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未出水 休想鸳鸯浴
2025-04-04 21:02:40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铁指金棍
这是一张黑脸。
黑蟀。
“混蛋王,姓屠的来了。”虽然他给罐子撞了一记,但却若无其事。
“来了又怎様?”王等啐了一口。
“他好像是来找你的。”
“找我?”王等哼的一声,“才欠他十块钱,算甚么一回事?”
黑蟀皱了皱眉:“我也输得一穷二白只有两块。”
就在这时候,屠仁天来了。
× × ×
“屠仁天。”黑蟀瞧着那条恶犬。
屠仁天用鼻子“唔”的应了一声:“好说。”
黑蟀瞧了他一眼:“这倒奇怪,我在问候阿狗,你倒来答话。”
屠仁天差点没有把纸卷烟从嘴唇边掉了下来。
他瞪着黑蟀。
“小黑,你敢骂俺?”
黑蟀冷冷一笑。
“骂你又怎様?”
屠仁天脸色胀红,好像马上就要发作了。
但他居然却又忍了下来。
“小黑,这里是你的地方,俺不跟你计较。”
黑蟀冷冷道:“管它甚么地方,你敢在我面前向混蛋王追讨欠债,就是存心跟我抬杠。”
屠仁天又是脸色一变。
但他长长吸了口气,却又忍住。
“小黑,你误会了。”
“误会?”黑蟀盯着他冷笑:“难道你不是来追讨欠债,而是来送钱的财神爷吗?”
“不错,俺的确是来送钱的。”
“屠老大,你别来要弄老子了,你是甚么人?会把钱塞进咱们的口袋?”
黑蟀冷冷道:“要计算利息的贷款,我一向没这个兴趣,而且现在咱们也不想借钱。”
屠仁天忽然从袋里拿出一叠钞票。
“这裹总共两百块,你们每人一半,事成之后再付两百。”他压低了嗓子,脸上的神态很特别。
黑蟀、王等互望一眼。
“这是甚么买卖?”王等沉声发问。
“杀一个人。”
“谁?”
“一个从南方刚刚到上海的人。”
“名字?”
“师傅山。”
“师傅山?”
“不错,但他真正的名字,叫做陈雅彦。”
“谁要杀他?”
“这是秘密,酬劳总共是四百块,绝不少了。”
黑蟀冷笑:“屠仁天,你找错人了,咱们从来不干这种事。”
屠仁天淡淡道:“你们真的不干?”
黑蟀道:“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自己去干好了。”
屠仁天目光一闪。
“是不是得四百块太少?再加一倍怎様?”
“八百?”
“不错,这是最后的一个价钱,干就干,不干就拉倒。”
王等摇头。
“不干!”
“不!”黑蟀忽然对屠仁天说:“你等一等,让咱们考虑一下。”
他拉着王等,一直把他拉到远处。
“这价钱已不错!”黑蟀说。
“不错又怎样?难道你真是想帮着这恶魔去杀人?”王等还是拚命的摇头。
“唉!”黑蟒叹了口气:“话可不是这么说,这几年来,咱们已穷透了,尤其是近来,更是他妈的倒霉万分!”
“既知倒霉,何苦还去干这种危险的勾当?”王等也叹了口气:“算了,咱们还年轻,将来不愁没有赚钱的机会……”
“就是趁着咱们还年轻,这时候不去拚命干一票,将来就算想拚也拚不来!”
王等怔住。
“黑蟀,你真的想干?”
“干!”黑蟀说:“就算你不干,我自己也去干,这年头,在上海杀个把人,算得上甚么?”
王等默然。
黑蟀又说:“别的不提,就说你娘,她现在仍然在邬家为奴为婢,每个月只嫌那少许酬劳,却要受邬家老老幼幼的闲气,难道你忍心让她一辈子吃苦下去吗?”
王等吸了口气,终于说:“好!干就干,你说得对,咱们已穷够了!”
× × ×
“咱们已穷够了!”
这是一句很可怕的说话。
天下大乱,往往也是由这一类的说话而引起。
一月三日,锦华大路同群饭店刚开始营业,就有一辆华丽的轿车停泊在门前。
车门打开,走出了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司机。
他叫劳定,四十二歳,七尺六寸高,体格壮健,耳力聪敏,但却是个哑巴。
他有时候很粗凶,无论对男人或女人都一样。但现在,他却很有礼貌,恭恭敬敬地打开了另一扇车门。
两个人先后下车。
那是田逊和师傅山。
× × ×
同群饭店最著名的是烧鸽子。田逊吃了两只。
很香,很嫩,很好。
但师傅山却不吃鸽子,而是要了一碟炒腰果,一碗鱼翅。
每一样都很不错。
唯一令到他们不满意的,就是饭店的后门,有人在吵架。
× × ×
吵架的是两个侍役。
其中一人脸皮黑黑,而另一个却争得连脸都红了。
“老王,你是说好今天还我三块钱的,怎么赖帐?”
“但你欠我五块赌钱帐呢?”
