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2-03 19:25:46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刚才动手时,驼背老人的神奇武功,公孙午全都看在眼内,明知道对方功力高出自己甚多,但他生性刚直,宁折不弯,就是以卵击石,也要豁出老命一拼。
  廉慕韩在旁听驼背老人改称自己“世兄”,知他与亡父必有渊源,恐二人动手,又演出方才八人自戕的惨事,忙上前两步,站在两人当中,先向公孙午说道:“老前辈请息雷霆之怒,先听晚辈一言。”
  未容公孙午答言,又转身向驼背老人抱拳问道:“那晚在薛家山庄,老前辈等离去之后,晚辈有两位盟兄同时失踪,不知可是被老前辈掳去?”
  驼背老人听得一怔,心中想道:原来那晚他们庄中失踪了两个人,怪不得公孙午其势汹汹,想要动手呢?
  心中如此想着,口中答道:“老夫并未掳人,想是被那怪人掳去,到雪山与他相会时,老夫助你们将人索回好了。”
  廉慕韩见他答话时的态度与语气,均甚诚恳,知道不是谎言。
  公孙午也暗暗忖道:凭他这身奇功,也不会不敢承认,那二人可能真是被那怪人掳走,如此说来,刚才倒是错怪他了。
  廉慕韩又说道:“既然如此,请恕刚才误会之罪,如无他事,何不同行,晚辈尚有许多事要向老前辈请教。”
  驼背老人微一沉吟,答道:“如此……也好。”
  转身向公孙午呵呵笑道:“在下刚才出言粗野,兄台幸勿见怪。”
  公孙午见他如此,忙抱拳答道:“兄台豁拓大度,不胜钦佩,请恕方才错怪之罪。”
  这一停留,白鹤道人等八具尸体身上积雪已厚,无需掩埋,一行人继续向西行去。
  四人在远处消失后,由路旁一处被雪掩没的石隙内,走出一个似僧非僧、似俗非俗的人,这人向那八具被雪掩没的尸体看了一眼,立时向另一方向攀援而上,渐渐没入崇山峻岭之间。
  这人正是本山邛崃派所设的暗桩,邛崃派在武林中是著名的邪派,因与青城派距离极近,两派实力相当,彼此互不侵犯。
  因这条小路是川康间的一条通路,并未被邛崃派划入禁地,仅在这路上设下几个暗桩,刚才那一场争斗,被这暗桩看入眼内,因此,急急的向他们根据地飞报而去。
  且说廉慕韩等四人一路向大雪山行去,路上,廉慕韩向驼背老人问道:“老前辈究是何人,可否相告?”
  驼背老人低头犹豫了一会,呵呵笑道:“老夫于三十年前在武林中是个三流角色,当时人称恶昆仑夏侯威的便是我,那时因武功不高,被那青城派云龙三现李楚将腰部击伤,所以变成现在这种弯腰驼背的佝偻怪状,当时若非你父将我救走,必将丧命在那匹夫手中,伤好了,一怒退出武林,重新埋头苦练,五年前,被……得到了那前半本无敌神经……这才躲在你家那座空宅中将绝艺练成。”
  说到最后,语音断续,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不肯说出。
  少停,又继续说道:“最近探得那后半本神经被一个怪人取得,想将经夺到手中,俾将全部绝艺练成,哪知追踪到薛家山庄,你恰也住在庄内,因此,当时就想离去,不意那怪人竟突然出现,和我较量武功,后来把你惊动,我们这才离去。”
  廉慕韩又问道:“最近江湖中盛传亡父未死,老前辈在我家中居住甚久,不知有何发现?还有那无敌神经曾被前华山派掌门人一尘子当众毁去,怎的又再出现?”
  驼背老人夏侯威被问得无言可答,良久,吞吞吐吐的说道:“这……这无可奉告。”
  廉慕韩见状,心知必有隐情,如再问他,定仍不肯说出,只得转移话题问道:“那晚在家中,老前辈为何对我装死,那屋中许多尸体怎又平空失踪?”
