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桂花自绝
 
2020-01-30 20:16:49   作者:卧龙生   来源:卧龙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桂花捧了一个木盘,缓步而入。
  木盘上放了四碗茶,低声道:“诸位捕头大人请用茶。”
  佟元修一直在闭目而坐,突然睁开了一双眼,目光炯炯,逼视着桂花,道:“姑娘,好高明的轻功。”
  小文心中早有所疑,肃立未动,是因为恐蹈小雅覆辙,闹得下不了台,两个人都弄成僵局,小姐就很难转圜了,所以,隐忍下来。
  佟元修一语道破,小文已出手如电,擒拿桂花的双腕。
  桂花的应变也快,手腕一振,内力迸发,木盘上四个茶杯同时飞起,分向小文、小雅、佟元修和程小蝶四人袭去,力道、方位,无不拿捏得恰到好处。
  四只茶杯中,还装着滚烫的热茶,杯子飞转,茶水不溢,重量增加了很多,击中人后的伤害,也增强了不少。
  四个人也表现出不同的对付手法。
  佟元修对那急飞而来的茶杯,伸手接住,放在鼻前闻了一下,道:“好茶。”举杯就唇,喝了起来。
  小雅姑娘是伸出右手一根手指头,就那么准确地顶住了茶杯的底部,茶杯象飞轮,不停地在她手上转,手停在言夫人的坐位上面,偶而溅飞一丝丝的水滴,洒在言夫人的粉脸上。
  程小蝶应付的手法最奇怪,也表现出精纯的内功和技艺之巧,茶杯停在程姑娘面前尺许所在,不再前进,奇妙是也不坠落实地,仔细看程姑娘两根秀发飞出包头青帕,抵住了飞来的茶杯。
  神奇呀,茶杯被两根长发定住了,不进不退,不上移也不下落。
  小文姑娘的手法干脆,一记掌力推过去,茶杯翻个身,连同一杯茶,反向桂花过去。
  桂花长袖飞起,瓷杯和茶,一齐被击落在地。
  但小文的掌指,已逼上桂花身上的大穴要害。
  桂花一侧身,避开要害,任令肢体受伤,却挥拳还击,直取咽喉。
  佟元修看得心头一震,怎么一开始就拼命啊,谁说巾帼让须眉,女人拼起来,才真的狠哪!
  小文也火了,一偏头,右掌竖切,化作手刀,斩向右肩,左手一抬,顺势去托桂花右肘。
  这一招不在拳、掌招法之内,已达意到势变的境界,看得佟元修暗暗点头,忖道:这几个小丫头啊,不知师承何人,每一个都练到技艺变化的上乘手法,我们江北四老只怕也难及得了。
  “袖中刀。”小文尖叫一声,左臂上标射出一股鲜血。
  这一刀伤得不轻,洞穿了左臂,只不知是否伤到了筋骨。
  桂花的尖叫声,不忍卒闻,几乎哭出来的嚎声,右臂被小文手刀劈碎了肩骨,整条右臂报废了,还震伤了内腑。
  小雅右手指头上转动的茶杯,横飞过来,一杯砸在桂花的脑袋,口中大叫道:“小文,快些止血包伤。”右手五指疾如星火,扣过来,抓住了桂花的脖子。
  可惜,仍是晚了一步,桂花已断舌自尽,小姑娘比小文、小雅年龄似是还小一些,可是够毒,够狠哪,杀人手法毒,自绝的更狠。
  “小文姑娘。”佟元修道:“让老朽看看你的伤势。”
  小文自点了左臂上的两处穴止住流血,道:“死不了的,我要先看看‘袖中刀’是一个什么名堂?刀自袖中出,灵活如臂使指,藏在哪里?如何一个藏法?”
  忍着臂伤,扯下了桂花衣袖,果然看清了袖中刀的机巧。
  手腕上有一个皮套连结个扁平的铁筒,手腕一抬,筒中刀就破筒而出,操纵的机簧,就连在皮套上,用力一抬手腕,刀就射了出来,刀是双面锋刃,可以左右取敌,刀的长度,可以逾出指两寸,在指、衣袖的掩护之下,很难发觉。
  名闻天下的袖中刀,竟是如此简单的一个设计,但要把巧劲练熟,才能运用的得心应手,看不到则一团迷云,看到了才恍然大悟。
  而用衣袖掩藏机巧,固然是看得一目了然,但如何能在瞬息之间,把刀发出,又不让人感受到冷芒、刀风,无声无息地伤人于诡变之中,实非一件容易事情,这要熟练技巧,对机簧的性能了解,也要时间苦练。
  小文非常小心地解下“袖中刀”的皮套,看样子挨这一刀,已激起了小文对这门技艺的兴趣,准备下工夫摸索苦练了。
  “小文,看伤势要紧啊!”
