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折服少林
2025-03-03 21:23:26   作者:杨润东   来源:杨润东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追了约有一个时辰,两个少女进了一个不大的村子。东方放慢速度,仔细观察,发觉这个村子不同一般的村庄。离远看,村子外面栽了三层柳树,外层最粗,依次细些。三层柳树围成一个圆形,接着就是一道高墙,房屋都在墙内,一看便知,这是一家的庄院,而不是多家多姓组成的村子。
  透过柳树层,在东面有一座门楼,修得十分阔气,高大,朱漆大门,闪光透亮。在门上方有一横匾,上写四个明快柔和的大字:“明水山庄。”
  东方觉得有趣,不如进去看看,也好弄清是个什么所在。当下,他一提马,就如走进自己的家一样,那样随便,连马都不下,就闯了进去。
  东方一进院,顿时眼中一亮,到处是花团锦簇,悦目艳丽。真是绚丽多彩,清洁温馨,令人见之,留连忘返。他觉得,世间奇人能士确实不少,倒真的不可小瞧这院子的格局布置,足见其聪明才慧,不同一般。
  小院连小院,小径排竹尾,曲径通幽处,别有一洞天。多个小院落,首尾相连,成一整体,每个小院又都精巧别致,雅而不俗,堪称仙境。
  东方大致看了一下,不见一个人影,只好顺着圆形的墙边小路向里去。绕来绕去,过了一座小桥,来到一个方正的大院,东方见在整个山庄数这个最大,看来他们的主人一定住在里面。
  东方下了马,刚走几走,一个白发婆婆从院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个绿衣少女,和东方跟随的两个少女几乎一样,但东方觉得是另一个,而不是春儿或彩儿。
  白发婆婆有六旬左右,脸上布满皱纹,明显的刻下岁月的痕迹,她全部的精神大概都在眼上了。手里拿着拐杖,看情形是她的兵刃。她上下打量了东方几眼,冷冷地问:“你私闯别人家宅院算是哪桩?”
  东方并不在乎,微笑说:“春儿,彩儿请我来的。”
  白发婆婆感到愕然,瞅了身旁的少女一眼,似在询问,那少女摇了摇头,白发婆婆便说:“明水山庄全是女人,若春儿,彩儿请你来此,也要先报我得知,许可,方可入院,不许便不能进来,春儿还不知规矩吗?”
  东方说:“我哪知道这些,你们不让进来,我出去就是了。”
  白发婆婆道:“若是明水山庄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我这管家也用不着做啦。”
  东方做个为难的样子说:“那你想怎样?”
  白发婆婆说:“要说明你到此的真正目的,还要留下一件东西方可离去。”这种口气是凌人的,让人留下物件再放行,对江湖人来说也是耻辱的。但东方不计较这些,各有各的规矩,并不奇怪。他微微一笑说:“目的,是想找顿饭吃,住上一夜,你看,天快黑了,留东西吗,就留下这匹马吧,他跟着我碍事,扔了可惜,怎么样!”
  白发婆婆冷冷道:“对不起,明水山庄不是客栈,从不留客。”
  东方不悦道:“你们来了亲朋至友也不留宿?”
  “那又当别论。”
  东方笑道:“就把我当作亲朋好友吧。”
  身旁的绿衣少女把嘴一撇,讥刺道:“一张纸画个鼻子,好大的脸。”
  东方有点恼火,愤愤地说:“小丫头,好没道理,世上哪有你们这样待客的?”
  白发婆婆说:“眉儿,你去叫春儿彩儿来,看看这位公子是不是她们请的客人。越发不知规矩了。”
  东方觉得,这人怎么如此轻视我,是我的样子不太好看吗?真是岂有此理,这位丫头也那么不懂待客之道,太蛮横了。
  春儿彩儿一阵风到了东方面前,十分惊奇地打量了东方一会,春儿气呼呼地说:“你这人真是,我们何时请你来的?”
  东方笑道:“在小树林里,你们不是冲我一挥手,说走吧的?”
  彩儿说:“我们何曾见你啦?”
  东方又觉得有趣了,刚才的气消了一半,笑着说:“你是怎样打中猴七的?春儿是怎么踢中猎王的?你们都忘了吗?”
