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桃花劫

 

2021-05-25 16:07:36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钟思凡不料得少林寺的十几位高僧都在大殿上等他。
　　和风大师看着他，说道：“钟施主，有劳你了。”
　　钟思凡看不透老和尚的心思，只是答礼道：“不劳，不劳，原说好的，我得功力，自是我去与那个苑九动手，俗话说，拿人钱财，为人消灾，对不对？”
　　和风大师说道：“钟施主，你看！”
　　他从后背拿出手来，让钟思凡看他手里的鸽子。
　　一只鸽子，只不过是一只死鸽子，有什么好看的？
　　和风大师说道：“施主记得我放了一只鸽子，给方丈他们的，如今这鸽子回来了，只不过不是方丈放回来的。我奇怪的是，如果不是遇上了我少林寺的人，它不会飞下去送了它的性命。那个放它飞回来的人竟在它的脚上系了一个字条，上写：桃花劫，不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和风大师看着钟思凡。
　　钟思凡大笑，说道：“是了，一定是说你们的人遇上了美人，他动心了，所以才有一劫之说。”
　　和风大师朗声道：“施主胡说！”
　　钟思凡头一次看到和风大师声色疾厉，他吓了一跳，问道：“大师生气了么？”
　　和风大师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说道：“我想说的是，那一定是一个少林寺的僧人，他懂得唤它之法。”
　　但那人是谁，他为什么放回了鸽子，说那是一场桃花劫呢？和风大师说道：“钟施主是一个有情人，我看此事大不简单，如果按原先办法，钟施主得再有八天方能出关，与我们一齐去那苑家祖茔。如今看来事已急迫，不能再拖时间了，只好麻烦钟施主一日与两女相交，到了四天后，我们便去苑家祖茔。”
　　钟思凡大声道：“我四天后不能去，我不能一天与两女相交。”和风身后的和神大师忽地说道：“你能行的，皇上一日也不知与几位娘娘交欢，他也能行，你怎么不行？”和神有些愚呆，他以为钟思凡说他不能做下来，但不知钟思凡是不愿做。钟思凡大声道：“我不干，把那么好好的一个个美貌如仙的美人都弄死了，我于心何忍？”
　　和风大师说道：“如果你不做，只好少林寺出一个僧人，把那八个女人都……”
　　钟思凡大声道：“不要啊，你们少林寺的和尚都是出家人，怎么能干这种事儿？！”
　　和风冷冷道：“如果你不干，我们只好自己去做。”
　　钟思凡说道：“你们一个个老和尚凡心不减，竟想害人家美貌女人？不行，不行！”
　　和风说道：“你吃下了少林寺的药，你便得做。我告诉你，少林寺的那药方里有狼虫虎药，你要不做，不听我们的，早晚会毒火攻心而死。”
　　钟思凡大声道：“少林寺的和尚害人，少林寺的和尚害人！”
　　和风冷然道：“你再叫也没用。如果你不做，今天便是施主圆寂的日子。”
　　钟思凡叫道：“你要我死？我怎么能死？我不能死，我不死！”和神大师说道：“要不死也不难，你只是与那八个女人相交，我们带你去苑家祖茔。”
　　钟思凡心道：原来他们知道，那与女人相交，并不曾使我增长功力，他们还为什么要我再做？对了，他们一定是想让我担那奸了苑九九个女人的责任，到时他们一推一说，便与他们无关了。看来害一个也是害，害九个也是害，少林寺不想让自己担此责任。如是带自己到了苑家祖茔，他们会把那恶行推到自己身上，不管自己是不是长了功力，面对着苑九就只能是一死。他们的狠心，看来也不像是名门正派所为啊。
　　钟思凡是一个不怕事的，他忽地跳起来，大声说道：“看来你们是不死心的，是不是？要我奸过了那八个女人，再看一看我是不是一下子长了几百年的功力，对不对？你们还是要我对付苑九？如果苑九找不到，你们就怕他怕得不行了，一定要到时我去才行，对不对？”几个少林寺僧都是高僧，虽说不得已出了此计，但毕竟还知廉耻，只是瞪着眼看他，却不吱一声。
　　钟思凡大声说道：“好，好啊，我便来奸了她们，然后一一把她们埋了，那时再看还有什么法儿，反正干一件坏事也是干，干十件坏事也是干，我做好了。”
　　众僧看着他摇摇晃晃走回那修罗神殿。
　　他进了殿后，和风大师叹了一口气。和神大师说道：“师兄，这个钟施主会做么？”
　　和风大师一叹，说道：“他看得出我们的用心，他不耻我们的为人。”
　　和神不语，少林寺僧不愿做此事，可苑九如是活着，便像是一个巨神，压在他们的心头，他们怎么能不为少林寺担忧？入夜，仍是神殿内。
　　香炉上的香在缭绕，人在神殿上来来去去地走。
