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孤身逐虎鸱　风泊鸾飘

 

2024-08-16 11:35:23   作者：皇甫琼华   来源：皇甫琼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双方斗有三十多合，二怪频遇险招，两人愈打愈是胆寒，邢光太腿伤新愈，这一全力拼斗，越觉左腿疼痛难当，褚一雄适才更是吓得来魂飞天外，两人斗志早失，哪敢苦撑下去，青面阎罗蓦地一声怪啸，运足臂力，竹杖更施一招“金刚开山”，兜头向淑瑶打下，人却以进为退，双足一顿，仰身往后跃退。
　　哪知林淑瑶这套“屠龙剑法”，乃西晋慧远大师所创，专克使用重兵刃一类的强敌，威力实在惊人，只要施开展来，周围数丈内全被剑势所笼罩，尽都是凌厉劲风，刺眼寒芒，要想脱离剑圈，的是困难已极，褚一雄这一诡诈硬冲，正好自找苦吃，竹杖吐招纵击出去，眼前白影一闪，姑娘业已转至他身侧，霜锋神出鬼没的指奔他“肩井穴”，他一个身子正好跃起，就碰上这种千奇万变的绝招，要想封架，无奈力不从心，只好硬把拔起的身子往下压落，就这霎息之间，青面阎罗衣袖已被划破，剑锋透过肌肤，入肉三分，左上臂已是拉了一条血口，心头一震，强忍剧痛，竹杖突演“闭观拒拂”，迎胸向淑瑶点去。
　　邢光太看的心胆俱寒，一声刺耳尖笑，左掌运足余力，向姑娘后脑猛的劈去，右手闭月蛾眉刺白光电闪，狠狠向她右肋戮去，掌刺是同时发动，快比奔电骇电。
　　林淑瑶神聚心灵，内功精湛，周围十丈内飞花落叶皆无法避过她的感官，何况二怪俱皆围困在她的剑势之内，玉面阎罗掌刺刚刚出手，她振腕挥剑，拨开竹杖，娇躯陡地往右侧一闪，避开邢光太的猛袭，玉腕转处，寒光电闪，长剑向玉面阎罗白脸上一掠而过，立时把他一只左耳削了下来。
　　邢光太一声惊叫，左手按着耳门，用月蛾眉剌一招“玉带围腰”护着一个身子，纵身一跃而起，斜刺刺往密林狂奔透去。
　　林淑瑶明眸流转，望着玉面阎罗身形在密林一闪而没，转脸看青面阎罗时，他却呆在当场，姑娘剑指他，一阵银铃般清脆的娇笑道：“你们这些自负不凡的武林高手，竟会作出这种卑鄙已极，暗箭伤人的无耻偷袭之事，不怕辱没
　　了邛崃派的威名么？”说此一顿，脸色陡地一整，如罩浓霜，又道：“我本佛门慈悲之旨，不愿妄开杀戒，下次再犯我手，那就废掉你的四肢。”
　　她最后那句话甫落，玉体已恁空拔起四丈多高，半空中一个仰翻，轻闪纤腰，落地时，已出去六丈多远，几个起落，向着来路电掣星驰的飞去，月光下，宛似白鹭掠波，转瞬消失不见。
　　这时已是斗转星移，曦色将呈之际，姑娘芳心中惦念着枫弟弟，是以尽力展开轻功绝技，人似划空流失，快比电射星泻，不过片刻工夫，就已返回客栈，仍从窗跃入房内，房中景物依旧，一切如常，只有枫弟弟尚未返归，她莲步姗姗，走进自己所住暗间房内，解下长剑，盘膝端坐榻上，闭目调息养神，静候逸枫。
　　约有一盏热茶工夫，窗外透进来鱼肚曦色，阵阵鸡啼犬吠之声，入耳不绝，淑瑶芳心一惊，一跃下榻，进了明间，一个人傍桌而立，凤目流转，盯着房门。
　　光阴如箭，转瞬目上三竿，那有枫弟弟一丝人影，林淑瑶再也沉不住气，芳心里不由怦然而跳，一颗心几乎要冲出樱口，霍然离座，在房内转来转去，枫弟弟逾时未归，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她哪能再候下去，立时携上长剑，叫来伙计，嘱附他照管包裹马匹，若是她弟弟返归客栈，就在店内等候，不必再行外出。
