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棺中少女

2025-03-12 21:00:39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疗伤，钟振文伤愈，全身舒畅，当下由地上一跃而起，目光所及，只见“棺魔”坐地运功调息，脸色苍白如雪，由此可知“棺魔”为他疗伤已耗尽了她真元内力。
　　——这是第二个对他施恩的人。
　　钟振文凝视着她苍白的脸色，感动着——感动她的救命，感动她萍水相逢无悔对他付出，倏然，他眼眶红了……
　　棺魔经过运功调息后，精神已恢复过来，她睁开眼睛，发现钟振文目有泪光在凝视她，她怦然心动，一时也痴痴看着他……
　　情动，爱生……除了两颗跳动的心，此时真是无声胜有声啊。
　　久久——
　　棺魔回过神来，轻轻叫道：“钟相公。”
　　“啊，啊……”乍然惊醒。
　　“你在看我？怎么了？”
　　“我……我在想妳的救命、想妳对我的付出，我无以为报啊。”
　　“不必报答，也不必耿耿于怀，救你，是缘份，只要你以后记得我这个女人我就心慰了”
　　“我会记得，一生一世牢牢记得。”
　　钟振文的话震动她的心，她也突然感到一阵酸楚涌上心头，黯然欲泣，但她忍着，人也站了起来，幽声说道：“你的伤痊愈了，我也该走了，但愿别后我们还有相逢之日。”
　　“啊?!妳要走了？”
　　她感伤无语，点了点头。
　　“不能多留一会儿？”
　　这话真是催人泪啊，含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滚落了，因为钟振文心里有了她，也珍惜这份情意，但她有不能多留下来的原因。
　　钟振文看她泪下为之动容，心生怜惜不舍，说道：“妳？怎么啦？妳……妳有什么伤心事吗？”
　　“不是伤心，是欣慰，欣慰与你相识，欣慰你心中有我，但愿以后能再相聚、相怜、相惜……”
　　“我们一定会再相聚、不相怜但会相惜、相爱——爱如亲人。”
　　钟振文的话句句触动她的心，她哭了……情伤地哭了。
　　钟振文忍不住激动将她拥在怀里，像妹妺、像亲人那样怜悯不舍，她也在钟振文怀中尽情哭泣着……
　　良久……她挣开钟振文的怀里，喃喃地说：“够了……够了，能得到的已经得到了，够了，不要为未来增加痛苦与折磨……钟相公，谢谢你，我该走了，我该走了，”她转身走向棺木。
　　钟振文忍不住脱口叫道：“妳等一下。”
　　她闻声止步，没有回头。
　　“我想再问妳一些事，譬如……”
　　“你问吧，什么事？”
　　“第一我想知道妳名字……”
　　“我叫夏玉嫚，第二件事呢？”
　　“妳对我好像有很多难言之隐，我突然觉得我们像仇人……”
　　棺魔——夏玉嫚倏然转身，说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告诉你一些事，第一真正棺魔的是我师父，第二他跟你有仇。”
　　“啊?!有仇？跟江湖所有人物一样要杀我？”
　　“对，不留你活口。”
　　钟振文打了一冷颤，也明白她刚才为什么凄伤哭泣，因为他们将来必横刀相向，情、爱只怕空留遗恨，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明白了……明白了一些事，难为了妳，但妳的情我会永远牢记在心，但不明白妳师父及江湖各派人物为什么非置我于死地？”
　　“钟相公，你的身世是一个恐怖的谜，这个谜，除了你之外，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可是，任何人也不能告诉你这个谜底真相。”
　　“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揭开这个谜，另外还有一件事，妳说过“地狱魔姬”跟我有关系？”
　　“对。”
　　“什么关系？我是非杀她不可。”
　　“杀她？只怕你以后得知真正原因后会下不了手，好了，该说都说了，我走了……哦！对了，有一様东西我要交还给你。”
　　夏玉嫚从棺木内取出那支青龙银箫，递给钟振文，说道：“银箫是你昏迷时被苍海神扒取走，后来被我取回，现在送还给你。”
　　钟振文接过银箫，又是一阵激动，试想这支疯靡武林天下的宝物她竟然取而不得，原物归还，这种真情厚爱，真是感人肺腑。
