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虎穴

 

2020-04-17 22:29:28   执笔人：诸葛青云   来源：名家接龙   评论：0   点击：

　　陆红回来了，她此行好似十分顺利？相当高兴的，对余武雄呈递上一张“清单”，娇笑说道：“大哥，你所交代的事儿，我全办好了！这是‘清单’，我所洽买到的‘货品’、‘价格’、‘数量’，以及‘交货日期、地点’，都清清楚楚的列在上面，大哥请过目吧！”
　　余武雄连看都不看一眼，便把那张“清单”，揣入怀中，“哈哈”大笑说道：“我最能干的‘红玫瑰’小妹所承办的事儿，足可十分放心，哪里还用看呢？小妹，我告诉你一桩喜讯！”
　　陆红一怔，目注余武雄道：“我出门办事，不会有甚‘喜讯’，莫非大哥又看中哪位美女，要娶第四位姨太太了？……”
　　余武雄向陆红襟上所戴那朵特巨型的“红玫瑰”，瞟了一眼，满面得意神色，失笑说道：“小妹别胡说八道，这桩喜讯不小，对你来说，更是‘喜上加喜’的‘双重喜讯’！”
　　陆红噘起她小巧红菱似的嘴唇，撒娇叫道：“大哥快点说嘛，到底是甚么‘双重喜讯’？你明明知道我一向性急，偏要故意逗我？……”
　　余武雄道：“我们的‘以德报怨’、‘借刀杀人’之计，完全成功！……”
　　话方至此，反应极快的陆红，便嫣然接口：“我明白了，从‘金三角’运来的大批‘货色’，全被治安单位查扣！这一下，‘赤嵌十三联’可损失不小，元气大伤？……”
　　余武雄冷笑道：“他们兄弟，当场格斗惨烈，几乎被打死一半？其余的也均被事后逮捕，故而‘赤嵌十三联’不是损失不小，而是澈底垮掉，不是元气大伤，而是永远都无法恢复……”
　　陆红“呀”了一声道：“李强那厮，这次的功劳大啊！大概真被我‘以德报怨’地，使他在肩膀上添加了一条‘杠子’？……”
　　余武雄嘴角微披：“政府机关办事，慢如蜗牛，‘升官’不会有这样快的！李强的‘两毛一’还不知何时实现？身上倒先添了两道‘刀疤’和一个‘枪洞’！”
　　陆红知晓余武雄不会无端捏造出这种事儿，不禁芳心怦然，全身一震！
　　余武雄两道仿佛比蛇还毒的阴刁目光，又在她胸前那朵“红玫瑰”上缓缓流过，嘴角噙笑说道：“小妹，李强在‘华园大饭店’的‘三〇三’房中，曾打你两拳，踢你一脚，如今却被捅了两刀，挨了一枪，应该算得上是‘喜讯’吧？……”
　　陆红脸上连半丝喜色都无，反而怫然说道：“报仇要由自己出手，‘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嘛，请别人代劳，算甚好汉？大哥，我不赞成你派人暗算李强……”
　　余武雄大笑接口：“别乱怪你大哥，李强是急于贪功，首先抢登那艘‘运毒渔船’，才在‘赤嵌十三联’兄弟拚死抗拒下枪刀齐发，挂了彩的！等今晚盛宴以后，我一定设法让他落在你手中，尽兴摆布，报仇雪恨就是！”
　　陆红道：“今晚有盛宴么？甚么性质？设在甚么地方？”
　　余武雄道：“老地方，是‘华园大饭店’的餐厅，我也派人通知，定了最好的菜！今晚并不许他们对外营业，所有在场的客人，全是自己兄弟！至于性质方面，则应该称为‘贺功得彩大宴’！也就是为你‘贺功’，庆我‘得彩’……”
　　“得彩”二字才出，便伸手往桌上一指！
　　陆红目光注处，见余武雄手所指的，是一只色泽鲜绿，绿得有点耀眼的大型“占士邦手提箱”。
