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章　金毛猱猱挡来客

2025-02-27 11:05:40   作者：陈文清   来源：陈文清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且说潜入洞中的志航。
　　志航趁两个守洞小童与眇目神隐谈笑之间，闪身潜入洞中，只见洞中并不十分黑暗，凝神细看时，只见那并不算一处洞穴，只是一条长长的隧道。
　　志航心上忐忑不安，一心只想早些见到金顶圣僧，向他讨求那三足金蟾，故而放步疾奔，眨眼间就到了隧道的尽头。
　　只见眼前是一片平坦空地，遍植奇花瑶草，虽已是深秋时分，但万紫千红，依然缤纷夺目。
　　正面几株疏松之后，是一道笔直如削的山壁，隐约可见一座丈馀见方的洞口开在正中。
　　志航心头暗忖：想那金顶圣僧，定必就是在那山洞之中了！
　　心中一面忖思，一面蹑手蹑脚的慢慢向前行去。
　　忽然——
　　只觉一股强猛的掌风突自身后袭来。
　　志航大吃一惊，连忙斜斜的纵身退出五步，方才侥幸躲过。
　　凝神看时，只见出手偷袭自己的竟是一只与人差不多大小的金丝长毛猱猱。
　　那一掌的力道威猛无比，掌力击到平地之上，立即旋起一片沙石，将就地之上击了一个二尺左右的洞穴。
　　志航心想这必是金顶圣僧豢养的神物，不敢出掌反击，当下连忙双拳一拱，向那猱猱施了一礼。
　　就当他拱手施礼之时，只觉身后又是一股掌风袭来，错愕之下赶忙又闪身飘开数尺躲了开去。
　　只见又是一只同样的金毛猱猱，张牙舞爪的向他怒目而视。
　　霎时之间，又复有两只同样的猱猱相继出现向他攻袭，竟不知它们是由何处突然出现攻过来的？
　　志航既忧又急，加上深恐触怒了金顶圣僧，不敢出手反击，一时被四只金毛猱猱团团围了起来，难以脱身。
　　四只金毛猱猱掌势凌厉，动作奇幻难防，志航幸而仗着身形灵活，飘忽乱转，方才不致伤在四只神兽的掌下。
　　支撑了不过盏茶之久，已然迭遇险招，渐渐支持不住。
　　四只金毛猱忽而同时尖叫了一声，掌势立刻一紧，但闻呼呼掌风，无一不是向志航致命之处猛击。
　　志航见形势危急，如再不出手，势必立刻就要伤在四只金毛猱的掌下，当下沉声一喝，一招“风云变色”随手劈了出去。
　　但见金光闪动，响起一串龙吟般的啸声。
　　这一掌志航并未安心要伤这四只神兽，只用了不过三成力道，而且也并未击向任何一只金毛猱的致命要穴。
　　但他一掌劈出，那四只金毛猱却立刻同时停下手来，目光骨碌碌的在志航脸上端详了甚久，最后眦牙裂嘴，吱吱了数声，竟缓缓向后退去，不一时就隐入了花树丛中，一幌眼间骤然失去了踪迹。
　　志航揩揩额际冷汗，当下不及细忖，举步径向迎面的石洞奔去。
　　当走到洞门之时，不由愕然收住脚步，只见洞门内数尺之处的一个高高蒲团之上，正坐着一位瞑目俯首的老僧。
　　那老僧又瘦又老，端坐在蒲团之上，有如一付骨头架子，但却另有一番难以描摹的威严气像，使志航不由自主的屈膝跪了下去。
　　那老僧似是未闻未见，依旧瞑目端坐，一动不动。
　　志航暗暗思忖，心想方才自己与那四个金毛猱猱交手之时，掌风呼啸，乒乓作响，这老僧纵然是个聋子，也不会听它不见，此刻想必是故意装作。
　　但他却不敢惊动于他，只好跪着静等老僧醒来。
　　至少也有一柱香的时间，那老僧方才缓缓睁开眼来，只见两道电炬般的目光在志航脸上一掠，又复缓缓闭了上去。
　　志航方欲开口讲话，只见老僧又闭了眼睛，心头大感焦急，只好耐心再等下去。大约又已过了盏茶之久，仍不见一点动静。
　　志航再也忍耐不住，当下轻声喊道：“圣僧，圣僧……老前辈，老……”
　　那老僧果是金顶圣僧，似是被志航喊声眇醒，睁开眼来，喝道：“我那黑白二童子呢？”
　　志航呐呐的道：“现在尚在洞外。”
