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铁卜神算
 
2020-01-31 11:32:56   作者:履云生   来源:履云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林独这突如其来的叫声,使李老儿悚然一惊,他不先看林独所以出此语的原因,却转头去看数十个迎接林独的江湖客,只见数十人无不惊讶十分。
  龙掌李廉波见李老儿十分尴尬,忽地走前两步,捉住林独的手腕,走向一旁,低声道:“老弟,你终究是年轻,怎的当着人之前,说出此种说来呢?这叫你师伯怎好下台呢?你所说灾祸之言,从何说起呢?”
  林独见因他一句话,引起众人情绪激动,他们不知事态之严重,原不足为怪,可是林独却知道得清清楚楚,明知故犯,这样不仅是对自己没有好处,复且对李老儿,李小艺,牧羊玉女与参加喜宴的江湖群雄,也没有好处,因小失大,林独无形中便会成为莫大的罪人。
  他望着龙掌李廉波,暗想:“我怎样说出目前衣霞山庄的真情实况呢,这时我就是说出,他们会相信吗?”
  蓦地,他脑际掠过昨夜雾谷中所见所闻的景情,转念间,不觉一声长叹,暗道:“事有前定,非人力所能挽回,真是天数!这事早已在师父的算计之中,既然如此,林独又何强作违天之行。”
  他暗暗打定主意,深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不少,忽然朝龙掌李廉波与李老儿拜了下去,道:“晚辈一时失言,望宽恕林独一时之失!”
  拜罢起身,默默站过一旁。可是他心中却又陡地掠过一阵寒意,全身也微微颤抖,好在内功精湛,强压一刻,也就平复如初。
  就在这时,蓦然庄上一声长啸,众人一闻此声,均面面相觑,不知这啸声是谁人所发。
  但李老儿早已听出,朝林独笑道:“你师父在招唤你两位师叔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残儒、醉丐两人忽然同声大喝道:“林独,你马上就要做新郎官,慢慢走吧,我两个穷师叔先走一步,可是等会可不要忘记与师叔干上几杯咧。”
  说罢也不等林独答话,身形一矮,脚下用劲,便如两条奔马般,朝庄上奔去。
  林独脑际忽然一亮,掠过一念,大声叫道:“师叔,慢走!”
  青影一幌,众人根本就未看清他是如何走的,眨眼间已在数丈之外,赶上残儒、醉丐两人,并肩飞奔庄上。
  快到庄中上,远远已能见着聚英堂果然佩红挂绿,花团锦绣,好一派喜气洋洋。
  可是,十分奇怪的,聚英堂大门五步之外,却见铁算盘膝兀坐,垂眉闭目,好似打坐入室已深,全然不动,膝上虽放着那张铁算盘,可是这时他已停止拨算。
  林独与残儒、醉丐奔至聚英堂前,两旁的庄民忽然欢声如雷,暴出了一阵恭贺之声,林独略略含笑答礼,忽地抢上几步,朝铁算面前一跪道:“徙儿敬叩师父金安!”
  残儒与醉丐也站过铁算侧面,大声问道:“烂算盘,何事如此急急招唤呢?难道你这张算盆又打出了什么惊人的鬼怪不成?”
  铁算双目微微张开,林独忽见铁算双目布满红丝,而且隐含泪珠,林独不由大惊失色,膝行一步,哀声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铁算摇摇头,长叹一声,喃喃道:“鸟风起自四方,烛火堂前,朱颜玉貌化作烟硝去!孤剑残霞,伤心人血泪斑斑,离情寂寥,谁能解得征尘意?山川景形,渭树云天,离离合合,从此狂醉,独对秋山泣!二一添作五,逢二进一,中原华厦,剑气弥空,尽是牛蹄迹。”
  林独听他此刻的念词,正举奉节酒店中的念词一样,想起那次铁算曾说过他有一次大难,不觉心中更加恐惧,连声问道:“师父,师父!这样说来,莫非徒儿的大难已到了吗?”