　　她方想询问，余武雄已自得意笑道：“这是‘青竹丝’廖老四的东西！廖老四极刁极恶，一生心血，全在箱中！如今他贩毒罪重，被‘警总’逮捕，身入囹圄，遂被我根据密报，抢先半步，自廖老四藏在复壁以内的‘秘密保险箱’中，把他这一向看得比命还重的‘绿色手提箱’，弄到手了……”
　　陆红道：“箱中是钱？……”
　　余武雄道：“钱当然有，并还不少！我逼问了他最钟爱的小老婆，得知箱中有国外银行的‘美金存折’，十来粒‘大钻石’，一包‘上等翡翠’，和一份最名贵的‘清单’！”
　　陆红骇然道：“清单？甚么样的‘清单’，才够资格被大哥加上‘最名贵’的字眼？……”
　　余武雄道：“你没听我说，廖老四不愧外号‘青竹丝’，是极阴极毒的人么？他深知凡是黑道人物，多半会有几件不宜曝光，罪行深重的秘密事儿！遂利用各种关系，查明纪录，详列在这份‘清单’之上……”
　　陆红方“哦”了一声，余武雄继续说道：“廖老四有了这份‘清单’，遂挟之为‘敲榨工具’，向各家‘角头’，威胁勒索，无所不利，才使‘赤嵌十三联’慢慢坐大，有了今日局面！……”
　　陆红一心协助政府，推行“一清运动”，志在建立“江湖恶迹资料库”，闻言之下立对余武雄嫣然笑道：“大哥，这份‘清单’不成为黑道人物的‘命根子’了？其中定有相当趣事，给我看看好嘛？……”
　　余武雄笑道：“别人不行，但小妹想看，大哥却一定不会小气！不过，箱上用的是‘密码炸药锁’，不能强来！否则，全箱立爆，价值连城的‘财物’，和那份‘海内孤本’的‘清单’，便化为灰烬，丧失了任何价值……”
　　陆红听得双眉方蹙，余武雄又复笑道：“我已派人带了两条‘青竹丝毒蛇’，去到‘警总看守所’中，对廖老四加以威胁，要他乖乖说出开箱密码！”
　　陆红点头道：“这个方法不错，‘蛇’之下的威胁绝大！我猜大哥不单会如愿获得‘开箱密码’，并可能就此报雪上次廖老四用毒蛇反制的伤你之仇！”
　　余武雄傲然笑道：“今夜，我要在‘庆功宴’上，当众开箱，论功行赏！国外的‘美金存折’，折为现款，给帮中兄弟均分，大家高兴高兴！钻石、翡翠，由你独得……”
　　陆红叫道：“大哥，你自己呢？……”
　　余武雄道：“我要那份‘清单’！这东西一入我手，众家‘角头’，无不受制，我余武雄何愁不成为傲视江湖的‘龙头老大’？”
　　志得意满，一阵狂笑！
　　但狂笑声中，两道又狠、又毒、又阴、又刁的森森目光，却老是在陆红胸前挺茁双峰部位所戴的那朵“巨型红玫瑰”上，不住瞟来瞟去！


　　“华园大饭店”的“餐厅”，今晚被人包了！
　　除去“龙凤帮”的兄弟姊妹以外，任何想来吃饭，或喝点饮料的中西顾客，都被餐厅经理打躬作揖，满脸陪笑，一一加以挡驾！
　　为了这场点了最高级菜肴的“豪华庆功宴”，而赴宴者又全是黑道兄弟，餐厅方面，自然份外巴结，不单尽量把场地布置得花团锦簇，美轮美奂，并临时增加了不少身穿洁白制服的侍应人手！
　　这里面，有花样了，任之重利用“高雄警局”的“人脉关系”，取得餐厅方面合作，他和诸葛宏、路峰、李强等四人，脸上先由诸葛宏加以精细化装，身上也各穿了一套雪白制服。
　　筵开十余席，那只内贮“青竹丝”廖老四一生心血的“绿色占士邦手提箱”，也由老大余武雄亲自提来，正放在当中那席“主座”之上。
　　连老大余武雄都已到了，怎么还未开席？
　　这是余武雄的吩咐，还要等两个人。
　　一个是去换衣服，准备风风光光，接受今晚这场“庆功荣宠”的“红玫瑰”！
　　另一个则是派去用“青竹丝”毒蛇，对“青竹丝”廖老四逼供，据闻已完成使命，正带着“开箱密码”，赶来赴宴的那名帮中兄弟！
　　余武雄等人之际，手里拿着一瓶极陈年的上等白兰地酒，坐在那只“绿色占士邦手提箱”前，目光缓缓移动，扫视全场！
　　他的目光，着实好毒！