  夏侯威呵呵笑道:“那是逗你玩的,那些尸体均在你掘坑时被我移走,此间事了后,你应速将那半本神经练成,以后你便也可以天下无敌了。”
  廉慕韩笑了笑,并未答言,也未将失经之事说出。
  又走了几天,到达大雪山下,抬头一看,好雄浑的山势,只见山顶重叠,延绵无际,峰头与云层甚难分辨,因大雪初霁,一片雪白,好像琉璃世界。
  四人略辨方向,向山中行进,山道难行,积雪近尺,稍不小心,便会葬身雪坑之中。
  在山中又走了两天,山势愈行险恶,迎面一座屏风似的山峰,笔直陡峭,高耸入云,两边俱是高不可仰的峭壁,除去他们走的这条小径外,再无可行之路。
  公孙午手指着那屏风似的山峰说道:“那座山峰就是雪屏峰,雪山鬼母桑二娘的九幽地府就设在前面不远处,如想到达雪屏峰下,必须由那里经过,否则无路可通。”
  廉慕韩问道:“什么是九幽地府?”
  公孙午面色凝重的说道:“那里地形奇特,到达时你们自会知晓,但桑二娘性格阴狠古怪,是否准许通过,难以预料。”
  夏侯威在旁冷笑两声,并未言语。
  说话间又转过一座山坡,山势更陡,除去当中这条道路,三面全是雪壁,草木俱无,飞鸟难渡,但这条小路却逐渐宽广,显然是经过人工开拓。
  廉慕韩展目向前望去,见不远处有一座石头牌坊,这条道路经过那石头牌坊到那山梁峭壁前截然而止,峭壁前并无房屋,也再无通路。
  他暗中想道:那雪山鬼母定是住在山梁后面,但眼前这道峭壁将如何通过?
  正在心中打量,已行至那座石牌坊前,闪目向它看去,这石牌坊与道路同宽,两边的石柱,紧依左右峭壁,牌坊上刻着几个大字,正是那“九幽地府”四字。
  牌坊旁立着丈余高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八个大字,却是“地府禁地,妄入者死。”
  夏侯威、公孙午在前,廉慕韩等在后,小心翼翼的向那前面峭壁行去,约一刻时辰,到达那峭壁前。
  廉慕韩看见目前的情景,暗赞大自然造物之奇,确非人力所能企及。
  原来在道路的尽头处,地面上有一个井状石洞,洞口宽约一丈,光溜溜的甚是整齐,井口旁的石地上,又刻着“妄入必死”四个大字。
  井深约三丈,井壁上被人工开成梯状,如不会轻功之人,亦可攀援而下。
  夏侯威当时就想跃下,公孙午急忙伸手拦住,说道:“兄台久未在江湖上走动,不明一切过节,我们不可失礼。”
  他低头向井中一声长啸,啸声才落,井下立即有一女子口音问道:“上面是何方朋友,请将姓名赐告,九幽地府第三幽灵在此接待。”
  四人向下望去,井下俏生生的站着一个少妇,鬓边挂着一串白纸钱,廉慕韩认出正是那胡媚姑,见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正瞟向自己望着。
  公孙午说道:“夏侯威、公孙午及门下薛文章、廉慕韩等拟借道前往雪屏峰下一行。”
  胡媚姑娇笑一声,手指着廉慕韩问道:“他可是你的门下?”
  公孙午见她甚不端重,冷哼一声,答道:“是我门下的盟弟。”
  胡媚姑又娇声问道:“你们可懂得此地借道的规矩?”
  公孙午答道:“不知。”
  胡媚姑瞟了廉慕韩一眼,说道:“本府的规定,凡不是本府的贵客,只要预先明言借道,本府便绝不派人阻拦,任由凭本领由黄泉路上通过,今天更特别优待你们,两位前辈即请前闯,那两位年轻的兄弟可暂在井上等候,待两位前辈通过后,我们再派专人引导他们便了。”
  未待公孙午答言,身形一闪,不见踪影。
  公孙午低头想道:这样也好,那黄泉路上必是机关重重,他们在上面等人引导,到可免去涉险,我们也可免得分心照顾他们。
  抬头向薛文章等二人说道:“你二人在上面等候,不得妄自闯入及离开。”
  说罢,转身与夏侯威相继向井中跳下,廉慕韩等探头一看,二老已经不见。
  公孙午等跃下井后,只见眼前是一条黑漆漆的石洞,洞上刻着“黄泉之路”四字。
  二人毫未犹疑,顺着洞势向前行进,只觉洞中阴风阵阵,严寒刺骨,经过两个曲折,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功力极高,虽然如此黑暗,仍能辨物。
  脚下地形渐高,逐渐向上行去,又经过几个曲折,蓦地洞中怪声大起,似鬼嚎,似虎啸,似病人呻吟,高低不一,十分悚人。
  夏侯威冷哼一声,说道:“这是利用通风的山隙,装上能发出各种声音的风笛,何足为奇?”
