见到来？再传言齐翁寿止五百，也是传说，未必可信。人活百岁，必有一死，自古皆然。我看苑九的事，大有文章。”
　　钟思凡想说什么，但忍了一忍，不再说话。
　　和风大师说道：“此事拜托钟施主了，我知道钟施主家传医术通神，如能知道那几位女人情形，苑九事当是明白了八九，还望钟施主留心。”
　　仍是那个修罗神殿，也许钟思凡只是一个修罗恶魔，不是什么真正好人。他沉坐在蒲团上，双眼若睁若闭，若无所视。金丝已经进来许久了，她瞪着眼看着钟思凡，骂他，骂他祖宗八代，一直骂不绝口。
　　想不到她一个娇美如斯的美女竟能口出恶言，而且滔滔不绝。钟思凡若老僧入定，只任她骂，却不吐口一字。
　　金丝大声骂道：“王八蛋，你怎么不出声，你拿我左樱姐姐做饵，得了六十年功力，是不是？你如今成了江湖一流高手，对不对？”
　　钟思凡倏地站起，说道：“你再骂，我就真拿你来增加功力，有何不可？”
　　他说话间便欲动手，一直扑向金丝。金丝左躲右躲，实在躲不过，她仰天而呼：“九公子，我死在贼子手里，实心不甘！”金丝竟是号啕大哭。
　　钟思凡此时反是停住了手，他满面笑意看着金丝，她只是一个小女人，一个很是娇小玲珑的小女人。看她哭态，确是有趣。
　　金丝忽地住了哭声，说道：“你怎么不碰我了？”
　　她眼珠子滚圆，滴滴碌碌转，看着钟思凡，似乎忘了她的伤心。钟思凡觉得好笑，他说道：“我看你哭，看得出神，想得到当年孟姜女哭长城，真个是波涛汹涌的，把长城哭倒了，也不足为奇。”金丝一听得他出语恶毒，不由得再落下泪来，说道：“我与左樱姐姐一向交好，你杀了她。如今还要杀了我，我就是做了鬼，也不放过你！”
　　钟思凡大笑，说道：“你也如此说，左樱也如此说，莫非你两人一定要嫁我么？那可不妙，两个女人服侍一个男人，非拈酸吃醋不可。”
　　金丝一撇嘴，说道：“臭美你，就凭你，还想我姐妹两个侍候你，你只能用强，杀了我们姐妹，要让我们与你在一起，那实比登天还难。”
　　钟思凡想道：看她说话，真是不知苑九是不是神人，她一味以为苑九能与她们在空中交接，那感觉却是相同，这件事实是奇事，他问道：“听说苑九公子与你们快意相交，人飞若唐时的飞天，不知是真是假？”
　　金丝冷冷一笑，说道：“真事假事，关你什么事？”
　　钟思凡说道：“每逢与人说起苑九事，我便心生羡慕。做人能如苑九，有几多快意？此生恨不能生逢那快事耳！只是我从不曾与苑九老爷子相见，想就是见了，他也不会看我在眼里。”
　　金丝说道：“你要与苑九公子相见，也不算难，你放了我们姐妹八人，我便引见苑九公子与你。”
　　钟思凡大是欢喜，想想忽地又是懊悔，说道：“不对，不对，你说得不对。如果苑九公子知道我杀了你左樱姐姐，我怎么再有脸见他？不行，不行！”
　　金丝的脸上有一丝幸灾乐祸：“你杀了我左樱姐姐，你奸了她，你要苑九公子戴了绿帽子，他一定会杀了你，你就是做了鬼，也逃不过去！”
　　钟思凡一脸的惊恐，说道：“如此说来，我只好再杀了你们八位姐妹了？”
　　金丝扑扑心跳，心里怨自己多言，她改口道：“只是苑九公子大人大量，如果你救了我八位姐妹，我八姐妹为你求情，九公子一定会放了你。”
　　钟思凡沉吟道：“不对啊不对，你们八位再有如花妙舌，也不能使九公子那嫉恶如火的性情变了，他一听说我污了他的侍妾，杀我还来不及，怎么会放过我？不行，不行！”
　　金丝再怎么说，钟思凡只是说不行。金丝赌气道：“那你只好再害我们姐妹八个好了。”
　　她坐在床旁，说道：“好了，我坐好了，你害我好了。”
