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风吹来武义士

 

2023-03-14 10:56:26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只一出了大谷口，听吧，武小郎吹起口哨歌起来，好一副自在呀！
　　甘元忿怒地注视着武小郎去的方向，对程百里，道：“这小子什么来路？”
　　程百里道：“他呀，说他邪吧可也带着几分正气，说他正派吧，可又觉得他邪不拉的，我把他看成是人物，如果说是个混混，他就是个超级混混了。”
　　甘元道：“功夫如何？”
　　程百里道：“一路刀法还真不赖，似这号人物，咱们有时候也用得着。”
　　甘元道：“我却怀疑这小子似乎同劫囚的人有一手。”
　　他耸动着髯子，又道：“天下事哪有那么巧呀，刚冒出个劫囚人，这姓武的小子使出现了，你不觉得怪吗？”
　　程百里道：“有空我去十字坡摸摸这小子的底细。”
　　甘元看看天色，道：“咱们不能就此离去，在这荒林中仔细找，非把人犯找到不可。”
　　于是从沧州府来的一众捕快便又往林中搜去了。
　　程百里未再参与，他听了甘元的话多少也对武小郎起了疑心，他打算过几天找上十字坡。
　　武小郎愉快极了，他走的实在轻松，抬头看前面，河那边大片树林中有群鸦振翅飞高空，武小郎心中想，树木中有名堂。
　　武小郎可不是武大郎，有道是：三代出个傻子，三代出个精明人，武小郎虽不是潘金莲为武大郎生的儿子，但武小郎是‘．武大郎的干儿子，沾个边也沾光，所以武小郎是个聪明人。
　　武小郎发觉树林中有问题，他可并不直接往林中钻，他绕过小河登高望，这一望他吃一惊，因为有三个怒汉正在乱刀杀，杀的是刘风与燕大山二人。
　　那燕大山手中无家伙，燕大山的手镣未解掉，再看刘风，天爷，他几乎全身在冒血。
　　刘风是为了保护燕大山才奋不顾身的。
　　武小郎再细看，还有一人站一边，那人手上拎着刀，好像在指挥搏斗中的三个人。
　　武小郎看的眺目欲裂，大吼一声：“住手”
　　他非叫双方先住手不可，因为刘风与燕大山二人伤的重，再杀下去非死不可。
　　果然，武小郎这一声吼叫救了刘风与燕大山二人，那个为首的原是觑准的出刀先杀刘风的，这一叫他回头看，见一个精悍的汉子提刀奔过来了。
　　这汉子立刻迎向武小郎，沉声道：“阁下干什么的？”
　　刘风已在眦牙裂嘴大喘气了。、武小郎先不回答那人的话，他对刘风与燕大山，道：“娘的，你们两个还是未逃掉呀！”
　　那人不耐烦地道；“你是谁？”
　　武小郎道：“我呀，应该是官不官民不民吧！”
　　“什么意思？”
　　武小郎道：“我是帮官家押人犯的老百姓！”他指着燕大山又道：“他是囚犯，另一人是劫囚的，大伙正分途在追拿他二人，想不到被你老兄堵在这地方。”
　　那人一听冷冷道：“娘的老皮，官家真是饭桶，差一点把这死囚弄逃掉。”
　　他转而对他的三人吩咐，道：“别等甘元来押人了，做了他二人咱们回沧州。”
　　三个大汉子欲出刀，武小郎双手一拦，道：“朝廷的人犯有官差押去边疆充军，你们怎可乱杀人？”
　　那人一听仰天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大概没弄明白吧，公文上书的是一回事，事实上又另是一回事，只待人犯进入太行山区，找机会做了完事，你怎没想一想，押解差的用得到捕役们上路呀！”
　　武小郎心中吃一惊，是的，押解差的不合由捕快们担当，这其中就有名堂。
　　武小郎吃吃一笑，道：“娘的，我也糊涂了。”
