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电雨飞芒深情堪怜 铁掌钢拳皓体呈辉
 
2021-04-23 11:34:05   作者:徐梦还   来源:徐梦还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季振洛内功精深,眼光何等高明,一看到云天灏的病象,心里早就了然。
  暗道:“他这个病,主要的是忧郁成伤,胸中真气板结,凝滞不通,阻塞经脉,再加上风寒侵袭,因此才变成此等模样。此病在初起时,极为好治,只要有一个内功精深的高手,以本身真气,将他凝滞胸中的气结,搓散复原,再经调养,立可复原。即使现在,自己亦有方法可以救他,不过要稍微费点手脚罢了。”
  他回头看了孔丽香一眼,刚要把胸中所想说出,却见她一双其清如水其媚入骨的眸子,哀伤的凄苦的注视在云天灏的脸上,双泪涟涟,他暗自摇头道:“想不到这个妇人还有些真情感。”
  他微一寻思,终于把这番话说出口来。
  她闻言比得到稀世奇珍还高兴,一双玉手紧紧抓住季振洛双臂,猛烈的一阵摇撼,口里频频问道:“是真的吗?是真的吗?”由于心情的过份激动,那讲话的语声,也连带颤抖不已。
  季振洛双臂微微一带,她骤出不意,软绵绵的娇躯竟扑进他的怀里,又被他伸手抱住,在她的发鬓上一连亲了几下,用十分低沉的声音说道:“治好了令弟的病后,你该怎么样谢谢我啦?嘻嘻……”
  这个女人城府很深,心里虽是满怀的不乐意,但是为了云天灏的病势,却不得不委屈求全,虚与委蛇。口里微微地“嗯”了一声,纤纤玉指一戳季振洛的额角,嗲声说道:“你坏死了……”
  身子奋力一挣,翩若惊鸿般脱身而起,娇声笑道:“快点治病吧,我还等你喝酒呢!”媚眼频抛,季振洛不由色授魂与。
  他为孔丽香美色所迷,一心想讨好邀功,故此恨不得立刻把云天灏病势治好。
  当下他慢慢地凝练真气,归于丹田,然后由丹田出发,徐徐地穿行周身十二经脉,那一股真气,循手太阴经,横出腋儒中廉,入寸口,上鱼际,入于大指内侧,而进入手阳明经;再循大指次指之歧骨,过肘外,自臑达肩,行缺盆,上头颈,环出人中之左右,而进入足阳明经;遽折而下,入承浆、循乳腹下行,抵膝膑走足跗,而进入足太阴,经再入手少阴经、手太阳经、足太阳经、足少阴经、手厥阴经、手少阳经、足少阳经、足厥阳经,而还入于手太阴经,刹那之间已穿行周身十二经脉。
  蓦地他瞪目如炬,功行全身,周身骨节一阵爆响,缓缓地把双掌轻按在云天灏胸腹之间,不住地徽微颤动。片刻之间,云天灏苍白的脸庞,渐渐地转了颜色,呼吸也逐渐均匀起来。
  倏地,季振洛的一双铁掌,轻轻举起,又慢慢地向云天灏全身穴道逐穴拍击。每击一掌,季振洛就喘一下气,额角上沁出几点汗珠,显示他运功击穴,消耗真气甚巨。拍到最后几掌,他竟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喘不成声。
  原来运用内功治病疗伤,虽然有极大效验,且对病者而言,获益很大,但施治之人,往往要消耗许多真气和体力,故此若非是关系很深的人,不愿轻易使用。
  季振洛为孔丽香绝代姿容所迷惑,又认定病者乃是她的亲弟弟,因此才不惜本身真气受损,运用上乘内功,将云天灏凝滞在胸前的气血,用掌力化开。
  孔丽香一直守在旁边,直到施治完毕,发现云天灏的脸色,好转了不少,心里才放下了一块石头。
  她这三天来,一直守在云天灏的床前,不曾好好地合过一次眼,这时心神一定,反而感觉有了倦意,哈欠一声,伸了一个懒腰。
  季振洛略为调息了一阵,带着一脸得意洋洋的面容道:“明天再施治一次,令弟之病就可以痊愈十之七八,然后再调养休息,不出旬日,就可以完全复原了,哈哈……哈……哈……”
  她快活的一笑,清澈的眼神投过感激的一瞥,洁白的牙齿微咬鲜红的嘴唇,娇憨地说道:“我先谢谢你了。”那姿态简直美极了。看得季振洛心头奇痒,一伸双手,又想把她揽入怀中,亲热一会……
  这一次她早有防备,轻轻躲过,娇嗔道:“看你老是动手动脚的不正经,再要这样,我理你才怪哩!”言罢,白了他一眼,禁不住又是“噗嗤”一笑,转过娇躯,翩若惊鸿地走出房去。
  他如醉如痴,呆立床边,心里的感觉,说不出是甜蜜还是失望,正在此时,却见房门“呀”的一声,孔丽香探头进来,甜甜的一笑,说道:“快来嘛!我们等你吃饭啦……”
  他如奉纶音,应了一声,三步二步地跟着她来到客厅。
  铁笛神手季振洛完全被孔丽香迷住了,在席上丑态百出,把个铁豹头邵元吉看得直皱眉头。
  夜阑席散,季振洛被安置在一间宽大的客房里,他辗转反侧不能成寐,几次想起床去找孔丽香,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却说席散之后,孔丽香回到房中,却看到云天灏已经醒了过来,眼含痛泪,望着帐顶出神。
  她这一喜真非小可,燕子似的飞向床前,满怀高兴地说道:“云……弟……弟,你好一点了吗?”