　　金顶圣僧了一声，又道：“护洞四灵呢？”
　　志航忖思了一下，心想这必是指那四只金毛猱猱，忙道：“晚辈并未伤了它们。”
　　金顶圣僧突然怒喝道：“你好大胆子，竟敢擅闯洞府！”
　　志航未见金顶圣僧手指拂动，但感一缕指风袭来，竟一连点中了自己前胸四处要穴，手法奇幻得不可思议，当下身不由主，咕咚一声摔到地上。
　　金顶圣僧电炬般的目光微微一转，又复缓缓合上眼去。
　　志航心急如焚，不由暗暗骂道好一个不通人情的老和尚，不允相助也就罢了，为何要出手伤人？这算得什么圣僧，简直是土匪一样！但他穴道被制，周身四肢不但痛楚莫名，而且僵挺如死，既不能言，亦不能动，只有双眼大睁，向金顶圣僧怒目而视。
　　金顶圣僧忽又睁开眼来，道：“怎的你竟敢辱骂老衲？”
　　志航不由一惊，心想我心里骂他，怎的他会知道了？不由以讶然不解的目光望着金顶圣僧发怔！
　　金顶圣僧微微一笑，道：“你不用觉得奇怪，从你那目光之中，老衲就可看出你心中所说之言与所想之事。”
　　志航心头暗笑，忖道原来他不过是辨貌观色所推断出来的，当下索性赌气把眼睛闭了起来。
　　此际那两个童子忽然由洞外走了进来，见状大吃一惊，想不出被点了穴道横躺在圣僧之前的这人，是何时混进洞来的？
　　两人互望一眼，就在外洞门内双双跪了下来！
　　金顶圣僧向两人举手一招道：“过来！”
　　两个童子不敢多言，即刻双双起身走了过来，目光狠狠的盯注到志航身上，待走至圣僧面前，两人齐声说道：“弟子该死！”说毕，又齐齐跪了下去！
　　圣僧冷冷喝了一声，道：“你们到哪里去了？”
　　白衣小童望了青衣小童一眼，呐呐的道：“哪里也没有去，就在洞门……”
　　金顶圣僧喝道：“既在洞门，为何放这人进来？”
　　白衣小童呐呐的又道：“弟子……弟子……”但他却想不出适当的理由解说，弟子了半天，也没弟子出个所以然来。
　　金顶圣僧道：“是又跑到崖下抓雀儿去了吧！”
　　青衣小童望了白衣小童一眼，突然插口接道：“是瞎叔叔拿发亮的石头骗我们，才被他偷偷溜进来的！”
　　金顶圣僧轻宣一声佛号道：“孽障，你们两个该受什么惩罚？”
　　白衣小童迟疑了一下，道：“弟子愿意面壁十日，虔诚悔过！”
　　金顶圣僧微微颔首，又转向青衣小童道：“你呢？”
　　青衣小童忙道：“弟子愿意三天不进斋饭！”
　　金顶圣僧忽而微微一笑道：“老衲今天却变了主意，不罚你们了！”
　　两个小童大出意外，互望一眼，脸上掠过一片惊喜之情，连忙磕了一个头，站起来道：“多谢师父！”
　　金顶圣僧一指躺在地上的志航道：“先把他搜上一搜！”
　　两个小童齐声应命，立即捉头按脚，把他全身上上下下搜了个一清二楚，腰间的七首，背后的长剑，包着牛魔王面具衣履的包裹，以及怀中那炼制十效全苏神丹的漆布小包等物，俱皆被两个小童一股脑儿搜得精光。
　　志航虽然又悲又怒，又急又恨，但因穴道被制，不能言动，只有干瞪着两眼，一任两个小童恣意所为。
　　两个小童将搜出的东西摆到金顶圣僧面前，道：“启禀师父，这人身上的东西俱已搜清楚了！”
　　金顶圣阳微微颔首，略一忖思，道：“把他送入‘坎离’洞中去吧！”
　　白衣小童呆了一呆，道：“师父是要烧死他么？”
　　金顶圣僧喝道：“不用多问！”
　　白衣小童连忙应了一声，与青衣小童抬起志航的头脚，沿着山壁向右走去。
　　志航四肢僵挺，心头黯然忖道：这一回定是完了！睁眼向金顶圣僧望去，只见他神色怡然的正向自己微微而笑，志航对这个看来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已经恨到了极点，如非穴道被制，真想冲上去和他一决生死，但他此刻除了怒目而视之外，却是亳无一点办法！
　　两个小童脚步轻快，不多时就走到了一座黑黝黝的洞口之前！