  语音未落,怪声忽止,前面地下一片沙沙之声,抬头一看,从前面地上涌来无数大小蟒蛇,大的粗如水桶,小的细如竹管,密密麻麻,甚是惊人。
  夏侯威一声冷笑,身形疾起,伸右手,将拇食二指向洞顶石内一插,两指全没石内,就凭着这两指捏石之力将身体悬在空中,双腿一飘,身体横贴洞顶,姿式优美已极。
  公孙午却施出壁虎功,全凭一口气,将身体横贴洞壁之上。
  两人身形才起,潮水般的蟒蛇由他们脚下争先恐后的疾驰而过,这些蟒蛇并不停留,数量极多,过了有一刻时辰,尚未过完。
  正当此时,夏侯威忽觉洞顶有异,仰脸望去,见洞顶一个不大的石隙中,爬出两只海碗大小的蜘蛛,这蜘蛛通身雪白,小眼通红,形状极为奇特,它们爬出石隙后,移行甚慢,一只直奔夏侯威,一只奔向公孙午。
  夏侯威隔绝江湖已久,不识这蜘蛛名称,立时凝劲于左掌,一掌凌空向迎头爬来那只击去,他是何等功力,掌风将洞顶震得碎石纷飞,十足的击在它的身上,却只听“蓬”的一声,如击皮鼓,那蜘蛛竟丝毫无损,仅来势稍缓了一下。
  公孙午因提着一口气,不能说话,心中好不着急,只得运足了功力,并冒奇险,喊了一声:“雪蛛!火!”
  语声才出,身体便突然向下滑落,忙吸一口真气,这才将落势稳住,就这样,身体已滑下四尺,一条毒蟒,将口一张,尺余长的舌信,向他疾射而到。
  好个公孙午,不愧是当今武林奇人,确是名非倖致,临危不乱,右掌起处,一阵掌风将那毒蟒当场震毙,左掌一扬,一阵掌风,直向那雪蛛击去。
  乘那雪蛛来势一滞,身体向上滑行三尺,这才脱离了下面蟒蛇的威胁。
  刚才他虽仅说了三个字,已使夏侯威心知对付这种雪蛛,必须要用火攻,但身边又未带有引火之物,这却如何是好!
  脑中电旋似的一转,想起那无敌神经中的绝户掌,掌力奇热,击出后能使对方衣物发生焦痕,这种雪地奇物,必是怕热。
  想定后,立时运聚功力,向那雪蛛一掌击去,“蓬”的一声,击个正着,虽仍未将雪蛛击毙,但它却掉转头来,神色仓忙的向那石隙中奔回,一头钻入,不敢再出。
  那边公孙午也是未带引火之物,正在焦急,“蓬”的一声,夏侯威一掌又向他身前那只雪蛛击到,这雪蛛亦未受伤,也掉头钻入石隙内。
  又有一刻时辰,下面蟒蛇已经过完,二人落下地面,公孙午说道:“这种雪蛛就是怕火,虽宝刀神剑也无法伤它。”
  二人又向前走去,转了两次弯,前面竟现出四个洞口,各有一条通路,方向不同,不知应走哪一条通路才对。
  站在四个洞口前一阵,公孙午说道:“我们先进第一个洞口,如不对时再回来,顶多走遍这四条通路,终必可将真正出路寻出。”
  说着领先向第一个洞口走进,一路再未遇到凶险,转了八次弯,已到路的尽头,前面是光滑滑的石壁,原来是条死路。
  见此路不通,只得转身走回原地,又向第二个洞口走入,走了甚久,前面露出亮光,想是到了出口,心中甚是高兴,及至走出一看,不禁失望了。
  只见前面不远是一个井状出口,正是那最初的入口处,公孙午跃上井顶一看,不见二人踪影,心中想道:他们二人必是被第三幽灵派人引导入洞去了。
  但想到此处,旋又奇道:先前我们由此进入黄泉路时,怎未看见刚才出来的那个洞口?
