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褫裳艳妇横遭蹂躏 历劫书生仍陷魔掌
 
2021-04-23 11:35:00   作者:徐梦还   来源:徐梦还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次日,他清晨上道,向福州进发,到了中午,就到县东南的荻芦山下,遭到八名盗党的邀击,身受重伤,若非玉罗刹罗宝琴适时施援,几乎埋骨荒谷,万劫不复。
  云天灏、罗宝琴二人,在福州落店,各自要了一个单间,晚上,罗宝琴又替他换了一次药,互道晚安,各自安置。
  二人在福州一连住了七八天,云天灏的伤势,已经完全痊愈,在这几天里面,他也曾遍访大街小巷,却未能找到缥缃仙子尤丽瑛的踪迹,因此郁郁寡欢。
  罗宝琴询知就里,劝慰他道:“缥缃仙子尤丽瑛是武当派后起名手,就算在这里找不到,我们也可以上武当山,一探究竟……”
  云天灏黯然长叹,垂首无语,显见心里极为难受。
  罗宝琴见他闷闷不乐,芳心甚是痛楚,连忙拿话岔开道:“前些日在荻芦山下,剑斩的七名盗党,经连日探听,均是八闽巨盗双头天蜈俞福渊的部下,听说此人量小心窄,睚眦必报。这里又在他的势力范围之下,虽然明刀明枪,未必惧怕于他,但暗箭难防。灏弟你要小心,最好你不要单独行动,有事知照我一声。”
  他俩经过旬日相处,已经改了称呼,罗宝琴年岁稍长,呼他为弟,云天灏则尊之为姐。
  云天灏闻言说道:“琴姐姐,我知道了。这双头天蜈俞福渊当真是厉害得很吗?”
  她莞尔一笑,答道:“此人武功,我只听传言,并未目睹,据说是相当难惹。他内功掌力,造诣虽深,但尚在其次,最厉害的,就是那独门兵器‘四绝天蜈钩’,那钩似刀非刀,似剑非剑,宽身薄刃,头上带有一个钩儿,专一锁拿兵器。加上他别出心裁的一套钩法,等闲人很难在他手下,走个十招八招。这还不算,更可怕的,乃是钩柄之内,藏有一十八支铁羽飞箭,只要一按机簧,立刻如雨发出,端的防不胜防。何况这四绝天蜈钩,钩身用奇毒淬炼,见血封喉,只要稍微划破一丝皮肤,立即功力全失,倒地毙命。另外还有半节钩尖可以活动伸缩,系在一条密藏钩身之内的银丝细链之上,临敌交手时,随着他心念动处,可以飞出伤人,一击之后,却依旧缩回。老贼这天蜈钩,号称四绝,即是因此命名……”
  云天灏闻言,不由咋舌……
  罗宝琴见他满脸惊诧容色,重又开口说道:“老贼武功,虽然高明,兵器也极为霸道,但我自忖,单打独斗,还不致于败在他的手里。可虑的是,他党羽众多,其中不乏高明之士,若联手而来,事情就较为可虑。好在我们形迹未露,再加小心,大概还不致有甚问题。”
  她说到这里,语声略顿,螓首微低,好像在思索一个问题,隔了半晌,又说道:“老贼还有一个异母妹妹,年华二九,和老贼足足相差了四十岁。但在武功造诣上,却不在老贼之下,她名叫俞静雯,是武夷山归藏谷主者金针圣母的爱徒。那金针圣母在三十年前,就已技震天下,名播海内,后来不知怎的,突然归隐武夷,这俞静雯除了金针绝技,已得真传外,归藏谷独创的‘鸾凤氤氲刀法’,亦已有七八分火候,也是一个颇为难惹的主儿。”
  她说到这里,似乎感慨万千,长叹一声,接着又道:“听说双头天蜈俞福渊,最近已加入黑煞教,就任八闽总舵舵主之职,如此一来,我们不啻已与黑煞教结下梁子。久闻黑煞教主鬼老柯祖元奇功不世出,武功之高,当世罕与匹敌,就以我授业恩师慧真子来说,她苦练的‘上清真诀’,也未必就能制胜鬼老……”
  说到这里,云天灏听出了神,不由插口问道:“那么如此说来,普天之下,难道就没有克制黑煞教的武功了吗?”
  她先点了下头,又摇摇头道:“克制他的方法倒有,只是那种奇功,已佚传江湖达三百余年之久……”
  他内心充满了奇怪,好奇心油然而生,急不及待地追问道:“那是一种什么武功呢?”
  罗宝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一双澄如秋水的眸子,正注视在自己脸上,一瞬也不瞬满怀企待地等着自己发言。
  她脸含微笑,盈盈起立道:“那有什么好听的,待会儿再说吧!”便待出房而去。
  云天灏听得出神,见状伸手扯住她的衣袖道:“琴姐姐,你不要卖关子,快讲嘛!”