  云天灏嘴里“唔”了一声,连眼珠也没有转动一下。她好似骤然跌入万丈冰窖之中,心里一冷,双行珠泪,突眶而出,呆在一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想道:“我虽对他情热如火,关怀备至,怎奈他冷如冰霜,一点也不了解我对他的情意,这样下去,我……我……我……”她自觉芳心粉碎,肝肠痛断,混身像筛糠似的抖个不住。
  身后有人叹息一声,她闻声回头,却见慧婢小燕站在那里,满脸是不平之色。
  孔丽香深深的知道,小燕和她份虽主婢,实则情若师徒,必是见到云天灏对己冷落,心里感到不平所致。
  孔丽香泪如雨下,但却没有哭出声来,这几天她全神贯注在云天灏的身上,多方设法,希望能把他的病治好。
  现在病体虽是痊愈有望,但他冷漠的神情,却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云天灏似乎听到她的抽咽之声,侧脸向她看了一眼,脸上掠过一丝哀伤和同情的影子,但面容瞬即恢复原状,冷冷地问道:“你说我表妹已经去世,她的尸体葬在哪里?”语声斩钉截铁,使人有不能抗拒的感觉。
  她闻言一呆,急切间答不上话来,嗫嚅了一下,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想道:“我到底告诉不告诉他呢?他的表妹根本没有死啦!”
  她偷偷地看了云天灏一眼,只见他的脸上,泛起微微怒意,孔丽香不由着急起来,想道:“他再也不能着急生气了,一着急生气,只怕病情会有反复。但是……我……我该怎么办呢?告诉他还是不告诉他?”
  她脸上带着凄苦的笑容,幽幽地说道:“云相公你病体尚未复原,请多加保重,这类事情,不要再想它吧!”
  云天灏哀伤地别过脸去,半晌未发一言,孔丽香也想不起什么话好,小燕则怔怔地站在一旁。室内的空气异常沉静,甚至于一个蚂蚁在地上爬的声音,都能辨别得清清楚楚。
  在这种气氛下,孔丽香哪能久躭,勉强道了安后,匆匆离房而去。一离开房间,她越想越伤心,不由得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
  这几天的遭遇,在孔丽香而言,确实是以前从来所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她虽然幼遭孤露,受到继母的歧视和虐待,但那只是肉体上的一种压迫而已,后来她闯荡江湖,每到一处,总有一大群武林豪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奉命唯谨,那更是气指颐使发号施令惯了的。
  哪有像今天,委屈求全多方设法地把他的病治好,反而屡遭白眼,以热气换他的冷气。
  她想到伤心之处,不由得发狠道:“他既然不爱我,我又何必自轻自贱,惹人笑话,只等他病体复原,我就把他表妹的下落告诉他,他愿去也好,愿留也好,我也管不了许多……”想到这里,灰心已极,眼泪也不知流了多少。
  她的卧房,已经让给云天灏睡了,所以她睡在书房里面。一轮明月,照进纱窗,她翻来覆去,不能入睡,不由得又浸入到沉思里面。
  她想道:“像云郎那样的好男子,确是百世难得一遇,可惜相逢恨晚,他已经心里有人,再也容纳不下我了。我平时自负国色天香,颠倒众生,自视甚高,但是一见到他高华的气度,英俊的品貌,便不免有自惭形秽之感,尤其是破甑之身,那堪再事君了……”
  “唉!月笼寒沙,江入大荒,我孔丽香抱情天无穷之憾,只怕要终身难忘了。”
  她想到这里,万念俱灰,暗道:“这大概是前世的冤孽,上苍赐给我的惩罚……”
  门外一声轻响,却是慧婢小燕闪进房来,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急急地把小燕叫来床边,说道:“我对季振洛说,云相公是我的弟弟,所以他才肯为他疗病,你要告诉云相公,明天不要露出马脚才好啦!”
