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故友新知

 

2020-01-31 11:34:23   作者：履云生   来源：履云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林独受伤，吃下一片生死叶后，整整在雾谷小草房棺木内假死了一年，应了他封掌时之誓言。一年后，文韵重来探看林独，逼开青牛的把守，揭开杨盖，谁知寒光暴起之下，林独手执宝剑从棺中跳了出来，一剑刺入文韵心窝，登时血光飞溅，文韵一声夺人心魄的惨叫过后，随即扑倒在地，香消玉殒。
　　青牛一见主人复生，一阵欢声狂鸣，长尾大摆，同时两只滚圆的眼眼内，牛泪大作，竟如断线般，流了出来。
　　林独二次为人，重见天日，虽然心喜，可是反怔怔地站着，两眼望天，心头不知是何滋味？
　　看他全身仍然血痕未去，已然变成了一块块的黑斑，脸色雪白，发长遮额，如不细看，那里再能认识是年轻英俊，明眸修目的林独呢？
　　他静静地仰视了天空一刻，恍如做了场大梦，真有不堪回首之感！慢慢的他全身忽然不惊而悚，衣霞山庄聚英堂中那幕惨象，顿时浮现灵台，玉犁神耕李桑师伯被杀了！龙掌李廉波死了！牧羊玉女被无名毒士掳走了，艺姐生死不明，还有凤师叔失去踪迹……他想起了这些人，他们的灾祸都是因他而起。
　　他心中一酸，双目湿润了，缓缓回转头，一看青牛泪泻如雨，不觉心中大恸，“哇”地正想尽情的大哭一场，猛然间，一股强烈的情感冲激着他，反使他蓦然脸色一沉，暴声怒喝道：“牛哥，你哭什么？你哭什么啊！”
　　可是他全身一阵颤栗，几乎压不住眼泪也要夺眶而出，同时他越是强制自己，全身便越加颤抖的厉害，终于……
　　终于林独猛然转身，左手一抖，震起一朵银色的剑花，右掌一翻，打了出去，扬声怒叫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林独，我要报仇……”
　　他笫三声我要报仇刚刚脱口叫出，突然间轰隆一声暴响，那间小草房与林独睡了整年的棺木，应掌屋塌棺裂，草木纷飞，毁于他一掌之下。
　　他见此情形，自己反倒一怔，忽然哈哈纵声大笑，道：“江湖，哈哈！好一个讲信重义的江湖，我要将它大搅大翻过来，好个道义为重的江湖，林独不要了，哈哈！”
　　说着，扬手又是一掌劈出，他这时出掌之初，丝毫看不出用力的样子，掌风也不见强劲，有如轻风微拂，可是掌风到后，其威大逞，却非一般人所能想像的刚烈，真有排山倒海，石破天惊之势。哗啦一声，立时土石排空而起，一座草房与木质黑棺，顿时尽成碎硝落尘，化为乌有。
　　青牛这时也收起了欢忻之色，牛眼瞪得其大无比，望着林独，一瞬也不瞬。
　　林独打了两掌，走到飞瀑之下，临水一照自己的容颜，与他一年前判若两人，心中又是一阵激动，但这时他想哭想笑，也哭笑不出来了。
　　他用手掏水喝了两口，精神为之一爽，清醒了不少，便静静地坐了下来，凝视着那清冽的泉水，整个人沉浸在深思之中。
　　一个辰时，两个辰时，日落西山，天色入暮，林独仍坐在飞瀑之下，独个儿出神，许久，许久月移中天，林独始缓缓起身，默默地步至青牛身旁，轻轻抚摸着牛背，柔声说道：“牛哥，我们走吧！”
　　这时，他脸上显得一种静穆而废凉的神色，牵着青牛，缓步走入重雾之中，不久，穿出重雾，在这稀显朗月之下，重山江水依旧，尤如昨日才经过此处，但实际已事隔一年，真是世事沧桑，倍增今昔之感伤！
