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孤女独凤
 
2020-01-31 11:02:15   作者:履云生   来源:履云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牧羊玉女看着十分疑惑,问道:“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大笑呢?”
  林独一面笑,一面答道:“他们对我玩笑,我也向他们玩笑,那知他们信以为真,都要退租,不敢住在这客栈中。”
  正说到此,忽有人敲门,林独开开门,即见客栈掌柜站在门外,面色极其难看的望着林独,嘴唇动动想说什么,一见青牛就站在门边,又吞了回去。
  林独立时料到是怎么一回事,转头对牧羊玉女笑道:“婉妹,你那种球不知还有没有呢?客人给青牛吓跑了,掌柜的来找,我总得要打发啊!”
  牧羊玉女嘴吧一哮,答道:“哼,我不管你这些麻烦事,大丈夫自作自当,你来找我干么?”
  林独央求道:“好妹妹,怎么这样利害呢?你就再拿出一颗珠子打发他走了,不就完事!”
  牧羊玉女想了想道:“这样,你答应我三件琪,我便给你一颗珠子,你答不答应呢?”
  林独暗想:“明珠宝石我还不多的是,你的还是我给你的呢?不过这时我不便取出而已!不知她要我做那三件事,想来也不甚难,我就答应她又着何妨?”
  这样一想,立时满口应允道:“既是妹妹要我的,事莫说是三件,就是三十件只要我林独力所能及,也要做到。”
  牧羊玉女立也取出一颗珍珠,笑道:“好,那你听着,可不许赖,艺姐在旁作诈。”
  林独点点头。牧羊玉女才说道:“第一件,以后你不许你对姜姐姐无礼,你能做到吗?”
  林独道:“那不成问题。”
  牧羊玉女又道:“第二件,立时去换件干净的衣服回来,要不然就别回来了?”
  林独笑应道:“我道是何难事,这也可立刻遵命做到。”
  牧羊玉女继续道:“慢点高兴,难的在后头呢?第三件,三天内替我打听出
  刺我羊群的那人。拿去!”
  说罢即将珍珠递到林独手中,接着又道:“现在珍珠你以接去。就此成定论,你如办不到这三件事,看我对你不客气。”
  林独一听这三件事。不禁暗中叫道:“好个放刁的牧羊女,我竟上了她的当。等着瞧吧,往后有你的好戏看。”
  他想着也就泰然一笑,答道:“这有何难?你放心,我既应允办事,决不食言。”
  林独转身便要将手中一颗珍珠递给掌柜,以赔赏客商退房之损失,就在这时,“啪!”的一响,窗子早为一块重物击破,飞了进来,重又“嗒!”地在房中,林独双目何等锐利,到未去看地上的什么东西,却先从他击破的窗孔往外望去,微微见着一点紫影,一晃而逝!
  这时才听牧羊玉女叫道:“金子,那来的一块金子飞进房里来了呢?”
  林独本甚聪明,略一沉吟,摇头叹道:“姜姐姐走了!人家竟不领我们这份情呢?”
  这话说来,牧羊玉女那里肯信?她是刚才见她熟睡正甜,怎又会在这时走了呢?急忙奔过内室一看,不由愕然,窗门大开,果然人已不知去向,牧羊玉女嗔道:“她怎么是这样一个人呢?断臂还没有好,一经吹风,医治起来,那便要更加麻烦了!”
  林独没有答话,回头来至外间,拾起那块金子,手中甸甸,至少也有五六两重,随手便揣在怀里。
  牧羊玉女走出房时,正好看着林独将金子揣人怀里,忙问道:“林哥哥,你怎能把那块金子拿走呢?”
  林独双眉一挑,愤愤道:“像这种女子,还值得婉妹关心吗?我要找到她,用那块金子打她的脸!”
  牧羊玉女一听也怒道:“我还以为你是信人君子,房门还未出,就背信起来,刚才你依我的是三件何事?”
  林独珍珠还在手中,闻言递了回去,道:“拿回去吧!要我强顾对一个不识好歹的女子视为亲人,我可办不到。”
  牧羊玉女十分生气,一把抢过林独手中的珍珠,转身说道:“好吧,任你对她怎样都行,刺杀羊群的人也不必劳驾了,我自己会打听,艺姐姐交给你,我走了!”