  正在惊疑,蓦闻井下“轰”的一声巨响,忙跃下一看,刚才出来的那个洞口业已不见,只听夏侯威在旁说道:“想不到雪山鬼母桑二娘能想出这么巧妙布置。”
  公孙午笑道:“凭她也配,这是当年雪山冥后费了毕生精力,才将这九幽地府造成的。”
  二人无奈,只好仍由原路向黄泉路走去,这次再未遇上蟒蛇及雪蛛,不久,又到达那四个洞口前,并未停留,立向第三个洞口走入。
  走了不久,忽听洞中一阵轧轧之声,心知误将机关触动,忙各自凝神蓄势,准备应变,蓦地“轰隆”两声大响,前后不远,各落下一座石闸,将他们前后道路阻绝,紧接着又是轧轧之声不绝,洞顶竟缓缓向下压来。
  一怔神间,洞顶已压至头顶二尺之处,如再容洞顶压下,二人必将变成肉饼。
  夏侯威一声大喝,抖丹田,凝真力,两臂上举,就向压下的洞顶托去。
  他对自己的功力极为自负,这一全力上托,至少也有一万斤的力量,怎知才与洞顶接触,顿时双臂颤抖,身体微晃,竟是托它不住。
  公孙午在旁一看,心知不好,立时劲凝两臂,也向上托去,仍是无法将落势拒住。
  这时洞顶又压下尺余,渐渐触及他们头顶,两人同时将臂垂下,不再白费气力,心知今日大限已到,必死无疑。
  夏侯威心中一动,双目精光四射,向前面那道石闸微一打量,又是一声大喝,呼的一声,双掌向那石闸撞去,只听砰的一声震天大响,那四五尺的石闸,竟被他击得碎石纷飞,裂成数十块,散落地上。
  两声长啸,二人身形似箭,由堆积的石块上平射而过,才飘身落地,又听得机声轧轧,前面并肩来了三人,服装奇异,正好将前路阻住,三人到了他们身前不远,霍的停住,不言不动,不知何意。
  细一辨识,却是三个铜人,造得栩栩如生,如不细看,几乎伪可乱真。
  当中是一个红衣判官,双方捧着一块黑漆铁板,上面用白漆写着“迎客”两字。
  左右铜人是黑白无常,各持一个铁牌,分写“追魂”“取命”二字。
  二人心知这三个铜人身上必另有突击机关,立时迎上前去,怎知它们非但没有袭击,每当他们前进一步,它们必后退一步,似此情形,真好像是在迎客。
  就这样一进一退的走到洞的尽头,前面是间石室,三个铜人又向室中退入,二人跟着走进一看,室中空无一物,仅在当中放着一具棺木。棺木旁的石壁上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这时,那三个铜人并肩站在棺木前面,不再移动。
  两人未作停留,先后向那壁上洞口走入,曲曲折折,走了不久,到了一处较宽通路上,抬头望去,心中大怒,原来又是那四个洞口的入口处,他们是由第三个洞口走入,却由第四个洞口走出,想不到这两个洞却是彼此相通的。
  怒极反笑,公孙午笑道:“真亏当年雪山冥后想得出,这黄泉之路确可称得上综错复杂,神机莫测!”
  夏侯威疑道:“既然这四条路全是不通,难道另有暗路不成?”