　　林独踏着星月，逆水而行，一路在他均在沉重的心情下，缓步而行，一直到快要天亮前，他才步至虾蟆山下。
　　他望望山上，突然一纵跨上牛背，轻按牛头，低声道：“牛哥，我们且上去看看。”
　　青牛已一年未背过林独涉水登山，林独方一骑上它背脊，它可能倍觉亲切，长鸣一声，恢复了以往之雄姿，铁蹄微张，便即朝虾蟆山上急冲而去！
　　青牛不费吹灰之力，接连越过死渡、绝崖、断魂桥登山三险，可是到了山上，林独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喝停青牛，呆若木鸡的怔住了，原来山上那里还有什么村庄人家？简直是一片废墟，衣霞山庄已于那天尽付一炬，至此，林独再也忍噤不住，泪如雨下，心中忖道：“衣霞山庄竟也因我林独之罪孽牵连，遭遇劫难，我怎能对得起庄中之无辜父老庄民呢？纵然是化骨扬灰，也难以赎此罪渊！”：
　　突地，他心中一动，猛然回头看去，这是登山时所忽略的，登山三险断魂桥上不知何时已架起了一道木桥，再眬目望去，绝崖之上，也有一根绳索吊在崖边，林独看到这情形之后，方知众民虽家园被焚，但人却下山去了。
　　他强抑制住心中的悲伤，步至原来的庄房之地！逐一巡视一遍，心中却一遍一遍的暗下决心道：“我要重建起衣霞山庄，我要重建起衣霞山庄，迎接回庄民们，使它更像世外桃源般的庄园。”
　　他这样想过，悲伤之情略解，他又到他爹爹金钩一钓林宗的墓前，可是忽见墓旁多了一座新坟，他移身一看，原来正是一代武尊玉犁神耕的墓地，林独一见，猛地跪了下去，叫声：“师伯！”
　　声泪但下的痛哭起来了！渐渐地，他眼中流下来的已不是泪，而是滴滴的血泪，他人也慢慢昏迷。
　　就在这时，青牛一声长鸣，同时听到“咯！咯！”两声鹰叫，林独一惊而醒，暂敛悲伤，深深换过一口气，导引归元，又吸一口，过天地桥，通任，督两脉，发十二重楼，达泥丸三宫，徐徐而降。都功秘录心法，微妙无比，林独虽然泣血昏迷，精疲力竭，但经运气一周天，精神立振。
　　抬头一看，李老儿的坟顶不知何时立着一个砺吻磨距，怒目金睛的鹞鹰，威棱毕现的盯着林独。
　　林独认识这只鹞鹰正是昔年天边枭主借于与他大战的战利品，还记得当时将那三只鹞交给李小艺收管，不禁精神大振，一跃而起，张口大叫道：“艺姐姐！”
　　他这一叫，真如金声玉震，绵长清冽，不但虾蟆山可清楚的闻见其声，就是青城三十六峰，也无不陆续回应，这种功力青牛惊得一跳不说，就连他自己也有些不信，站着发了半天呆。
　　可是那里会有李小艺的踪影呢？
　　那只鹞鹰突地振翅而飞，倏忽而见，林独喃喃道：“难道它们又已成生野之物？”
　　林独心再去想它，又坐了下来寻思当日之情形，牧羊玉女是被无名毒士掳去无疑，但李小艺却不知到那里去了，当日林独被青牛救走时，聚英堂中留有洱海金殿派众人与天边枭主，如说也被人掳去，那她是被洱海金殿派人掳去，还是被天边枭主所执呢？再不然她会不会也已遭难？
　　他一想至此，心中怦怦大跳一阵，转而想起师父铁算临去之目：“林独，你再见着大罗真经，便是再见我之时。”
　　那么，大罗真经归师伯遁世派所有，决不会落入外人手里，如非师伯随身带着，便是留在峨嵋山上，这样说来，师父定然在峨嵋了。
　　他想着，渐渐面有喜色，似悟出一点头绪，林独乃是聪明绝顶之人，蓦地大悟，但随即大叫道：“不好！”