“赌帐归赌帐,赌债赌还,但这三块钱却是活脱脱一块一块借给你的。”
“那又怎样?还不是你欠我五块,我只欠你三块?五减三,你还欠我两块。”
“不!你先还三块,那五块赌帐,待老袁把钱还给我,我才还给你。”
“呸!这岂不是越扯越远?”
“远也好近也好,你还是不还?”
“就是不还,还要向你追讨两块。”
“好小子,你敢?”
“甚么不敢?你本来就欠我钱。”
“那只是赌帐。”
“赌帐也是帐。”
说到这裹,那黑脸的光火了。
“他奶奶个熊,我揍你!”
他居然舞刀,追斩那叫“老王”的侍役。
刀光电霍。
这把刀很锋利,刀背很厚,休说用来斩人,就算用来斩一头大野猪,都绰绰有余。
那老王大吃一惊。
“救……命……”
他急急逃跑,跑得很快。
那黑脸的大叫:“俺今天不宰了你,誓不为人。”
他很凶,看来真的想杀人。老王拚命的逃。
他逃到了师傅山的背后:“救命,这黑小子不是人……”
黑脸的已追上。
“滚开,让俺宰了他。”
“呼”的一声,锋刀砍下。
但他这一刀并不是砍向老王,而是砍向师傅山。
同群饭店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侍役领班周厚,更是吓得连腿都软了一大截。
今天早上,忽然有两个侍役病了。
当时,周厚已是深感奇怪。
好端端的,怎会忽然有两个人都一起病了?
但人家说病了,就是病了,总不成硬是要人上班。
于是,代替这两个侍役的,就是这黑脸的老李和老王。
但他们还没有做过半点工作,居然就在饭店裹吵骂,继而动武。
这算是甚么规矩?
× × ×
刀光一闪,师傅山已感到一阵冷冰冰的寒气,直袭面门。
若是别人,难免一呆。
倘若在这时候一呆,那么他这一辈子就“呆”定了。
幸亏师傅山没有呆住。
他的脑袋立刻向左边一侧,闪开了这一刀。
黑脸的兀自在大叫:“你再不还钱,俺砸碎你的脑袋!”
他在骂老王。
但第二、第三刀仍然是砍向师傅山,而且一刀比一刀狠,绍不留情。
这人好狠的拚劲。
他是谁?
× × ×
黑蟀。
这黑脸的侍役当然就是黑蟀。
他拼命挥刀。
打架和杀人,都是同一类型的事,其间的分别,只在于打架不一定杀人,但杀人却非要彻彻底底把对方干掉不可。
黑蟀与师傅山无怨无仇,但他现在必需杀了他。
这就是杀手。
杀手的眼里只有一种东西。
钱。为了钱,别人是死是活,一概不管。
以黑蟀的拚劲来说,他无疑是第一流的。
但在师傅山的眼中,他却只能列入第四、五流的脚色。
世间上有不少杀手。
但要杀师傅山,凭黑蟀的身手,还远远不行。
不到两个照面,黑蟀已挨了一棍。
× × ×
棍是金棍,长仅一尺七寸。
棍虽短小,但在师傅山的手中发招出来,那种威力,却是无可比拟。
师傅山的外号是铁指金棍。
金棍一直都在他身边,贴肉收藏,从外面不容易察看得到。
但等到他需要的时候,这一条金棍就会像变魔法般,突然出现。
黑蟀一直以为对方赤手空拳。但他错了。
金棍一出手,他的小腹就已挨了一记重击。
“唷!”他一声闷哼,人如断线风筝倒飞开去,跌进一个人的怀抱裹。
× × ×
田逊脸上一片冷漠的神色。
他垂下脸,看着这个黑脸的侍役。
这人已受伤,伤得不轻。
他昂起头,瞪着田逊。
田逊冷冷道:“朋友,你太傻了。”
黑蟀没有回答。
他只是瞪大了眼睛。
他瞪着眼睛气绝,倒下。
叭!
他背向天,背心还有把小钢刀。
田逊的刀。
× × ×
王等呆了一刹那。
他看见黑蟀中棍的时候,才只是呆了短短的一刹那。
他是混蛋王。
一个在打架时最不中用的混蛋王。
但这一次,骂自己混蛋的人却比自己更早栽了一个大筋斗。
亏他还想出这条“妙计”,师傅山还未挨刀子,他却已一败涂地。
王等不再犹豫。
他知道,现在已是自己非拚不可的时候。
师傅山不死,自己就得死。
飒!
他早已暗怀利刃,那是一把式样很古老,但却锋利无比的短剑。
王等不懂甚么剑法。
但他却懂得,任何人的心脏,都绝对无法抵受这把短剑全力的一击。
他全力击出,一出手就把剑锋刺向师傅山的心脏。
师傅山若接不下这一剑,而又闪不开去的话,那么他立刻就会变成一个死人。
× × ×
师傅山没有死。
他就算要死,也绝不会死在“混蛋王”这种脚色的手下。
王等一剑刺出,忽然就发觉自己的右腕很疼,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
叮!
剑松脱,跌在地上。
王等整条右臂已麻痹。
但他还有左手。
他左手倏伸,一下子就捏着师傅山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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