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妙嘴妙贼妙神仙

 

2023-03-14 11:16:39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武小郎心中很笃定，因为后厅屋脊他去过，他在当时见卢小玉与张水柔二女在上面杀起来，也是不小心一刀把那个琉璃塔头削落在屋面上，才因为一道碧绿光焰射出来，发觉里面藏着那座翡翠玲珑宝塔，武小郎三人愉快地把宝塔取走，再把塔尖稳定在上面。
　　此刻，武小郎就在下面吃吃笑，他等着屋脊上面三人下来了，把身子躲在背风处，由暗中看向大厅上，只觉得厅内乱七八糟，有几处墙壁也被敲开了。
　　武小郎心中不舒服，不就是为了一件宝吗？
　　忽的屋脊上传来一声吼：“空的！”
　　“畦呀呀，这座琉璃塔与前厅的不一样，是空的。”
　　“奶奶的，武小郎说对了，这里面果然可以放一座精致的玲珑宝塔。”
　　于是，又是一声“砰”，屋脊上的宝塔被三人摇晃开来，只见程百里扛在肩头跃下地。
　　武小郎立刻奔过去，道：“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
　　程百里弯腰放下宝塔，甘元与杜大北也围上，程百里燃起一支火把来，他对着空塔仔细瞧，不由咬牙，道：“娘的，响马们怎么会知道？”，甘元道：“更奇怪的是，响马怎么知道王觉把宝塔藏在这个空的琉璃塔中呀！”
　　那杜大北道：“这塔尖是用刀削的。”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武小郎忽的放个屁。
　　屁声还真响，气的程百里要扇武小郎一巴掌。
　　武小郎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受冻就放屁。”
　　其实他是忍不住在肚子里大笑，他是憋的屁。
　　杜大北摸着冰里的琉璃塔，道：“如果到了响马中，只怕想夺回头就难了。”
　　程百里道：“这件事情应该向两位大人去上禀了。”
　　甘元道：“这留在这儿干什么？我们立刻回沧洲，这件事太出人意外了。”
　　武小郎道：“嗨，要不是那大光头出现，我还几乎忘了响马那夜说的话了，还好，我不过年也要把这消息送来泰山城，我忘不了程大人的关爱呀！”
　　程百里道：“从此不来王家凶宅了，我把人马也撤回衙门去，唉，只剩下去追查凶手了。”
　　武小郎道：“程大人，凶手乃鞑子呀，你有办法抓他们关外的人？”
　　程百里道：“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只不过这件案子总是发生在我的一亩三分田地内，我不能不说说。”
　　武小郎两手一拍，道：“我终于明白了。”
　　程百里三人眼一瞪，道：“你明白什么？”
　　武小郎道：“我明白官家找宝第一，破案第二，说得明白些，案不破没关系，宝要找到，对不对？”
　　甘元道：“可以这么说。”
　　杜大北道：“武小郎，你应明白一件事，那宝塔乃女真国的宗庙神物，他们已找了几十年，那宝塔对他们而言，太重要了，你想想，胡人在关外几曾安分过，他们总想进驻中原呀，如果咱们把宝塔弄在手中，那胡人就得同咱们订城下之盟，这是最好的和平手段呀！”
　　武小郎却冷笑了。
　　“嘿……”他笑的有些不屑，程百里叱道：“武小郎，你还笑呀”！
　　武小郎道：“我难过的笑，娘的，咱们保国为家更凭有本事，胡人他们是人，咱们也是人，人谁怕谁呀，没得想用宝来剿胡，笑死人了。”
