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藏宝之地有灵气
 
2023-03-14 11:05:22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喝过了半斤高梁酒,咸花生吃了大半包,武小郎倚在小窗前不睡觉,二更天他的精神大极了,只因为今天夜里此地有战事。
  武小郎把左腿翘在右膝上,他搓着脚丫子,那副自在模样,果然是等着隔岸观火的神态。
  于是,当大街上传来一阵梆子响,三更天刚到,就听得附近传来轻微的噗通声,武小郎的精神大了。
  武小郎仔细看向大院中.一地的白皑皑雪花铺得宛如月色一般亮,四条人影儿跃过了楼壤二院过道的那段墙一溜烟似地奔入二大院中。
  那座浩然亭便在二大院的正中央,浩然亭的四周种着花,四季都有的花,如今下大雪,一地的黄色大菊花着实令人看了赏心悦目,尤其那白雪车遮在花身上,更有另一种美态,宛如粉妆玉琢的美女身上披的白色薄纱似的好看。
  只不过再是好看也不会有人前来观赏,武小郎就不看一眼,他的一双眼珠子正瞧向两边的墙头上。
  慢慢的,武小郎也潜出门房,他早就找好自己藏身之地,这光景好戏是不能错过的。
  雪地上面黑影在移动,四个黑影到了院中的那座浩然亭内了,这四个人可不是别人,正是那刘押司,成管事与于家兄弟二人是也!
  刘押司环视着这座冷清的大亭四周,对于家兄弟,道:“仔细瞧慢慢地看,小心地找莫急躁,今夜必定会把那件宝物找到的!”
  成管事道:“如果找不到.娘的皮,咱们把那个什么小郎的小子抓出来狠揍一顿!”
  刘押司道:“那小子不敢.他也没有那个胆,只不过会玩心眼耍耍嘴皮骗几个而已。”
  成管事道:“最好是这样。”
  他顿了一下,又道:“甘兄呀,这宝的来头大极了,也是和亲王爷亲口交待,是他们庙堂上的神物呀!”
  刘押司道:“也难怪老爷子花了那么大的力气,非要把宝弄上手不可。”
  成管事道:“人家和亲王爷把道开妥,咱们只要把宝物找到送回去就没事了。”
  这时候,于氏兄弟又开始在大亭内敲敲弹弹地找起来,看他们的手上动作与面上表情,当知二人多么的用心在找宝物了。
  所谓神偷,乃有一定的道行,他们认地准,看地清,手法细腻不常生,藏宝之地有灵气,无宝之地一阵风,这就明白什么才是真宝,什么又是俗物。
  刘押司对成管事,道:“为了安全起见,成兄,咱们二人分两边,你守东边我守西,这时候可不能叫闲人闯进来就麻烦大了。
  成管事冲着东边抬头看,道:“我去墙头看地远,你就去西旁吧!”
  这二人分往左右墙头跃,那身法果然十分利落。
  再看浩然亭内,于小二已攀上亭子横檐上,他手把横粱攀,双足反身倒挂金钩,两只手已在附近敲摸起来了。
  那于小七却把个粗而短的铁棒子竖在右手上,再匐身地面,一双耳朵贴上去,他一边敲地一边听,从一边敲到另一边,他甚至还把亭中央的石桌也不放过。
  这兄弟二人几乎快把这浩然亭敲了一遍却什么也没看见,当然,这兄弟二人不会只找一遍,他们又再换位置重新再找起来。
  这时候半个更次已过,大雪好像又下大了,那两边把守的成管事与刘押司二人冻的墙边直跳脚。
  于是,第一个忍无可忍的成管事又奔进浩然亭上来了,他有些气唬唬的揍人。
  刘押司也回来了,他顺口一声骂:“他娘的,真冷。”
  成管事道:“甘兄,我看你是被门房中的那个小子欺骗了,娘的,咱们受活罪,他小子喝足了酒拥被睡,我他娘的猴舔蒜坛子,越咂叭越不对劲。”
  于氏兄弟也过来了。
  那于小七沉声道:“咱们又空忙一夜。”
  于小二道:“我就说嘛,这地方会是藏宝之地呀!娘的,我死也不相信。”
  刘押司道:“真的找不到?”