　　店伙计看的来直瞪眼，那少年书生昨晚仍是好端端的在房内，怎会一夜之间，竟踪影毫无，心中虽感诧异口里却诺诺不已，呆呆望着姑娘背影，婀娜多姿的离栈而去。林淑瑶离店后，循昨夜追敌方向，迳奔江畔，这朱家曲市镇小的可怜，江边更是寥落无人，她立住足，放眼打量四周，眼前是江水浩荡，江中十数艘船只东来西往，上朔下流，左边是朱家曲，右侧是无际田畴，参差座落着不少稀疏树林，林中隐遮着茅屋数间，身后是自己昨晚追赶二怪去路，但见大地一片寂静，江水滚滚东流。
　　林姑娘秀眉紧颦，缓步走到临岸那些嶙峋怪石之中，仔细检视一遍，然后沿岸探查，她费了半天辰光，把沿岸十多里路附近，全都探查过，就是没有一点端倪可言。
　　枫弟弟人踪不明，把姑娘急得来眉梢聚悉，一筹莫展，一个人呆呆的在江边突岩上佇立一阵，才悉肠百结，寸心粉碎的回到客栈。
　　她莲足刚踏进店门，就问伙计道：“我弟弟回店了么？”店伙计看她双眉紧皱，花容悒郁，赶忙躬腰陪笑道：“那位相公尚未返店，姑娘你先请回房休息吧。”
　　林淑瑶闻言，脸色大变，差一点急的哭出声来，她大眼圈一红，娇躯微微颤抖，秀目神凝，痴痴怔在门内。
　　伙计也是一呆，知道事情有点蹊跷，客人在店内失踪，客栈哪能脱得了干系，连忙堆满一脸笑容，劝道：“姑娘你别急，还是到房内休息一会，再慢慢设法寻找那位相公吧。”
　　林姑娘银牙紧咬下唇，那薄薄的樱唇已是深深嵌上一排齿痕，溢出丝丝鲜血，柳腰一扭，粉颈低垂，碎步回到房内。
　　她一个人傍桌而坐，玉手枕腮，凤目中泪光婆娑，大眼睛呆呆盯着房门，这时，她方寸已乱，脑子里迷糊朦胧，空空洞洞。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伙计手捧食盘，送上菜饭，笑道：“姑娘你请用点饭吧，若是急坏身体，那可不好，吉人天相，那位相公定会平安返店的。”
　　林淑瑶被他话声惊醒，定了定神，含泪笑道：“店家，谢谢你啦，我不饿，你拿走吧。”
　　店伙计呆了一呆，仍是放下饭菜，摆好碗筷，躬身退出房门。
　　姑娘自怀中掏出罗帕，擦揩一下泪水，暗忖：“论武功，那两个道人決非其敌，就怕他们使坏，用奸计陷害枫弟弟。”
　　意念及此，芳心猛的一震，斗然起身，出房告知店伙计，那位相公如回客栈，就在店内相候，说完话，离店前往江边，沿着江岸，仔细搜查。
　　她把附近所有树林，临岸突出岩石，俱都小心觅过一遍，就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出，在暮云云南霭霭，夕阳斜映江面时分，才秀目里满含两包泪水，黯然返店。
　　经不住账房与店伙计苦门婆心的劝了一阵，林淑瑶才勉强咽下几口饭菜。
　　当夜，二更刚过，淑瑶就背上长剑，破窗而出，天上一碧如洗，冰月似镜，她柳腰微挫，晃身跃上屋脊，佇立片刻，见四周并无异样，这才展开轻功沿江查访，夜阑人静，江圉越发显的凄凉，姑娘又急又悉，满腹悲痛的玉肩轻晃，向前扑去，月光下，但见一缕白烟贴地飘飞。
　　这一夜，她沿岸东驰五十里，把所有可疑之处，全都搜查一遍，可是枫弟弟生死音讯，仍是石沉大海，渺茫难知，粉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心如刀割的黯然返店。