　　甘元一瞪眼。
　　程百里吼叱，道：“你小子懂个屁！”
　　武小郎道：“好，我不懂，我放屁可以吧！”
　　程百里道：“放屁远一点。”
　　武小郎道：“我不是放真屁，我是放的值银子的屁。”
　　“怎么说？”
　　武小郎道：“我可以为你们走一趟横山，去同响马们打个商量，我心中有个想法。”
　　甘元道：“你敢再去横山？”
　　武小郎道：“有什么不敢呀，我武小郎天地为家喝风吐沫，单身穷小子，夜不怕鬼来拉，走路不惧土匪抢，我他娘的比他们响马还穷三级，我怕什么呀！”
　　程百里道：“先说说你有什么想法吧？”
　　武小郎道：“我的想法也许不好，但却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行呀！”
　　程百里道：“娘的，快说呀！”
　　武小郎道：“我以为响马们为什么上山呀，又为什么打家劫舍的？不就是为了银子吗？有了银子不饿饭，有顿吃没人干强盗。”
　　“你他娘的尽是废话一堆！”
　　“不是啦，我总得把话说清楚吧！”
　　杜大北道：“好咱们不打岔，你说。”
　　武小郎道：“我以为只要送些银子给响马们，把宝塔弄回来。”
　　程百里一听火大了。
　　“你他娘的真混帐！”
　　武小郎道：“我说错什么了？”
　　程百里叱道：“小子，你听过还有官府向强盗买什么东西呀，官府只有抓强盗。”
　　一笑，武小郎道：“话是不错，可是你们还要不要那座价值连城的宝塔呀？”程百里三人听得一愣，武小郎又道：“三位大人，我就暂住泰山酒馆中，你们上面去请示，如果要我帮忙，我是不会推辞的。”
　　程百里拉住武小郎，道：“你图什幺？”
　　武小郎吃吃一笑，道：“当然，官府总得对我这良民有所犒赏吧？”
　　程百里似笑不笑的道：“娘的，你也为银子呀，黑……小心人为财死。”
　　武小郎道：“为程百里办事，死而何憾！”
　　程百里三人怔住了。
　　于是，武小郎拔腿就走，他往王家凶宅前面走，还开口，道：“我等到年三十，我也要回去过年呀！”
　　后面，程百里道：“明天就年三十了。”
　　武小郎不再理会，他忽忽地走了。
　　程百里果然撒去驻守王宅的差役们，好一把大锁把大门锁上。
　　那甘元与杜大北对武小郎的这项消息直摇头。
　　程百里对二人，道：“咱们先去见我家太爷，且看太爷怎么说。”
　　甘元与杜大北二人也只好跟去县衙门了。
　　武小郎真愉快，又喝了几碗热酒才上炕睡起来，他心中在琢磨，那个大光头祭祀大师，大概还得几天才会再来十字坡，到时候他就会大把银子送过来了。
　　武小郎几乎想笑，他笑着人梦，也在梦中直哈哈。
　　一个人如果遇上得意事，心眼里就会嘟嘟嘟的好像天下什么事也顺眼。
　　武小郎想着张水柔，张水柔热情如火，当然他也想着卢小玉，小玉的功夫真细腻。
　　武小郎想想沧州的司马亮，不知道老鬼如今怎么样了，至少，落雁堡是完了。
　　武小郎只在泰山酒馆中等到第二天过午，那程百里便找来了，武小郎立刻问道：“程大人，太爷怎么说？”
　　程百里自怀中摸出一百两银子搁在桌子上，道：“武小郎，这是送你跑路的。”
　　武小郎一笑，道：“是不是太爷叫我去横山呀？”
　　程百里道：“太爷说得很明白，你的任务是去传个话，叫响马们把宝交出来，官家可以对他们招抚赦罪，也可以送他们一万两银子，只不过，如果你的任务失败了，官家一概不予承认。”
　　武小郎一笑，道：“我理会官府苦心，放心，我这就直上横山。”
　　他接过那一百两银子揣入怀中，又道：“程大人，你们等我的消息吧！”
　　便在这时候，门口传来马蹄声，程百里道：“武小郎，你的马匹拉来了，你走吧！”