　　白衣小童收住脚步，道：“把他丢进去吧！反正他已经活不了啦！”
　　青衣小童应了一声，两人先将志航左右摆动了一下，立即用力一甩，志航顿时就同被掷出去的皮球一般，直向洞中落去！
　　白衣小童与青衣小童相顾一笑，立即伸手向洞门之旁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用力推去一掌！只听一阵乱轧之声过后，洞口立即为两侧拥出的两块巨石封闭。
　　洞内暗黑无光，伸手不辨五指。


　　此际已然日色西斜，志航凝神听去，金顶之上传来零零落落的石块磕碰之声，但却寂然不闻人语。
　　志航谛听了一会，有些不解的道：“清虚道长等人在金顶之上忙些什么？”
　　眇目神隐道：“正在修筑将台，俾供天魔盖世雄凌驭群雄，发号施令所用！”
　　（校者注：眇目神隐又是何时入的洞？）
　　志航大惊道：“莫非清虚道长贪生怕死，甘愿受天地二魔收用了么？”
　　眇目神隐笑道：“正巧相反，这不过是清虚道长等人的缓兵之计……”
　　目光向志航凛然一掠，接道：“他们俱曾眼见你潜入洞中，已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目前的缓兵之计，无非是盼望你能把金顶圣僧请出洞来！”
　　志航顿足叹道：“果然如此的话，岂非要使他们大大的失望了！那老和尚连只三足金蟾尚且不肯施舍，怎会出洞相助？”
　　眇目神隐仍旧神色怡然的笑道：“老和尚手段虽过于严酷，但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使你突破了许多天罡秘笈上的学习难关，还不等于出洞相助么？”
　　志航霍然一惊，心想这话果然不错，不觉向眇目神隐瞄了一眼，默然无语，但却依然忧心重重，甚感为难。
　　方在犹疑之间，忽听一阵轧轧之声，传了过来。志航等大吃一惊，急忙凝神看时，只见那紧紧关闭了的洞门，忽又在乱轨声中缓缓打了开来。
　　眇目神隐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老和尚不是贪财昧心之人，你看如何？”
　　那青衣白衣两名小童，每人手中俱各抓着一些零星物件，面凝笑意的向眇目神隐等走了过来，志航见状却不由吃了一惊，那两名小童手中所拿之物，正是在洞中时被他们所搜去的零星物件。
　　只见那包里牛魔王面具衣履的衣包也已打了开来，一付长发纷披，浓眉红鼻，虬髯如刺的人皮面具正提在青衣小童手中。
　　两人走至志航面前，将手中物件一样样丢了下来，道：“你仔细点点看少什么不少？”
　　青衣小童扬扬手中拿着的牛魔王面具，道：“你带着这个干什么？是要装鬼吓人的么？”
　　志航劈手抢了过来，道：“你怎可随意翻动我的包裹？”
　　青衣小童怔了一怔，气呼呼的道：“一付破鬼脸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志航心知丹妮与牛魔王有不共戴天之仇，深恐被她发觉后要惹起一场难以解说的纷争，故而匆匆的往包里之中塞去！
　　但丹妮早已把一切都看到了眼里，颤声娇喝道：“那是什么？”
　　志航尴尬的，一笑，道：“没有什么？不过是过去的一件好玩之物！”
　　丹妮冷冷道：“拿来我看！”跟着出手就抢。
　　志航心知已无法掩饰，只好任凭她夺了过去！
　　青衣小童见状，呵呵一笑道：“你们抢去吧！一付破鬼脸子也值得这样！”
　　白衣小童向眇目神隐道：“我师父说知道您今天一定很忙，不会去下棋了！”
　　眇目神隐道：“不错！我孙女来了，我得陪她玩一天，告诉老和尚说谢谢他了！”
　　两个小童相顾一眼，道：“那么我们回去了！”说完就向洞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