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只怕人间两面刀

 

2023-03-14 11:07:39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确定宝塔是假的，程百里也不醉酒了，他向县太爷施礼，道：“大人，卑职立刻率人再去王觉宅中，这一回咱们仔细搜，定把真的宝塔搜回来。”
　　县太爷道：“宝塔至关重要，朝廷以此宝物要来制衡胡人，你们大家多费神，快去找吧！”
　　县太爷也把官家弄宝秘密吐出来了。
　　原是无人去的地方，忽又出现二十多名捕役，泰山城北街立刻引来不少入围观，只不过程捕头当街一声吼：“走开，闲人再来抓进牢里关起来。”
　　大伙一听要关人，谁还敢去看，围观的人早溜了。
　　程捕头与甘元杜大北三人率领着二十四名捕役直奔王觉大宅院，这一回他们未带刀，锄头圆锹可不少，一行人来到大门外·程百里上前撕掉门上的封条，他推门当先走进去，门房外他看看小房间，指着一个捕快，道：“你，进去仔细搜一搜。”
　　那捕役应了一声“是”，立刻推门走进去了。
　　程百里带人往两边厢房走，边走边把人员分配好，等到了二道院，二十四名捕役各自进屋中搜起来。
　　那甘元与杜大北二人站在院子中央的浩然亭内四下瞧，程百里来了。
　　甘元对程百里道：“程兄，过不久这儿又热闹了，看吧！司马亮必会派高手来。”
　　程百里道：“叫他们来吧，来一个我抓一个，来两个我抓一双。”
　　甘元道：“怕的是来人武功高呀！”
　　程百里道：“放心，我黑夜白天都派人守着这大宅院，他司马亮想造反呀！”
　　那甘元指着一张石凳，道：“那夜见他们在移动石凳才找到那座假的宝塔，咱们何不再动动别的石凳瞧瞧看，也许……”
　　程百里道：“对呀！还是甘兄想的对，咱们快动动这些石凳子。”
　　三个人齐动手，拚了命地移动着石凳子，只可惜石凳一动也不动。
　　程百里跳在浩然亭外，他抬头看了一阵子，咬咬牙，道：“甘兄，我以为咱们何不拆了这座亭子呀！”
　　甘元道：“对，拆了这亭子必能找到宝塔。”
　　那杜大北道：“咱们今天只把这座亭子给拆掉，如果没有宝塔，咱们再往两座大厅找。”
　　三个这么一商量，程百里下达命令了。
　　“都过来，都过来。”
　　他这么一吼叫，正在各屋中翻东西的二十四名捕役全出来了，大伙排队还报数，然后齐看程百里。
　　程捕头真神气，他两手叉着腰，道：“大家听清楚了，咱们今天拆了这座浩然亭，那宝物必在这亭中某个地方，找到了那边喝老酒。”
　　挺冷的天大伙都想喝几杯，于是只见有人一声吆喝：“快动手啦，那个偷懒是浑蛋！”
　　呵，二十四个捕役齐出手，他们是先砍断六根大粗柱，再把亭上的琉璃瓦敲碎，这光景搭个凉亭少说也要半个月，这破坏只要不到一个时辰就完事。
　　程百里对于自己部下的肯卖力大表赞赏，他指着藏酒窖，道：“去，抬出两坛糯米黄酒你们分吃吧！”
　　“哗！”二十四个捕役踩着一地的雪过去了。
　　此刻，甘元看看垮下的浩然大亭，道：“先把上面的破瓦弄干净，咱们再一段段地往地上挖，八成就在这地下面准错不了！”
　　他们怎么也不知道，那真正的翡翠玲珑宝塔早已被武小郎三人弄到十字坡去了。
　　且不说程百里甘元他们在王家凶宅中的白忙忽，回过头再说武小郎几人。
　　武小郎与张水柔卢小玉，三人回到了十字坡，张水柔冲着卢小玉，道：“大妹子，希望你同咱们过的惯，需知大姐我可是个粗线条，心直口快脾气坏，你得包涵了。”
　　卢小玉笑笑道：“我会学习大姐的作风，我不叫大姐失望。”
　　张水柔点头一笑，道：“你说这话我便也放心了。”
　　武小郎道：“别的什么也别说，快找地方把这宝物藏起来。”
　　张水柔道：“简单啦！跟我来。”
　　张水柔带着二人走到后院中，那后院有个三丈深的水井，张水柔取来一个软梯挂井边，她顺着软梯到了井的下面，低头看，她距离水面只不过五寸远，只见她用手在井壁上用力搬动井壁石块，不一会石块被她移开来。
　　武小郎道：“哟，那儿是个小洞呀，里面必定藏了不少值银子的东西呢！”
　　张水柔道：“武哥，你我爹娘开始在这十字坡开野店起，多年弄的金银全部在这井洞里，放眼天下，谁会知道这儿藏有宝呀！”
　　她说着便又沿着梯子爬上来。