　　正想一跃而起，突听侧面树林中，有个女子的口音，冰冷接口道：“有什么不好呢？自己的至亲尚能拱手任人杀戳，还有什么不好呢？”
　　这一句话有如一把利刃戳进了林独的心坎，他全身一阵颤栗，雪白的脸上立时变得难以形容的痛苦和惊愕揉合而成的难看样子，望着树林目瞪口呆。
　　半响后，他才重重的叹了一声，脸上恢复原样，却以柔和的口吻，对着林中说道：“玉儿，你说得对，我不怪你。我看见你了，出来吧！”
　　“李伯伯，艺姐，婉姐对我那么好，而他们都被你害死了，我不愿见你。”
　　林独一时气结，大喝道：“你这是什么话，师伯被害属实，但艺姐婉妹何曾死去呢？玉儿快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玉儿的口吻，仍然冰冷答道：“艺姐婉妹虽未死在衣霞山庄，但被人掳去，可想而知，百般折磨，她们是何等样人，受得了吗？到如今还会有命吗？”
　　玉儿这样一说，林独真如万箭穿心，一声恕喝道：“玉儿，你别说了，艺姐婉妹如有半点操伤，你瞧着吧，我林独便与江湖俱毁。”
　　玉儿冷笑一声道：“别说这样的大话吧，我就在此等着瞧你怎样与江湖俱毁。”
　　说罢，林独目光锐利，蓦地喝道：“玉儿慢走，我还有话问你。”
　　可是并无玉儿的回应，林独一怔，突然大怒，身形一幌，其快如电，早已窜人林中，转瞬间已见仍然全身上下穿着红衣，朝前疾奔，倒也身轻似燕，但要与林独比较起来，那就未免差得太远了。
　　林独脚不点尘，眨眼已追至她身后，一把抓住她的后领，轻轻一提，左手伸处，便巧妙和捉住了她的手腕。
　　玉儿惊得“哇”地叫出声来，猛然回头，他眼前一亮，现出一个秀美的少女，玉儿早已长得亭亭玉立，她凝望着林独，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独放掉她，问道：“玉儿，我有句话问你，艺姐是被谁掳去的呢？”
　　玉儿摇头不答。
　　林独又问道：“那么去年的那天，你在里去呢？你见着天边枭主了吗？”
　　玉儿仍然摇头，突然冷冷说道：“我看见他的雕儿飞来，三只鹞鹰我要好好管住它们，不然它们会跟走的。他们放火烧衣霞山庄，我躲在庄后石岩之中不敢出来。”
　　林独听得暗暗点头，又问道：“玉儿，他们都走了，你为什么不去呢？”
　　“我要看住李伯伯的坟地，同时，艺姐婉姐也可能会回来的，我要等她们。就是你害了她们。”
　　玉儿口不择言，使得林独十分伤心，这时他实在有些生气了，口吻一变，说道：“玉儿，你不能这样说，我不是存心要害她们的，以后再别这说了，这样吧，今天你就跟我下山，我们去找艺姐好吧！”
　　玉儿冷漠的望着林独，却不答话。
　　林独想了想，觉得非常奇怪，问道：“你为什么不答话呢？你为何这样敌视我呢？”
　　玉儿方才冷冷道：“你要到那里去找她们呢？”
　　林独听她之言，已首允跟他下山，想起师父所言大罗真经之事，心中着急，回头一声轻呼，青牛闻声而至，林独急急道：“那么快招呼鹞鹰一声，骑牛上路吧！”
　　玉儿现出疑惑的神色逼视着林独，林独催促道：“玉儿，别再犹疑走吧！”
　　说着，不等玉儿答话，顺手一带，已将玉儿放上牛背，又对青牛轻声说道：“峨嵋灵崖，快走！”
　　音落顺手在牛屁股上轻轻一拍，青牛闻命，长尾直竖，一声低吼，展开四蹄，风卷残云般的去了！
　　青牛这时奔跑的速度，自林独授以内功之后，奔跑起来，直如电掣，决非任何良驹名马，所可并论。且青牛窜高跃低，涉水登山，无所不能。林独耳听得一阵蹄声过后，便即去得远了。