　　由于诸葛宏、路峰不是警方人物，吸收注意的程度较低，虽被余武雄的目光扫过，并未启他疑窦！
　　但任之重和李强就不然了，纵令他们业已加了精妙化装，却仍使余武雄的目光，在擦过他们的身上时，略略多停留一两秒钟，嘴角间也浮现阴森笑意！
　　他的目光毒！但风尘二老的警觉性也不低！
　　余武雄不过神色略略一变，诸葛宏与路峰已四眉微蹙，双双不约而同地，各自对李强及任之重所活动之处，稍微靠近了些！
　　这时，近厅门处，起了一片掌声！
　　用不着问，显然是今晚接受“庆功荣宠”的“红玫瑰”小姐到了！
　　陆红一身华服，容光格外焕发，但她胸前那朵“巨型红玫瑰”，仿佛仍是对四外目光的“吸引焦点”？
　　她才一进门，便似对环境满意地，一面走向“中央主席”，一面娇笑叫道：“大哥，多谢你了！你看你把场面布置得这样隆重堂皇，使我多有面子！”
　　余武雄笑道：“场面大？没有你的功劳大啊！来，我先敬你酒，然后为你介绍……”
　　语音顿处，举起手中酒瓶，向四外问道：“各位兄弟，小妹这次远赴‘中国大陆’，辛苦办货，最少也为帮中赚了五六千万，我应该代表大家，敬她几杯！”
　　大伙异口同声：“小妹是好酒量，三杯不算多啊！”
　　余武雄点头一笑，向正站在陆红身旁的李强，要了杯儿，斟满白兰地美酒，递过。
　　陆红相当谨慎，虽然接杯就喝，但酒才入口，便用舌尖辨味，确定了其中绝无花样，方通过喉头下腹。
　　余武雄连斟三杯，见陆红均已饮尽，遂又斟了半杯酒儿，递向捧盘侍立的李强笑道：“这酒年份极陈，风味绝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你辛苦了，也不妨尝上半杯！”
　　李强方一迟疑，侍立余武雄身边的一名“龙凤帮”兄弟，已横眉竖目地怒声叱道：“快喝，我们余老大赏你面子，给你酒喝，你还敢不识抬举！”
　　李强只好忍气，苦笑着，恭身持杯，把酒儿喝了下去。
　　这时，他突觉肘间微痛，似是被人用甚尖锐之物，轻轻划了一下，并可能业已破皮见血？
　　由于这不像恶意袭击，李强遂未动声色，只悄悄偷眼一看！
　　他看见师傅诸葛宏刚从自己身旁走开，手中持着一根平时的绾鬓短簪！
　　这时，余武雄突然大声问道：“身手高明的巾帼红妆不多，大家认为条子里的‘红色闪电’陆红，和我们的‘红玫瑰’小妹，到底哪个厉害？……”
　　大家的答案是想当然的“红玫瑰”三字！
　　余武雄突然先是哈哈大笑，然后把脸儿一板，对手下群豪，怒声叱道：“你们这群笨蛋！直到如今，还不知道‘红玫瑰’就是陆红，陆红就是‘红玫瑰’么？……”
　　李强听得首先怔了？……
　　陆红也有点发怔？……
　　路峰和任之重亦然，只有方才暗暗用绾发短簪，把李强肘后，划破见血的诸葛宏，仍然神色上毫无变化，仿佛余武雄业已看破“红玫瑰”是“红色闪电”陆红的“化身”一事，早在他意料之内！
　　陆红虽然发怔，但仍有所不服？她银牙微咬，看着余武雄，连“大哥”的称呼，也索性省略的，讶声问道：“你……你……你不是听过东门庆对我暗作‘录音’的‘录音带’么？”
　　余武雄“噗哧”一笑，用一种蔑然神色，冷冷说道：“陆红，古人的哲语，往往多含至理——孙子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在‘知彼’的‘功夫’上，下得不够——虽然混入‘龙凤帮’，却不知道我是个研究‘录音’的‘专家’？那卷‘录音带’才放，我便听出已非‘原音’，曾加‘改造’，这是你第一桩破绽，可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陆红愤然道：“第一桩破绽？难道我还有其他破绽？……”