  铁算并不答话,缓缓的站了起来,眼珠一转,瞅了林独一眼,又轻轻吁了一声。
  醉丐在一旁看得过意不去,大喝道:“你这张烂算盘卖什么关子呢?赶快与你徒儿说了吧!要是我像他有这么一个徒儿,要我的命根子,也就给他了。”
  铁算毫不动容,从容走了两步,又回身看看林独,心中好似十分难过。
  林独念动间,突然想起雾谷之中棺木与石壁留字,不暇思索,抢上前去,问道:“师父,师父!莫非徒儿真的要死了。”
  铁算全神一阵惊悚,转身双目大睁,瞪住林独,道:“你到过雾谷了吗?”
  林独点点头,正要把无心撞进雾谷,及在雾谷之所见所闻,述说一遍,铁算不知如何,脸上忽然现出一丝轻微的笑容,道:“徒儿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但随即他又一敛笑容,问道:“徒儿,我算你到衡山定有奇遇,此事是真的么?”
  林独一听铁算提起衡山,想起倩儿的多情与天真无邪来,脸上倏地一红。转而一想,铁算说他有奇遇,到底有甚奇遇呢?几乎把性命都差些丟掉,何来奇遇呢?他想了片刻,想不出个所以然,答道:“师父说有甚奇遇呢?徒儿实在想不起来。”
  说着双目也瞪住铁算,静待答话。
  铁算见林独答不出来,现出有些焦急的神态,又问道:“徒儿,这事十分重要,你别忘了!但我可不能说出来,泄漏天机,对你我都没好处,记住!记住!万事都有前定,要非你曾去衡山一趟,今日你就难逃……”
  底下的话他未曾再说出口,但林独是何等样人,早听出是对其十分不利之话。连忙接口道:“遵循师父恩谕,林独决不忘师训,容后或能慢慢想出的
  铁算微微颔首,一路沉吟,倏忽之间,脸上现出极其悲戚之容,眼睛两颗泪珠又莹莹欲坠,林独一惊,正待问是何原因时,铁算这时却一改以前之严肃,非常之柔和,问道:“徒儿,你还记得大罗真经这本天下奇书吧。”
  林独做梦也不会想到,铁算又会无缘无故问起这件事来,大罗真经乃是为其师伯李老儿所有,他问这事干什么呢?
  他想了一下,诺诺答道:“大罗真经为师伯遁世派之传接之物,徙儿怎会忘记呢?”
  铁算继说道:“好,你既然记得就好,记住!此派功夫,虽不能与“都功秘录”相提外沦,但只是内功之习练不及都功秘录,如欲以招术变化,却仍以大罗真经为胜。”
  林独不知铁算此话之用意,唯唯应是。
  铁算又道:“好,那我与你两位师叔要走了,记着,再见着“大罗真经”之际,便是再见我之时,切记!切记!”
  林独一听铁算与残儒、醉丐竟欲在此刻离去,心中大震,黯然问道:“师父,为何要在这时离去呢?难道师父不知徒儿在今日
  林独说至此,竟说不下去了,铁算连忙慰道:“徒儿,你别伤心!师父并非不愿参加你之婚礼,实乃事情太急,走错一步,便铸大错,而且我留此无用,你知道师父这话的意思么?”
  林独听了似懂非懂,可是脑际想起此刻正是大敌环伺,多一份人手就好的多,怎说没用呢?他这样一想,双眼一转,正要说出,谁知铁算此他更快,急急摇手道:“徒儿别说了,你之心意,我全明白……”
  他话锋一转,突又道:“啊!我几乎记了一件事没告诉你,你不是还有二位师叔吗?”
  林独一听,知他说的是孤女独凤,连忙答道:“是啊!她就是师父曾见过的孤女独凤,昨夜我曾见着她。”
  铁算道:“此刻她已恐怕远在天边了。她远在天边了,我只能算出此点,她到底在何处我也不知。”
  林独心中尤如受了一记重击,怔怔站在那里半响答不出话,就在此时,铁算、残儒、醉丐已走出七八步去。
  林独站在那里,一时之间,热血在全身涌流,不知是什么滋味,突然,一道杀气掠过他脸上,全身也不由自主一阵颤抖,蓦地大喝一声:“师父!”