　　这时，日出如轮，大地上金光四射，林独并不忧虑一路上引人怪异，实则如非练有上乘武功，目力奇佳之人，也只能看到一条影子一闪而过而已！
　　林独重回到他爹爹与李老儿之墓前，跪地祝祷一番后，突然说道：“爹爹，师伯在天有灵，不孝儿此去如不找回艺姐婉妹，诛仇杀敌，誓不再回衣霞山庄。”
　　道罢，仰天一声清啸，猛吸一口真气，发动玄门都功心法，双肩一幌，倏忽不见。
　　八月十六日，晴天朗日，青城至峨嵋道上，天上有三个黑点，并排急飞，地上有一团黄尘滚滚而行，像一阵旋风般，一掠而过，沿途的人家，或者巧遇着这团黄尘的路人，无不惊诧不已，大呼称怪。
　　正午时分，名山县界的百丈驿，有三个黑衣少年，刚从驿中饮罢出来，他们三人骑着健马，并辔徐行，这三人都有三分醉意，狂歌舞鞭，意态十分纵任。
　　蓦地三人同时听得身后蹄声急遽，转神间，一股黄尘汹涌而来，其势之急，从来未见，只见那黑衣人大叫道：“不好，快让开！”
　　三人同时往路旁一闪，就在这刹那间之功夫，那股黄尘已从三人身旁擦肘而过，略一眨眼间，三人再看时，黄尘又已在前而看不甚清了，只隐约听到一阵蹄声，已消逝不见。
　　三人舌头一伸，眼睛瞪起老大，面面相觑半晌，左侧那黑衣人才向中间那黑衣人问道：“坛主，你可曾看清那是一头什么野兽，竟跑得这样快法呢？”
　　中间那黑衣人襟边绣有蓝色的韦陀像，而两侧黑衣人却是黑色白边绣的，分明都是神明教的人物，他眉头一皱，摇头答道：“以那蹄声分辨，却与马蹄之声无异，可是天下那有跑得这样快法的马呢？就算是天山，大漠千里名种如什么乌云盖雪，雪里送炭，或者是宝血追云等，都是一时罕见的名马，但奔跑起来，至多追它不及，那有连看都看不见的呢？说起来这可能真是一头什么怪兽。”
　　右边那黑衣人，抬头望了望居中坛主，突然问道：“坛主，你说什么宝血追云驹，那是怎样的呢？”
　　坛主答道：“啊，这你都不知道吗？那是一种汗血宝马，它跑得快时，身上流出来的汗水，是鲜红如血的。”
　　右边黑衣人“啊！”了一声，道：“那恐怕就是这东西了，我似乎看见一些红红的影子，这不是与你所说恰好相符吗？”
　　那坛主仍然不太相信，怛他又说不出其他的东西，皱了皱届，口中却喃喃道：“奇怪！奇怪！”
　　突然他似有所悟，目光大亮，对侧面两人神秘的道：“当今天下，听说是有一头凶恶至极的东西，跑得像这么快法，两位贤弟可知那是什么呢？”
　　两人同时一怔，想了想，右边那黑衣人望了望坛主，摇头道：“不会的，坛主！我想不会，听说那凶恶东西的主人受伤太重，就是不死也必致终身残废！那怎么会是那东西呢？”右边那人这样一说，左边黑衣人大悟脱口道：“你们说的是青牛吗？啊呀！当真恐怕就是它。除它之外，世上还有什么动物，能够跑得这样快法呢？”
　　三人说至此，同时沉默下来了，三人同时一阵怦怦心跳，终于坛主又开口了，低声问道：“两位贤弟与我想想着，青牛出现这与咱们教主有切身之关系，咱们要不要向总坛传个信呢？”
　　两人听了一时未曾答话，但右边那人心思似较细，想了想答道：“这事不可贸然而行，我们即未看清，万一不是，总坛怪罪下来，那便赎职之罪，很可能这坛主之位你就保不住。”
　　坛主点了点头，以为有理，对两人一笑，道：“那么别管它是什么，走吧！”
　　一带缰绳，正要继续策马而行，忽见身后走来一个蓬头垢面，赤脚驼背的叫化，他手中拿了根青竹棒，一步步走来。
