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情海痴女

2025-03-12 21:19:22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钟振文望着这绝谷中的古屋的神秘恐怖气氛，心中涌起一股寒意，当下他干咳一声壮胆，握紧拐杖，朝着庄院古屋飞奔而去。
　　钟振文疑窦丛生，这荒凉的庄院古屋中，到底住着一个什么样的人？那个中年剑客不来见他，而要托他到此面会此人？
　　钟振文瞬间已经来到古屋之外，止步，看着了古屋，倾听，屋内一无动静。
　　沉静——沉静得像一座鬼屋。
　　钟振文木立良久，心想：“这古屋内会有人住着？”一阵夜风从他的脸上拂过，使他不寒而颤。
　　他走到已呈现斑驳的大门前，朗声叫道：“里面有人在吗？”
　　声音，只是在黑夜中，留下短暂的回荡，过后，又沉于死静。
　　这一来，钟振文纵然再艺高胆大，也不由被这神秘、凄凉、恐怖的古屋气氛给吓住了。
　　一时犹豫不前，他认为那中年剑客既然叫他来古屋会见一个人，屋内就不会无人居住。
　　如果说有人，自己大叫声，对方也应该听得到呀。
　　钟振文心想：难道说这古屋内住着一个怪人，不闻不问的怪人，或者是一个面貌狰狞的恐怖人物？
　　钟振文的心念至此，不由又打了一个冷颤。
　　——进去，或者不进去？他犹豫不前。
　　虫声、夜枭哀鸣，衬托出偌大一座庄院老旧古屋的阴森，使人大有履身鬼域之感。
　　钟振文挪动了一下，在漆黑的夜幕下，像一个幽魂似的。
　　——终于，他决定要进去。
　　其实他不能不进去，因为那个中年剑客对关怀备至、恩重如山，自己既已答应他之所托，理应忠人之事。
　　心念打定，他抖了一下拐杖，用力一推大门，“呀”的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钟振文仰首阔步而入，目光所及，只见这古屋中，家俱一应具全，虽是失修老旧，但还算干净。
　　钟振文再度大声喝问道：“里面有人吗？”
　　声音过后，依然没有人回应。
　　这一来钟振文在疑惑中心生悚然，心忖：“这古屋中如果没有人，中年剑客就不可能叫他来赴约，如果有人，为什么不回答？”
　　他定神，运功蓄势，拐杖拨开往内庭的竹帘，大步而入。
　　穿过中庭，来到后庭屋前，钟振文用拐杖顶住屋门一推，房门开了，钟振文目光所见，几乎惊叫出口，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屋内，停摆着两副棺木。
　　钟振文缓和了紧张的情绪，吁了一口气，转身朝来路走回。
　　钟振文目光环顾四周，发现这古屋十分宽大，单就中庭，就有三四丈之宽，回廊走道通往各房室，建造精巧，却有一道楼梯，通向古屋楼阁。
　　钟振文眉头一皱，望了望阁楼，略为思索，转身向楼梯走去。
　　突然——
　　就在钟振文转身之际，一个冰冷冷的声音自背后传来道：“你是什么人？”
　　钟振文骇然转身循声看去，只见在中庭旁侧一座屋厅半掩门内，端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坐在漆黑的屋内大厅，加上身着黑衣，配合着漆黑的夜色，难怪原先钟振文疏忽未曾看见。
　　那端坐的黑影，像是一团幽魂，一动也不动。
　　距离虽只有数丈之遥，钟振文却无法看清对方的面目，他愣了一愣，问道：“你是谁？”
　　“小娃儿，是我先问你话呢。”声音仍然冰冷。
　　“我是来替人赴约。”
　　“赴约？替谁赴约？”
　　“一位中年剑客，。”
　　“他怎么称呼？”
　　“没告诉我姓名。”
　　“这就奇了，你不知道人家姓名怎么替他赴约？”
　　钟振文一时为之语塞，倏然似有所悟，道：“对了，他虽然没有告诉我姓名称谓，倒有一把他的诛仙剑。”
　　“诛仙剑？”
　　“是的，诛仙剑。”
　　那幽魂般的黑影，一阵沉默，半晌才说道：“你知道他要你会见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
　　“他不来了？”
　　“是的，不来了。”
　　声音在钟振文回答后，又陥于沉寂。
　　钟振文运足目力，仍然无法看清对方的面目，对方声音冰冷，是男是女，他难于分辨。
　　半晌，那幽魂似的声音，幽幽道：“他要你会见的人就是我。”
　　钟振文终于听出来声音是出自女人之口，这中年人要他来赴约会见的竟然是一个女人，心中诧讶，问道：“这屋内除你之外，再没有别的人了？”
　　“有。”
　　“有？”
　　“是的，你见过，他们在棺材内。”
　　“棺材内的人？”
　　“是的，我与他们为伍，五年时间不算短，然而，寂寞的岁月，为他失去的年华，他竟然无动于衷……”
　　语声哀怨凄凉，听来令人心酸。
　　钟振文讶然道：“妳在这屋内住了五年？”
　　“是的，五年了……漫长的时光，日复一日的等待，冷酷的事实粉碎了我的梦，辜负我的期待，他不来了，永远不会来了……”哽咽，语止了。
　　钟振文心生不忍，问道：“五年，他从未来看过妳？”
　　“你认为五年时间长吗？”