　　在客栈住了三天，林淑瑶不分昼夜，莲足把朱家曲附近方圆面里内都踩蹈个遍，无奈春梦无痕，那有枫弟弟人踪一丝线索可言。
　　林姑娘自下山以来，就和孙逸枫朝夕相依，形影不离，如今枫弟弟一去无踪，杳如黄鹤，姑娘脑子里就好像失去了一块心头肉，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她怕枫弟弟有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抱恨终生，若是天不假缘，使他们伉俪从此永決，那她只有殉情自绝，追随泉下，如今还是只有探出枫弟弟生死确讯后，再作安排，想这里，淑瑶猛地机伶伶打个冷颤，起身叫来伙计，留下逸枫马匹及一小袋银两，并说明自己沿江西上，寻访那位相公，一个人携上长剑，翻身上马，含泪离开朱家曲。
　　一路上披星戴月，风雨无阻，沿江寻觅逸枫下落，她急痛交加，伤心千回，是以玉容憔悴，芳心郁结，若非她幼受神尼佛理熏陶，定力深厚，早已忧虑卧榻，是故，只要稍有形迹可疑之人或僻静荒寂之处，定必追查蹑访，毫不放过。
　　这天来至一处地势十分险恶的崎岖山路，道旁绝壁陡立，难见曦日，路上杳无人踪，一片死寂，这情景不由使姑娘又怀念起枫弟弟来，往日和枫弟弟联辔道上，谈笑风生，如今却孑然一身，欲语无人，她越想越伤心，那泪珠儿就像断线珍珠，顺腮下流。
　　蓦然间，从身后来路上响起一串急促马蹄声，惊醒了淑瑶的呆想，姑娘轻抬皓腕，用衣袖揩擦一下泪水，右手一抖辔头，将马儿带在路侧缓驰，那知来骑打她身旁驰过后，立即紧缰缓行，眨眼工夫，又落在姑娘马后。
　　淑瑶暗感这事透些蹊跷，女孩儿家又不好意思转身望视，只好玉手挥鞭，放辔飞驰，不过半过时辰，去路豁然开展，地势亦较平坦，林淑瑶突地一勒缰绳，马儿倏地人立长嘶，就这霎息之间，从她身侧风驰电掣的飞奔过去一匹黑色健马，马上乘客料不到姑娘猝然停马，差一点两骑相撞。
　　原来淑瑶纵骑飞驰片刻光景，发觉来骑紧随自己马后，芳心恨极，是以有意骤然一收马缰，介此瞥掠之际，淑瑶已看清马上乘客是个三十四五年纪，一身劲装，背插单刀的塌外汉子，姑娘心里转几转，一挥鞭，坐马又奋蹄扬尘
　　向前疾驰，约有一刻工夫，前面那匹黑色健马，已然呈现姑娘妙目之中，淑瑶玉腕微微一紧缰绳，蹄声得得的随在他马后轻驰。
　　马上塌鼻汉子，不时回首遥望姑娘，激的淑瑶微泛怒意，秀眉一扬，伸腕摘下道旁一株桑树上的一片桑叶，用上两成内力，扬腕向黑马臀部打去。
　　这种飞花飘叶的绝技，不是闪功深厚或气功上乘的武林高手，根本无法施用，但见叶如急矢离弦，快似一缕绿烟，直打得那匹黑马猛的一个疾倾，立时把塌鼻汉子摔翻在地，想是那马儿负痛已极，放蹄狂奔，眨眼间，跑的踪影毫无。
　　变起仓猝，塌鼻汉子那里知晓是姑娘故意放刁，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子，环目四望，一脸惊诧神色，这当儿，林淑瑶放缰摇鞭，从他身侧疾驰而去。
　　马行不过一里，林姑娘发觉塌环汉子正自马后狂奔追来，淑瑶一皱秀眉，仍是若无其事的策马前行，那塌鼻汉子一连几个疾纵，越过淑瑶，倏地一个大转身，兀立道中，拦住去路。
　　林淑瑶访不出枫弟弟一丝影踪，芳心早已痛碎，再看这汉子不识进退，竟敢横阻大道之上，不由把郁结胸中的一股急气愁虑，完全发泄在塌鼻汉子身上，柳眉微挑，唇角斜挂看一丝怒意，振腕一鞭，向他右肩打去。