　　他抬起了头，看到了神殿外的月亮，月亮已经不那么圆了，如今是二十，还是二十一了？父亲与铁子英他们在苑家祖茔怎么样了，他们的性命是不是有碍？如果是去别的地方，他完全不必为父亲担忧，江湖人不会怎么样他的。但父亲是去苑家祖茔，生死不测的险地啊。他看着月亮，心里着实堪忧。
　　金丝看着他，冷道：“看来钟公子真个是人中龙凤啊，就是玩弄别人的女人，心内也是很坦然。照说苑九公子在世时，立志要杀尽天下邪恶，他怎么没杀死你，真是他的失误！”
　　钟思凡说道：“我从前只是一个小小童子，苑九老爷子是一个高人，天下独一无二的高人，他杀我做什么？”
　　金丝恨恨道：“你再也不是一个平常的人了，你奸了我左樱姐姐，得了她的六十年功力，你如今已是世上少有的高手了。”
　　钟思凡忽地怔住了，像是忘了他如今在做什么，他慢慢说道：“是么？我是天下少有的高手了么？我怎么能是天下少有的高手？”
　　金丝大声道：“你别装傻了，你得了我左樱姐姐的功力，你再可得我们姐妹八个的功力，就能与九公子动手了。但你再怎么能行，你也不是九公子的对手，你只能死在九公子的手下！”
　　钟思凡皱起了眉，他看着金丝，看她气得不行，手脚都哆嗦，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苑九的对手，我如果得了你们九个人的功力，我便有足足五百多年的功力，就是我使出一半来，苑九也不是我的对手了。”
　　金丝叫道：“你臭美！你以为吸了人家的功力，便会都成了你自己的？你别想得那么美！”
　　钟思凡笑得仍是那么淡淡的，他说道：“人家都如此说，莫非你不相信苑九公子的神力？”
　　金丝流泪了，她一流泪时，是那么无助，那么软弱，她低下了头，说道：“我们怕，我们是九公子的女人，我们不能死，我们一死，他再出来，会伤心的。他每一次让我们都是那么渴望，每一天都渴望那种事，他与我们在一起时，天天尽是欢乐……”钟思凡说道：“你说那只是一场梦，有什么欢乐可言？”
　　金丝大声道：“你不懂，你一个凡夫俗子，怎么知道神人的欢乐？你也不是神仙！”
　　钟思凡说道：“你是神仙么？如果是神仙，你说说，苑九公子现今是死是活？”
　　钟思凡说完了，金丝脸上显出惊惧，她说道：“你别……你别吓我，你就是杀了我们九位姐妹也不要紧，你别说九公子……好不好？”
　　这娇小可爱的女人竟为了苑九，不敢再提他的名字。
　　钟思凡抱住了金丝，金丝本来恨他的，但不知怎么一遇上了他，竟是再也不动了。在男人的怀里好温暖，她生这么大，从来没有在男人的怀里呆过。她心里想：怪不得世上的女人都愿意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原来男人的怀里这么温暖，这么可靠？
　　她像是要睡着了。
　　钟思凡说道：“金丝，你愿意还回去么？”
　　金丝流泪，说道：“如果公子还活着，我们当然愿意回去，如果公子死了，我们不愿独生。”
　　钟思凡说道：“好了，好了，我喂你一粒药，你睡着了，一直睡着了，好不好？”
　　金丝说道：“你抱着我，你抱着我睡。”
　　钟思凡说道：“好。”
　　他拿出了一粒药，喂给金丝，金丝喃喃说道：“只羡鸳鸯不羡仙。”
　　金丝睡着了，钟思凡把她放在床上。
　　他忽地听到了什么动静，莫非是有人？
　　他忽地大悟，是少林寺的老和尚在看他。
　　他们不放心他，还是想看一看那旖旎风光？
　　钟思凡心里恨恨，恨老和尚不放心自己，但他不能叫破，便把金丝放在床上，自己也慢慢解开衣服，他知道外面的人着急。但他不着急，只是依在金丝的身旁，拿着金丝的被角，一吻再吻，他说道：“得罪了，得罪了！”
　　他与金丝有了肌肤之亲。
　　门外看的人掩住了眼睛，他们急急走开，一边走还一边直念佛祖慈悲，他们走远了，钟思凡方才笑一笑，说道：“金丝，我不得不如此，但愿你饶过我……”
　　他真的忍不住，亲了金丝的嘴唇，那是夺人魂魄的香唇啊。
　　金丝的心乱了，她从未与男人这般亲近过，她与男人在一起时，都是在梦中，她在梦里恍惚看到了男人，当然那男人不光是与她吻，甚至与她过狂热的肌肤之亲，她对姐妹们也说过，她们都有与自己一般的感受。或许她们都是与自己一样的，明明只能与苑九公子空中相交，偏偏生出一种旖念来，想与他再一步有相近相亲的感受，贪心不足啊。但姐妹们都说，她们时常有那梦，时常在梦里有那感受，而且她们的身子醒来后与平时不一样。有大胆的姐妹问过九公子，九公子只笑不语，仍是在九公子身旁的那人解说，公子在空中与你们能交接，自然在梦里也能与你们巫山一会，有什么稀奇？而且公子与你们在空中交接时不能使你们有孕，可平时公子神游时，总会让你们有孕的。可是怪异得很，就是她们感到有孕，也不会生下孩子，因为苑九公子的孩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他二百八十二岁时的孩子，那个孩子将在他活够了三百岁时走出来，自称他就是苑九的儿子，那时老的苑九老爷子必死，新的苑九重生，他再是一个新苑九！