　　武小郎背着宝塔下到井里去，光是他探手洞里摸几把，他吃吃笑道：“呵呀呀，藏的真不少，十辈子也花不完，快取个灯来我看看！”
　　张水柔早把一盏油灯交在武小郎的手上了。
　　那洞一尺见方，但内部似是个大肚子，很深，人洞至少有三尺深，方圆也有二尺半。
　　武小郎把灯送入洞中只一半，他抬头向井边的卢小玉与张水柔笑笑，道：“必须把里面的金银移一移，要不然宝塔放不进去的。”
　　卢小玉道：“那就快呀！别叫人撞见了。”
　　张水柔立刻奔到前面店堂上，她对小丁小马二人吩咐，道：“小丁，你往北面瞧，小马往南守，如果有人来，大声吼就行了。”
　　小丁小马最听话，二话不说便出店去了。
　　张水柔很高兴，她立刻又回后院井边来，只见武小郎已把那宝塔送进方口内去了。
　　武小郎不但把宝塔送入方口内，他身上的银票也不少，一古脑儿地全部送到方口中去了，他用不了那么多银子花用，他有办法再弄银子。
　　武小郎就以为他弄银子的机会又来了。
　　“喂，贵客来了也！”
　　这是北边传来的声音，小丁的嗓门大，立刻间野店内的人全听见了。
　　张水柔笑笑，道：“武哥呀！有客人上门了，我去瞧瞧是什么货色。”
　　武小郎道：“要不要我也出去呀？”
　　张水柔道：“不用，你同卢大妹子后房吃酒去。”
　　她说着，便洒开大步往前面店中走去。
　　张水柔走进前面刚站定，门外面立刻来了五个人，这五个人走路真快，一阵风似地把小丁抛在他们后面了。
　　张水柔一见这五个人，其中两个人虬髯大个子，另外三人中有一个满面邪气小白脸，他背上一把刀只一瞧就知道此刀非俗物，乃宝刀是也！
　　另外二人可不是别人，于家兄弟又来了。
　　于小二与于小七，这二人乃神偷，凉山神偷之名在直鲁豫不少道上人知道。
　　这五个人大步走入野店中，也不多言地围坐在一张桌子上。
　　那小白脸汉子一声怒叱：“有什么吃的喝的快端上，爷们吃过有事办，快！”
　　小丁已跟进来了，小马也由南面走回来。
　　这二人一听要吃喝，什么话也是多余的，灶上先是两大盘包子端上桌，卤好的肉也送上一大盆，那酒不多，送上十斤在桌上。
　　小心把碗筷分送每个人，五个人低头吃起来。
　　便在这时候，张水柔自二门走出来了。
　　张水柔搓着手，她来到桌前面抛媚眼，道：“五位爷儿们，欢迎来我的小店呀！”
　　那个小白脸抬头看，不由吃吃笑起来。
　　“娘的，人言深山出俊鸟，你们瞧，这娘们长得还真够瞧。”
　　他又问张水柔，道：“你的丈夫是……”
　　“我呀！奴家一个人。”
　　小白脸双目一亮，道：“你爹娘他们……”
　　张水柔道：“爷，我爹呀，他的名字叫张青，死了，我的娘，名字叫做孙二娘，也死了。”
　　“噗！”
　　五个人中有两个把口中嚼的包子吐出来，其中就有小白脸。
　　小白脸急问：“娘的，这是什么所在？”
　　张水柔笑笑，道：“这儿叫十字坡呀！”
　　小白脸道：“听我爹说，十字坡有个开黑店的孙二娘，她拿人肉包包子，你这包子……”
　　张水柔叱道：“真缺德，缺八辈子德，是什么人在糟败我们呀！你吃出我这包子是人肉的？我酒里是不是有蒙汗药呀！可恶！”
　　另一吐出包的肉的乃是于小二，他再把包子送到鼻端闻了闻，道：“蒜头放的真不少，辣椒辣的也过瘾。”
　　张水柔道：“五位爷，放心地吃吧！喝吧！我若开的是黑店，早就叫官家抄家了，唉，我只是个姑娘呀！”
　　那小白脸一听也笑了。
　　张水柔又要往后院走，小白脸道：“喂，姑娘，你去那儿呀？”
　　张水柔道：“我去把羊头提出来叫你们瞧瞧，我这儿是不是人肉包子。”
　　她扭动腰肢走到后面去了。
　　张水柔来到后面房中，武小郎拉住她低声，道：“水柔，你以为那是什么人？”
　　张水柔道：“谁？”
　　武小郎道：“两个大胡子没见过，但这二人必然武功高，他们的太阳穴鼓鼓的。”
　　张水柔道：“另外三人呢？”
　　武小郎道：“你也许忘了，其中二人正是扮捕快的凉山神偷于小二与于小七兄弟二人呀！”
　　张水柔嘿嘿笑，道：“好家伙，这兄弟二人真大胆，竟然敢再来。”
　　武小郎道：“这些人不要紧，重要的是那个年轻人。”
　　张水柔道：“武哥说的是那个白眯眯的小白脸呀！”
　　武小郎道：“不错！”
　　“他是什么牛鬼蛇神人物呀！”
　　武小郎道：“他乃司马亮的儿子司马不败是也！”
　　张水柔一听吃吃笑，道：“武哥，咱们今天就卤他们的肉，看我的。”
　　武小郎立刻猛摇手，道：“不行，不行。”