　　塌鼻汉子只不过怀疑适才所生变故，是姑娘暗地使坏而已，原意是想拦路质询，一看淑瑶这一鞭快比电奔星泻，势如惊涛袭岸，挟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强猛劲凤，斜肩击下，不禁心头一震，赶忙双足疾点，向左横跃一丈，他趋避够快，但鞭风似冰山下塌，震的他个身子摇摇晃晃，鞭梢拂在他小腿上，顿时划开一条血痕，痛彻心肺，他足落实地，一连两个踉跄，才拿桩站稳，这一下，不由惊出一身冷汗，顾不得疼痛，拿眼看姑娘时，只见衣袂飘飘，随着满天尘土，人马早已出去十多丈之遥。
　　林淑瑶望也不望一下，继续沿道而驰，一连几日，到了宜昌。
　　她在宜昌住了几天，镇日去江边渡口探寻逸枫下落，无奈仍是音迅茫茫，这才乘舟溯江西上。
　　逆水行船，舟行捷缓，长江自宜昌之南津关迄于（）门，凡三百五十里，是为巴东三峡，层峦叠嶂，骈峙两岸，山水纡曲，绝壁耸天，更兼云迷雾封，浓荫障日，风景虽是清幽险峻，但却令人油然而生出森惊惧之感，而且江水湍
　　急，舟行甚险，是故，古今之人俱认系入蜀一大险地。
　　淑瑶所搭之船，乘客甚少，不过八人，值此险境，搭客莫不正襟危坐，脸露惊恐之色，姑娘秀发飘舞，凭窗浏览江景，一派气定神闭。
　　蓦地里，一艘双桅尖长巨舟，鼓浪裂波自淑瑶舟后疾驶而来，快追近淑瑶坐舟，船速忽减，林姑娘坐船平头前驶，林淑瑶明眸流围，不由秀眉轻颦，粉脸上立时陡降寒霜。
　　双桅大船舱门大开，门外分左右对立着六个劲装汉子，怀抱单刀，一律黑巾包头，戚凤凛凛，船窗洞开，看的见舱中傍桌坐着四个人，上首是个五十不到的黑脸老者，左边是个面白无须，身材短小，三十多岁，背插长剑的中年汉子，右边是个年约四旬，鹰鼻鼠口，生相猥锁的丑怪汉子，下首坐的，正是路上被自己戏马坠鞍，拦阻道上的那个塌鼻汉子。
　　姑娘心中，哪把这几人放在眼里，仍是神色闭逸，行若无事的赏玩沿岸风光。
　　那白面汉子满脸阴鸷之色，两眼乱转，死死盯在淑瑶娇面上，侧脸和那个坠马塌鼻汉子相互恣意言笑，手舞足蹈，丑态毕露，林姑娘到底是少女天性，不由又羞又恨，本来满罩浓霜的粉脸，这时更增添上一股威凌的煞气，但为顾忌同舟乘客之安危，暗地一咬牙，转身离开船窗，莲步姗姗的回到自己舱中。
　　不过一盏热茶工夫，姑娘陡闻舵公惊呼之声，同时舟身猛地向右侧一荡，接着又是乘客叫喊喧嚣，淑瑶忙自舱中而出，来至船尾一看，正见那艄公一脸惊恐神色，两手紧握船舵，目视双桅巨舟，姑娘心里打个转，轻启朱唇，问
　　道：“船家，是怎么回事？”
　　艄公两眼瞥了姑娘一下，仍是盯着巨舟，答道：“适才那艘巨舟险些和咱们这条船相撞。”说此一顿，用衣袖擦揩一下脸上汗水，又道：“这种险恶水道，岂可如此大意，这样拿人命当儿戏，真是作孽。”
　　姑娘“啊”了一声，侧脸看巨舟，只见那白脸汉子正站在艄公身侧，想是他亦看见淑瑶芳踪出现船尾，立时两手抢过木舵，向左一推，巨舟突地向右疾转，迳往姑娘坐舟撞来。
　　在一片惊叫哭喊声中，林淑瑶倏伸皓腕，拿过一支木桨，长身一掠，但见衣袂飘扬，疾逾飘风骇电，自船尾经舱顶飞落船头，猛运佛门先天神功，振腕一桨，向巨舟船头轻轻拨去。
　　说也奇怪，那双桅巨舟这一冲击之力，何止万斤，但经小小木桨一挡，巨舟立时向左疾荡开去，但闻巨舟上一阵桌椅杂物倒地之声，及一片惊骇尖叫摇曳江面，兀立舱门外六个劲装抱刀汉子，早已乱作一团，艇中三人也跌至船头，数十只大如鸡卵的迷茫环目，都呆若木鸡的盯在姑娘脸上。