　　四目再度相视、凝望，钟振文说不出感激的话，但他泪下了、哽咽了，夏玉嫚也潸然泪下……
　　蓦然——
　　一声尖锐但轻微的鬼啸声传来，夏玉嫚慌忙隐入棺木内，红影一闪，那只红色棺木瞬即消失在陋庙外。
　　啸声来得突兀，夏玉嫚也走得慌张，钟振文心知必有重大事情发生，但夏玉嫚的离去，留给他感伤，也留下无法解开的疑云。
　　——棺魔也要杀他，为什么？
　　——“地狱魔姬”跟他有惊人关系，为什么？
　　——他的身世是恐怖之谜，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钟振文想不出，也无从揣测，他只能告诉自己必需揭开这些谜团，才能为自己雪耻报仇，心念打定，他正待纵身跃去，陡然——
　　一个声音乍传，道：“钟兄台暂请留步——”
　　钟振文暗地一惊，转身一看，背后赫然站立了那个神秘的锦衣少年。
　　钟振文愣了一愣。
　　锦衣少年含笑道：“钟兄台，是否因为我来的太过唐突，让你感到意外。”
　　钟振文一见这锦衣少年笑容可掬，也不由缓和了一下惊愕的情绪，说道：“你为什么会到这里？”
　　“啊……正巧路过，钟兄台能受夏玉嫚垂青，我先恭喜你了。”
　　“我们刚才所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抱歉，我在后殿偷听到了，”他的脸上表情一肃，说道：“钟兄台，你也许还不知道，你死到临头……”
　　“啊？死到临头？”
　　“难道不是？五大门派、江湖各派人物、棺魔、毒瑟琶都不会放过你……”
　　钟振文脱口接道：“毒琵琶也要杀我？”
　　“不必感到意外，你不知道的事还很多，好了，我们暂时不谈这些事，刚才，你不是听到一声鬼啸声？”
　　“对，听到了。”
　　“如我所料不差，再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夏玉嫚的师父——也就是真正的棺魔，必定会再到这座陋庙来。”
　　“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杀你呀。”
　　“杀我？”钟振文闻言，打了一个冷战，问道：“我跟棺魔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为什么要杀我？”
　　锦衣少年说道：“夏玉嫚说的不错，凡是江湖人物恐怕都跟你有仇，如果你能逃过棺魔毒手，我们再去找一个人，这个人或许能解开你的身世之谜，而且，你与江湖各派人物，棺魔、夏玉嫚、毒琵琶、地狱魔姬，以及你和我之间的事，也都可以迎刃而解。
　　“要找的那个人是谁？”
　　锦衣少年眉锋微皱，说道：“你见了他就知道了，但此人住在何处，倒要费时间去寻找。”
　　钟振文一时也猜不透锦衣少年话中之意，但觉得这个行踪诡秘的锦衣少年对自己只有关心，并无恶意，心念后开口问道：“兄台尊姓大名能否赐告。”
　　锦衣少年应道：“在下姓杨，名启方，”话略停，看了一眼庙外一眼，接着说道：“事不宜迟，我们最好能够在棺魔还没有到这里前，赶快去找那个人，以免夜长梦多。”
　　话甫毕，当先跃身退出陋庙。
　　钟振文心里清楚杨启方所称要找的人，是跟自己身世之谜有极大关系，当下也不敢怠慢，人影弹起，也紧跟着杨启方背后追去。
　　就在他们两个人刚退出陋庙，奔于林间小路之际，那种尖锐刺耳的鬼啸之声又破空传来。
　　钟振文与杨启方两个人闻声色变，杨启方低喝一声“钟兄台快走。”
　　两条人影疾如流星，向林间飞泻而去。
　　蓦地里——
　　就在两个人飞身疾驰之际，杨启方突觉眼前红影一闪，他忙收身止步，放眼一看，几乎脱口惊叫。
　　——挡住去路的赫然又是那口红色棺木。
　　钟振文与杨启方两个人同时倒吸了叫一口凉气，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山风凛冽，寒意逼人，钟振文虽骇然于色，但也紧握手中拐杖，蓄势而待。
　　杨启方折扇迎风一展，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这口红色棺木，准备随时应付对方出手攻击。
　　他们两个人心想：“这口红色棺木隐身在内的到底是夏玉嫚还是真正棺魔？”
　　四野一片死寂，恐怖的慑人气氛乍现……
　　钟振文是一个生性高傲的人，一看这口红色棺木挡住去路，怒向胆边生，怒声大喝道：“棺木挡路，如不滚开，当心我一拐劈碎你这口棺木……”
