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借宝

 

2021-05-18 11:12:57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山里也有庙，而且是一所破庙。
　　庙就很奇怪，破庙就更是怪。
　　庙要么修在崇山峻岭之中，使人们感到人间的污浊，知道求神的艰难，一步步拜上去，也知神仙的高尚、逍遥。要么就把庙修在平地上，让人人都可以安步当车，来朝拜上香，老人、孩子的装老钱、压岁钱都可以用来做灯火赀金，也显得神佛的热闹，与世人也亲近。
　　可这一座庙，修在人烟无靠的山里，却不在崇山峻岭之上。这只是一座破庙，是一座山神庙。
　　一个人飞马而来。
　　他看见了路中间有一个东西，就急急勒马，站住。
　　他下了马，细看。
　　路中间有一只破大筐，这是一只破得不能再破的筐了，筐很肮脏，象是刚刚从死尸身上拿下来，刚刚从臭水坑里拣出来的。
　　谁见了这破筐不绕着走，不捂着鼻子躲开它？
　　不料这人却伸手去抓起了这破筐。
　　这人拎着筐走进庙去。
　　庙内无人。
　　这人把筐放在地上，人也坐在地上，闭上眼睛，象要睡着了。他身边忽然有人了，身前身后围了六七个人。
　　他面前站了一个人，这人手拿着一只小筐，筐小得可以把在掌心里，是用金线和三六一十八块小小玉片编成的，用手一握，软成一块，一松开手，又是一个小小筐儿。
　　这小筐就是北派三十八万众丐帮总筐头的凭信。
　　这个笑吟吟、穿一身破得不能再破的人就是北派丐帮总筐头俞波儿。
　　俞波儿面上带笑，道：“我说是谁，这么熟悉门坎？原来是关东‘一躺楼’的楼主到了。”
　　他向周围那六七个人吼道：“闪开，闪开，财神爷爷来了，你们还不打打溜须？省得以后讨吃的时候紧巴啊？”
　　这六七个人就闪开了。
　　俞波儿大手一挥，道：“坐！”
　　二人席地而坐。喝酒。用一只坛子，一递一口地喝。
　　喝了两坛子酒，两个人都微微有醉意。
　　俞波儿一挥手，那六七个人把酒搬到一边去。
　　陆逸翁一笑，道：“财神爷爷，你来干什么？”
　　陆翁一笑，道：“只要你不借这一只筐儿，别的由你张口。可话又回来说，这’‘一躺楼’关东赫赫有名，要什么东西没有？又有什么东西向穷丐借？”
　　陆逸翁一楫道：“事情太急了，所以只好来求筐头儿你了。如果筐头能助我一臂之力，就当是救了‘一躺楼’。”
　　俞波儿虎目一瞪，道：“有这么麻烦？”
　　陆逸翁点点头。
　　俞波儿一拍腿：“好，你说？”
　　陆逸翁慢慢说道：“借你那一根棍子，那一根铁树之枝的棍子。而且想把它赔给别人，从此不还你了。”
　　俞波儿愣了，怔怔地看着陆逸翁。
　　俞波儿来回踱步，又看看外面林梢的清冷月亮。
　　月亮刚升起来，林子还不暗。
　　陆逸翁慢慢起身，向俞波儿的后身影儿一揖，道：“我本来不该来求这宝物，请筐头儿恕我失言，我先告退了，容改日再来谢罪。”他转身默默走去。
　　他听到了俞波儿的一吼：“站住！”
　　他回过了头，他看到了俞波儿那一张很明朗的脸。
　　俞波儿道：“我……我不该骗你。说来这很丢人，我的那根棍子，被怪侠冷瓶儿赢去了。我和他赌喝酒，本来他喝不过我的，那一天却偏偏千杯不醉。我输了，棍子归他了，说好年后还我。”陆逸翁道：“什么时候？”
　　俞波儿道：“十一二天前吧。”
　　陆逸翁心中明白，十一二天前正是母老刚刚把那一根铁树棍枝抵押在“一躺楼”之后。
　　他长叹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俞波儿追上了他，一手拍在他肩上：“有事儿告诉我，我或许可能帮你。”
　　陆逸翁没回头。
　　他直直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