  说罢一顿脚便要穿窗而出。林独想不到她生那么大气,他只是一时对那紫衣少女姜明英之行径,大勃人情,故十分动怒说出那话,却想不到牧羊玉女竟因此要离去,一急之下,疾如闪电,伸手一把捉住牧羊玉女手腕道:“婉妹不要走,那完全是我的错,何必要走呢?再说真要走的话,走的是我,艺姐姐与青牛均在此,请照顾,我走了!”
  他话音一落,捉住牧羊玉女那只手,微微向后一拉,牧羊玉女不由自主退后几步,他却抢前二步,略一点地,人已穿出窗去。
  回身再双手一拱,道声:“再见了!”
  就此扬长而去!剩下牧羊玉女在房中大叫:“林哥哥,你慢点走,我还有话说,怎的你又生起我的气来呢?”
  可是林独虽然耳中听着她的叫声,他是一心想探出这打家劫舍之赤龙盗之谜。城外客栈被屠,红蛇标记,大都与赤龙盗做案相同,但昨晚明明赤龙盗在双莲寺,怎又会跑到当阳城外做案呢?”
  因此他借机离开客栈,一个人先在街上买了一袭青色绸衫换过,再买一顶方巾草帽,俨然变成一个飘逸出尘,如玉树临风的翩翩俊秀公子,如不细认,那还有谁能看出他就是那个牛童林独呢?”
  当日,林独在当阳城中各茶楼走一趟,一无所获,他又想到,当阳城外丧门钉同时打瞎武当四道士的是乞丐人物,要查出洗劫客栈,杀尽羊群端在此人身上,一个乞丐怎会跑走茶楼出酒馆来了呢?”
  他这样想后,不觉又自顾哑然失笑,顿时改变主意,专找当阳城内外的古刹破庙和土地祠堂之类的地方寻觅,走了半天,眼看阳光斜照,再看一二个辰时,便要日暮,可是他仍未发现丝毫线索,最后他步至一处大松林,真是松高参天,天然华盖,走了进去,顿有人生渺小之感!
  林独心想:“反正今日已无望找出那乞丐行踪,或者他已离当阳而去,那我便再找上十天八天也是白费!”
  他这样一想,泰然背起两手,在松林中信步而行,走过一刻,忽见前面露出一角青墙,流檐飞垛,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道观,林得走上前去,看着观门半掩,门上横书三个半篆金字“真君观”,林独想想,真君观那自然是吕纯阳真君了。
  他不再去深想,随手推门而入,闻着一阵烤鸡的香味扑鼻,可是观中却香火全无,神案上更是散乱尘积,而且更不见人。
  林独止步观望了一阵,正想举步走入观后看看,突然传来了阵低吟语声,道:“这样说来,宁真道兄之死,那当真不是你三个老怪物所为,这我可信。但既是如此,‘都功秘录’岂非已被赤龙盗得去吗?”
  接着另有一人答道:“当初我们也是如此想法,可是昨夜在双莲寺亲见那老盗一年前之功力,并无多大进境。都功秘录乃当代道家修真稀世奇珍,如真被他得去,莫说我三人与他对阵,就是李老头子敢决非他对手。”
  林独一听口音,立时辩出那是铁算,于是不言而喻残儒与醉丐也定然在场。
  这时早先发话那人又道:“这样说来,赤龙盗竟是未得到都功秘录,那都功秘录又落到谁手里去了呢?”
  忽听醉丐之声音说道:“我倒知道一人,在我当时受伤之际,那时我正运功疗伤,老盗却追赶老残与破算盘去了,我们见他走进谷内……”
  说到此,醉丐忽叹了口气,道:“如果被他得去,那小子真是造化不浅!衡山二友,素闻你两人心细如麻,你们猜猜这人是谁?”
  醉丐说罢,忽地寂然无人出声。林独听得醉丐之言,不由暗中骂道:“你这醉鬼,倒会泄漏我的隐秘!”