　　钟思凡看她竟是不知道男人如何害女人，看她赌气坐在床上，如等被杀的模样，不禁噗哧一笑，这一笑笑得金丝更恼了，她恶声道：“臭男人，狗男人，你想什么，快做好了，我再也没时间陪你缠，你杀我好了！”
　　她等了许久，不见钟思凡有动静，抬头来看，却见钟思凡躺在床上，一双眼睛从下盯着她看。
　　她脸一绯红，心里道：我本来应该恨这个狗男人的，谁知道我却不恨他？我与苑九公子相交，都是在空中，而且每一次都是那么激动，像是梦幻中一般，哪里有与他在一起这般清醒？她心里有种异样滋味在心头，忽地脸红了，胀红着脸，看也不敢看钟思凡，像是思春的少女一般。
　　钟思凡虽早经过女人，但也不解她何以忽地脸红，只当她身体不爽，问道：“你不舒服么？”
　　她嫣然一笑，说道：“活见了鬼了，我怎么会不舒服，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也说不清。
　　钟思凡看着金丝，想道苑九的一生，确是艳福。像金丝这样的女人，得一就是福份，他竟能得百名侍妾，一生光彩，可想而知。但他带着上百侍妾，怎么行动？他问道：“他带着你们，你们天天跟他四处跑么？”
　　金丝笑笑，说道：“告诉你也好。苑九公子自是能做，千百里路，他只须一日便至。他能日在洛阳，晚至长安，我们有时是二十五人跟着公子，侍奉他起居。有时是五十人跟着公子，但从来不少于二十五人。”
　　钟思凡一脸的沉思，吐吐舌道：“果然好本事，听说苑九公子能与百名侍妾相交而不疲惫，看来他真的是神人了。”
　　金丝笑笑，不以为然道：“说与你也不信，九公子每每与我们相交，隔日再来，那身体的欢悦还不曾过去呢。”
　　钟思凡一脸的沉思，看来苑九真个是谜了。他怎么能使那百名侍妾一个个甘心跟他，宁死不悔？他一定有本事，精力过人。
　　钟思凡说道：“苑九公子对你们怎么说？”
　　金丝说道：“他很少对我们说话。”
　　钟思凡大笑，他说道：“我不信，只是与女人相交，再是与女人吃饭？从不与女人交谈，要我可是做不到，岂不是得活活闷死？”
　　金丝说道：“九公子如是想与我们说话，便由他的手下对我们说，他从不对我们说什么的。”
　　钟思凡一脸的天真：“真是怪人，他若与你们亲如一人，怎么能不与你们说话？”
　　金丝说道：“听得那下人说，九公子若与我们交谈，阴阳气息一交，便不再能在空中交接了。我们也怕，便不与公子说话。”
　　钟思凡问：“九公子是不是与别人说话？”
　　金丝说道：“他不与别人说话，只是整日不语，若有所示，也由下人发出。”
　　钟思凡点头，这就是了，看来苑九的古怪，定不止此。
　　他再说道：“如果你们有人死了，九公子一定会去送葬？”
　　金丝点头。
　　钟思凡再问：“九公子天天与你们在一起，他与你们凑得很近么？”
　　金丝不以为然：“怎么能凑近？如是他近了自己的女人，再怎么能与她空中相交？”
　　钟思凡再看金丝，她是一个大家闺秀，只是怎么成了苑九的女人，就不得而知了。
　　钟思凡说道：“我不想与你再生别事，只是想与你谈谈，你与我谈一谈，好不好？”
　　金丝忽地流泪，她嘤嘤而哭，泪水一淌，极是伤心。
　　钟思凡不明她何以忽地又流泪了，便再问道：“金夫人，你怎么再流泪？”
　　金丝说道：“别叫我金夫人，你叫我金丝好了。”