　　十八岁的苑九继承苑九老爷子的一切，包括他的女人，上百名侍妾。这在她们眼里看也算不得什么稀奇，因为他们本来就像是一个人，虽说他们是父子，但他们身上的血是流得一般快，流得一样浓。他就是苑九，新的苑九！
　　金丝寻找到了她的梦，只是这一次，她与钟思凡是实实在在的，她的感受再也不是梦一般了，她感受到了他的呼吸，感受到了他的手，感受到了他的眼光，那手足可以使人销魂，那眼光足可以把她杀死一千遍一万遍。
　　金丝说道：“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她没有说。但她的眼光在说，她的眼睛在说，怪不得俗人都不愿做什么神仙，原来神仙没有这种切身的体验，他们只是高高在上，决没有汗水与心田里的甜泉一起流的体验。
　　金丝哭了，她伏在钟思凡的身上哭。
　　钟思凡问她：“哭什么？”
　　她抽泣说：“我想你，我会死，我再过一会儿就会死，我会想你的，就是做了鬼魂也会想你，我怎么办？”
　　钟思凡说道：“如果我告诉你，你不是经过我一个男人，你会怎么说？”
　　金丝回手对她自己的头上拍掌下去！
　　钟思凡急急地抓住了她的手，说道：“你听我说。”
　　还说什么？他做了她的男人，而且是第一个与她有肌肤之亲的男人，他竟说她不是第一次与男人相亲，他说这话是不是污辱她？她宁可自尽，也不要他这么说。
　　钟思凡说道：“你记着，我告诉你，你不是与我第一次亲近，我从前娶过妻子……”
　　金丝哦了一声，她明白了，她心里酸酸的，他是娶过妻子的，他是娶过妻子的……
　　她只是想着这一件事，钟思凡再对她说些什么，她根本就听不见。
　　原来他是这样的男人，他第一次碰了金丝，除了苑九公子外，他是第一个男人，而且是苑九也不曾碰过的女人，给他享用了。
　　他竟是说一句“你不是经过我一个男人”？
　　金丝哭了，钟思凡扯着她的手，说道：“你不必哭，你想想，你在梦里的男人都是什么样子？”
　　她嗫嚅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要她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说自己的梦，而且是那么荒唐不羁的梦，她怎么好说得出口？
　　她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娇小的女人，这种娇小的女人做人家的妻子时常要男人的怜爱，让男人爱得心疼，不舍得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他怎么能这样？
　　钟思凡说道：“如果你不愿说，我替你说了好不好？你在梦里时常梦到不是一个男人，而且那男人时常有各种各样的习好……”
　　不待他再说，金丝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她的拳头如雨点儿般落在他的背上，她哭着说：“你怎么知道，你莫非是魔鬼么？”
　　钟思凡再也无话，他慢慢走到了窗前，他想通了一件事，想通了一件久久不曾想通的事儿，他不知要不要对和风大师说。
　　他回头看着金丝，她哭得很悲伤，梨花带雨，那神态让他十分爱怜，他说道：“我的妻子，她去世了，她去世了两年多了，我也在梦里与她时常见面，总是在梦里很亲热……”
　　还要再说么？
　　金丝笑了，她破涕为笑了。
　　夜色里，金丝抱着钟思凡，她亲热地说：“我在梦里时常梦见一些可怕的事儿，那些人总是给我欺凌，我不敢对我的姐妹们说，她们也不敢对我说。我想她们梦到的也许比我更可怕，不然她们为什么不说？但我们一见到公子，梦里的情景便没了，公子温文尔雅，总是笑着对我们说话。我们一与他说话心就扑扑乱跳，毕竟公子有上百的侍妾，我只是其中的一个。如果说出什么话来，让公子笑话我，我也没脸儿啊。”
　　钟思凡咬着牙，他看着金丝，抱着她说：“好了，好了，你别再说了，我们有一个夜晚，是不是？”
　　金丝悄悄告诉他：“我不怕死，有了与你这一夜，记得好清楚的一夜，我死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