　　武小郎愉快地笑了。
　　策马大道上，武小郎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卢小玉要为她公公一家报仇，这机会武小郎正着手安排。武小郎拍马疾驰，天下大雪尚未停，但他却在天色刚黑已到了十字坡。
　　十字坡的野店中有人声，武小郎一听还真吃一惊，但当他再仔细听，不由得笑了，因为野店中传来猜拳行酒令的呼叫声。
　　门外的西北风呼呼响，大雪好像一堆一堆的下不停，武小郎把马拴在大槐树下面，他抖开一床毛毯搭在马背上，这才走到门下。
　　“开门啦！”
　　他这么一声吼叫，里面的张水柔就笑了。
　　“是我的武哥回来了。”随之门开了，武小郎一头钻进屋子里，他双手一晃，抖落身上的雪花，抬头看，嚯，大方桌上坐着三个人，这三人已往武小郎迎上了。
　　这三人不是别人，乃燕大山，刘风与柴大官三人是也！
　　卢小玉与张水柔最高兴，卢小玉欢叫，道：“年三十团圆夜，武哥还是回来了太好了。”
　　张水柔叫道：“小丁、小马，你们也过来凑热闹，今夜吃酒到天明。”
　　武小郎冲着燕大山三人，笑笑道：“怎么下山来了？”
　　燕大山道：“武兄弟，山上猎到一头虎，当家的感念你，叫兄弟三人把一张虎皮送来了。”
　　武小郎一听，笑道：“我的好兄弟，虎皮用不到，倒是李当家的可以增添几许虎威。”
　　他坐下来举杯道：“三位兄弟来得好，我也就不用再往横山跑一趟了。”
　　燕大山道：“武兄弟，发生什么事了？”
　　那刘风也道：“武兄弟，不论什么事情，只你一句话，兄弟们勇往直前呐！”
　　柴大官道：“武兄，山上众家兄弟都想你呀！”
　　武小郎道：“我把事情讲出来，咱们大伙再商量。”
　　燕大山道：“什么事情？”
　　武小郎便把王觉一家被害之事说了一遍，再把官家与胡人争夺宝塔之事也说了出来。
　　柴大官一听急问：“武哥呀，你有什么妙计？”
　　刘风接道：“主要的乃是那宝塔如今不在山上呀！”
　　武小郎道：“这件事我早策划好了，三位仁兄只需回去对李当家的把话带到，不论是官府或胡人，他们免不了要花上万两银子的，到时候我武小郎只有一个目的。”
　　刘风道：“武哥，什么目的，你说说，我们听听。”
　　武小郎道：“把前来的鞑子们杀光，我要他们全部死在大横山前面。”
　　刘风嘿嘿笑道：“也是为卢姑娘报了大仇，哈……”
　　卢小玉已变得神情激动的投入武小郎怀中抹泪，道：“武哥呀，我终是找对人了，我好感激。”
　　武小郎道：““事情还未成功，感激二字就见外了。”
　　张水柔吃的一笑，道：“到时候就是一场好厮杀呀，这个场面我喜欢。”
　　武小郎道：“我不打算要山上的众家兄弟们拼性命，我已打算妥当了。”
　　燕大山道：“武兄弟，难道你打算当先锋呀！”
　　武小郎道：“不，我还未打算出来。”
　　刘风道：“武兄弟，你的心目中还有第三者？”
　　“不错！”
　　刘风急问：“谁？”
　　武小郎道：“官兵们！”
　　他喝干杯中酒，又道：“各位想一想，养兵千日为何来，当然由他们先对付胡人呐！”
　　于是，他取过筷子在桌上划起来，一边仔细地解释着，道：“三位好兄弟，我的计谋就是在这一段山道上，到时候由官兵堵住山谷口，两下里来个夹杀，这一仗就算赢定了，”
　　刘风与燕大山二人看得直点头，那柴大官直叫好计谋，张水柔看得也点头，卢小玉已落下兴奋的眼泪来，仿佛已看到遍地胡人尸似的。
　　天还未亮，刘风、燕大山、柴大官三人已上路了。
　　临去，刘风大叫：“正月十五午时整，武兄弟，咱们那天再见了。”
　　武小郎在门口挥挥手，道：“路上好走哇，哈……”