  程小蝶接下利用两根头发劲力稳住的茶杯,口中对小文说话,但目光却注意着言夫人,怕她突起施袭。
  这个看似单纯的地方,竟会如此复杂?程小蝶暗下决心,如果言夫人不能有一个完美的交代,就逮捕她入牢房,仔细地审问了。
  佟元修查看过小文伤势,道:“姑娘练的是一种非常高深的内功,而且,已有了相当的成就,筋骨之上,似都潜蕴着一种保护自己的反弹力道,这一刀应伤筋动骨的,但刀穿左臂,也只是伤到了肌肤,流血很多,但却不碍大事。”
  “会留下一个刀疤。”小雅道:“那么圆润漂亮的手臂,留个疤,叫人心疼啊!”
  “就算留下疤痕,但也是很小一点。”佟元修道:“老朽身上的金创药,还很适用,也许能不留疤痕。”
  “我不在乎。”小文笑道:“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躯,小女子投入刑部,身为捕快,生死事已然不放心上,何况是一个小小疤痕。”
  “壮哉,斯言也!”言夫人站起了身子,道:“你们排除了阻止我说出真相的阻力,我虽然怕死,但可以咬咬牙挺上去,但不该让孩子受到伤害,她说过,不听话,就先杀言钰,那是宏有留下的唯一骨血呀!”
  “慢慢慢!”小雅道:“威胁你们母子的,就是桂花这个丫头吗?”
  “是!”言夫人道:“程总捕头遗憾没有在先夫死后就来看我,我也有着这么一种遗憾,那时,我们还未受到威吓、控制,能够畅所欲言,我准备一古脑儿全说了,你们却未来问我。
  他们来得很快呀,你们放人的第二天,桂花就被人取代了,虽然她扮得模样很象,但我一眼就看出她不是桂花,所以,我受了一顿很惨的折磨,我是怕死,但更怕她杀了我的儿子,所以,我屈服她的威胁之下,她不死,你们永远不可能听到真话。”
  “桂花是假的?”小雅道:“但夫人呢?”
  “我的儿子言钰,就在隔壁。”言夫人道:“为什么不接他过来呢?”
  “我去接他。”小文已包好伤势,而且收藏起来那套“袖中刀”,顺手提起桂花的尸体行了出去。
  十二岁的言钰,身体很高大、强壮,看上去象个小大人似的,穿着一件素色长衫,又多份文雅之气了。
  “娘!”言钰很沉着,缓步行近言夫人道:“这位姐姐说,假的桂花死了。”
  “是!”言夫人道:“所以,娘准备说出胸中所知,然后,母子们扶柩归籍,离开这一片是非之地。”
  “这些年来,爹一直对不起娘,还是如此深情。”言钰道:“我有些代娘抱不平了。”
  言夫人道:“钰儿,爹对娘非常好,你常问娘,怎的越来越年轻的事,娘一直没有告诉你……”
  “是啊!这是有违常情常理的事。”言钰打断了母亲的话,道:“再这样下去,孩儿快不认识你了,一年前,你已经年轻得不太象生育我的母亲,现在就更不象了。”
  “娘也在担心这件事情。”言夫人道:“可是你爹死了,娘不知如何让这样情形停止下来,我宁愿老得快一些,也不愿失去作你母亲的身份,可是无法制止啊。
  娘打算回籍之后,这种可悲的转变,还不能停下来,我准备削发为尼,建一座佛堂清修,等你长大自立,再遁入深山,一卷黄经伴青灯,任它变化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程小蝶道:“夫人体形容貌的变化,难道和言大人有关?”