  左右细察,洞壁上又无异状,正在无策,公孙午突然说道:“是了,那判官迎客,并非虚假,那出路必在那棺木之中。”
  夏侯威一想不错,并未答言,转身就向第四个洞口走入,不久,二人又到达那间石室内,那三个铜人仍站在棺前未动。
  公孙午走到棺前,手持棺盖,微一用力,想将棺盖打开,怎知这棺盖甚是沉重,并未打开,这才摸出这棺木是生铁铸成,棺盖厚约一尺,至少也有五六千斤。
  他劲凝两臂,两手托着棺盖,嘿的一声,才将它揭起,就觉一阵劲风当头击下,同时铁棺中呼的一声,两点般的喷出一蓬毒液。
  公孙午久经大敌,当机立断,双手将棺盖一松,身形一倒,双足向铁棺上一登,贴着地面向后疾射而退,就在此时,耳边听到蓬蓬几声大响,旋即静悄无声。
  站稳后,闪目望去,见棺盖又已落实,那三个铜人全被夏侯威打倒。
  抬目向室壁上看去,壁上被那蓬毒液烧得一片焦黑,不禁暗中惊讶不已。
  原来他才将棺盖托起,那三个铜人各将手中铁板铁牌向他当头砸下,夏侯威在旁双掌齐出,立将它们打倒,机关被掌力震坏,变成三堆废铜。
  二人并未气馁,夏侯威走上前去,呼的一声,将棺盖托起推过一边,这次,棺中再未射出毒物,向下望去,棺内果是一条通路,一阶一阶的石级向下伸去。
  两人跃进棺内,顺着石级走下。到了平地,又曲折了两次,又走了一程,到了洞的出口,洞口外被一道石屏风挡住,只见石屏风上又是刻着“妄入者死”四个大字。
  走出洞外,绕过石屏风,眼前现出一片利用天然地形,经过人工布置的广场,场中花木俱无,积雪甚厚,两旁放着数十具破棺,站着十余个石雕的狞形恶鬼。广场的尽头盖着一间绿瓦的大殿,殿前站着一个人,满面惊怔之色,正是那薛文章。
  二人走到殿前,公孙午向薛文章说道:“你却比我们先到了,怎的不见廉慕韩?”
  薛文章迎上前来,答道:“师祖们进洞不久,那第三幽灵就出来接引我们进来,她和我走在前面,廉兄弟走在最后,走了一程,身后两声巨响,突然不见他的踪影,正在转身察看,不知何时,那第三幽灵又悄悄溜走,就在这时,洞中落下一道石闸,将退路阻绝,无奈何,只得向前行来,一直到了这里,忽听洞中有人出来,却不料是师祖们到了。”
  公孙午问道:“你在洞由可曾遇到其他凶险?”
  薛文章答道:“未曾。”
  公孙午心知他行的必是另一条通路,并未再问,暗中忖道:那洞中机关重重,若想寻到廉慕韩,确是不易,不如先到雪屏峰下,待与怪人事了后,再进洞慢慢寻他便了。
  正在沉吟,忽听那洞的出口内,似有人声,三人立时全神戒备,一齐闪目看去,由石屏风后转出二人,薛文章心中又惊又喜,二人中一人正是那廉慕韩,另一人竟是那在自己山庄中失踪的商晚筠,忙问道:“原来是二位贤弟,商贤弟如何到了此处?”
  商晚筠长眉一皱,说道:“那夜被那怪人掳去,一路未停,昨天才到达此地,进入黄泉路后,他正提着小弟行走,遇上那雪山鬼母的属下拦截,他将我放在地上,就与来人动手,双方搏斗甚烈,渐渐向洞的深处打去,我因被那怪人点了穴道,不能行动,正在无可奈何,突然来了一个女子,自称是地府中第五幽灵,将我放进一个小洞内,转身离去,在小洞中等了一天一夜,忽听有人来到,哪知就是廉贤弟,这才被他解开穴道,一同出来。”
  语音一顿,转身向公孙午一揖到地,说道:“详细情形,均经廉贤弟告知,蒙老前辈千里相救,不胜感谢。”
  公孙午道:“贤契免礼,难道你们那罗大哥并未被怪人掳来?”
  商晚筠躬身答道:“那怪人仅掳晚辈一人来,不知罗大哥被何人所掳?”
  公孙午闻言,冷冷的望着夏侯威说道:“夏侯兄,那怪人既未将罗古愚掳来,你对此事又当如何解释?”