  小燕点点头道:“婢子知道啦!但是……小姐你又何必这样关心他呢?据婢子看来,他……他对你……好像……”
  孔丽香轻摆玉手,打断了她的话道:“唉!你年纪尚小,不会了解的……像他那样不爱女色而又情有独钟的正人君子,我只能恨我自己,唉!”
  小燕满怀不服地嘟哝着嘴,开口又想说话。
  孔丽香叹道:“我很了解你为我的心情,但我的心里乱极了,你只要把我刚才讲的事情办妥,现在让我体息一会吧!”言罢又长叹了一声。
  小燕无奈,只得告辞。
  次日,季振洛又以气功替云天灏疗病,功行一周之后,病体已愈十之八九。
  季振洛对孔丽香倾倒备至,但孔丽香却对他丝毫不感兴趣,有时还从心头冒起一股厌烦的感觉。
  厌烦虽是厌烦,但她却不敢露于词色,恐怕一旦触怒了他,以他武功之高,足可扫荡全寨而有余。
  但季振洛却缠定了孔丽香,在寨中一连住了几天,从来没有说过一个“走”字,一天到晚,死皮赖脸的纠缠不舍。像孔丽香这种经验丰富的女人,竟也感到难以应付,烦恼万分。
  另外使孔丽香最感烦恼的一件事,就是云天灏病体虽已痊愈,但对她的态度,恶劣如故,甚至连说话都没有好气。
  她几次光火发怒,想下辣手致他死命,但只要一见他的影子,不要说下手杀害,就是连说一句重话,吓唬吓唬他,都不敢开口。
  她暗叹自己无用,并且暗恨上苍,既生了我孔丽香,为何又生下云天灏……既然并生当世,何以他竟不爱我,徒令我魂牵梦萦,刻骨相思情难酬。
  她考虑再三,下了决心,这天鼓起无边勇气,来找云天灏。
  一进房门,却发现云天灏不在屋里,叫了二声,不见动静,仔细一找,连慧婢小燕也不见了。她心里想道:“也许是在崖上走动吧!我去看来。”
  她如飞驰出房门,施展轻功,接连几纵,上得崖来,放目四顾,除风吹树梢,微微晃动外,哪有一个人影。
  她此时已在山崖最高之处,见状高声叫了二声小燕,不见回答,正欲回身到别处去找,一转头间,却发现二三里外一片树林里,扑簌簌地飞出一大群乌鸦。
  她见多识广,知道这一定是有人在林中行走,以致把林鸟惊飞,咦!奇怪,云相公和小燕二个人,难道跑到树林里去了。她心里想着,脚下丝毫不停,接连十几个起落,已经来到林边。
  那片树林面积不小,都是些合抱大木,繁枝密柯,交叉盘纠,因此日光只能从枝叶间隙中,筛射而下,林子里面甚是黑暗。
  孔丽香适才急匆匆地赶来,恨不得一下就到,及至身到林边,却又犹豫不决起来,眼望着黑沉沉的树林,决不定是否入林去找。
  林中传来一声暴叱,声音甚是熟悉,她闻声不由自主地皱了下眉头,心说:“他来此干什么?”就想回身离开。
  走不二步,林中又传来一声低低的急呼,她一听之下心灵大震,伸手一探背后,却发现未带兵器。她微一犹豫,猛咬银牙,电也似急,穿林而入,直向发声之处驰去,边走边把身藏的亮银甩手箭取出,捏在手里。
  她如飞奔驰,耳朵却在用神聆听,一颗心提得紧紧的,深怕在她到达之前,会产生一种可怕的结果。
  呼呼连响,她听出是掌风排荡击出的声音,心中大急,娇叱一声,身形猛冲,连越过七八棵大树,果然发现眼前五六丈处,有二条人影,一逃一追,绕着树丛追逐。
  后面那个,身形奇快,几次都几乎追上,但因树木太多,且对方,轻功虽差,但甚机智滑溜,故此好几次都被溜出手去。
  孔丽香目光到处,却见前面逃跑那个,脚底忽然一下踉跄,好像绊在树根上面,差一点翻身摔倒,后面那人已如飞抢上,双掌齐出,骈指如剑,直向他背后“精促穴”点去。这一下下手甚重,只要一被点上,就得立刻倒地毙命。
  她大吃一惊,来不及出声喝止,右手猛甩,二溜白光,如电打出。口中叫道:“季香主手下留人,孔丽香来也!”