　　林淑瑶神色自若的娉婷玉立船头，右手执桨，左手纤纤柔荑一指，指着巨舟上蜂涌的十几个人轻叱道：“你们两度有意撞舟，是何居心？”
　　这时，巨舟后艄那个白脸汉子业已跃落船头，一脸惊诧之色，盯在淑瑶脸上，答道：“明明是你故弄玄虚，反而嫁祸于人……”
　　姑娘气的一扬柳眉，凤目射光，截断他的话，娇斥道：“你不要假词诬害，故入人罪，说此倏然而住，秀目里神光炯炯，扫了舱中出来的三人一遍，威严眼神停在白脸汉子面上，恨着声道：“你再存心作那伤天害理之事，立时教你沉尸江心，永不入土！”说完话，俏立船头，江风拂的她衣裙飘飞，宛似素罗仙子，临江览景。
　　近日来，姑娘芳心里虽是郁结悲痛，花容消瘦，但她那种绝世风仪与高贵风范并未因凄惶悒怏而减失，仍是洋溢四射，迫得巨舟上的人惴惴不安，愣那儿不敢仰视。
　　黑脸老者先是一震，继而双眉一皱，抱拳对淑瑶说道：“义弟无知，致惊芳驾，适才老朽有缘亲睹姑娘奇学，佩服至极，尚请不吝赐示令师名号如何？”
　　林淑瑶见人家话说的婉转，粉脸上面容稍霁，微一裣礼，还礼答道：“家师归隐深山已久，名号早已不用，说出来，尘世间也不知晓，不说也罢。”
　　黑脸老者正待开口再问，在一旁兀立，前在路上被姑娘马鞭击伤的那个塌鼻汉子，陡地一声冷笑，接口道：“你既不愿说出师承，咱们也不勉强，不过，你在道上出手伤人，这笔账，咱们总得结清了吧？”
　　林淑瑶星眸一转，慑人神光逼视在他红里透青的脸上，淡淡说道：“你是要报那一鞭之仇么？”
　　塌鼻汉子猛的大喝一声，道：“怎么样，难道我常志行还怕了你不成？”话落口，翻腕撤下背上单刀，随手一挥，那柄刀立即挺直如梁，原来他这把刀是云贵一带出产甚少，久负盛名的缅刀，可软可硬，而且犀利异常，虽不能斩金砍玉，但却可削断一般江湖武师的轻兵刃。
　　淑瑶看他色厉内荏，虚张声势，不由淡淡一笑道：“青天白日，你敢在大道上鬼鬼祟祟的尾随单身行路女子，其心实在可诛。”说这里，姑娘陡地一整脸色，娇面上立时满罩寒霜，道：“你是不是邛崃派的人？”
　　塌鼻汉子怔了一怔，道：“我就是邛崃派的常志行，家师上金下霞，你总听说过吧？”说此略顿，瞥了黑脸老者一眼，又道：“你若说出师承宗派，咱们就酌情放你过去。”
　　姑娘鼻处里“哼”了一声，冷笑道：“邛崃派就没有好人，你们作恶多端，阴险已极，怪不得竟敢操舟撞船，妄害善良，我正要寻觅你们，你却自投罗网。”说此倏然住口，玉腕一挥木桨，又道：“我问你，你们看见过一个凤目重瞳，青衫儒巾，年约十八九的少年书生没有？”
　　塌鼻汉子早已领教过她的厉害，正在潜运功力，蓄势迎敌，看她忽的离开正题，追问一个少年书生，不禁呆了一呆，冷笑道：“你问那书生则甚，这种人遍地皆是，难道你自已不会去找么？”
　　黑脸老者也是怔了一怔，忙的接口道：“那个青衫少年，尊姓大名，不知姑娘可否赐告。”
　　林淑瑶一想起枫弟弟，芳心里就忧急如焚，大眼圈一红，黯然神伤的答道：“他叫孙逸枫。'‘
　　此言一出，四人突地脸色大变，怔了一会神，那黑脸老后才强提精神，阴恻恻的笑问道：“那位孙公子是姑娘的什么人？”
　　林淑瑶轻抬玉臂，用衣袖揩试一下秀目，恨着声道：“他是我什么人，你不要管，我只问你，你们看见过他没有？”说完话，粉脸上又恢复一片凛凛神威，凤目里两道如挟冷电寒霜般的炯炯眼神，直注四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