　　坛主一见，突又一带马头，又复转回头，拦住叫化去路，手中马鞭在那叫化头顶呼地一挥，那叫化大惊，向后就倒，大骂道：“兔崽仔，光天光日之下，你想行劫我一个两天没吃饭的叫化子不成，你瞎了眼叫？”
　　坛主本来有话问他，闻言大怒，喝道：“臭叫化，你说什么，你竟敢骂起本坛主来，你这叫自作自受。”
　　说着马鞭一举，呼地又要搂头盖面向那叫化抽去，看鞭至中途，他忽又撤回，看了叫化一看，喝道：“臭叫化，暂饶你片刻，我来问你，你可曾看见方才有匹驴儿或是马儿从此疾驰过太吗？”、
　　那叫化双目一瞪，又骂道：“我说你的眼睛瞎了就不是假的，分明是条大水牛，怎说是驴儿马儿的呢？牛背上还骑着个穿红衣的人呢？难道走得这么慢，你们竟看它不见吗？”
　　坛主一闻这话，脸色倏地凝重起来，急忙一纵下马，其余两人也跳下马，只看得那叫化莫名其妙。
　　坛主急行几步，走至化子身前，又急问道：“喂，老兄！你可别开玩笑，那话是当真吗？你见那水牛像什么样子呢？”
　　叫化奇道：“我两天粒米不进，谁有那么多闲工夫跟你说假话呢？要说那水牛像什么样子，你这话又问得怪了，难道你活了这么大，竟未看见过水牛吗？”
　　那坛主又碰了一鼻子灰，脸色一扳，正色道：“老兄，我是在正式向你问话，你要再心存挖苦，我立刻便可叫你抛尸露骨，倒毙在这路旁。”
　　那叫化抬头盯了坛主一眼，嗤地冷笑一声，不值一顾的，举步就走。
　　坛主见后，滑移一步，拦住去路，大声道：“老兄慢点走，你说那水牛到底像什么样子呢？它是青色的，还是黑色的呢？”
　　那叫化手中青竹杖一点地，忽然不知如何从坛主侧面错身过去，仍然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那个神明教下分坛坛主，气得忍无可忍，怒喝一声：“臭叫化，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纵身抢前儿步，单掌开碑，呼地朝叫化背心疾劈而至，叫化微哼一声，陡地回身，手中青竹杖一跳，正好敲在坛主之腕脉之上，叫化双目突然精光暴射，手起处，坛主哇地惨叫一声，一条手臂立时被打折。
　　叫化眼睛一转，一条青竹杖有如神龙般，只见青光一闪，两个神明教徒，一阵剧痛，同时被削去两耳，抱着两耳哇哇大叫。
　　至此，那叫化子脸色一沉，喝道：“你们这些脓包尚不够格，别以为我不知你们是神明教的孽徒，告诉你们教主，不久我会去找他的。”
　　说罢手中竹杖一甩，电射而出，唰地一声，竟贯穿三十丈外一棵大树干之上，接着又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剩下三个神明教徒怔怔愕望着那叫化消失在远处。
　　原来那叫化正是林独假扮。他离开那几个神明教徒后，一面展开轻功赶奔峨嵋，一面暗忖道：“这样一来，孙子旭当知是我了，在我未现身前，这将使他不安。”
　　林独暗暗有些得意，加快脚程，急奔峨嵋。
　　一个时辰后，崇峨雄拔的峨嵋已经在望，而青牛载着玉儿也正：在前面急奔，他暗运真气，更加奔行快速，不久已赶上青牛，与青牛并排上山。
　　玉儿一见林独赶到，大声问道：“这是一座什么山呢？难道艺姐会在这山上么？”
　　林独一笑，答道：“艺姐虽不在峨嵋山上，但或者知道她之下落。”
　　玉儿有些不信，林独也不再解说。