　　钟振文话声甫落，从棺木里传出一个冰冷声音说道：“你果然是狅傲过人，我徒弟救了你，我却不容留你活口。”
　　钟振文闻言，愤然之气油然而生，仰首狂笑，人影一闪，突然飘落在棺材的右侧。
　　杨启方见状一骇，心忖：“这口棺木内隐身的果然是真正棺魔，因先前夏玉嫚隐身的棺木颜色是淡红，而这口棺木是紫红。”
　　他心念中紧跟着展身飘落在钟振文之侧，这当儿，钟振文拐仗一抖，怒道：“你当真不滚。”
　　棺魔还没有回答，杨启方机警地扯了一下钟振文衣角，问道：“棺木内的老前辈大概就是名震武林的‘棺魔’了？”
　　“没错，你莫非是‘北扇’杨坚后人？”
　　杨启方闻言，心头大震，暗道：“他怎么会知道我的来历？”惊骇之下，开口说道：“对，你挡住我等二人去路，意在何为？”
　　棺魔一声长笑，接着又是冰冷冷的口吻说道：“我出现江湖有个规矩，凡是被我碰到的人，就得把命留下，否则我‘棺魔’是不会走的。”
　　钟振文闻言，怒喝道：“放屁，你先吃我一拐——”
　　话落，拐杖疾出如电，一招“独劈华山”，猛朝着棺材劈下。
　　钟振文拐杖方起，杨启方折扇一扬，也蓄势侍发。
　　陡然——
　　就在钟振文拐杖击出之际，一道阴寒劲风，从棺木中疾拂而出，钟振文猛觉心头如遭重击，竟被那股阴气震出一丈之外才站稳。
　　这一来，钟振文为之胆颤，棺魔击出阴寒之气，是挟着精纯的内力修为施出。
　　突然，他觉得全身渗出冷汗，机伶打了一个冷战，心想：“棺魔武功果然名不虚传，想逃出‘棺魔’的手里，恐非易事。”
　　钟振文心念未落，棺魔又说道：“就凭你这副身手，吓唬别人可以，在我面前就不自量力了。”
　　钟振文是一个高傲的人，纵然知道自己武功非棺魔之敌，但被“棺魔”出言相激，这口气叫他如何咽得下？
　　当下全身功力运足左掌，暴喝一声，飞扑而上，右手拐杖击出，左手一扬，也同时劈出。
　　这一拐一掌挟以钟振文全身功力所发，威力确实非同小可，拐势如电，掌力如涛，同时击到。
　　也在钟振文拐杖与掌力攻出刹那，杨启方折扇一扬，也忽然拂出一道内家真元内力。
　　疾如电光石火的一瞬——
　　钟振文和杨启方拐杖掌力方起，只见红色棺盖掀起，一道刚猛无比阴寒的内家掌力袭卷而出——
　　钟振文与杨启方猛觉心头一震，杨启方暗道一声不妙，猛地滑身飘开，饶是如此也感到心头血潮翻涌。
　　转脸一看，钟振文在那道掌力袭卷过后，张口吐出一道鲜血，踉踉跄跄退了十个大步，方才拿桩站稳。
　　这一来真叫杨启方骇栗不已，凭他武功打遍天下未逢敌手，刚才他一拂之力，挟于毕生功力所发，不但伤不了对方，而且几乎伤在对方手里，怎不令他颤栗？
　　忽听棺魔一声厉喝道：“明年今日就是两位的忌日。”
　　挟以喝话声中，红色棺木凌空而起，在空中一旋，猛向钟振文罩头击下。
　　这一击之势，奇快无比，钟振文此刻已是身负重伤之人，如何能闪过这一击之危。
　　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冷笑之声倏然破空传至，紧接着一个声音喝道：“传言棺魔不跟晚辈交手，今日一见，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
　　随着喝话声中，一道劲风，忽然朝向半空中的棺材击去。
　　杨启方闻声转脸一看，沉寂的森林内未见任何人影，而那口红色棺木随着那道劲风飘落在一丈之外。
　　刹那之变，使钟振文与杨启方为之一愣，突闻棺魔冷声问道：“何方高人，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现身一见？”
　　棺魔话声过后，没有人回答。
　　杨启方突然发话喝问：“请问在下与钟振文与你‘棺魔’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置我们于死地？”
　　“到了阎罗殿，自然就会知道了……”
　　“那么魔鬼使者与雪美人之死，你棺魔脱不了关系了？”
　　“对了，魔鬼使者与雪美人之死棺魔牵涉在内。”
　　——是暗中那个人的答话。
　　杨启方循声看去，仍然见不到任何一个人影。
　　这同一时间，红色棺材在那暗中之人声音出口之际，突然凌空而起，直向发声之处飞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