  她羞红上颊,娇嗔道:“你快放手,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我……”言罢,用力就是一挣。
  她羞急之余,用力不免稍猛,云天灏又在听得出神之际,吃她用力一带,一个身子竟自跌跌撞撞直向身侧桌子上撞去。
  他大惊失色,眼看连人带桌,均将跌翻地上。
  蓦闻风声疾然,一条右臂,已吃一只纤纤柔荑握住,跟着往回一扯,他身不由己,竟和一个丰满香软的娇躯,撞个正着,幽香扑鼻。他越发大惊,情急慌乱中,竟自支出一只左臂,无巧不巧的,正按在罗宝琴的丰满乳房之上,触手绵软,极富弹力。
  罗宝琴羞得面红耳赤,无限娇羞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无语。
  他急得搓手顿足,内心惭愧已极,想要开口分辩,并非有意轻薄,但急切之间,又想不起如何措词,一张羊脂白玉般的脸宠,红如丹朱。
  呐呐连声地说道:“我……我……不是……有……意……意。琴……姐……姐,我……不是……有……意……的……”
  她幽幽一叹,眼角出现二点珠泪,低低地说道:“我知道……”言罢,慢慢转身,举袖拭去泪痕,款款出房而去。
  他呆如木鸡,怔怔地望着她曼妙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却不断地体味着“我知道……”这三个字。
  从这次事后,罗宝琴对他更关心更体贴了,眉梢眼角不时地流露出款款情意,只是少女矜持,并未把心里的话,宣之于口罢了。
  但云天灏是何许人也,这种情形,哪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他暗自惊心,提高警惕,心里说道:“云天灏啊云天灏,你已和凤妹妹有了婚姻之约,盟誓终身。千万不能再惹绮障,四明山一个孔丽香,已搅得昏天黑地,才勉强将之摆脱,琴姐姐于你有救命之恩……你千万要加小心,免致误人误己。”
  他存了这个念头之后,对罗宝琴就处处躲避嫌疑起来,谈吐之间,也没有以往的亲热和随和。但这竟使她芳心痛楚万分,郁郁寡欢。
  罗宝琴浓艳绝色,丽质天生,平时眼高于顶,把天下男子视为粪土,想不到这样一个视男子如粪土的人,见到了云天灏之后,竟会一见钟情。
  更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平常人认为百世难得一遇的艳福,降临在云天灏的头上。他非但不欣然色喜,乐于接受,而且还感到是人生最大的灾难,退避之惟恐不惶。
  在开始的时候,罗宝琴还以为他是年轻面嫩,不好意思开口求爱,心里还在想道:“凭自己的姿色和武功,只要稍露口风,待他会意之后,还怕他不开口吗?”
  但在几次试探之后,她才发现苗头不对,对方竟是越来越疏远,甚至在日常谈话之间,也显得生疏多了。她的心里不禁有点生气和失望。
  她想道:“凭我的如仙容貌,他竟然看不上眼,嘿嘿……我倒不相信……他……乃是……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她这一赌起气来,竟自情丝紧缚,无法解脱。
  二人在福州又住了几天,到处寻访,依旧未能访得缥缃仙子尤丽瑛和他意中人石凤仪的踪迹。
  罗宝琴也分别拜访了几位朋友,托他们留意缥缃仙子的消息,一旦发现征兆,立即设法通知……
  她手眼颇宽,果然不到三天,各方面消息纷至沓来,但她在分析之后,不禁大大的失望。
  原来她发现这一大堆消息之中,没有一条是近几天的,最新的那条,也是二十天以前的,从这里可以发现,缥缃仙子分明已经离开此间了,但她到哪里去了呢?
  她提议离开福州,因为已探听不出什么,毫无居留的价值了,他黯然点头,同意了她的意见,决定明日启程。
  是日晚上,大约三更过后,屋面上忽然来了三条黑影,从他们的轻身功夫看来,似均不是庸手。
  这三人,一个长得细挑身子,长眉修目,身量颇高,鼻子以下,用一块黑布蒙住,背插单剑。
  另一人身材瘦小,轻功甚佳,背插绣鸾双刀,似乎是一个女人。
  第三人却是个高大老头,鬓发如银,面赤如火,背上插着一柄似钩非钩,似剑非剑,宽身薄刃,头带单钩的奇形兵刃。
  蒙面汉子首先纵落地上,就像一片落叶似的,毫无声息。
  着地之后,又向屋上二人挥手打了下招呼,那二人分别地隐匿在屋面上。
  蓦地他朗声笑道:“玉罗刹罗姑娘可在屋里?你的泰山旧友,今日又找上门来了。”
  房中轻微地响了一下,一扇窗子突然打开,他目射凶光,左手缓缓抬起,露出一个亮闪闪的铁筒,里面却藏着一种凶歹奇毒的暗器——五毒黄蜂刺。
  身后轻笑一声,他大惊回头,一条人影,迅如电闪,匆匆掠过。
  他感觉手上一轻,苦练多年的独门奇毒暗器黄蜂刺筒,竟吃对方劈手一把抢去。
  一个年约二十一二岁的美貌女子,现身出来,手上正拿着他那珍逾性命的黄蜂刺筒。
  他急怒交加,匆匆撤剑出鞘,怒喝一声,猱身扑上。长剑指顾间,连连攻出三招。
  那女子连躲带闪,轻轻易易地避过了三招攻击,娇笑说道:“我以为泰山旧友,数年不见,又有了什么出奇的能耐哩!原来还是仗着这个玩意儿啦!哈哈,你既然有朋友同来,何不请他们一齐下来,匿在屋顶上面,也不是待客之道啦!嘻嘻!”