  春儿露出不相信的神情,当时确有高手相助,但若说帮助她们的是这么个年轻人,谁也不会相信的。春儿说:“踢中猎王的事,我心中有数,但不会是你从中暗助的,一定是位前辈异人,要么你是他的徒弟,要么正好被碰见,你就冒充前来,想寻些好处,是不是呀?”
  东方哈哈大笑说:“你说的太对啦,但你不知道,我的师父都比我差多啦。”
  彩儿“哼”了一声,说:“瞎吹。”
  东方说:“你们两个若拜我为师,百日之内,我会把你们造就成武林人敬慕的绝代高手,你们信不信?”
  春儿讥笑道:“恐怕连你都不会相信。”
  东方道:“你说对了,我没有时间。春儿,有没有好吃的?给我准备一点。你们怎么不请我进去?”
  白发婆婆见东方有些顽皮,既不可能是高手,她是相信这双老眼的;也不象是歹人,但这并不是具备留宿明水山庄的条件。她首次摆出前辈的姿态说:“年轻人不要太狂,否则,话不落地,便有人抹你一脸黑,让你上不来,下不去。丢人现眼都有啦。”
  东方说:“世上还没有谁敢在我面前喝五吆六,除非我乐意。天下任何地方,只要我想住下,就没人敢阻拦,除非我愿意。”
  这下,白发婆婆火了,带气地说:“年轻人,我活了大半辈子,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也没见过你这么狂的,今天,我落叶手方妙要让你开开眼界。”
  方妙话音刚落,人也随之变了,刚才的弱不经风的白发婆婆变成了要命的凶神母夜叉,两眼闪动凶光,身子前移就要动手。
  这空儿,一个莺转凤鸣般的柔和声音从院内传了出来:“婆婆,你在跟谁争吵呀?”声落人到,是个绿衫黄裙的少女。
  东方眼中一闪,感到惊奇,哎呀,怎么武林之中有这么多美人?炎黄大地出闺秀啊!这姑娘瓜子形脸,透明清邃,有种抑饰不住的灵秀之气,两眼清奇无比,水润有神,让人见之爽心悦目,身如摆柳,声似和风,周身上下,无有一处不是那么清韵怡人,真是个出水芙蓉压千枝,早露春光映人心。虽不能和伍习的美相比,但也不一定差,可说是美的品格不同。
  春儿朝她笑道:“小姐,连你都惊动了?一会儿罚我好了。”
  那少女一笑,问:“罚你做什?”
  “他私闯我们家,是因我和彩儿起的。”春儿说。
  少女点点头,又笑道:“婆婆何必跟他动怒,话说清楚,按我们的规矩让他走算啦。”
  白发婆娑眼一瞪,说:“妃儿,不是婆婆找他事,是他太狂妄了,这是明水山庄,若是在别处,他连命都丢了,哪能活到现在?”
  东方喜笑道:“小姐,你还是个可爱的妹妹。”
  白发婆婆“呸”地一声,怒道:“你也不看看你的模样,竟称起明水山庄的明妃作妹子,真是越发不知天高地厚,老婆子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东方这下火啦,这老太婆这般大年纪怎么如此不知自尊?但又一想,老年人都性情古怪,妒忌年轻人的年龄,别跟她一般见识。他冷笑着说:“你叫唤什么?我有几个妹妹,哪个都夺天地之造化,含日月之光华,叫她就辱没了她不成?”
  明妃微微一笑,声飘如管箫,吐音如龙吟,道:“公子不必动怒,婆婆跟你说笑话呢。”
  东方说:“这还差不多。”
  明妃问道:“公子到我明水山庄有何要事吗?”
  东方说:“有,吃饭睡觉不算要事吗?”
  明妃这下脸色沉了下来,这人怎么如此不会说话?要知明妃所以和言悦色,是不想树敌,现在,已够受得啦,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东方老兄却忘记了这些,他以为明妃对他有好感呢。虽然他心中的好感就是极纯洁的朋友之情。这怎么可能呢?他受了很多白眼,所以心灵里就有一种以美人的好感来洗刷那些瞧不起的渴望,他哪知道人家的微微淡笑是自身的修养。不光对你这样,对所有你这类的人,人家都是如此。
  明妃皱下眉,掩住自己的不快,淡淡地说:“公子,对不起,我们这儿既不留宿外人,也不施舍酒饭,请到别处自便。”
  东方见她心中不喜,也来了气,伍习比你强多了,我都没放在心上,你有什么了不起。他冷笑道:“那你们还按规矩吗?”