  就在这时,估听又一人开声答道:“这还不易猜,莫非就是近来掘起江湖的孤女独凤?江湖上传言,这孤女独凤三招败金殿派洱海王夫妇,现此女已被洱海王拢络,视为后盾,故近日来金殿派气势汹汹,已从滇黔边荒大举来至中原各地,且声称这孤女独凤不久并将设摆开坛,主持金殿派在中原安舵立寨盛举。如这传说是真,老衲想来‘都功秘录’再也不会有第二人得去了!”
  林独听了不由十分纳闷,心想:“我怎未听说西南出了这样一个狂女呢?要真是有此事,我倒要会会她,看看她到底有何过人出色之处?”
  这时醉丐笑道:“觉修禅师说得太远了,孤女独凤我虽也有耳闻,可未曾十分深信,谁知这是否金殿老姜故意卖个关子呢?可是那天进谷之人,本来也使十分疑惑,不过自昨晚在双莲寺后……”他说到此,老残好似再也不耐,大声问道:“到底是谁快说来大家听听,因何一味绕圈子呢?”
  醉丐又叹口气道:“老残性急,不是我故意绕圈子,只怕说来你们也不会太相信?你们总该还记得林独吧!”
  醉丐一说出林独之名,立听残儒大笑道:“林独早已连尸骨均已无存,怎又会到了巫山呢?岂非佣人之谈!”
  醉丐道:“可是昨夜在双莲寺分明听李老儿新近女弟子说已见林独,难道你没听见吗?何况那条青牛更为林独所有,这你又不是不知!”
  残儒双眼转了几转,立时连声叫道:“不必说了,我不信,我不信……”
  他竟一连说了几个不信。醉丐顿时也似生气道:“你不信就算了。我又未叫你一定要信。”
  少林主持觉修禅师笑道:“两人别再争持了,或可信,或不信,佛法随缘,信不信由人,又有何争头呢?摆着一张算盘在此,何不请他施上玄机,算上一算呢?”
  衡山二友连忙附和道:“施得施得!还是老禅师想得周到。”
  说着果然听着一阵算盘之声,林独心中一跳,暗道:“铁算先生的算盘,向来极灵,别给他算出,传扬出去,五月五日青城之约,那些魔头知难不赴约,却是白费心机!”
  他心念一动,倏地计上心头,一纵身,攀上观顶看看,果见各人在观后一间客室,盘膝而坐,上首居中是个老和尚,那当然是少林主持觉修禅师,左右两个中年道士自然是衡山二友了,中原三怪坐在下首。六人围坐的中央,却是一蓬旺火,正烤着几只肥鸡,老远便闻着捍气横溢,引人唾涎。
  这时铁算正在低头拨算,其余五人五双眼睛却紧盯着他,只见五只指头慢条斯理的从容算来,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林独不暇思索,重跳下在观中石案上,立运指功,画了个鸡不像鸡凤不像凤,似鸡似凤的立姿飞禽。林独的原意是画个凤,画来虽不像,但他所运指功,深及寸余,也足惊世骇俗了。
  林独画完,看看自己也觉好笑,突然又在旁边加上两句话道:“凤不离鸡,鸡不离凤!五月五日青城第一峰上请见高下。”
  顿时展开绝世轻功,只一缕轻风,便掠到六人围坐之处,待六人刚觉似有异之时,林独早已伸手抓着那只正在烤着的肥鸡。逸出观外,跳上一棵巨大的松树上看好戏。
  果然,就在林独跳上巨松大吃烤鸡之际,道观之六人一看,一齐翻上观顶,睁着六双炯炯亮眼,搜视松青衫,他们到那里能发现于他呢?
  醉丐乃是个最嘴馋之人,眼看到口又肥又香的烤鸡,让人给拿走了,立刻不见迹象,不由立时穷威大发,儿子,臭孙子,王八蛋,竟破口大骂起来,拿起打狗棒打得屋面连声作响,口沫横飞,真是痛心疾首,恨得牙痒痒的。
  林独在巨松之上,见醉丐骂不绝口,心中虽暗笑他憨直,不失为性情中人,但也对他污言脏语,听不入耳,手中一只吃剩鸡腿扬处带起一股急劲破空之声,直朝醉丐大张的嘴上飞去,接着人又纵掠数丈,落在另一棵巨松之上。
  醉丐一听破空之声,顿时警觉,一偏头,半条鸡腿正好擦耳而过,不觉狂吼一声,一点掉面,人即如一头巨鹰,急扑松顶。
  林独见他那身轻功,也暗中点头叫好。可是残儒、铁算、衡山二友、与觉修禅师等人,深虑醉丐有失,同声大叫提醒道:“烂叫化留神,别着人暗算!”