  她出语点破隐匿在屋面的二贼踪迹,这使蒙面汉子大惊失色,他原想仗着黄蜂刺筒,加以暗算,若暗算不成再以掌中单剑,缠斗玉罗刹,然后由他同来的二个同伴,伺机行事。
  想不到年余不见,自己固是技艺大进,但对方却进境更速,但看她的轻身功夫,就可知晓,人已掩到背后,自己尚未得知。她若要乘此机会陡下毒手,自己焉有命在,尤其是珍逾性命的五毒黄蜂刺简,乃是这年余以来苦心淬炼的独门暗器,威力甚大,尚未使用,就吃敌人劈手夺去,看来今晚夜袭,报仇之举,恐又将成虚愿。暗想到这里,不由得长叹一声。
  他心里在想,精神却丝毫不敢松懈,炯炯双目,一瞬不瞬,注视着对方,口中缓缓说道:“想不到名闻天下的昆仑女侠,竟也会施展这种偷鸡摸狗的鬼蜮伎俩,乘人不备,抢去我的黄蜂刺筒。我铁燕子顾颖达虽是无名小卒,见闻寡陋,这种事情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罗宝琴闻言微微含笑,那笑容如盛花绽开,美艳无俦,但看在顾颖达的眼里,却暗暗吃惊道:“小心啊小心,这女人笑靥一开,就要杀人,我得提防着些。”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全神戒备对方出手突击。
  他这里提心吊胆,精神不敢稍懈,但罗宝琴却满不把他当做一回事。
  笑吟吟地说道:“顾爷哪里话来,你与二位高友夤夜降临,伏身窗外,手里又拿着这么厉害的黄蜂刺筒,的确是光明磊落,英雄好汉的行径。哪像我才会施展这偷鸡摸狗的鬼蜮伎俩哩!嘻嘻。”
  她一声轻笑过后,故意把那个亮闪闪的刺筒,向前一伸,对准铁燕子顾颖达,姆指疾挺,点向刺筒中间的机簧。
  顾颖达不由亡魂皆冒,他深知此筒厉害,一经按簧发出,筒中毒刺,立即像雨一般,丈余方圆之内,几乎避无可避。不由得惊叫一声,足尖用力,猛然倒跃而起,“金鱼穿波”,落地之后,又是二个翻滚,足足遁出三丈来远,方敢驻足回看。
  耳听一声娇笑道:“顾爷你好俊的轻功咧!”
  他定睛一看,罗宝琴卓立原地,并未移动寸步,黄蜂刺筒好端端地还拿在她的手里,根本并未发出,自己却吃她吓唬了个心胆俱裂,张狂失措,出乖露丑。当下唰的一下,老脸通红,恨恨地一顿脚,几乎气得流下眼泪。
  他恼羞成怒,大喝一声道:“贱婢敢尔,我与你拼了。”嗖的一声,猛扑过来,长剑“旭日东升”,由下反挑而上,银光耀目,剑风嘶啸。
  罗宝琴盈盈巧笑,身形略动,便自躲过,右掌横扫直击,刹那间连攻五招,凌厉无匹。
  二人搭上手就是二三十合,兀自胜负不分。
  顾颖达心中焦躁,求胜心切,蓦地剑法一变,刃飞梨花,矫若神龙,长刺直击,满天银星飞洒,这正是武林六大剑派中,崆峒派的镇山剑法——青龙剑。
  顾颖达原是崆峒弃徒,因畏师门追诛,匿迹在齐鲁一带,苦练武功,这青龙剑诀,玄奥无匹,但经他蛰居潜修,已将其中真髓,悟透了十之七八。
  这时他全力出手,剑势如春蚕抽丝,绵绵不绝,飞芒掣电,已将罗宝琴笼在一片银光之下。
  罗宝琴娇笑依旧,仍用一双空掌,攻拒迎敌,但出手发招之间,已无先前的飘逸自然了。
  二人剧斗正酣,胜败未分。
  蓦地左侧房中,“格吱”一声,窗户突然大开,呼的一声,窜出一条黑影。罗宝琴耳听八方,奋力劈出二掌,将顾颖达挡出数步之遥,回眸一看,不由心胆俱裂,大惊失色。
  原来那现身的黑影,乃是一个身材高大银髯红脸的老头,右胁下挟着一人,正是她梦寐难忘的心中爱郎——云天灏。
  云天灏被掳,罗宝琴情急万分,颤声怒喝道:“你……你把他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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