  于小二道:“咱们找的十分仔细了,便是个宝的味道也嗅不到。”
  刘押司一听火来了,他忿怒的一声骂还不算,出腿踢在一个玉凳上:“操他娘的五百两……”
  “吱咯”一声响,呵,刘押司不往下骂了,他看向那个被人踢的玉凳上。
  “这凳。”
  浩然亭上的四个玉凳是圆的,也是看上去固定在地上的,谁会想到这玉凳有机关?
  于小二已扑上来了,他两臂奋力左右摇,不旋踵间,呵呀呀.那张圆桌下方露出个面盆大小的坑洞,那个坑洞三尺深,怪的是于氏兄弟也没听出那地方是空的。
  原来这内地上铺的乃是厚石板,说是大理石吧!可又像玉石,一只石凳下方有道石门,石凳若动颤,那地砖便会动弹而发出唦声响。
  爬匐在地上的于氏兄弟并肩低头看向圆桌中央的地坑中,这兄弟二人齐声笑了。
  “哈……”
  成管事也高兴地跳起脚来,道:“老爷子总算是有了交待了,哈……”
  他这话别人听不懂,但刘押司听得懂。
  刘押司道:“他娘的,这两个月可也把甘大爷急坏了,真怕被人拆穿我是甘不悔呀!”
  这时候,只见于氏兄弟十分小心地把一个红木盒子慢慢地往地面上提。
  刘押司道:“小心呐,别碰坏了。”
  看上去还真的重,木盒子足有两尺那么高,周围也有八寸宽,于氏兄弟愉快地把盒子放在桌面上,于小二已笑道:“咱们也可以向老爷子交待了。”
  成管事道:“你兄弟这一千两纹银已赚到手了。”
  刘押司道:“开盒,先看一下。”’
  于小七道:“我来开,但为了预防这盒子有坑人机关,你们往后闪。”
  于是于小七慢吞吞地把木盒打开了,没有什么坑人机关,但有一束丝光焰映出来,看得几个人面上泛绿。
  成管事道:“你们瞧,这是宝物呀,玲珑宝塔塔玲珑,精雕翡翠十三层,呵,还有风铃呐!”
  刘押司也惊讶,道:“瞧,每层塔内还有人物呐!”
  成管事道:“刘兄,你也别再当什么押司了,咱们四人护送这宝物回沧州府交差吧!”
  刘押司道:“谁愿意干这捞什子的穷押司呀!”
  成管事见这翡翠玲宝塔重新再用红小盒子放妥,心中一高兴,忍不住地又笑了。
  “哈……”
  “别笑了,娘的,刘押司果然是个冒牌货呀!”
  这一声来得突然,浩然亭内有骚动。
  刘押司一听便知道来的是程百里。
  “程捕头吗.?是我,刘押司,我在办案呀!”
  “去你娘的刘押司,你是沧州甘不悔,姓甘的,你识相,跟我去县衙打官司吧!”
  “嘿……”刘押司,不应还他的真身份,甘不悔一声冷笑,道:“姓程的,你来锁人呐!”
  突听程百里一声叫:“甘捕头,你我还等什么呀!”
  就是这么一声吼,呵,两边墙外有人声,两边的墙上已站了十多人,那程捕头与甘元二人分自两边过来了。
  随之又听得噗通噗通响,墙上的捕快们一个一个的跃在雪地上,仔细看,这些人手上举着刀。
  那甘元指成管事,吼道:“姓武的,你好大狗胆,冒充捕快暗中前来盗宝呀!”
  成管事见是沧州来的捕头甘元,他是既惊且怒,回吼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乃是我与甘不悔二人合谋,要抓要砍,娘的,甘大爷接住了。”
  他个子大又面皮黑,拔刀在手还真吓人。
  再看另~边,程百里也卯上那个冒牌货甘不悔了。
  甘不悔也不再充当刘押司了,他冲着程百里嘿嘿笑。
  程百里刀指甘不悔吼道:“王八蛋,那真的刘押司呢?他是不是被你们害死了?”
  甘不悔道:“早他娘地喂了黄河王八吃光了。”
  “可恶啊!天网恢恢,且看你们今天往哪里逃。”
  再看另一边,听那甘元吼叱:“好啊,原来血洗王觉一家的乃是沧州来的司马亮那恶霸干的呀!”
  甘不悔也听到这吼叫了,他还未回应,那面的成管事已大声,道:“放屁.放屁.咱们老爷子可并未出手来此乱杀人,你少放屁!”
