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十八长剑

 

2021-05-14 14:13:02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吴智和蓝苗走到一座山边。
　　吴智突然对蓝苗道：“你再不用毒，你和我就只会死在这里了。”
　　蓝苗仍情意绵绵：“我不用毒。我不用毒，我情愿和你一起死。””
　　吴智一叹道：“我喜欢你，我不愿意让你死。”
　　蓝苗一叹，不说话。
　　吴智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你以为我喜欢鱼漂儿，所以你不远千里，巴巴地到这里来找她，想让她同我一聚。你这个人很傻。你没见到她仍执迷于对米离的恋情之中？你没见到她见了我时那淡淡的应对？她和我只是一对师兄妹，决不会有其他了。你和我成了亲，我们又一起在那瘟泉中洗浴。不是你引诱了我，而是我喜欢了你。你们苗家女子就是那样大大方方的。而且我也真喜欢上了你。你走几天之后，我夜夜都梦见你，我来北方，就是想告诉你，劝你别做傻事儿了。你如果不用毒，让他们杀死了我们俩，我们还怎么缠绵，他们杀了我们之后，还是会杀死鱼漂儿，那时北方丐帮也没了。我既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师父。你明白我的话么？”
　　蓝苗泪水长流。
　　“你真的天天梦见我，你不骗我？”
　　吴智点点头。
　　蓝苗抱住他：“吴郎，吴郎……”
　　蓝苗听见了吴智的梦话。那是一句：“鱼漂儿，鱼漂儿，你说话呀？”
　　她以为吴智始终未对鱼漂儿忘情，所以她决定来找鱼漂儿，想把她带回去。但她实在爱吴智，不想让鱼漂儿把吴智带走。所以鱼漂儿一出现，让他与她一起走开时，她就暗暗下定决心，如果再有人来袭，那就同吴智一起死掉。
　　不能一起生，宁愿一同死。
　　可吴智的一句话，又让她十分震惊：“蓝苗，如果我们这一次救了鱼漂儿和丐帮，你与他们的仇怨也解了，我们一起回两广去，快快活活过日子，你为我生两个孩子，好不好？”
　　蓝苗落泪了，她知道她日夜盼的就是吴智的这一句话。
　　他终于说出了这一句话。


　　呼呼风响，他们身前身后围上了十八个人。
　　这是十八个青衣长衫，面色冷峻的年轻人。每人身上都背着一柄长剑。
　　那剑很奇特，比寻常的剑要长上那么三寸。
　　十八个人围住了两人，但没一个人讲话。
　　吴智脸色一变，他沉声道：“见面从无言，十八长剑杀！？”
　　面前的一个年轻人点点头。
　　吴智心中一沉。他知道那个江南武林世家的绝妙高手是谁了。他知道鱼漂儿绝不会是他的对手。他真该死，他怎么会百密一疏，算漏了这一点呢？这是不可补救的疏忽。看来不光他与蓝苗要死在这十八长剑手下，鱼漂儿也必然会死在那个绝妙高手的手中。北方丐帮，绝对会成为这家江南世家的爪牙了。
　　吴智只来得及一吼：“蓝苗！杀！”
　　十八长剑是剑阵，十八长剑一旦成势，可以同当世任何一个高手抗衡。
　　这是江南一绝。
　　十八长剑有一个规矩，动辄十八骑，飘乎南北西，见剑血光影，杀人无言语。这是十八长剑的规矩，十八长剑杀人无数。
　　如今，一声咣当剑响，十八剑如一人出剑，一齐拔出。剑阵便如长河大江，滚滚而来。
　　吴智一啸似虎，使出了情怨环。
　　左手情环，右手怨环。
　　吴智的情怨环是一种奇门兵刃。情环机关在环内侧，有抓勾，有机关，亦有绞牙。环有情，凡有兵器来攻，便欲紧紧抱住。这情环的机巧便是拥抱，拥抱对方的死亡之刃，而让对方迷于情环。右手怨环，是机关在外，外有蜂刺，有绞牙，亦有暗器可发。这是一只怨环。人之生怨，便有杀心，杀心外向，便欲夺人。于是才有这绞牙咬你，暗器射你，蜂刺毒你。
　　这一双情怨环也颇有名。
　　十八长剑中一人冷冷道：“情怨环？”
　　吴智道：“对，情怨环。”
　　据说吴智与人对敌。如要杀死对方，则必用怨环先击。如要放过对方，必以情环一夺。这也是白衣吴智走江湖的规矩。
　　蓝苗在后，也看到了吴智这一击。
　　这一击势如千钧。
　　吴智右手先出，这是一只怨环。
　　杀！