  紧接着五人也随后起势猛扑,可是还不是空扑一场,觉修禅师启口道:“来人轻力太高,简直已入神化,守在我等面前之烤鸡,都能被他夺去,而且我等竟连人影也未看清,怎能追上呢?我看也别再白费力了!”
  衡山老大接口道:“禅师之言正是,还是暂回观,察看一番来人是否留有痕迹,先判出此人路数再说!”
  中原三怪也知这是实话,只得转身返观,独有醉丐心犹不甘,仍站在观外大骂了一阵始转进去。
  忽地,发觉五人竟怔怔望着观中石案出神,不由大叫道:“鸡已被人抢走,难道还要祷告吕祖师显灵帮着夺回不成!你们在那里发什么呆来呢?”
  边说也边过去往石案上一看,登时也不由脸色倏变,目瞪口呆,半天才道:“好深厚的指力,当今之下恐怕再也没第二人能及于此了。”
  再一看画着凤鸡不像的东西,和侧旁题字,又一伸舌头,说道:“敢情就是那孤女独凤到来么?就凭这手指功,当真是要独步武林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忽听身后噗嗤一声轻笑,六人一惊,猛回身,数尺之后早俏生生立着一个黑衣少女,只见这少女全身黑衣黑裤,两道秀蛋、科飞入鬂,櫻口琼鼻,模样儿生得倒十分秀气,虽然看上去这黑衣少女不带笑容,甚且脸上还有淡淡的一份忧色,但正而不邪,使人有肃然起敬之感!
  尤其黑衣少女胸前佩着一块银镶着一只独脚的黑凤,慑住了六个人之目光。半晌,醉丐心中一震,陡地大喝道:“你,你,你就是那称孤女独凤之人么?你竟在叫化袋里抢饭吃,把我现成的烤鸡抢了去,可要还我个公道来!”
  说着一根打独棒敲得地面笃笃连响。
  黑衣少女听醉丐之喝声,两道无秀眉一挑,凤目中暴和射出二道逼人的精光,迫视醉丐六人,六人无形中同时起了一阵寒噤,暗中提聚真气,以防万一,尤其醉丐虽心中激动,但他老于江湖,见多识广,初见在案指功,再见黑衣少女两炉眼神,便知此女功力奇高,不敢造次,顿时弓张拿拔,全神戒备,六人十二道眼神也齐齐望着当前黑衣少女,不敢稍瞬。
  黑衣少女凝视了六人一刻,忽地将目光移至那石案之上,只微微一触,脸上顿然交色,只见她全身不动,眨眼间便飘掠至石案前,也望着石案上所刻非鸡非凤之物出神,脸上的神色一阵红,一阵白倏忽间变了数次。
  就凭她那份轻功,中原三怪,衡山二友与觉修禅师均是识货之人,早已惊得目瞪口呆,心中打鼓。
  黑衣少女望了一刻,忽地转身问道:“除你六人,还有什么人到过此处?”
  她出言声音不髙,却珠圆玉润,字字清晰,而且余音绕缭,历久不衰,可见她内功之修练,实已炉火纯清,功登造化。
  此话说来,六人无不是一怔,暗道:“除你之外,还有谁来过呢?”
  铁算为人恃重,怕醉丐又出言冲撞起来,忙抢在前头答道:“不知姑娘这话何意,敢情石案所刻书画,并非出自姑娘之手么?”
  黑衣少女秀目一瞥,看了铁算一眼,说道:“看你手上那张算盘,当是江湖人称中原五怪之一的铁算了,你凭什么说那是我所为呢?”
  残儒忽然插口道:“姑娘是否就是新近崛起西南,三招败金殿老姜夫妇的孤女独凤呢?”