　　张水柔道：“噫，为什么不行？”
　　武小郎道：“你怎么不想想，他五人必是去泰山城中去寻宝的，那么，何不叫他们去同官府的人斗一斗？”
　　张水柔吃吃笑，道：“我明白了，武哥又可以在他们之间再弄些银子，对不对？”
　　武小郎哈哈低笑，道：“快去吧！别叫他们起疑心。”
　　张水柔又走出房门外，她还真的有本事，墙边挂的是两只羊头，她左右手各提一个便走出来了。
　　张水柔走到桌前面，她举着羊头笑一笑，道：“你们瞧，这是人头还是羊头？”
　　头上两只角，当然是羊头，小白脸趁势去摸羊头，却把手摸在张水柔的手背上。
　　张水柔吃吃笑了。
　　小白脸司马不败也笑了，他半天才把手拿开。
　　忽听于小七道：“莫非挂羊头卖人肉吧！”
　　张水柔撒娇地道：“这位爷，开的什么玩笑呀！”
　　她提着羊头又走回二门后去了。
　　张水柔把羊头又挂在屋檐下，她喃喃地道：“羊头是给人瞧的，羊肉是自己吃的，嘿……这时候前面的五人也吃饱喝足了，小丁收拾着碗盘，小马还开玩笑地道：“五位爷吃的真不少呀！肉包子要不要带几包路上吃，此去八十里才到泰山城。”
　　五个人未开口，那司马不败却大步走到二门下，他冲着张水柔吃吃笑。
　　张水柔也冲着司马不败露齿笑，道：“爷们吃饱了？”
　　司马不败走过去，他上上下下地对着张水柔仔细瞧。
　　“看什么呀？我的身上没有宝。”
　　“哈……你就是宝。”
　　“我哪一点像宝呀？”
　　司马不败道：“你带着一股子阳刚之气，办那事一定不一样。”
　　张水柔道：“办什么事呀？”
　　她这是明知故问，当然是男女之间的事了。
　　司马不败吃吃笑道：“有一天我会叫你知道的，那可是欲仙不达欲死不能的妙事，哈……”
　　张水柔道：“你呀！没正经。”
　　司马不败道：“小生司马不败，乃沧洲府城南落雁堡二少堡主是也，欢迎你去玩。”
　　张水柔道：“我去玩谁管饭？”
　　司马不败道：“你去玩当然我招待，沧洲名点就叫你吃不完。”
　　张水柔道：“司马二少爷，我想我会去的，嘻……”
　　司马不败伸手去摸张水柔脸蛋，张水柔像个泥鳅似的自下方滑出一丈外，道：“吃什么豆腐呀！我等你回来。”
　　司马不败一笑，道：“我一定会回来，哈……”
　　野店外，于氏兄弟与两个大胡子怒汉已走出店外了。
　　遥望着司马不败五人去远，张水柔走回野店内，她忿怒地冷笑，道；“这小子太可恶了，他是在玩火，且等他们回来，我管叫他死得不痛快。”
　　武小郎笑笑，道：“稍安勿躁，我这就去泰山城了。”
　　卢小玉道：“别去啦，宝又不在那儿，去干什么呀？”
　　张水柔道：“是呀！太平日子过几天再说吧！”
　　武小郎吃的一笑，道：“你二人怎么会知道，正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才是赚银子的好机会呀！”
　　“咱们有的是银子……”卢小玉知道这儿存的金银不少。
　　张水柔道：“武哥呀！你就过三天再去吧！”
　　武小郎道：“咱们这是去制造赚银子机会，咱们不是等机会，你二人安心在家中，且看我进泰山城去搅茅坑。”
　　“搅茅坑呀？”张水柔几乎笑了。
　　武小郎拍拍卢小玉，笑笑道：“这儿的日子过得惯吗？”
　　卢小玉道：“跟你们在一起，真是快乐又逍遥。”
　　她忽的黯然一叹，又道：“真的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够为我仙王家一门报得这血海大仇呀？”
　　武小郎道：“咱们在等横山消息，我以为柴大官应该快转回来了。”
　　张水柔道：“便是那个差一点被我剁了的小子。”
　　她想想不对劲，因为她想说的人是时九子，时九子最精明，他发觉酒中有蒙汗药便同张水柔等干上了。
　　张水柔又改口，道：“那个机伶鬼时九子，他不是把那血袍送去横山了？也应该转回来了。”
　　武小郎道：“快了，横山好汉必来，到时候我便又赶回来了。”
　　他再拍拍张水柔，道：“卢家大妹子可怜人呐，你可得好生对待她。”
　　张水柔道：“卢家大妹子的功夫也不错，我真喜欢她，你放心，我拿她当我亲妹妹。”
　　武小郎道：“这我就放心了。”
　　武小郎说走便走，出了门便撒开大步往泰山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