　　剑光千幢影，一环飞夺出。
　　吴智在等。
　　他没有胜算，他唯一的胜算是蓝苗，是蓝苗的毒。
　　蓝苗喊了一声：“你只要坚持二十招！”
　　她这呼喊中有激励，也有关切。
　　蓝苗也冲入剑阵中去了。
　　她抢在吴智的下风。
　　吴智左手情环劈去，这是“一环寻路”，另外一手的怨环也随之而上。这两环一击，便咬住了一柄剑。他只要双臂一振，就可以把这一柄剑震断或震飞。
　　但他没这机会了，两支剑直刺他下三路，两柄剑刺他心窝，另外还有一柄剑从背后袭来。
　　他只好回环，起腿，踢退这两柄剑，击回胸前两剑。飞腿踢出之后，他又胸一收，堪堪躲过了那背后一剑。
　　这是第二招。
　　六柄剑如引信之蛇，吞而又吐，一齐闪着寒光，一齐刺向他的下腹。
　　六剑之力，势如破竹。
　　吴智双臂向下一压，情怨环便击向六剑，六剑如飞蛇龙，忽然绕走，从左肋、右肋、头上、脚下、膝盖处刺来。
　　吴智双环一掂，两脚飞起，踢飞了两剑，双脚又落在环上，环下有剑，环上有人，一纵又飞，刚刚躲过了身前身后之剑。
　　这是第四招。
　　吴智心中暗暗吃惊，他已经没了信心，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躲过这剩下的十六招。
　　蓝苗还是身形如鬼魅，在这些人中间游走。
　　蓝苗一吼道：“吴郎，还有十六招！”


　　十八长剑显然颇有功力，重要的是他们杀人很有经验。
　　他们并不急于出剑，但出剑则疾如风，去势极快，让吴智无法抵御。
　　又是七剑齐出。
　　这一回在吴智面前挽了一朵朵剑花。这简直是一面剑墙，一面无坚不摧的剑墙向他扑来。
　　身后又有四柄剑在等他。等他一动，这四柄剑便刺上来。
　　他不能不动，但他向哪里动？
　　如向左向右，他必将被刺成一面筛子，一面有许许多多血眼的筛子。
　　每一柄剑会在他身上刺七个窟窿。
　　他无处可逃，只有双环一振，向剑花正中央处扑去。
　　格格一阵锐响，对方惧怕剑折，向后一跳
　　剑光顿收。他又斗过了两招。
　　身后那四柄剑追了上来。
　　剑在迫他死亡。
　　黑衣长剑中有人一啸。
　　身前八柄剑像轮子，一齐向他滚来，要把他当场碾碎。身后也有剑。
　　但一双女儿钩插过来。这是蓝苗的一双钩。
　　这是第八招。
　　吴智心中一定，他与蓝苗抵背而立。
　　十八长剑在游走，剑和风，人在旋。
　　疾忙之中，十八长剑一齐出剑，直刺二人。
　　蓝苗的肩头又被刺中一剑。
　　剑出血标。
　　蓝苗咬牙，一声不吭。
　　但血溅至吴智脸上。他喊道：“蓝苗，你小心了！”
　　这一句话没喊完，一剑正刺在他腿上。
　　他一个趔趄，几乎栽倒。
　　蓝苗喊：“吴郎，吴郎！”


　　吴智咬牙站了起来。
　　他必须挺住，这才是第十招。
　　他静静等待着，他与蓝苗靠在了一起，他知道他坚持不了二十招了。他只能坚持住这十招，第十一、十二招他就未必受得住。
　　突然，十八长剑一齐吼喊，啸吼声震天。
　　四剑腾空，自空而跃下。
　　八剑远刺，刺一阵剑网。
　　另有六剑击向下三路。
　　长剑破风，嘶嘶有声。
　　吴智知道他完了，蓝苗也完了，他们逃不过这一招。这一招叫“十八渡劫”，这招之下，死过江湖上无数英雄好汉。
　　吴智突然觉得浑身没一丝力气，几乎连双环也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