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黄衣人

 

2021-05-14 13:55:39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严释冷冷地站在二人中间。
　　甜女很是不满。她的眼里突然有了泪：“你要不来，她就……”
　　严释声音低沉，但那声音很宽很厚，像有一种磁力似的：“我要不来，你已经躺下了。因为你对鱼漂儿不敬，使她有那么一点恼怒。”
　　甜女的声音大了起来：“她已经要向我献剑了……”
　　严释道：“你错了。你以为你的慑心术会制住她？擅百兽舞的人可以身为百兽而不执迷，世上还有什么可以诱她上当？”
　　甜女突然不笑了，她的眼睛里有不安的闪光。如果是那样，严释不来，她一定会很难堪。
　　甜女轻轻一叹，道：“如此多谢阁主救我之恩了。”
　　严释看着她，一笑道：“你明白了，心里平静了，这就好。”
　　那中年女尼总是用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严释，像在看神仙。她那目光中，有敬慕，有钦仰，已没有了尘世的亲昵之爱。
　　这是幸福？还是悲哀？
　　别人认定是幸福是悲哀都无所谓，这中年女尼自己很是满足。
　　屋子突然变得挤了，因为一个胖子、一个癞子都挤在了门口。门外也有一个老人和一个秀丽姑娘。
　　他们外面，则是一群丐帮之人。


　　黄衣人道：“你为什么不解散你的丐帮？不然你就好好整顿整顿它。”
　　鱼漂儿道：“如何整顿？”
　　黄衣人道：“三十八万人，不事稼穑，不做工艺，让天下人怎么受得了？”
　　鱼漂儿一笑道：“阁主想来也不稼穑，不做工艺，天下人也受得了的。”
　　鱼漂儿的话意思再明白不过，你以为丐帮一日无所事事，天下武林人又有哪一个帮派哪一处不是如此？何必单只苛求一个丐帮？
　　严释一叹道：“你错了。我做生意，贩南方瓷器来北方，贩北方药材去南方。凌云阁下楼内都是我的生意人，他们每日勤劳操作，日夜不辍。他们都是很好的手艺人。你以为我坐在五楼上每日只是等着要人来送钱给我，求我杀人的么？我每天除了接见外来求我的人之外，更得处理好我的生意。我很忙，我一天最忙的事儿不是杀人，而是生产。”
　　鱼漂儿一震。
　　她知道她败了。她不如这个凌云阁主严释。
　　她有三十八万众，但都是些乌合之众，等着讨乞而生的人。即或是视死如归的劈头，也只是一个硬当当的无赖而已。
　　鱼漂儿刚才与甜女斗口，那是个人之情，情心之私，说之也愧。而这时同严释交谈，却是论一帮之短长。如果丐帮对人无益，她这三年苦辛不都是一场瞎忙？如果丐帮存在于世无益，那她岂不是更没了这做人的信心？
　　黄衣人道：“所以我要杀了你，解散了这丐帮！”
　　鱼漂儿瞪着眼看着严释，看着这个黄衣人。她此时已一无斗志，黄衣人只要举手就可以杀死了她。


　　“不对！你的话不对！”突然，倒在墙角的凤白丁大声一吼。
　　黄衣人没回头看他，只是冷冷说道：“哪里不对？”
　　凤白丁道：“没了寂寞剑，天下武林还有什么正义？燕山五杰不能慷慨壮志，六君子反而逍遥法外，这世道还有什么公平？不杀了三尸手，他掘人坟墓，鬼魂不安，生人也难活。三尸手杀人无算，杀他不是功绩？金钱令雇人杀人，不分善恶，以钱度人生死，这又是什么道理？医不好马聪误人生机，引入歧途，使好好的江湖高手为情杀人，为情惑己，这教训怎不惨痛？你只谈丐帮人懒惰，怎么不说这三年北方无杀无害，物阜民安，丐帮无赖收心，不做大恶？这也是一大功绩……”
　　黄衣人这时竟回头看凤白丁了，一笑。
　　鱼漂儿的心仍很乱。因为她比凤白丁更深知丐帮，更知道丐帮这三十八万众的根底。
　　黄衣人向风白丁一笑道：“我果然没看错你，我不后悔和你喝了六杯酒。”
　　凤白丁道：“我与你动手，只要你不与总筐头动手，我宁可死在你的酒掌之下。”
　　鱼漂儿看一看凤白丁。
　　又有一个人甘心为她而死，她难道没有听见？她难道不知道这很难办到，很难有男人会为女人而牺牲自己？她不是曾为离玉而后悔过么？她为什么不珍惜这一次？
　　她的心太乱了。
　　黄衣人道：“凤公子，你如与老夫动手，三招之内必死，还是让老夫与寂寞剑一比输赢吧？”
　　凤白丁当然知道，但他不肯让鱼漂儿去同严释交手。
　　鱼漂儿一叹道：“好，我就与你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