　　这时两人已进入山区，但灵崖乃在崇山峻岭之中的一座高峰之上，尚有一段路程，林独喝住青牛慢行。在这崎岖的山道上，林独与青牛悠然自得，如履平地，丝毫不感到些策的艰危。
　　林独看玉儿骑在牛背之上，心中一动，想起天边枭主，问道：“玉儿，你跟天边枭主葛洪有多久呢？”
　　玉儿脸上无丝毫笑容，答道：“我也不知跟他好久，只知我懂事便和他在一起。”
　　“那么葛洪这个人，你是十分了解他了，他到底住在什么地方？他这个人是怎样的呢？”
　　玉儿想了想，道：“他住在一个小岛之上，这个小岛并无别的居民，他称这个小岛叫“天边浮萍”，据我所知，枭主是个孤独的人，他爱与他的鹰儿在一起。”
　　林独听了此话，颇感有些意外，继问道：“那么他是否非常残忍的人呢？”
　　玉儿连连摇头，道：“啊，不！我从来未见他做过残忍的事，相反的，他的鹰儿生病或者受伤时，他都会悉心的为它们医治，天下那还有比他更仁慈的人呢？”
　　林独完全出于意外的怔住了，他想不到这个在江湖中被认为喜怒无常，杀人不分善恶的枭主，在孩子的心目中竟是个仁慈的长者。
　　林独默默地点头。山道上传出青牛从容的蹄声，他沉吟片刻，突然又问道：“那么你可知葛洪的身世呢？你见过他的妻子吗？”
　　玉儿摇头道：“不知道，他从未说过。岛上有幢屋子，除他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去，那里面住着有没有他的妻子，谁也不知，不过，从前我和金儿时常猜疑那里面定有枭主很大的秘密。”
　　林独连连点头，但聪明如林独之人，也猜不透那屋中有何秘密，不过这话他已记在心里。
　　不久，前而一峰高插云霄，峰顶便是灵崖了，林独往上一指，道：“玉儿，灵崖就在上面，那便是你李伯伯隐修之处。”
　　说罢，他正要催青牛快走一阵，赶将上去，忽然峰上传来一阵哈哈狂笑，同时听人说道：-“林独小子真来了，烂算盘的鬼门道确是叫人心服口服，老残，快看看林独变成了何等摸样？烂算盘说江湖中的劫数即将应在此人身上，林独小子难道变成了魔煞一般的人物了么？”
　　林独一听口音，立知是醉丐的话声，抬头间，只见两条人影从峰顶疾泻而下，林独目光何等锐利，早将两人看得清清楚楚，一见两人飞纵的身法，不由一怔，暗道：“残儒，醉丐两位师叔，何时学会了遁世派独传轻功，飞絮流云轻功呢？”
　　再眬目仔细一看，两人的功力也与以前大不相同，当非昔日可比，他略略想过，即恍然而悟，心知两人已学过大罗真经。
　　就在这时，他蓦地心中一震，对玉儿急道：“玉儿，请你带着青牛暂避一避，我有事先行一步，半个时辰后我在灵崖等你到来。”
　　玉儿虽然直似乎不太高兴，但却很是听话，闻言也未答话，一带牛绳，便即闪过一旁，冲下山去。
　　林独看看青牛走远，忽然在地下抓起一把沙石，迎着残儒、醉丐纵去。
　　两人均向前接迎，无疑其快无以复加，残儒、醉丐原来只远远看见青牛上山，乃判断是林独来了，而并未想到林独已扮成了一个叫化子模样。
　　这时一看山下急纵而来的是个叫化子，心下正愕然不解之际，互相早已距离不到三丈，林独蓦地一声大喝：“照镖！”
　　手中沙石一场，七八丈内均罩在他飞沙之下，而且粒粒作丝丝破空之声，残儒醉丐那有不知厉害，倏地同时双目一闪，旋身亮掌，打出“孔雀开屏”式的散手掌风，正是“大罗真经”内所载基本掌势之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