　　那人冷冷道：“你最好是糊涂下去，因为咱们才是追杀他的真主，而且也是老爷子的安排，咱们扮成劫囚人，中途打走官差，然后杀了这可恶的死囚，事情一六二三五，不了了之，你…～明白了吗？”
　　武小郎更是全身一震，黑道官家搅一起，这世上黑白难分明了，其实官家早恨透了沧州一恶霸，只是无奈何。
　　他面皮一紧，指着燕大山，道：“是问他犯了你们什么啦，唔……你们又是什么人？”
　　那人似带不屑的道：“别管犯了咱们什么，小子，你是什么东西？”
　　武小郎道：“我不是什么东西，要真的想证明我是谁，我便告诉你，你爷爷叫我亲哥哥。”
　　那人一瞪眼，大吼一声：“老子劈了你。”
　　武小郎冷冷一哂，道：“行，只要你够份量，只不过一旦被我整倒你，那后续的动作你想过没有？”
　　“后续？娘的，你挨刀吧！”这人举刀欲杀。
　　武小郎道：“你急个鸟呀，老子不会逃走的。”
　　那人一怔，却见另外三个围杀刘风与燕大山的汉子怒视着武小郎，有个光面怒汉吼骂：“他妈的，老子们连你一齐杀，你敢顶撞咱们苟爷。”
　　那姓苟的指着刘风与燕大山二人对武小郎，道：“小子，你瞧，挨刀子是不舒服的，你就快挨刀子了。”
　　武小郎道：“挨刀就挨刀吧，娘的，买卖还是要先交待清楚。”
　　“买卖？”
　　“是呀，这世上什么也离不开买卖二字，便是双方对杀对砍也是买卖的一种，是不是？”
　　“你他娘的是个疯子呀，还是二百五？”
　　武小郎道：“我不疯，如果你们不听我的，你们才是疯子。”
　　姓苟的怒叱，道：“他妈的，你有完没完？”
　　武小郎道：“话来说明当然没个完。”
　　姓苟的道：“你屁快放。”
　　武小郎一笑，道：“上道了，有进步，嗨，是这样的，我这个人生来爱多事，今天遇上这码子事，当然我是非管不可。”
　　他见四个恶汉七窍生烟，又笑笑道：“我的意思很简单，我把他二人带走。”
　　他呵啊一笑，又道：“当然你四位绝不会答应的，是不是？”
　　姓苟的叱道：“废话！”
　　武小郎道：“所以啦，咱们双方就免不了一番交易买卖了。”
　　姓苟的叱道：“买卖？妈的，你打算花银子买他二人的命呀！”
　　武小郎摇摇头，道：“操，我哪里有什么银子呀！”
　　姓苟的吼道：“那又谈什么买卖呀！”
　　武小郎道：“刀呀！”
　　“刀？”
　　“不错，双方在刀上谈交易。”
　　“怎么谈？”
　　武小郎道：“咱们在刀上见真章，如果我胜了，各位就得听我的，如果我败了，呶，我这一身骨架任你四位挑瘦剔肥剁。”
　　姓苟的大怒，叱道：“说来说去算放屁。”
　　他对另外三人，道：“周金山，你们三人快下刀，先砍了姓燕的两个小子，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是我的了。”
　　武小郎石破天惊的一声暴吼：，“住手！”
　　姓苟的已举刀往武小郎砍来：“死吧，儿！”
　　“咻”声起处，武小郎忙的一个左闪步，立刻抖出一片刀光迎上去，口中厉吼：“找死！”
　　“呛！”
　　“噢！”
　　只见姓苟的抛刀打旋，抖着右臂直吸气，差一点没有撞在石头上。
　　另外三人刚又围杀燕大山与刘风，见姓苟的一招之间挨了刀，立刻跳过去护驾。
　　武小郎“啧啧”两声，道：“瞧瞧，这一刀稍抬半尺，你的人头便掉了。”
　　忽听刘风大叫：“武兄，杀了他们。”
　　姓苟的心中一紧，姓苟的已沉声，道：“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呀！”
　　武小郎忙摇手，道：“也只是刚认识，嗨，别说废话了，咱们是不是言归正传，谈谈生意呀！”