  他叫出这声音,凄楚之中又带刚猛,无形中他心中蕴育的杀机已完全流露出来,残儒、醉丐闻声转身见林独脸色有异,微微“咦!”了一声。
  但铁算却闻声止步,并未立即回转身来,残儒与醉丐的咦音刚落,猛见铁算一个矮胖的身子旋风般转过,脚下一点,已飘身到林独眼前,举手不分青红皂白,啪!啪!早打了林独两个耳刮,当时林独的脸颊,也被打得微微肿起。
  随即狂喝道:“林独,你还记得你封掌时的誓言么?你今日若动了杀讥,那就整个完了!记者,林独!无论如何你欲忍过今日。”
  铁算说到最后,喉间竟有些哽咽起来,又伸手过去摸了林独微微肿起了的脸颊。
  林独对铁算实在敬若神明,俯首哀声谢罪道:“徒儿不该,几乎违了誓言!徒儿敬遵师父恩谕!”那说此话时,身畔微风飒然,急抬头时,铁算、残儒、醉丐三人早去得远了,只见三人正好与随后的众人相遇。
  李老儿见他三人急奔而去,似觉非常惊讶,纵身阻住欲留他们下来,残懦、醉丐倒无所谓,铁算却非常坚决,非走不可,李老儿有些不快,可是也没留铁算的办法,只好放他去了。
  残儒、醉丐嘴上不敬,实则心中对铁算也敬佩十分,知道必定是事态严重,不然铁算决不会如此紧张,只得也跟着去了。
  李老儿不知林独与铁算三人发生了什么,一带龙掌李廉波,急行一阵,走至林独跟前,只见林独怔怔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聚英堂前的观众,也雅雀无声,静静地望着林独。
  “师侄!你师父师叔怎么走了呢?是否你对他有不敬之处呢?”
  林独如梦初醒,摇头答道:“没有!”
  李老儿见林独这样,抑制着心中的不快,柔声问道:“师侄并未有对师父不敬之处,他们有事才离开的。”
  龙掌李廉波见已无事,铁算他们既已离去,实际上也无法追了回来,向李老儿道:“现在吉期已至,前辈招呼宾客人席观礼,我陪林独更衣后即至。”
  李老儿点点头,又向林独道:“你艺姐腕妹,已等你一年,急欲见你,随你廉波叔去打扮一番就成礼吧!”
  说着他便转身向那宾客群中走去。
  林独见他走开,不知如何忽见叫声:“师伯!”
  这时他心中特别的紧张,知道他这一离开,必欲在婚礼完成之后,始有细谈之机会,故脱口而出。
  李老儿转身突见林独脸色苍白,神情十分怪异,皱了皱眉,问道:“师侄还有何事吗?”
  林独呐呐半响,才答道:“师伯,婚礼举行时,请勿忘将兵刃带在身上。而且艺姐婉妹也应携带随身之兵刃。”
  李老儿听林独忽作此言,大奇道:“师侄,你此话从成何说起呢?天下那有新娘带兵刃拜堂的呢?岂不成天下之大笑话了。”
  林独摇摇头,黯然道:“师伯,你有所不知……”
  他正要将虾蟆山上敌踪遍布的话说出时,谁知聚英堂两侧之庄民,早等得不耐,已经在大声催促,叫道:“林独,林独!吉时快至,还不快更换新郎的衣服准备拜堂。”
  龙掌李廉波也实在有些心急,连忙拉了林独就走,林独知道事已前定,非人力所可挽回,不觉叹息一声,也就不再言语,跟着龙掌李廉波走至他屋内,换上了他预先备好的衣服。
  不久,即听得聚英堂上鼓乐喧天,在一阵阵催促新郎新娘进入喜堂参拜天地宗亲了。
  龙掌李廉波略略交代了几句拜堂时应有的礼仪后,又拉着林独往外就走。
  林独心中这时实在只是浑浑噩噩,他应有的欢乐喜气表情也忘了,他紧绷着脸,默默跟在庄主身后,一步步朝聚英堂上走去。
  他并非惧们于不幸的来临,他的精神所以显得如此恍惚,只是怕因他为衣霞山庄事来惨涡,那他就万死也不能抵此过。
  他走到中途,聚英堂上早已喧哗呼喝之声,乱成一片,那些都足庄民们见林独一步步接近喜堂,爆出来的喜笑之声,可是这一片喜笑声,在林独听来,却更加使他心如刀割,万分的不安!