  明妃说:“这个自然,规矩是理庄之法,不可更改。”
  东方说:“我是春儿彩儿请来的,现在你们一唬她们,竟不认帐啦!你问问她们,我若不救她们的命,还能活吗?”
  明妃问春儿:“他说得可真?”
  春儿迟疑地说:“我也不知道,路上有两个坏人捉住我们,欲行非礼,有人相助,我们才打败他们,可我们没有看见相助之人,再说,那人定是个深不可测的前辈高手,怎么是他呢?他偏偏又说是他,我也说不清啦!”
  东方听她一说,真是又好笑又好气,我反成了向她索回报偿的人了。我不过是觉得有趣进来找顿饭吃,又不是不给钱。但到了这种地步也解释不清了,只好说:“见鬼啦,我明明见你向我摆摆手,你却又不认啦。难道你没觉得手臂曲池处一热,穴道解了吗?”
  明妃头转向春儿,春儿说:“这是真的。”
  明妃笑道:“公子既然是春儿彩儿的恩人,我们自会重谢,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东方觉得还是不说的好,诌个假名又不情愿,便说:“大丈夫行侠仗义留什么名呢?我们也不过是偶尔相遇,转眼即成过去,还是不说的好,免得你还想着有我这么个朋友,分你一份心。”
  东方这回说得还行,明妃一笑说:“公子请进。”
  东方也不客气,大步进了院子,陡然给人一种清奇的感觉,
  这院内拾掇得太干净了。处处绿茵,东房西房,前房后房,房房间隔相等。院内的花草奇形怪状,弄成这样定是费了一番功夫,正房古色古香,有帝王宫院的气象。雕梁画栋,内设椅案,案上是一些奇珍异器,地铺黄绒毯,左右明窗糊绿纱,有种崇高的气象。
  在屋内的椅子上,坐着一位中年妇人,雍容华贵,气质高雅,肌肤如雪,表情柔和,一身轻衣,有种领袖群伦的风采,美丽不下少女的明妃。
  明妃和众丫头到了美妇近前,对东方介绍说:“这是我母亲,人称明水娘娘。”又对她妈妈说:“妈,这是春儿彩儿的救命恩人。”
  明水娘娘略一欠身,说:“公子请坐。”
  东方连忙称谢,坐下一看,刚才的白发婆婆,没有进来,可能是不高兴明妃带东方进去。东方向四下一打量,问道:“娘娘这院落布设奇巧,定费了不少心思吧。”
  明水娘娘笑道:“公子过誉,也没有什么,闲来居住还可以。”
  东方见天色到了傍晚腹中大饥,便说:“娘娘可曾吃过晚饭?”
  明水娘娘笑道:“真是怠慢了客人,妃儿,还不领公子吃饭去。”
  明妃和三个丫头领着东方向西进了一个小圆院。里面扑来令人流涎的香味。她们带东方到了一个亭子里坐下,一个丫头端上小碟小碗和筷子、小勺儿。
  东方见了哈哈一笑,说:“挺讲究的,我在家里的时候也常是这样,现在身入江湖,就没这福气了。”
  春儿问:“你家在何处?”
  “在洛阳,我可是堂堂武林世家的大公子。”
  彩儿道:“那你为何不在家享福呢?”
  东方心酸起来,家虽不破,但已名存实亡,母亲皈依佛门,这让他最受不了,那样念经,空费岁月。他看了彩儿一眼,说:“你太小,不懂得人世的艰辛,待大了,受了挫折,就明白了。”
  眉儿“哼”了一声,说:“我们是傻丫头,你聪明,那你该想个法过好呀,何必这样怨这怨那?”
  东方眼一瞪,问:“我怨过谁来?铁血宫给我捣蛋,我能好得了吗?”
  明妃惊了一跳,忙问:“铁血宫是不是在追杀公子?”
  东方扫了她们一眼,见她们都谈“铁”变色,不由乐了,得意道:“铁血宫追杀我?我还要追杀他呢?”