　　“谈什么生意？”
　　“噫？你是忘八的儿子呀，怎么那么健忘，我不是早先说过了的，我胜了你们就得听我的呀！”
　　姓苟的大怒，道：“胜你的娘的蛋，咱们还有三人呐，你行吗？”
　　武小郎道：“嗨，倒忘了你方还有三人呐，行，我这里再接他们三人几招，如此我若胜了，当然利润也大了。”
　　“利润？什么利润？”
　　“银子。”
　　姓苟的一听火了：“操，拐弯抹角地说了半天，你小子为的是银子呀！”
　　武小郎道：“娘的，你少糊涂，没见这世上的人们日出往外跑，日落不见了，每个人忙进忙出受苦挨累，跑东到西饥寒不计的哪一个不是为银子呀，操！”
　　姓苟的叱道：“你早晚为财而亡。”
　　武小郎道：“老子心甘情也愿。”
　　姓苟地咬牙，道：“你马上就知道挨刀滋味。”
　　武小郎道：“行，我接他们三人了。”
　　他拉开个大敞门架式，不把那三人放眼里。
　　姓苟地对三人，道：“周金山，你正面上，白大明，你侧面砍他的下三路，高峰呀，你给这小子来个远交近攻杀他的背面。”
　　他交待的还真清楚，燕大山吼道：“真不要脸，三个打一个。”
　　刘风吼道：“武兄弟，我来帮你。”
　　不料武小郎叱道：“喂，你少插手，我们又不认识，你多的什么事。”
　　这一句令刘风一瞪眼，武小郎已向对面三人招手，道：“还等什么？”
　　“杀！”姓周的举刀迎头杀上去了。
　　侧面一人往武小郎的背后跃，另一人抱刀滚地上，这是要武小郎的命了，就听武小郎一声厉吼：“杀！”
　　他的身体一变而卷曲成一团，好一片光华在他的身上布成一道极圈，仔细看去真吓人，极圈滚动的宛如风车，随之三团人影往外撞去，那鲜血宛如天上下血雨。
　　“噢！”
　　那是三人一齐在厉嗥，早已分不出是谁在叫了。
　　一片“咻”声中武小郎拼命地刹车止步，等到他站定，才大大地喘了一口气，道：“唔，这次生意真费了不少力气，平日不用的‘天泣刃’也只好抖出来了，还不就是为了那么些银子呀！”
　　姓苟地急忙看他的三个人．不由吃惊又吼：“可恶啊，你小子别想过太平日子了。”
　　武小郎道：“太平日子？自从手中有把刀以后，我可就从未想着过太平日子，我过的是轰轰烈烈日子。”
　　姓苟地道：“你可知爷们什么来历？”
　　武小郎道：“噢，我还正打算问一问，你们是什么来头，如果来头大，我抹头便跑他娘的再也不出现江湖了。”
　　姓苟地冷笑，道：“咱们乃沧州太岁司马亮的属下，小子，便官家也要靠边站，你算他什么鸟蛋。”
　　武小郎一听冷冷笑，道：“噢，就是那个周金人暗中搭上线的司马亮呀！”
　　“你怕了？”
　　“怕你娘的蛋，早晚老子还去找他呐，老子我打算改改他的名，叫他一声司马不亮。”
　　姓苟的大怒，叱道：“他娘的，你又算什么东西，你个王八蛋只不过泼皮一个。”
　　“啪！”
　　“哎呀！”姓苟的挨了一刀背，打的他几乎吐血。
　　武小郎怒道：“奶奶的，你没弄错吧，如今老子手中捏的是王牌呀，你手中可是大憋十，你咤唬个鸟。”
　　姓苟的道：“司马老爷子绝不会放过你的。”
　　武小郎道：“那是以后的事，我从不为未来的事去烦心，眼前才最要紧。”
　　他把刀在姓苟的面前晃了几下，又道：“说，你们一共四个，要死要活一句话。”
　　姓苟的叱道：“几曾见人活腻了的？”
　　武小郎道：“好，这笔买卖进入情况了，拿来吧！”
　　他把手一伸，姓苟的吼道：“拿什么？”
　　“当然是买命的银子了，有银子我放人，没银子我宰活人，如此而已。”
　　姓苟的一瞪眼，忽听燕大山大叫：“妙咧，恶霸遇上土匪了。”