  夏侯威脸色一沉,也冷冷答道:“看在他是廉世兄的盟兄份上,走遍四海八荒,我必助你们将他寻到便了。”
  廉慕韩恐二老将话说僵,忙插口说道:“罗大哥失踪之事,恐怕另有原因,老前辈等请勿因此争执?”
  薛文章向廉慕韩问道:“刚才在洞中,你怎会失踪,又如何能与商贤弟相遇?”
  廉慕韩于是慢慢地将他在洞中的经过说出:
  他与第三幽灵及薛文章正在黄泉路上行走,洞中极黑,他又行在最后,不知不觉落后一段距离,正想赶上几步,蓦地一声巨响,身旁壁上突然现出一个洞口,接着又忽觉身前黑影一闪,竟被一只大手拉入洞口之内。
  他刚想出声向薛文章呼叫,又是一声巨响,进入的那个洞口已变成石壁,忙展目向左右望去,两旁皆是石壁,那洞口隐去后,该处已变成一条甬道的尽头。
  这时,那只大手仍将他紧抓不放,用手一摸,又冷又硬,竟是生铁制成,手后连着一条鸡腿精细的铁索,通向洞顶之内。
  正想挣脱这只铁手,它突然自动将他一松,轧轧连声,向洞顶缩去。
  廉慕韩只有向前行去,转折了几次,突然眼前一亮,一片银白,照得他双目一眩,仰面一看,洞顶镶着几粒鹅卵大的夜明珠,珠光闪闪,照得洞中甚是明亮。
  前面洞壁上现出几个门户,走近一看,却是并列着的三间石室,两间石室中黑暗异常,仅当中那间石室内光明如画,阵阵幽香由室中溢出。
  一时好奇,进步就向这间石室内走进,这间石室分成前后两间,前面一间空无一物,后面一间门前,却挂着一条丝绒织成的门帘。
  扬起门帘向里一看,当场怔住,弄得进退不得。
  室中布置得古色古香,高雅脱俗,几盆腊梅,飘出阵阵幽香,使人看了顿觉心中一静。
  在一只放着古琴的小几旁,站着一个清丽绝尘的少女,一身雪白素衣,柔云般的长发披肩头,蛾眉淡扫,脂粉不施,秀、逸、雅、静,更具一种高贵的气质。
  这少女见有人闯进宫中,星眸微视,秀目中似含一丝幽怨,廉慕韩见误入人家香闺内,未容少女斥责,忙抱拳说道:“不知这是姑娘闺房,请恕莽撞之罪。”
  说罢,转身就走,在转身的一瞥里,见少女脸上现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尚未走出石室,忽听室外飘入一丝语声,说道:“好小子,竟敢闯入雪山鬼母的女儿房中,如你看她中意,老身愿替你做个这个大媒。”
  听声音语气,似是出自妇人口中,廉慕韩心中惊道:“这是何人?竟是传音入密的功夫向我说话!”
  走出室外一看,左近无人,只得又顺着甬道向前走去,不久又走入那阴暗的通路上。
  几经转折,走了甚久,忽听前面不远有人一声轻叹,这叹息声低微得似是绝望的呻吟,又像是垂死前的挣扎。
  忙向前紧走几步,前面有一个不太大的洞口,洞内似有呼吸之声传出,因洞内过于黑暗,无法看清其中景象,只好朗声向洞内问道:“洞内何人?”
  只听洞中有人低微答道:“是廉兄弟吗?快来将我救出,我不能行动。”
  廉慕韩听出是商晚筠的语声,心中大喜,知他是被人点了穴道,走进洞中,摸索着将他穴道解开,把他慢慢扶起,问道:“商大哥,你怎会到这洞中?”
  商晚筠舒展了一下腿臂,将被掳的经过说了一遍。
  廉慕韩说道:“洞中道路甚是难行,待我扶着你走。”
  他一手拉着商晚筠的手,一手扶着他的右肩,缓缓向前行去,并将近日的经过,详细向他说了一遍,走了甚久,前面露出天光,知是到了出口,走出洞外转过石屏风,正好看见薛文章他们站在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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