  黑衣少女听残儒一口气说到她得意之处,脸上似有喜色,微微点了点头,却并未答话。
  残儒立刻指着石案上所刻鸡不鸡,凤不凤的画道:“那么当今以凤为号的只姑娘一人,石案所刻凤号非你还有谁呢?”
  黑衣少女转头又看看,愈看愈不是意思,凤画得像些不好,偏偏又像只鸡,不由脸上又是一红,素手忽伸,即朝那石案用手掌抹去。
  顿时石屑纷落,她再移掌徐推,原有五寸来厚的石面,转眼间竟薄了寸许,只看得一旁中原三怪,衡山二友,少林主持暗暗惊心。
  突然,观外传来一声选道:“好纯的内力!”
  黑衣少女一闻赞言,中原三怪等人只觉眼睛一花,目前的黑衣少女早失去所在,又是未看清她是如何走的。
  六人微愕之下,同时叹息不已!残儒性急,正想说出几句内心丧气的话,忽远远传来黑衣少女之叱声,道:“你是什么人?”
  立又听得另铿锵口音答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用不着管我是什么人!”
  黑衣少女又叱道:“道观石案所画,是否就是你所为呢?”
  铿锵口音哈哈笑道:“是我为也好,不是我为也好,中原道上,就没见过像你这样一位爱管闲事的姑娘!”
  这几句话似已激起黑衣少女怒火,一声如银铃般的清脆娇叱,道:“我独观女自出道以来,也没见过像你这般狂妄之人,接招!”
  之后便听得掌风呼呼,挟带着松断裂之声,残懦喝道:“走,我们瞧瞧去!”
  六人立时相断纵出观外,朝发声之处,一掠数丈赶去,奔过一阵,来到一处,只见地上断枝落叶,遍地皆是,六人也立时判出那就是孤女独风与来人动手之地,可是这时却不见两人人影,六个人又望着该处发怔。
  六人站了一刻,铁算忽然似有所语道:“这样看来,石案刻画,分明不是独风所为,那么旁注五月五日约斗青城第一峰,显然与李老儿约斗赤龙盗之日期相同,莫非是李老儿到来,但他这是何用意,难道还想和我们交手?”
  这时衡山老二答道:“也许李老儿早知独凤就在近处,故此做上手脚!”
  衡山老大摇头道:“不对!不对!李老儿要找独凤,他自可明着找她,何苦这般绕弯呢?而且李老儿刚正直磊,他端不会这样做法!”
  他们正在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之际,目前黑影一晃,从一棵松顶,忽地飘下黑衣少女,刀去而复返,一着地正容说道:“什么李老儿,这人却是个年刚弱冠的小子。小子功力奇高,六位前辈见多识广,可知何门何派之后起之秀有此功力的呢?”
  六人听独凤之言,脸色虽峻,语气却甚和善,不觉苦思一阵,均不知那派门下有此高徒。醉丐终仍怀疑是林独,忽然问道:“这人是何装束,生来是何模样呢?”
  黑衣少女不知怎的,听醉丐言后,脸上竟倏地一红,微一晃肩,“嗖!”的登上树梢,匆匆而去!
  六人不觉又面面相觑,互相观望一阵。这时铁算见天色近晚,方才对觉修禅师与衡山二友一拱手道:“三位应武当柬邀,为友复仇,义不容辞!今日我三人也已把话说明,恕我等尚有事待办,就此先行一步。”
  残儒也接口道:“欲找赤龙魇头,五月五日青城第一峰上定能见到!”他说罢与铁算,醉丐越林联袂而去!
  话分两头,原来出声赞称孤女独凤平掌抹去石案刻画的是林独,林独早在逗弄中原三怪之际,便已见孤女独凤到来,他因为隐身于松丛之中,故未为独凤发现,但独凤到来的那分轻功,看在林独眼中也确是惊奇不置。
  后来六人重入道观对着石案发愣之际,独凤女随后而入,林独也在松顶暗暗尾随,故他们一切之动静对语均落在林独眼中,自知这黑衣少女便是那三掌败洱海王之孤女独凤,不由心中便打定主意欲会会此人。
  可是蓦然林独见独凤女胸前所挂银牌,不禁心中一动,暗忖:“她这锒牌岂非与巫山告自己‘都功秘笈’处藏的妇人挂在骨胸前那面银牌一模一样么?”