　　武小郎叱道：“谁是土匪？咱这是用本事换银子，如果我挨刀呢？”
　　姓苟的就摸不着猜不透这小子到底与另外二人是不是一伙的。
　　燕大山也不开口了。
　　当然，那刘风也不知武小郎在卖弄什么手段。
　　只听武小郎一声厉吼：“娘的，快把银子取出来，不想活了吗？”
　　姓苟的道：“好，算你狠，老子们今天认栽，只不过你小子敢留个名姓吗？”
　　武小郎道：“想知我的名吗？容易，我是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的武小郎。”
　　“武小郎？”
　　武小郎道：“嗨嗨，说武小郎你们也许不清楚，武大郎你们听说过没有？”
　　“那个卖烧饼的三寸丁矮冬瓜呀，没听说潘金莲给他生过儿子，而你又是个鬼机灵，武大郎没有这个种。”
　　武小郎道：“我是他的干儿子。”
　　他自我解嘲地又道：“可是我都是由我二叔调教的，这么一说够明白了吧！”
　　“武松！”
　　“不错。”
　　“难怪你有那么辛辣的刀法。”
　　武小郎道：“那就快拿银子呀！”
　　姓苟的自袋中摸，一锭银子抛在地，道：“拿去，买口棺材你住着。”
　　噗叱一声笑，武小郎道：“你这是多少呀！”
　　“一两银子呀，娘的，你穷的连银子也不认得了？”
　　武小郎道：“你这是打发什么人的？你以为老子是要小钱的呀，操！”
　　“你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姓苟的道：“妈的，穷疯了呀！”
　　武小郎回叱，道：“谁穷疯了，咱是玩命换来的，命呀，一人只有一条命呀，娘的，你要弄弄清楚。”
　　姓苟的又取出几锭银子，道：“都给你。”
　　武小郎道：“只有这么些个呀！”
　　姓苟的道：“咱们出来杀人的，咱们不是办货做生意的，哪里能带多少银子呀！”
　　武小郎道：“那是你说的，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忽然把刀架在姓苟的脖子上，自己动手掏起来，嚄，两张银票摸出来他猛一抖，每张五百两，武小郎笑了。
　　“你不能拿去。”
　　这是高峰在大叫。
　　“是的，那是我们大家的呀．！”白大明也叫起来。
　　武小郎一听哈哈笑了。
　　“好哇，这一千两银子必是那司马亮送你们的黑心银子，直待你们中途杀了姓燕的，回去便分这黑心钱，哈……我收下了。”
　　姓苟地怒叱，道：“可恶啊，你全吞了。”
　　武小郎道：“不是吞，是老子刀法高明赚来的，这一点你们必须弄清楚。”
　　他忽的绕到另外三人面前，又道：“掏！”
　　周金山一怔，道：“掏什么？”
　　武小郎道：“当然是掏银子。”
　　周金山怒道：“银子已被你搜光，你还要怎样？如今爷们受了伤，此去沧州三百里，还不知如何走回去呐，你要把爷们赶上绝路呀！”
　　武小郎道：“似你们这种人，啃天啃地不满意，一切全是你们的，手拿刀子要人命，谁不给谁没命．掏，哪个不掏就挨刀。”
　　周金山与白大明只好又把口袋掏．那高峰把口袋翻出来，道：“你小子看清楚，口袋是空的。”
　　武小郎又搂了一把银子装身上，他指着北方，道：“各位，你们可以走了，早早去把伤治一治，小心化脓发了炎就不对劲了。”
　　姓苟的咬牙切齿，道：“江湖上怎么出了你这个死不要脸的泼皮精，你……等着吧！”
　　武小郎道：“我等着再收银子，哈……”
　　他大步地走了，而且走入林中转眼不见了。
　　刘风想叫，但被燕大山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