  “先夫在我身上试药,开始时,我不知道,他在暗中进行,药物混在茶饭中,我糊糊涂涂地吃了下去。”
  言夫人接着又道:“后来,我知道,我们大吵一架,我觉得他拿我作试验药物的对象,全不计较我的生死,是想害死我,另娶她人。”
  程小蝶道:“这是发生在杨州知府任内的事。”
  “对,七八年了。”言夫人道:“我是真的恨上他了,想纳妾也不用杀妻呀!”
  “言大人应该有解释才对。”程小蝶道:“他是一位天才,使玉也懂药理,收集了天下最珍贵的玉器,也研制出返老还童的奇药。”
  “世人都想年轻、美丽,青春常驻,殊不知人生的生老病死,是在一定的伦常情理内变化。”言夫人道:“除非你能斩情、灭性、断义绝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个人的一切,都和别人无关,老也罢,少也罢,青春常在八百年,一夕青丝尽皤然,惊讶震骇,都是你一个人感受……”
  “你现在青春重返。”小雅道:“是因为服了药物的关系?”
  “应该是吧!”言夫人道:“我不知道服下什么药物,我一直认为他存心害我,拒绝再和他同房同居……”
  言夫人说着,突然回顾了言钰一眼,还未开口,言钰已起身离去。
  他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
  “药物已使你青春永在。”小雅道:“难道你还怀疑言大人存心害你?”
  “药物奇效惊人,但初期药力非常缓慢。”
  言夫人接着道:“最难解释的是药力效用发作之前,还发了一场大病,我认为是服了慢性的毒药,先夫也无法解释了,我坚拒了他的探视,立下今生不再同居的誓言,这种药物效用的变化,他也全不知情,也认为成了毒杀妻子的凶手,不敢再对我有所要求,谁知大病一个月之后,人在病中脱胎换骨,恢复了青春。”
  “夫人服药多久时间才发病?”程小蝶道:“服用的剂量多少?”
  “发病在停药半年之后。”
  言夫人接着道:“我不知道剂量,也不知道服用多少,先夫把它混入了茶饭中,吃药在不知不觉中,但急速的转变,是近两年中的事,钰儿开始质问我,怎么越来越不象他的妈妈。
  我揽镜自照,半羞半喜,也知道了先夫在我身上试药的目的,心中并无恶意,是要我找回青春,很想叫他回来北内院,欣赏一下他的杰作,但一时间转不过口,我自己立下的誓言,不好意思改口了,而且,先夫已习惯了独居的生活,又找了素喜那么一个具有内媚的小情人……”
  “你全都知道啊!”小雅道:“不吃醋?也不心存责怪!”
  “我真正参透了这件事情,也是近年中事。”
  言夫人接着道:“不过,我已下定决心,今年孩儿生日那天,请他来北内院中同进晚餐,我对自己很有信心,只要开放闺房之门,他就会重回我的身边,我也要劝他正式收纳素喜,留在南书房中照顾他,南、北二娇,任他来去。
  一个拥有绝世才华的丈夫,收纳一个妾婢,我是心甘情愿接受的,我也早已盘算了,也和素喜谈过了。”
  小雅道:“素喜怎么说?”
  “她只是笑,未拒绝,也未答允。”
  言夫人接着道:“我准备要求他再给我配几副药物,让我恢复正常,这样越长越年轻,也许能抓住丈夫,可是会失去儿子,若干年后,作娘的看上去比儿子还要年轻,象话吗?女人都喜欢青春常驻,这中间竟有着如此的痛苦,丈夫、儿女都老了,只有你一个人很年轻,就活得很辛苦了。”
  佟元修叹息一声,道:“老朽大半生闯荡江湖,见过的、听过的,自觉已十分丰富,但今日所闻,却是从未想到过的事情。
  江湖上不少追求仙道的人,出入深山大泽,访求高人,也有不少人希望驻颜有术,不惜走遍天下,搜求奇药,但却想不到世间真有人能够配出恢复青春的药方子。
  唉!读书人厉害呀!胸藏万卷,融会贯通之后,竟有夺天地造化之能,一个武林高手,刀头舔血,身经百战,扬名江湖之后,也不过博得数十年豪侠之名罢了。”
  小雅道:“各有所长啊!言大人胸罗万有,却因不会武功,竟无法保住性命,一旦死去万事休,千年奇方,万贯财富,都化作了烟云消失……”
  “还有言夫人、言公子可以继这财富。”小文道:“只是……”
  “小雅姑娘说得对,我们母子是不会承受这些奇珍、美玉,因为我们实在没有能力保护它。”