  这时,两个丫头端上酒菜,放到桌上。菜不多,总共八样,每样都色香令人垂涎,让东方欢喜不已。刚要动筷,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传来,众人都打了一个冷战。
  东方一瞧,却是刚才含怒的白发婆婆。
  “小子,想死了是吗?”
  明妃和三个绿衣少女也感到惊愕,白发婆婆怎能说出那样怕人的声音呢?
  白发婆婆如幽灵一般窜上亭子,拐杖一击,说:“小子,我就知你不是好来路,怕铁血宫,为躲追杀,跑到我们这清静的明水山庄,可我们这儿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收起你的狂言快滚,不然,老婆婆要让你进得来出不去。”
  东方见她如此嚣张,怒火中烧,“啪”地一拍桌子,骂道:“老东西,不识好歹,东方大爷顶天立地,还怕你不成?”
  白发婆婆方妙气怒攻心,拐杖一抡,劈面就砸。几个姑娘在一旁干着急。东方这时却怒气顿息,连眼皮也不眨一眨,他拿起筷子勺儿,准备吃饭。杖落到东方头顶的当儿,就见东方百会穴勺光一闪,旋成一个圈形,射向拐杖,方妙顿觉杖重千钧,一股大力推来,她那儿经受得起,身子象只鸡被击出十丈开外。
  东方哈哈大笑说:“好菜,炒得不错。”说完,又喝了一口酒,如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方妙却觉得脸丢大了,在明水山庄哪个不把她高看一眼,丫头们拿她敬若神明,自己的武功一直令丫头们钦佩,能学上一招半式是她们的骄傲,今天怎么啦,在这个小子面前如此不济?是自己把他看得太轻了吗?大意过分,才中了他的道儿。
  四个少女却呆呆发愣,这人武功好神俊啊!
  方妙来不及细想,这口气说什么她也咽不下去,是玉皇大帝也不成。方妙一闪而至,拐杖一横,一晃,抖出几道杖影,一招“秋风扫落叶”奔东方的四五处要害击来,犹如山雨摧城,又似狂浪压下。
  东方心中生出一种对她的憎恨。如此不知进退,我东方横扫人间,尚知权且,你点滴道行,反而死打蛮缠。嘴一张,吐出刚放入嘴中的一小块肉。这块肉射出得太快,方妙的杖刚到中途,小肉块已击中她的迎香穴,顿时,口腔前胸失去知觉,杖影顿息,停在半空,放不下来。东方的这一下实在太巧,看似只击中了迎香穴,实则是有近六处穴道受控,所以,方妙心中虽然明白,却说不出话。
  东方瞧都不瞧一眼,继续吃喝。
  明妃这才觉得这个人大有来头,她虽不知是什么来头,可看出他的武功之高连母亲也未必赢得了他。明妃天姿聪颖,十分好学,她父亲也倾囊相授,自从父亲离去,妈妈更不放松对她的指教,几年以来,她勤学不辍,终于连一向苛刻严厉的母亲,脸上也露出了赞许的微笑。她觉得自己神功大成,可令人人敬慕啦。但见了东方的身手,她不由怀疑起自己来。明妃虽是琴棋书画剑无一不通、不精,但却从没离开过家门。在她眼里,妈妈的武功是无敌的,因为,她见过妈妈的许多神功奇技,连父亲都不是妈妈的对手,所以,她把东方和妈妈相比。她觉得东方武功虽高,但比妈妈还稍逊一筹,但妈妈要赢他,却也不易,这当然都是明妃一厢情愿的想象。她却不知白发婆婆已被点在哪里。
  她走过去,出手轻拂方妙的前胸,竟然不知哪处穴道被点,羞臊得她脸都红了。
  东方仍顾吃喝,并不理会,明妃转过身来说:“公子,婆婆这么大年纪,你忍心让她那么站着?”
  东方说:“我放了她,你不许她骂,听到了吗?”