  就在这时,突然林独耳畔听得一声凄凉的叹息声,随又听倩儿的真气传音道:“林独,我对你并无恶意,劝你别来,为何又来呢?我指给你看吧!你朝东方看吧。”
  林独闻声止步,转头朝东南方看去,只见一个峰头之上,并排立了四个黑衣人,他们这时居然敢现身出来,并不惧怕被人看见。
  倩儿的声音又道:“你再朝庄后林丛中看吧!望空中看吧!”
  庄后丛林距离较近,林独一看,只见丛林树隙缝中,竟有不下廿人之多,林独一凝心,运向细看,这批人竟然是洱海金殿派的人物,他心中暗道:“好,我两次饶过你们,你们却不知廉耻,一再找我。”
  再抬头看去,两只巨鹰在云层中飞来飞去,他那有认不出是天边枭主之物之理。他看到此处已无须再看,即知今日大祸已成,现在他只望能不殃及衣霞山庄与艺姐婉妹等人,便是万幸,至于他自己,他是无话可说了。
  这时龙掌李廉波又在催他快走,不得已,一咬牙关,终于、他跟随着步至聚英堂前,立时庄民们欢声震动云霄,鼓乐号角吹打得震天人价响,衣霞山庄百年来最隆重的一次婚礼就在此刻开始了。
  林独走至喜堂的中央,两位凤冠霞帔,打扮得珠翠叮当,头罩纱巾的新娘也徐徐从聚英堂两侧进入喜堂,同时又邀得庄民们一阵热烈的鼓掌欢呼。
  至此三人本就要行参天地,拜宗亲大典,谁知就在此刻,龙掌李廉波突然脸含微笑,大叫道:“且慢,本人有一句话要说在先头,我龙掌李廉波承本庄傅李两族诸长辈错爱,接任红云鞭傅硕山庄主之任,至今已一年另三月,本人在任内,对衣霞山庄,毫无建树,除感激本庄长辈及诸庄民之抬爱外,衷心至感欢咎。今日为林独重回山庄之日,他虽非攻过三关,但凭他过关之惊世骇俗身法,想也无人能阻其回山,故按庄规,本庄庄主之任,自应交其担负,好,自此刻起,虾蟆山衣霞山庄庄主便是林独的了。”
  龙掌李廉波朗朗而言,说得入情入理,使林独无法推辞,同时喜堂内外之庄民,又是一阵撼天的掌声与欢呼。
  锣鼓号角吹打的震耳欲聋,数十位江湖宾客,一一到林独跟前来致贺,此刻聚英堂中一派喜气洋洋,可是他们那里能料到林独心中,却有如鹿撞,他只希望今日热闹混乱的场面,赶快结束。
  他用眼角一瞟站在他左右两侧的李小艺与牧羊玉女,见她两人今日披带那一身珠翠宝玉,低着头一声不响,简直不是味儿。
  要依着他的性子,他早按耐不住,伸手就抱着两人越窗跑到深山绝谷间去,尽情倾诉一番。
  但是他不能,成婚是他亲口应许李老儿的,而且尚有师父铁算的训诫在耳,今日就是发生了再大的事情,他也只能逆来顺受,他自己不能解释中的道理,不过他听从师父的话,那是“天数!”
  就在此时,一阵倾盖全场的狂笑发生了,这狂笑这声来得突然,众人微微一怔之际,庄民群中忽有一人,越众而出,大家都认识他,但他轻轻抬手往脸上一抹,取下人皮面具,现出他的本来面目时,庄民们众口同声,咦的喊出一声:“傅少麟!”
  林独听得傅少麟三字,心中微微一震,但他并非惧怕他,而是说命运的播弄开始了,但担心着李小艺、牧羊玉女,与衣霞山庄即将到来的劫运,可是此刻他身为新郎,怎可有出人意表的举动呢?