　　余武雄失笑道：“破绽多呢！由于我是‘搞录音的专家’，早就看出你胸前那朵‘巨型玫瑰花’中，藏着一具‘超小型录音机’，偷偷对我的一些话儿‘录音’！而在听我说出李强挨了两刀一枪时，情不自禁的神色也曾变化……”
　　陆红听得脸红，听得咬牙，想向腰间伸手！
　　余武雄哂然道：“不要想动‘飞刀’，你已不能用力气了！刚才我是把‘毒药’早就涂在杯子里，并略加特殊物质掩盖！故而，第一和第二杯酒，你喝不出丝毫异样，但那‘掩盖物质’，却已暗暗化掉，第三杯酒才一下喉，你便中了‘奇毒’，乖乖听我讲话，还可多活些时，只一用力，立刻肝肠迸裂，死得极惨——”
　　“龙凤帮”中兄弟，听得一致为他们老大的精妙算计，鼓起掌来！
　　余武雄万分得意笑道：“我早就识破她的‘条子身份’，却偏不揭破，将机就计地，利用‘条子’去向‘条子’告密，把我们一向的死对头‘赤嵌十三联’，整了个‘鸡飞蛋打，玩完大吉’！……”
　　群邪一片佩服万分的“老大万岁”声中，派去逼问“青竹丝”廖老四口供的那名兄弟，赶了回来，才迨餐厅门口，便急于表功的，高声叫道：“启禀老大，廖老四再刁再狠，也被我问出来了，开启那只‘绿色手提箱’的‘密码’，是‘〇〇六’……”
　　陆红听得突然“噗哧”一笑！
　　余武雄怒道：“酒杯上所涂，是绝毒的药！你和李强，均已死定无救，怎么还笑得出口？我开箱给你看看，‘青竹丝’廖老四的一生心血，确实藏在箱内，但已没有你们‘臭条子’的份儿，只能由我的兄弟，大家享受！”
　　说至此处，伸手拨动了“〇〇六”的号码，把箱盖一揭！
　　箱中，果然有十来颗“大钻石”，一包“上等翡翠”，几本国外银行的“美金存折”，和一份被余武雄所认为价值最大的“犯罪清单”！
　　但还有两样东西，却是余武雄所不知道的，也远出他意料之外！
　　那是两条又肥又大的“青竹丝”毒蛇！箱盖才开，蛇头便咬中余武雄“脉门”，蛇身也一圈一圈地，缠上手腕，好似他戴了几只“碧绿翡翠手镯”！
　　陆红冷笑道：“六月债，还得快！原来你的‘知彼’功夫，下得也并不怎么样嘛？廖老四号称‘青竹丝’，你应该想得到他会用甚么东西，防护他这只‘绿色手提箱’中的‘命根子’的！尤其，根据‘十二生肖’排行，‘六号’是‘蛇’，‘〇〇六’的编号，等于告诉你，‘箱中有两条蛇’啊……”
　　余武雄哪里还说得出话？人已难禁“蛇毒”，瘫在椅上，脸色逐渐变紫！
　　不少“龙凤帮”众，涌了上来，想抢手提箱中财物！
　　陆红右手先挥，五道寒芒闪处，已用“飞刀点穴手法”制住了五名歹徒，跟着便用那只戴了“三才度厄环”，并用环上短刺，自行刺指见血，袪解绝毒的左手，闪电似的，抢了那份“犯罪清单”，揣进怀内！
　　李强的刀伤枪伤，早不碍事！
　　刚才所中的绝毒，也被他师傅诸葛宏，用吸满灵药汁液的发簪，割肘见血予以袪解！
　　“红色闪电”和“现代大侠”的两条人影齐晃，两只健臂同挥，那是多大威力？何况还有路峰的“铁砂掌”和“沧州弹腿”助威！
　　诸葛宏根本不必劳动，歹徒们已躺了一地！
　　窗外，从四面赶来的警车声，“呜呜”响起，任之重伸手额间，擦掉一头冷汗，向诸葛宏和路峰，欣然笑道：“我们老弟兄，再去‘六合夜市’，痛痛快快的，大吃一顿‘高雄特有美味’，便该回转‘台北’，写签呈报告上级，叙功请奖，要求批准慰劳陆红、李强，放他们‘特别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