  甘元叱道:“事实俱在,你们为了王觉家中的宝物才会派人来杀人,如今否认已经难以取信于人了。”
  成管事大怒,叱道:“去你娘的,杀人就杀人,没杀就没杀,老子们怕你个鸟,便是那沧州知府又怎样,咱们老爷子怕谁了。”
  程百里厉声,道:“管他们杀人没杀人,先锁了人回衙门再说。”
  那面,于小二与于小七想自暗中溜,不料几个捕役正躲在那地方。
  “退回去.娘的,一个也跑不掉了。”
  便在这时候,忽听那成管事大声吼叫:“于家兄弟,你二人尽力护着宝,我与甘不悔二人掩护你兄弟,咱们这就往外冲!”
  甘不悔已厉声狂吼:“杀……”
  “杀……”成管事及时响应,只见四个人合拢在一起,白雪耀目中,四人便往墙边杀过去,而成管事的砍刀已往迎面的甘元砍去。
  甘元一个暴闪,上身偏斜,一脚猛翻蹴踢,竟是又准又狠的对着成管事的裆下。
  于是成管事在不及抽刀之下,刀背顺势回砸,刚巧在一脚踹来之前的一寸之处闻得一声“砰”,甘元的足尖如遇杵捣般痛地疾往外闪。
  他边闪边叫:“围紧了,砍呀!”
  立刻间,黑暗处围上十多名捕快举刀杀过来。
  成管事也想不到自己那撞来的抽刀打,还真的有效,他见捕快们围上来,举刀便是一招野战八方,几个捕快的刀已被他碰的脱手飞掉在雪地上。
  成管事厉叫:“于家兄弟,随我走。”
  他当先往墙上跃去,正在出刀阻挡的于氏兄弟,由于小七近身掩护于小二,两个人“咻”地也上了墙。
  那面,甘不悔同程百里二人杀得凶,程百里边杀边吼叫:“奶奶的,怎么也瞧不出你是个冒牌的,人家前门刘押司的老婆怕是名节不保了。”
  甘不悔吃吃笑,道:“刘押司的老婆不够瞧,甘大爷偶尔只是应付她,那个黄脸婆……”
  “杀……”
  程百里忽地卷上去,狠狠一刀砍,“叭”的一声起处,就听甘不悔“噢”的一声怪叫。
  甘不悔的左肩头上挨了一刀,鲜血隔着衣服流出来了。
  甘不悔的挨刀令墙上的成管事吃一惊,只见他一声大吼:“快走!”
  甘不悔不杀了,他腾身跃上墙,随手一把暗器打出手,大叫:“这一刀以后咱们再连本带利找回来。”
  四个人刚刚落在墙外面,就听有人大叫:“弓箭手快放箭呀!”
  原来暗中还躲着几名弓箭手,只因为上了墙头的三人也穿的是捕快衣裳,他们以为是自己人,才迟迟地未把箭射出手。
  此刻,墙上的人往外跳,墙内的人未追来,当然是怕自己人的箭射过来。
  有人在院中叫,那是程百里的声音,于是,六名暗中藏的弓箭手一阵箭雨射过来,他们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人了,反正程捕头下了命令.。
  “噢!”这是于小二的叫声,两支利箭分别扎在他的背上与大腿,成管事看的清,他一把架住于小二,然后单臂猛一抡,他把于小二背上了。
  .妙的是又是几只利箭射来,于小二反而为成管事挡住了,于小二的两腿又中了两箭,他痛得直吱呀!
  程捕头此刻已跃上墙,他发觉灰暗之中四条人影正自往城墙攀升而上,立刻大叫:“快追呀!千万别叫他们逃出城呀!”
  “追呀!”
  十多个捕役大声叫,一窝蜂地往城墙边追杀过去。
  这里,只有那沧州来的甘元大人抱着他的一只脚丫子在骂大街。
  “操你娘的,沧州咱们再算老帐!”
  于是,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了。
  “什么鬼怪在这儿杂猫子喊叫的扰你武爷的清梦?”
  是的,武小郎出现了。
  武小郎说快不快的走到浩然亭附近,他冲着地上坐的甘元,道:“谁?”
  “我。”
  “你是谁?”
  “我是你甘大爷。”
  武小郎走近前,他故意吃一惊,道:“哎呀呀,是甘大人呀!你怎么在此呀?”
  甘元道:“武小郎,别多问,快扶我去你的房间。”
  武小郎道:“怎么了?甘大人受伤了?是不是遇上厉鬼呀?”