  明妃说:“谨遵公子的吩咐。”
  东方左手长袖一挥,方妙顿时恢复自如,她举杖又要下砸,东方顾作不觉,他知道,她不过做个样子,给自己找个面子,料她也不敢真砸。
  明妃慌忙拦住,说:“婆婆,你这么大年纪身体这几天又不舒服,给年青人生什么气呢?”她向东方使个眼色,求他别说话。东方如视无睹,又在想什么心事一般。
  明妃对眉儿说:“你送婆婆回去,这里有我照管。”
  眉儿还不想离开,又不敢抗命,只好扶着方妙离去。
  方妙受了这下刺激,真象病了一样,浑身没劲,由眉儿搀扶着,慢慢离去,平时,她固步自封,自以为大,仿佛天下谁能与她争锋?这下知道了外面的厉害,又怎会不泄气呢?
  明妃知道外面的事也不多。除了如日中天的铁血宫,就是江湖中人人称誉的前辈大侠,她听说过名字也知道一些传说,近期的江湖风云似有所闻,但对东方是何许人也,却一概不知。故此,东方自报家门,她也没有听出什么来。现在方妙离去,明妃就问:“公子是东方世家的人吗?”
  东方说:“不错,正是东方世家的大公子,东方。”
  明妃有些不明白地说:“东方公子,不是我言轻你,东方世家的功夫也比明水山庄强不过去,何以连婆婆这样的高手也胜不过你?”
  东方哈哈大笑:“你们真是孤陋寡闻,现在江湖潮起,象方妙这种角色,已属于末三流了,明水山庄、东方世家的武功虽都有可取之处,但已不能入江湖争长短。”
  明妃有些不信地问:“那你何以又可以了呢?是别的什么前辈异人传授的吧?”
  东方冷“哼”一声说:“什么人配做我的师父?我的武功都是自闯自创的。”
  明妃和春儿彩儿都听着刺耳,这人真不知吃错什么药,说他胖,他喘得不行了。但明妃不露声色,又问:“东方世家的武功你也没学过?”
  “我家的武功自然学过,但都用不上。你们明水山庄的那两下子遇到铁血宫的一流手法,根本不堪一击。”
  明妃听了,心中气恼,不再理他。东方刚才这几句不过是玩笑,但对明妃来说不啻于焦雷一击,芳心大伤。如他所说,这十几年的功夫白练啦?自然,明妃也不会全然相信。她一边难过又有点得意,你会说几句话吓人,难道我不会吗?她昂然作色道:“我们明水山庄,有种明水神功,天下无敌,你知道吗?刚才的白发婆婆不会使用,才被你败了,若是我母亲在此,你连招架都招架不住!”
  东方认真地问:“你母亲真地会明水神功?”
  明妃得意地说:“那当然。”
  东方说:“铁血宫正在寻找会明水神功的人,找到后,让她练一种毒绝天下的武功,只要一练,人就会奇丑无比,万人生厌。你母亲会这种功夫,你可不要往外传。”
  东方的几句话,把明妃说得牙都打颤了。她不知道东方开她的玩笑,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她真的相信了。连忙说:“我说着玩的,妈妈不会什么明水神功,你不要向外张扬。”
  东方见明妃害怕,觉得有趣,但又不想真的吓她,就说:“我绝不说。你愿意学明水神功吗?”
  明妃连忙摇头说:“我不想学。”
  东方乐得直笑。明水神功,并不是明妃杜撰的,确有此功,而且是明水山庄的镇庄之宝,可是在她爷爷时就失传了,这正是明水山庄的极大遗憾。她们的武功不显神勇,就是没有明水神功之故。所以,明水神功是明水山庄所有人朝思暮想的奇功。因之,明妃才用明水神功来压东方,三被东方吓得不行。东方天性纯厚仁孝,特别对母亲有着天高地厚的深情,这就使他易同情别人。他不愿把可爱的明妃吓着,接着说:“刚才是说着玩,你别当真,你若愿学明水神功,给我磕个头,我就传你,怎么样?”
  这又大出明妃和三个少女的意外,一句话笑,引出真事来了。但又怕东方调侃她们,明妃说:“你总是喜欢吓人。”
  东方笑道:“我真的不忍心吓你们,磕个头换一手神功还不够本?”
  春儿惊喜地说:“你说的话不许赖?”
  东方说:“赖是小狗。”
  春儿一下子跪下,就磕了个头,这下,东方乐得手舞足蹈,哈哈大笑。春儿愣在那儿,又以为上当了。
  东方见她如此天真诚心,就说:“春儿,我不能在此呆长,明天,你要好好招待我,我打通你的奇经八脉,再传你明水神功法,我走时,再把明水秘笈传给你,以谢你磕头之意。”
  这下,春儿见不像是假,高兴得血液沸腾人差点跳起来,忙说:“是!”