　　如果江湖上有人问你什么最爽，大概都会说“人在家中坐，银子送上门”这件事最令人愉快了。
　　武小郎就这么爽，而且他人在十字坡也不寂寞，这个年过的令他此生难忘，因为…”
　　因为他过年除了吃喝以外，他还左拥右抱地关起门来乐哈哈。
　　武小郎如果想来个火辣辣，张水柔就会满足他，当然，如果他要既温柔又会嗲的令他全身如沐三温暖，那当然卢小玉有手段。
　　别管怎么说，武小郎这个年没白过，他乐哈透了。
　　过不了五七天时间，这日天气好转，过午不久，武小郎与张水柔、卢小玉三人高兴了，三人提了弓箭与刀子便往十字坡后山行去。
　　十字坡附近出野兔，今天年初五，打几只野兔烤了下酒吃也不错，下了十几天大雪，野兔不偎窝，此时打野兔才是好机会。
　　武小郎三人就快往山坡后走去了，忽然间，从西北方奔来两骑快马直驰十字坡而来，飞马奔腾中拖起雪泥三丈高，光景一瞧便知道那才是日行一千夜行八百的千里良驹错不了。
　　张水柔指着两骑，道：“开张了，咱们今天不打野兔了，咱们把这二人弄到手，两匹良驹也是咱们的了。”
　　她的杀人毛病流露出来了，能不说是遗传吗？
　　武小郎道：“水柔，咱们不可乱杀人，杀了恶霸没关系，杀死好人鬼上门。”
　　他指着来的两骑，道：“走，回去瞧瞧。”
　　三个人立刻又奔下山坡来，便在这时候，两骑快马也快到了，武小郎只一瞧，立刻哈哈笑起来了。
　　他边笑边对张水柔道：“快去叫小丁小马弄好吃的，有银子送上门来了，哈……”
　　张水柔笑道：“个大祭师来了，真快！”
　　就这么眨眼功夫，果然见那乌拉托与另一红面大汉并骑到了十字坡前。
　　武小郎一声哈哈，道：“啊哈，原来是大祭师来了，你太伟大了，为社稷那顾得了风餐露宿，令人敬佩。”
　　乌拉托与那红面大汉翻身下马，只见已往门内走的张水柔与卢小玉二人忽的回眸露齿一笑。
　　这模样原是很自然的事，可也引得那红面中年大汉双目一厉，一个箭步就在卢小玉的面前。
　　这红面大汉几乎想以一双鹰目看穿卢小玉的五脏六腑似的道：“不……不可能……”
　　只这么一句话，武小郎立刻明白了。
　　武小郎的反应是超水准的，也是一流中的一流人物，他明白这红面大汉的意思。
　　只见武小郎走上来，笑笑道：“老兄，我来介绍，这位是我的大妹子，她姓卢，至于这一位，乃是我的同居人，张水柔大妹子。”
　　红面大汉喃喃道：“太像了，世上还有这么像的？实在出奇。”
　　武小郎道：“老兄，她们像谁呀？”
　　红面大汉不说了，那大祭师乌拉托已走来，他对红面大汉道：“洪管带，进去说话。”
　　管带是干什么的？武小郎并不知道，大伙走进屋子里，小丁小马已上酒菜了，二人动作真利落，大火盆也搬来一个好烤湿漉漉的脚。
　　武小郎招待大祭师与洪管带坐下来，他冲着红面大汉一抱拳，道：“请教……”
　　红面大汉道：“洪超。”
　　一笑，武小郎指着自己鼻尖，道：“我叫武小郎。”
　　洪超道：“听过了。”
　　大祭师乌拉托道：“我们连夜策马而来，武小郎，你的消息……”
　　武小郎道：“我的消息在我肚子里。”
　　大祭师乌拉托重重点头，道：“你没告诉别人？”
　　“我不是猪。”
　　“好，你很守信用。”
　　“人无信不立呀！”
　　洪超道：“你可以说了！”
　　武小郎笑笑，道：“三千两银子呢？”
　　乌拉托道：“当然带来了。”
　　他向洪超点点头，就见洪超在袋中猛一掏，好一叠银票搁在桌子上。
　　武小郎一见，笑道：“什么银号的？”
　　洪超道：“得自你们关内，当然在关内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