  甘元叱道:“不是鬼是人。”
  武小郎道:“必是恶人。”
  甘元道:“你怎知是恶人?”
  武小郎道:“鬼怕恶人呀!”
  甘元道:“别耍嘴皮子了,我需要进屋去瞧瞧我的这只脚怎样了。”
  武小郎扶着甘元一蹦一跳的走进门房小屋内了。
  那甘元忙把冷冰冰的脚举在灯下瞧,他又开骂了:“操他娘的你瞧瞧,这要是刀刃砍上,我的脚就完了。”
  武小郎道:“脚完了你便变成残废了。”
  “娘的,用得着你解释呀!”
  笑笑,武小郎道:“我多口,甘大人,呶,先喝几口酒吧!我这儿还有半壶。”
  甘元真不客气,他接过酒壶一连喝了七八口酒才把酒壶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武小郎笑笑,道:“今夜你就同我~张床,睡在我这儿也不错。”
  甘元叱道:“谁同你睡一块儿呀!”
  便在这时候,那个追人的程捕头回来了。
  程捕头忿怒的走进大门,吼道:“完了,完了,悔不该没听太爷的话,咱这一次想人赃俱获之计泡汤了。”
  那甘元见程百里气急败坏地走进来,急问:“怎么了?人呢?”
  程百里手指城墙方向,道:“翻墙逃了,他奶奶的一个个比兔子还跑得快。”
  甘元再问:“东西呢?那才重要呀!”
  程百里道:“人同宝物全没有了,唉,怎么回衙门去向太爷交待哟!”
  他好像要哭的样子。
  甘元也是愁眉苦脸地道:“你还说呢,我又怎么回沧州向应台大人交待呀!”
  程百里忽然道:“怪了,当初我以为这么大的血案必是那沧州司马亮率人干的,咱们听那家伙的话,案子竟不是他们干的,甘兄,你说怪事不怪事?”
  甘元道:“一点也不觉得怪,程兄,杀人的人家永远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凶手,除非当面抓个正着。”
  有几个捕役转回来了,他们在房门外就不再进来了,有个捕役向程捕头报告:“大人,贼子们逃人林中找不到了,兄弟们有两个陷进雪坑里差一点出不来。”
  程百里忿怒的道:“你们都是饭桶,平日里叫你们操演操演,练一练刀法,你们他娘的虚应故事,如今真刀实枪地对上,你们抓瞎了,不是?”
  门外已挤了十多人,十多个捕役也都听到了.这么酷寒的大雪天在这凶宅穷折腾,没功劳也有苦劳,还未进衙门先是一顿骂,个个垂头丧气了。
  忽听程百里又是一声吼:“过来两个活的,搀着甘大人回去了,娘的,真冷!”
  立刻进来两个捕役,左右架住甘元便出了大门。
  便在这时候,武小郎奔出门来了,他拦住程百里,先是一声笑,道:“大人,我的情报没错吧?”
  程百里道:“情报没错,娘的,人跑了。”
  武小郎道:“人跑了,那你们是饭桶呀!”
  程百里大怒:“娘的老皮,你说什么?”
  武小郎立刻又道:“对不起,我说错了,我应该说除了你程大人之外,他们都是饭桶。”
  程百里道:“这还差不多。”
  武小郎道:“大人,我的问题来了。”
  程百里道:“个小泼皮,你发了财,有什么问题?”
  武小郎道:“大人,我是受雇于刘押司呀,如今那个刘押司是假的,他又被你们打跑了,我要不要继续地在这儿守大门呀?”
  程百里道:“守……”
  武小郎道:“谁给钱?”
  程百里道:“娘的,你已赚了大钱,这小钱你就别再计较了。”
  武小郎道:“那怎么可以,要知道我每天同死人为伍,自觉一身阴气重,早晚会生大病,又说,丁是丁,卯是卯.月亮太阳不同道,你该给的就不能省,否则泰山城你另请高明。”
  程百里道:“小子,你想走也走不掉了。”
  “为什么?”
  “你已变成人证了.有一天你想去过堂,证明那假的刘押司他是司马亮的人。”
  武小郎道:“娘的,说_『半天我被套进这件大案子里了,算我倒霉。”
  程百里道:“也许过几天上面下来文书要死人入土,这儿的大门后门也上了封条.就用不到你再看守大门了。”
  他说完立刻走了,走得气愤又十分不甘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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