  彩儿羡慕死了,忙说:“我也磕头。”
  东方说:“机可遇而不可求,你还是别磕了。”
  彩儿并不听劝,说:“这不公平。”她也跪下磕了一个头。
  东方说:“就收你们两个徒弟。”
  彩儿也欢天喜地站起来。
  明妃虽然想获得明水神功,但她却跪不下去,她除了给父母下跪,怎会给一个陌生的男人磕头呢?她看到春儿、彩儿那种兴奋劲,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时,在小院外,传来一声幽叹,众人都止住声音。明水娘娘无意中听到这些事,心也是怦怦直跳,那颗要强的心使她不能再保持往日的沉静,若是春儿、彩儿习得明水神功,山庄里,就她们为圣啦。听爷爷说,明水神功,乃旷世之稀,威力之大,无以伦比,自己怎可失去这么个上天安排
  的大好时光。她轻盈地走进来,登上小亭,明妃和春儿彩儿让过,她坐在东方对面的椅子上。
  她满脸笑容,和声问道:“东方公子,菜肴可尽意?”
  东方点点头说:“还行。”
  明水娘娘说:“都是她们偷懒,明儿个,我让妃儿亲自下厨,做几样拿手的好菜,让你尝尝。”
  东方笑道:“多谢招待。”
  明水娘娘沉默了一会问:“公子何以得到明水神功?”
  东方说:“我没得到过明水神功。”
  此话一出,春儿、彩儿急了,嚷道:“刚才还说得好好的呢?怎么变啦?”
  东方道:“何以变啦?”
  彩儿说:“你不是说没得到过明水神功吗?”
  东方笑道:“我没得到过明水神功,但我却可以教你们,这是两件事,别混在一块儿嘛。”
  明水娘娘也有点沉不住气,这事关明水山庄的存亡兴衰,怎能不激动呢?她问:“那你如何教她们?”
  东方笑说:“明水神功,以前,我曾听爷爷东方不老说过,如何如何厉害,并把他见过的情况详尽地描绘出来,又向我比划了一番他所见到的会明水神功的人,练功的情形,现在我还记忆获新。刚才明妃姑娘提起明水神功,我才有了要创出更厉害的明水神功的想法。今晚我在此住下,明天,我就可写出明水神功的秘笈,只会比以前的厉害纯正,不会比它弱。春儿、彩儿,你们给我磕了头,我绝不骗你们,三天后,你定会脱胎换骨,成为绝代高手,和天下枭雄争一短长。”
  这番话,听得众人如听神话一般,这人是说胡话吧?你灵机一动,就能创出比旷代奇功明水神功还要完美的明水神功?若你是位天下敬慕的得道高人,尚有令人相信的可能,就你这么个毛手毛脚的青年小子,也想创奇功,难为你怎么想来?这么个海阔天空地吹,他还跟真是一样,真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东方却不理睬她们想什么,就说:“明水秘笈写成之后交给春儿,你们也可练,一练就知是真是假,我帮助彩儿、春儿打通千脉百窍,三天之后,你们就会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谁也没有骗你们。”
  东方说得如此真诚,连明水娘娘也糊涂了。是真是假,确实难以分辨。她第一次感到世界上有许多事不可以常理推之。这件事就是最好的说明。
  春儿、彩儿既兴奋,又不安,怕东方给她们一个空欢喜。
  明水娘娘突然之间觉得被人遗忘了一般。这两个小丫头若能功成业就,岂不要远走高飞,妃儿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活动心眼呢?看来名声累人。两个小丫头能伸能屈,妃儿是小姐呀,她可破不了这脸儿。若是这个东方真有那种神通,岂不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人生一世,机会难得呀。
  她灵机一动,对明妃说:“妃儿,既然东方公子有此侠心,你为何不叩礼,精益求精呢?”
  明妃见母亲如此说,也就顾不上小姐的身份,照着春儿的样子双膝跪下,给东方磕了一个头。
  东方欢喜异常。笑道:“我今天收了三个徒儿,真是美事。不过,你们听着,我们没有师徒名份,你们叫我大哥好啦,免得你们见了我不说不笑,正正经经,没有趣的很呢?”