  他这样一想,原意是想引她出来对证一番,谁知独凤女却是气势凌人,大有不可一世之态,林独从觉修禅师之言,对她本就有自狂自大的印象,这样一来,两人一言不合,立时动起手来,而林独也是自研习都功秘笈以来,初次遇上的一个劲敌。
  而这独凤女也是惊诧莫名,愈打愈觉心惊,最后林独听得中原三怪等人奔来,他此刻不便见这几人,且又有事在身,立时一面出招换式与独凤女周旋,一面低声说道:“今日得与姑娘见面,在下荣幸之至!”
  说罢林独忽地跳过一旁,指着黑衣少女胸前所佩独凤银牌,欲问又止,暗忖:“我这时欲说出自己也藏有这样一面银牌,势必惹着一身麻烦,而自己又是有事待办,恐怕在此耽搁过久呢?”
  黑衣少女本来一见林独之俊逸不凡,心中就生出异样的感觉,骸至与他交上手时,更为林独之奇招异术所折服,这时见林独停手指着她胸前所佩银牌,她便微微含笑待他说话,谁知林独欲言又止,最后才迸出一声:“姑娘高招,在下已领教了!如有雅兴,别忘五月五日青城第一峰之会。”
  说罢转身出林,黑衣少女一见林独欲去,至此连他之姓名都还不知,动念之间,一掠身,便抢在林独身前,直截了当的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呢?”
  可是一听自己这样问法实不像话,突然脸上一红,低头变了口气问道:“公子武功,出人头地,可否告知尊名门派呢?”
  林独见独凤女前倨后恭,原先之盛气尽失,不禁暗道:“看你再独,今日我就偏要气气你,挫一挫你的骄气,以免你再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
  他这样一想,只冷冷的白了独凤女一眼,忽然走起三十六天罡步法,脚下略一交错,一晃肩便闪过独凤,跨着大步,往林外扬长而去!
  他这一着,果然出于孤女独凤意料之外楞在当地,半响不知如何是好!之后中原三怪等六人到来,独风女这才又现身,也问不出林独之来路,就此气走。
  却说林独出得松林,直往当阳城中赶去,看看天色近黑,心想还是暂在客栈内住一晚再说,如那叫化仍留在当阳附近,就不愁找他不着。
  他进得当阳城,天已断黑,他在街中缓步走过一趟,忽觉有异,只见街坊商肆竟一家家关门闭户不上夜市,这却是不应有之现象,林独十分孤疑,便找着一家正在上店板之商店问问。
  那个伙计听林独问话,只摇头不答。
  林独不得要领,只好又退至街中,只不过心中更是纳闷,整个一条街坊竟只剩他一人行走,这未免大是奇怪!突然间他心中一动,立时想到李小艺与牧羊玉女之安危,便急往下街客栈走去!
  那知他刚走几步,倏听左面一排商肆瓦面有脚步之声,猛抬头,立见瓦面之上一条人影疾掠而过!且是与他走的是同一往下街去的方向!他心中一震之下,想起紫衣少女姜明英三日擒人之语,一阵激动,拨腿便望客栈奔去!
  他这时之脚程何等迅速,只在转眼之间,便已到达客找门外,店门已关,可是从店中忽然传出声声青牛之悲喝声,同时闻得鞭鞑与暴喝声,道:“你这孽畜,看你再凶!你原来的凶威到那里去了呢?”
  林独立积压有了变故,听得青牛被鞭打之声音,不由心如鹿钻,押掌之间,店门立被他击得粉碎,整间客栈均震撼欲坠一般,只听“蓬嘭!”一声巨响,林独一眼望去,当时见着两个玄装大汉,手执皮鞭在猛抽躺倒在地之青牛,眼着青牛全身伤痕累累,悲鸣不已!
  林独只看得眼冒金花,怒火直冲华盖,一声狂喝,展开身形,当时两个玄装大汉之一倏地惨哼一声,整个身子硬被林独切掌劈成两半,鲜血飞溅!接着一运掌,一股凛厉掌风又朝另一玄装大汉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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