  这时傅少麟狂笑了一阵,立时变脸,脸上青筋暴起,劈头第一句话,喝道:“林独,还我爹爹的人头来。”
  林独一心一意想着铁算临去时的话:“林独,你还记得你封掌时的誓言么?你今日若动了杀机,那就整个完了!记住,林独!无论如何你欲忍过今日。”
  他对傅少麟的现身,视若无睹,但却低声对李小艺与牧羊玉女道:“艺姐、婉妹留神!今日各方大敌拥至,均隐伏在暗中,两位不要忧虑我之安危,尽管保着自身就是。”
  林独这话一出,李小艺与牧羊玉女同时全身一阵颤栗,她们两人同时从罩头轻纱下窥视了林独一看,就在这片刻之间,林独已恢复平静,只见林独面如冠玉,新换新娘之服色后,更是雍容华贵,而且他嘴角竟微带笑意,一点也看不出就要面临大敌的模样。
  牧羊玉女年轻羞赧,不敢回话,还是李小艺老练些,立即轻答道:“独弟放心,我们知道了。但你是已封掌之人,可要特别小心!”
  林独又微微一笑,却未答话。
  这时,傅少麟见林独不理不睬,立时大怒,一步步即向林独走去,一旁的龙掌李廉波,虽惊于傅少麟的突然现身,但他终究老于事故,并不慌乱,顿时一个箭步,抢拦在傅少麟前面,说道:“傅少麟,一年不见了,可还认识我龙掌李廉波呢?”
  傅少麟被阻,微微一顿,冷冷答道:“李廉波,你还有脸来见我吗?”
  龙掌李廉波乃是一个正气凛然的汉子,那禁受得住傅少麟以这种无礼的口吻对他,他脸上一红,刹那间又转白,惊愕片刻,突地大喝道:“傅少麟!你向林独寻仇我可以不管,但你别忘了你之身份,我做了什么事使你这样生气呢?”
  就在这时,两侧的庄民便有许多人大叫道:“赶他下山去,这个孽畜!太无礼了。”
  一呼百应,庄民们突然变得群情愤慨,均把傅少麟看成了敌人,嚷起一片“赶他下山!”的喝叫声。
  傅少麟蓦地又仰天一阵狂笑,伸手间,嘶地一声竟将罩在身外的庄民服装撕裂下来,立刻现出了他穿的一身黑袍,襟边绣着黄底红边的韦陀像。
  他傲然又向全体的人瞥扫了一眼,意气之间几若旁若无人,这时宾客席上的少林主持觉修禅师脸上有些挂不住,缓缓从座上站了起来,正想开口说话。
  突然,傅少麟大吼一声:“李廉波,你这叛贼,我不会再让你活过三口气。”
  他话一出口,人已欺身而进,一运掌,便打出九阴童子罗汉真力,寒风过处,直袭向龙掌李廉波前胸。
  李廉波既号称龙掌,自是以掌力雄浑见长,傅少麟这突如其来的向他递掌,他无名火直冒起三千丈,横跨一步,一记排山运掌迎出。
  可是傅少麟此时之功力,向非昔日可比,只见猛然一撤掌,一旋身早到了龙掌李廉波身后。
  龙掌李廉波一掌打空,立知不好。
  少林主持觉修禅师一见形势危急,身形急纵过去,大喝道:“住手!”
  傅少麟冷哼半声,痴似闪电,早一掌打中龙掌李廉波背心,龙掌李廉波哇的一声惨叫,跄踉向前抢出三步,一股血泉狂喷而出,扑倒在地,口中鲜血仍汨汨流出。
  觉修禅师终于慢了一着,但他距道傅少麟也只丈余地远近,一声虎吼,尤如霹雳临空,一错掌,呼地猛劈傅少麟。
  傅少麟陡感身后风声飒然,斜身一点,飘身让开觉修禅师掌风。
  觉修禅师自非弱者,他能任少林主持,自得少林真传,怒哼一声,展开少林三十六路伏魔掌法,一连抢攻了七八掌,掌风雄劲,招招攻向傅少麟之要害,但傅少麟闪避躲让,身法伶俐,也恰到好处。
  觉修禅师这一路紧攻,抢扑了廿几招,见攻傅少麟不下,正感烦燥,无形中一疏懈,傅少麟陡地厉吼一声:“老和尚,你找死来!”