  言夫人接着道:“现在开始,委请程总捕头接收,你如何处置它?我们不管,我只要求一件事,别再让这些美玉奇珍,拖累到我们母子身上,我不回言家了,公婆都已谢世,兄弟们也各立门户,我回田家去,课子读书不应试……”
  “这就矫枉过正了。”小文道:“言大人的才华,数百年难有一人……”
  “不,言钰颇有才气,直逼其父。”言夫人道:“我怕呀,有子承衣钵,步入后尘,此案已结,我也要把那些奇奇怪怪的书,尽付一炬,烧它只字不留。”
  “不要烧。”程小蝶道:“作个顺水人情送给我,算刑部书籍也行,我给你出张收据好了。”
  “你敢看哪!”言夫人道:“你色艺双绝,看得出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一旦看懂了那些奇书,天哪,怎么得了。”
  “我虽然是个女子,但却此身不幸入公门,而且是江湖上魑魅魍魉最恨的捕头生涯。”程小蝶道:“江湖凶险,无奇不有,我需要一些迹近邪恶的知识,来辨认凶危,不管我多么努力研读,也难比上言大人,何况学问无涯,它本身并无正邪之分,以药道而言,用之正式可以救命活人……”
  “但用之于邪,也可以毒人取命。”言夫人道:“姑娘啊,你要三思而行。”
  “我的行业,就是最佳的保证,夫人。”程小蝶道:“这些奇书,虽非经学诗词,没有治国之道,但记的都是历代才人体会经验,这些书虽然偏邪一些,但却是才慧的结晶呀!”
  “好吧,你敢看,要看,我只好答应送你了。”言夫人道:“太邪恶的记述,看过后,一火焚去,书都在南书房中,但最重要几本藏在他内卧房的木床暗格中,如若他没有骗我,我就是唯一知道的人,素喜、文芳都不知道,那才是他存书的精华。”
  “你们在京城住了数年之久。”小雅道:“至少也该见过两次面才是……”
  “没有见过,但他写了一张便笺,通知了我,要好好密藏,不许泄漏。”言夫人道:“好象他早知道有人会杀他,如果能见面,夫妻俩也许早已和好如初了。”
  “这是多久前的事了?”程小蝶神情肃然地问道。
  “四五个月前吧。”言夫人道:“象一张预留的绝笔书,我好想去看看他,但却咬牙忍住了,我不能让他交给我的秘密泄漏了。”
  程小蝶心中忖道:床上有暗格,显是早有预防,留下的也许就不止是几本书了,可能还有其他的珍品奇物。
  心中念转,口却未说。
  “言府中存书万卷,数量之多,我生平没有见过。”程小蝶道:“是否可一起带走?”
  “架上存书,可能只是经史、词话、诸子百家,我不知他是否全看过了,但他喜欢在书上评注看法,褒贬不一,也许能透露出一些什么。”
  “小雅,去召请副总捕头,要带二十四名匣弩手,五骑大马,把存书全运回刑部我的公事房中,要数清数目,列册记述。”程小蝶道:“不许人胡乱翻动,我要亲自整理。”
  “是!”小雅快步而去,但也很快回来。
  原来,刑部已在言府四周伏下很多暗桩,都是刑部中的捕快,小雅要他转告郭副总捕头,调人派车。
  “程姑娘,把那些玉器,一起带走,怀璧其罪,我们母子要走得一身轻松。
  “是,我会让一些搬运车辆,往返刑部,也尽量让刑部没收了言府中一切财物的事,曝光出去。”
  “好,就这么说定了。”言夫人道:“还有什么事要问我,尽量问吧,我会知无不言的。”
  “桂花这个人,是不是万宝斋来的?”小雅道:“她威胁夫人,又要你作些什么?”
  “我不知道她们来自何处?”言夫人道:“问了我很多有先夫收藏玉器的事,也追问了杀死先夫的凶手是谁?这些事,我是真不知道,所以,无法提供什么。”
  程小蝶道:“事情有些头绪了,夫人携子归籍之后,我们再遁线追查,只不过言大人的灵柩,请暂栖京中……”
  “为什么?生前我误会他,夫妻之情,形同冰炭,现在,我后悔了。”
  言夫人接着道:“我要选一处山水明秀,环境清幽的地方,安排他的灵柩栖息,就在他栖息之旁建一座宅,钰儿成人之后,我就常驻在那里,一来补偿这些年的愧疚,二来伴着一个天才的阴灵,看他会不会出现什么灵迹。”
  小文、小雅、程小蝶全都听得呆住了,连老江湖佟元修也听得愣了一愣,道:“夫人的意思是说,言大人没有死?”