  这林中二人,原来竟是铁笛神手季振洛和云天灏二个。
  季振洛眼看得手在即,情敌难逃掌下,心中正在狂喜,却听得“嗖嗖”二声,二溜白光,迎面打来。打的部位,都是人身必救的要穴,当下不顾伤人,上身猛沉,竟自使出铁板桥的功夫,躲过了二下急袭,耳闻“突突”之声,瞥眼一看。身后树干上,钉着二枝亮银甩手箭,箭杆没入将半,兀自摇颤不停,显见发箭人的腕力甚是强劲。
  他心头火起,冷哼一声,却见孔丽香身形抢出,正挡在云天灏身前,这一来愈发勾起他妒火和醋意。
  他暗恨孔丽香胆敢愚弄于他,以致这些日来,都把云天灏认为是她弟弟,不但出力为之疗病,而且还落了好些丑态在他眼中。今天若非偷听小燕的背后之言,自己还被蒙在鼓中,嘿嘿!好贱妇,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既然对我无意,但我却放你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专门迷惑男人的烂货,到底有何出奇的能耐。
  他阴鸷地盯了他俩一眼。口里桀桀怪笑,满脸狞容,一步一步地迫近过来。他蓄意生擒孔丽香,加以淫辱,以出这些日子来的鸟气。
  孔丽香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全身戒备着,一面低声对云天灏道:“你快些回去,这里的事由我来对付。”
  他闻言迟疑一下,摇了摇头,探手撤出了那把长才尺许的淬毒匕首。反而抢上一步,站在她的肩旁,意欲共同拒敌。在他认为,她是为救他而与季振洛破脸的,在道义上,他决不能弃她一走。
  孔丽香急得几乎要疯,对手是何等高明,像你这样的微末之技,妄图螳臂挡车,岂非自找苦吃。
  她还未再次发言,劝他离开,蓦见对方二目凶光暴射,正注视在云天灏的身上。
  她大吃一惊,叫声不好,季振洛已抢上一步,右掌猛甩,一股劲风,如狂潮怒卷,陡地向云天灏撞去。
  她虽知功力和季振洛相差甚远,但爱郎关心,竟自跨步上前,双掌猛推,硬接了对方一记掌风,只听得“蓬”的一声。她连连后退,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左胸如中千斤重锤,喉中发甜,二眼金星直冒,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她猛咬银牙,双手连甩,嗖嗖连声,暴雨似的,打出十余点银光。
  一面尖声急叫道:“云相公,云弟弟,你快回去嘛!找邵……元……吉……”
  云天灏一挺匕首赶来,正欲誓死救护,闻言突然一呆,心里想道:“对啦!叫邵元吉来救她,但怕已来不及了……”
  他略为犹疑,陡见孔丽香已滚身起立,单手示意,叫他快走。
  云天灏钢牙微咬,脸上露出无比坚强的神色,高声道:“孔……姐姐小心,我去去就来……”翻身飞快地出林。他因感她冒死救护之德,这才改口称她“姐姐”。
  孔丽香闻言,精神陡然一振,这一声“孔姐姐”使她心里甜蜜万分,几乎连身负伤痛都忘记了。
  她绕树疾转,七八枝亮银甩手箭,接连打出,挡住了季振洛企图追击云天灏的身形。
  季振洛疯虎似的,左闪右挡,身形如灵蝶翻飘,这多的甩手箭,竟会伤他不了。她见状微呆,季振洛已像一阵风似的抢到面前,“灵猫戏鼠”左手如钩,劈胸抓落,右掌电急上翻,带起遒劲掌风,击向她丹田要穴。
  她身向侧翻,双腿接连踹出,避招还攻,快速如电。这二招反击,恰到好处,使武功高强如季振洛者,也不得不身形略滞,旋身躲避。
  但他立即大怒,吼声如雷,双掌一错,猱身而上,瞬息之间,连环劈出五掌,踢出三腿。
  这一轮急攻,把孔丽香圈入掌风指影之中。她武功本就较弱,且又受伤,见状心中一慌,招术错乱。季振洛乘机而入,“云龙探爪”倏忽抓去,一下正搭在孔丽香左肩之上,此时季振洛只要掌劲一吐,孔丽香势必内腑寸裂,倒地毙命。
  但他此时却已动了一个歹毒念头,见状指尖微微用力,“嚓”的一声,竟把她二层外衣一齐撕裂,随着一挣之势,一个粉光致致又白又嫩的玉体,踉踉跄跄冲出几步,跌躺在地,喘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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