  身法倏变,双掌如旋风暴雨般,诡谲阴毒至极,忽前忽后劈向觉修神师,觉修禅师当时一怔,早已落了败着,只觉得傅少麟如穿花蝴蝶又如排山巨浪,挟着无穷潜力,毫无路数的逼向他之要害。
  本来少林武功,宜攻不宜守,他一失先机,立时被制于傅少麟,处处惊险,捉襟见肘,心中怒火忽化做惊骇,傅少麟打出的掌法,见所未见,自然也就无从招架了。
  转瞬之间,觉修禅师已手忙脚乱,一张红润的脸上也骤音变成苍白,就在这时,忽听李老儿大喝一声道:“禅师别乱,稳住阵脚,待我来收拾他。”
  李老儿喝声刚罢,宾客群中,却有两条人影先他抢身而出,众人看去原来是兰阳二公子,其父兰阳一剑与李老儿交好,此次应邀派两位公子赴宴,两人生来均甚俊杰,一表人材,大公子大叫道:“师伯别急,侄儿服其劳。”
  说着两人即扑向觉修禅师与傅少麟身边,而且两人几乎,是同时,抽出长剑,震剑作响,人未到,声威已发。
  李老儿见兰阳二公子出阵,心中虽担虑网人非傅少麟敌手,可也不便再新身出手,只怒视了傅少麟一看,只见此刻觉修禅师更是险象环生,如再接应,立会伤在他的手下。
  这兰阳二公子掣出长剑,震剑作响,正欲抢位分刺傅少麟,以挽救觉修禅师败象,谁知侧边一声冷笑,道:“找死!”
  这说话的声音,使人听了寒意顿生,阴气袭人,李老儿忽知有异,正待探出,他这里尚未踏出,蓦觉眼前一阵墨黑晶亮的东西连闪数闪,随听兰阳二公子啊呀两声叫了出来。
  举目望去,已不知何时,一个庄民模样的人,手持一墨黑晶亮的乌剑,已将兰阳二公子的长剑削为两截。
  李老儿早已认出这剑的来历,顿时大惊失色,脚下一点,一阵疾风般卷了过去。
  但是他身刚离地,紧接着就是两声刺耳惨叫,兰阳二公子已倒在血泊之中,这两声惨叫,几乎使李老儿的肺都叫炸了,顿时之间,一个喜堂之中,变成一片愁云惨雾,聚英堂上立时大乱,庄民们纷纷夺门而逃。
  李老儿这时无心再顾庄民们是如何之混乱叫嚣,目前他只能看见那柄墨剑,像灵蛇般不住打闪,傅少麟双掌更是狂风暴雨般逼向觉修禅师,眼看着觉修禅师纵跃迟滞,已迟至墙脚,再无后路,真是千钧一发之际。
  李老儿竭尽本身真力,蓦然狂暴的一声断喝:“傅少麟,你敢!”
  他这一声断喝,尤如晴天霹雳,傅少麟暗吃一惊,微讶之际,李老儿猛换上一口真气,双掌一错一分“二郎担山”,一挡那手持墨剑之人,一劈傅少麟。
  傅少麟一听身后掌风飒然袭到,顾不得再去伤觉修禅师,脚下一滑,避过李老儿掌风。
  觉修禅师素机,缓上一口气,一滑步,斜纵出五步开外,但却在上气不接下气,狂喘一阵,气得他须发皆张,直在一旁瞪眼。傅少麟一见是李老儿救了觉修禅师,冷笑一声,突然道:“教主,咱们先把这老狗收拾了再说。”
  反手刷地一声,抽出白骨鞭,呼地一扫,扬起一股鞭风。原来那持墨剑的正是神明教主无名毒士,只见他此刻的脸色阴寒可怖,他被李老儿一掌挡住,反而站着不动,随即取下面具,脱去伪装庄民的粗衣,现出神明教主襟边的红底金边韦陀像,按剑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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