  “不,死了这么久,那能装得出来。”言夫人道:“刑部两度验尸,自然也不会有假,但他预知将死,订做了一口棺材,而且是亲自去办,不假言贵之子,我在想啊,先夫有神鬼莫测之机,会不会在棺中留下什么?”
  “这!夫人有开棺检视言大人的勇气吗?”程小蝶道:“你心中期望它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想不通,我只是平凡的女人,读过一点诗书,和先夫的才慧相差太远了。”
  言夫人接着叹息一声,道:“但我不怕先夫的尸体,同床共枕很多年,自会有一种灵犀相通的感觉。”
  “夫人,人的可悲是,死后尸骨化灰泯……”小文道:“那股味,必须要密封在灵枢内。”
  “我也曾三度深夜探灵堂,闻不到一点尸息气。”言夫人道:“我不知道神机、奇迹出在何处,很可能就在棺材中,除此之外,只有事先服用什么药物,这件事,我想不通啊,所以,要慢慢地参详一番,我准备花十年工夫,找出这中间的秘密。”
  “夫人,困难的是……”程小蝶道:“你很难把灵枢运回故居,先有素喜,后有桂花,单是这一路人马,就该头疼了,何况,不只一处……”
  “你是说路上有人拦截。”言夫人道:“我不是把一切玉器、珍品全都交出来了,我们母子二人,有什么东西好抢呢?”
  “你就是一个活宝,容色艳丽,风姿动人。”小雅道:“何况,江湖险恶,他们不会相信你的,你放弃了言大人所有的财富,只带一灵柩走,他们会怀疑机密就在灵柩中,开棺检视,不但让死者不安,也可能因找不到他们要的东西,刑求退问,伤害到你们母子两人的性命。”
  “夫人。”佟元修长长叹息一声,道:“不但不能扶回灵柩,就是你们这样上路也不行,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你是言夫人,就算现在吧,老朽还有些疑真似幻的感觉。”
  “真是啊,要什么青春常驻呢!”言夫人黯然说道:“现在连性命也保不住了,我不怕死,但钰儿怎么办?”
  “把灵柩留下来。”程小蝶道:“送到白云观去,暂厝那里,这件案子办完,我亲自率领人马,送言大人的灵柩归籍,以报答赠书之情。”
  “夫人一定要走。”佟元修道:“也该易容上路,化妆得老一点,四十多岁的人,就更象言夫人了。”
  “真的画个假面目。”言夫人苦笑一下,道:“假的才象真身份……”
  “言夫人,留下来吧!”小文道:“等到案子结束再走,总捕头亲自护送,也是一桩荣耀啊!”
  言夫人沉吟了一阵,道:“也好,我替钰儿请个西席,教他读书练字,我担心学业荒废太久,孩子会变野。”
  “夫人,北京城中可有适合你栖居之处?”程小蝶道:“那地方要绝对隐秘,桂花被人冒名顶替,人已先我们一步,这是一个可怕的教训,我们不能重蹈覆辙,这一次我们如晚来一两天,也许就见不到你言夫人了。”
  “总捕头!”佟元修道:“这一次绝不能有所疏失,那会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老朽的看法是北京城已没有可让言夫人栖隐的地方,唯一的安全方法是,置于重重的保护之下,敌人是谁,老朽不敢断言,我无法举出证据,但他们如水银泄地无孔不入,我们无法安排一个真正的安全所在。”
  “只有住入刑部了。”小文道:“他们虽然胆大妄为,但是,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入侵刑部。”
  “再加上一重保护,就算他们乘夜进入了刑部,但也无法找到吉夫人。”佟元修道:“除了总捕头、小文、小雅姑娘之外,谁也找不到言夫人在哪里,老朽也找不到,他们可以渗入刑部,但却找不到人。”
  “明白了。”程小蝶道:“只是,太委屈言夫人了。”
  “非如此不足以保命。”言夫人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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