　　“情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五年不见，能说短吗？”
　　对方凄声哽咽，道：“他来过，五年来过一次。”
　　“只来一次？”
　　“一次对他来说已是侈奢了。”
　　钟振文倏然涌起一股怜悯不忍之情，一个女人为了爱一个人，能在这静寂如鬼域的古屋中，朝朝暮暮等待五年，这份挚爱、真情令人动容。
　　钟振文为她神伤，说道：“妳不幸爱上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不，他不冷酷也对我情深，此生除了我之外，他没有爱过第二个女人。”
　　钟振文惑然不解了，既然真情相爱，为什么让她在这荒凉古屋内等待他五年而无动于衷？心念及此，说道：“既然有情、相爱，他为什么要这样残忍、无情让妳期待五年？为什么忍心让你受心灵煎熬与折磨？”
　　“他爱我、怜悯我，让我受心灵折磨、煎熬并非他所愿啊。”
　　“妳的话让我费解。”
　　“世俗，我们得不到世人谅解，会被人唾弃。”
　　钟振文倏然想起那个中年剑客不是要他告诉对方说：“过去的就让他过去，虽爱长情深，就让此情常在我心，因为我们不能留下千古骂名”这句话吗？”
　　他们又是什么样子一对情人，让世俗不容他们？他们也为世俗抛弃所爱？让一个女人牺牲年华岁月，在这里凄凉、悲苦等待五年？钟振文惑然不解。
　　那幽怨的声音说道：“小娃儿，他还告诉你什么话吗？”
　　“他要我告诉你：“过去就让他过去，虽情长爱深，就让它常在我心因为我们不能留下千古骂名。”
　　“是我情痴，是我春蚕作茧自缚……”语断，哭声，哀绝。
　　钟振文为她挚情感动，说道：“你们情深挚爱，他不该辜负妳，我将他找来与妳长相厮守。”
　　“将他找来？长相厮守？哈哈哈……”她笑了——笑声悲凉，闻之令人鼻酸，旋即听她说：“那是梦，不可能的，死都不可能……谢谢你代他来赴约，也谢谢你把他话带来，你可以走了。”
　　钟振文欲言又止，望了望木然不动的黑影一眼，只好地点了头，转身向来路大门外走去。
　　但钟振文的脚步却似千斤重，他不忍对方再留此朝暮折磨期待，陡然，他停下脚步，转脸问道：“妳可以告诉我尊姓大名吗？”
　　“不必了，名字对你不重要。”
　　“请妳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你们不能结合。”
　　“这个对你也不重要。”
　　“我忽然觉得重要，不明真相，对妳我会不舍、牵卦。”
　　“谢谢你对我的同情与怜悯，我们的事不为外人道。”
　　“请你不要把我当外人，当朋友。”
　　“你真想知道？”
　　“了解真相，才不会不安与牵卦。”
　　“既然你真想知道原因，好吧，我告诉你，因为我是一个结过婚的女人。”
　　“啊！你是有夫之妇？”钟振文讶然。
　　“对。”
　　“你的夫婿呢？”
　　“可能死了。”
　　“既然有了夫婿，为什么又要爱他？”
　　“情。”
　　“妳对他深情难忘？”
　　“是。”
　　“所以，你抛弃夫婿，想跟着他长相厮守？”
　　“对。”
　　“你们年轻时曾是一对恋人？”
　　对方凄声道：“你是明知故问，如非恋人，我会为情痴狂在此等待他五年？你追根究底到底要知道什么？”
　　“因为我突然想起一个人。”
　　“谁？”
　　“只要妳不隐瞒妳们之间的关系，我也会坦诚以告。”
　　半晌，对方才幽声说道：“我们曾经是一对青梅竹马恋人，爱恋不因年长而消逝，而是更为炽烈，直到现在。”
　　钟振文的脑海，迅速浮现了一个人——许岳青，心想：“难道说黑暗中的女人，就是“为君愁”马秀君？”
　　钟振文心忖至此，心头为之一颤，也想起他要向中年剑客借诛仙剑的时，对方听到许岳青三个字的意外与震惊情景……
　　对方若是马秀君，钟振文的心里乍然升起了一股怒火，道：“我请问妳，妳这位青梅竹马恋人是不是叫胡台章？”
　　钟振文此语一出，气氛突然沉寂下来，显然对方也诧异惊讶。
　　钟振文逼问道：“妳不回答？还是怕回答？”
　　“对，那个我倾心所爱的男人是胡台章。”
　　钟振文的脸色一变，怒声道：“妳就是‘为君愁’马秀君？”
　　“你……你怎么知道的？”她骇声而问。
　　钟振文确认对方是马秀君后，原先对她的同情、怜悯一扫而空，替而代之的是不耻、愤怒，因为她害了许岳青，毁了幸福的家。
　　“我见过你丈夫。”钟振文愤然说。
　　“许岳青？”
　　“没错。”
　　“他没有死？”
　　“你恨不得他死？”
　　“我承认不爱他，但没有要他死，我承认辜负他、对他愧疚。”
　　“不要为不耻行为辩解，妳不仅是辜负他、对他愧疚，妳是想害死他……”
　　“不要妄加指责我，我不爱他，但心不毒。”
　　“心不毒？哼，不毒他就不会落得几乎送命还断了一只脚。”
　　“啊？送命？断脚？为什么？”
　　“妳用不着假关心他，哼！妳恨不得他早死，好让妳这个淫妇跟奸夫双宿双飞……”
　　“住口——”她厉声喝道：“你骂我什么？淫妇？”她的声音在颤抖着。
　　“背叛夫婿，难道妳是烈女？”
　　“我虽非烈女，但我不淫，只是痴爱，淫妇对我是诬蔑，我不能忍受。”
　　“事实如此，我对妳不耻，淫妇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