　　原来金丝却不像那左樱，一身侠气的样子，她只是一个大家闺秀，生在贵家，又自小熟读经书，颇知人情滋味儿。得与苑九相近，也是高兴，但时常也是怅怅，不知道那在诗书里所讲的情爱几时会落至自家头上。像她夜里所思，一个天真无邪的爱郎，他两鬓头发长长的，来对自己求婚，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与自己谈笑风生，晚归时相携相依，早起时相偎相守，像唐明皇与杨玉环，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可她生来便不懂情爱，只算嫁与苑九，也不算是嫁与他，只是做了苑九公子的侍妾。她哪里寻得那快慰？如今她依在钟思凡身旁，真是有些心绪不宁，心如波涛起伏，只是不定。看着钟思凡，忽地又哭又笑，又是脸红，又是害羞，作足了女儿态，这一切心态，让钟思凡哪里想得到？
　　偏少林寺里，总是晨钟暮鼓，听得咚咚鼓响，恰如敲在她的心房里一般，金丝说道：“钟公子，我虽说是嫁与了苑九公子，但也未尝到小男女的儿女情态，就是那种快意空中相交的滋味，也是过后怅然若失，不知如何。我如能像人家女儿家，寻一个平常丈夫，有他嘘寒问暖，心思足了。”
　　钟思凡说道：“人与人相交，必是肌肤相亲，方才有火生出，那时方才有阴阳调和，万物滋生。我不信能空中交接，使人万分快意，从此乐不思蜀。那样的好事，只有神仙才能做。”
　　金丝说道：“九公子便是神仙，可惜我不是神仙。”
　　钟思凡说道：“你如是苑九公子的侍妾，便是神仙眷属了。”
　　金丝冷冷一笑，说道：“我不知左樱姐与你如何，她在临死时那神态是快乐，还是悲伤？还是既不快乐，也不悲伤？”
　　钟思凡不愿再说左樱，他说道：“人已去了，何必再说她？”金丝看钟思凡，他的脸上闪出一丝悲哀来，她心道：是了，看来这男人不算是一个绝情的人，他与左姐姐有这段情事，她虽说是死了，但总算没让他一下子就忘怀了。他提起了左姐姐，那一份伤感，就是掩也掩不住，想他是一个情义男儿。
　　金丝与她的姐妹们平时虽说是富贵无比，但在私下也总是在嘀咕，与男人肌肤相亲是什么滋味儿。此时她看着钟思凡，心里想道：我与众姐妹在苑九公子那里，总是学到了一些道家的真谛，我知道人生幻灭，本属正常，何必大伤大悲？我既是必死，死在这一个男人怀里，总比死在那些少林寺如枯木槁形的老和尚手下好些。那些老和尚一个个身有怪味儿，他们如是碰我，我生不如死。也罢，就叫他来碰我一回，我总算死前知道了做平常女人的滋味儿。”
　　一想至此，她竟是一会儿脸红，一会儿悲哀，弄得钟思凡只是看她，不知道她失神想什么。
　　夜已深了，已是魂魄飘渺时。
　　金丝忽地抬起头来，对钟思凡说道：“我虽说是苑九公子的侍妾，但于人道，却不知如何做来。公子既是想要我，便要我好了。只是请公子多担戴些，勿太粗暴。”
　　钟思凡拿出一瓶药来，说道：“金夫人，左夫人便是吃下了这药，便昏而睡的，她死时并无痛苦。
　　如果你愿意吃，也可吃下它，我保你无痛苦，便会死去。”
　　金丝的眼睛发亮，她看着钟思凡，说道：“我若嫁人，也想选一个如钟公子般的年青公子去嫁，如是必死，我为什么不看着公子与我相亲，我何必在昏睡过去，不体验一番个中滋味儿呢？”
　　她一番话说得钟思凡无话可说，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金丝，看着这个看去很是娇小的女人。
　　金丝在脱衣，她很镇定，把她的衣服脱下来，对钟思凡说道：“听说人若死时，衣服是很难穿的，麻烦公子了，到我死后，再为我穿衣，勿使我赤身露体去阴世间才好。”
　　说完了，她便长吁了一口气，躺到了床上，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钟思凡，看他如何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