  春儿高兴地说:“东方大哥,三天之后,我们真得那般厉害吗?”
  东方喝了几两,又在兴头上,把筷子一扔,说:“来,我先打通你们几通经络,让你们高兴高兴。”
  春儿第一个过去,说:“大哥,先打通我的经胳。”
  东方说:“把手伸过来。”
  春儿温顺地伸过手,东方从商阳穴发出一股真气透入她的劳宫穴,春儿身子一颤,浑身热起来。她仿佛觉得有股透明的水顺手臂进入胸部,汩汩地流入小腹,猛然有种轻飘,和以前的那种强硬的人为飘浮感大不相同,春儿兴奋无比。
  东方放了手,春儿觉得自己比刚才有劲多了,真比灵丹妙药还强。
  彩儿也争着先打通她的。东方只好依了她。最后给明妃打通。东方正要入座,眉儿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见明水娘娘在此,忙尽力屏住气不喘,眉儿一句话也没说,跪下就给东方磕了三个头,把东方弄得心中一动,这么个弱女儿,生活在乱世,指望别人都是假的,要生存,就要靠自己。东方对眉儿先前的行为并不喜欢,但这三个头磕得他心颤。他似乎看到她纤弱的身子里那股不愿屈从、自灭的倔劲,刚才的不快被一阵激动驱走,说:“眉儿,我也打通你的脉胳吧。”
  眉儿用袖子擦了下额头的汗,把小玉手伸了过去,东方又给她打通了一脉。
  明水娘娘有心要张口请东方帮助,却总也说不出声,就像喉咙里有什么堵着,她一向以宗师自居,怎肯放下架子向个后生小辈求助。要知道,贯通全身脉胳非几十年悠悠纯功不可,那还要练法巧,心思敏,用别人的功夫打开,这是一个天大的捷径,就此一下,可省数十载光阴,何人不愿呢?可有的人就不愿,或者说她没法愿。自己几十年的信心威望使她不能如此。她如能够放弃这些狭隘的心理,岂不更上一层楼呢?
  东方吃过饭,三个丫头争着要领东方去休息,明水娘娘又生气又无奈。她们才十六七岁,小孩心性,哪会不欣喜得乱蹦乱跳呢?
  春儿挑灯在前,彩儿、眉儿在后,东方夹在当中,拐了一个弯,来到一个小院。春儿打开门,进屋把蜡烛点上。
  东方见屋内拾掇得十分干净。靠北墙有张床,翠绿色蚊帐半开着,床上的席子又被春儿走去擦了几遍。在靠近窗处,有张桌子,桌上有笔砚纸墨,东方坐在桌前,彩儿端上茶来,笑嘻嘻递过。眉儿拿着扇子替东方扇风,东方见她们如此娇态,心中怜惜无比。他沉思了一会,对眉儿说:“你把小姐叫来,我要告诉她件事。”
  眉儿“哎”了一声,一溜烟跑了。东方让春儿找了几张好纸,铺在桌前,又让彩儿磨墨。功夫不大,明妃和眉儿进来。
  东方说:“你坐下,我给你件事去做。现在,我突然觉得“明水秘笈”有必要加入几项绝技在内,这样,它就成了武林的一件奇宝,博大宏深,你按我在纸上做好的标记,去画裸女图,画得如真人一般,穴道要标明。用绢子,画完后交给我,我在上面填写练功的心法,今晚画如何?”
  明妃脸颊微红,有点不好意思,但她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不可儿戏,便答应下来。
  东方又笑着望了明妃一眼说:“你母亲也很希望得我相助,但她不好开口,因此,我告诉你一个奇妙的法门,只要让你母亲依法而行,以她的功力,依法而行,七天之后便可和你们一样,千脉百胳,畅通无阻,明水神功一修即成。”
  明妃心中欢喜,连连点头,东方就把行功的时辰,注意事项、要旨、法门,一一告诉明妃。
  这真是极其简单的绝妙法门:一个时辰,口中含水十二次,清洁凉柔之水,含一会儿吐出,再含一口。每次把水含在口中,意想它成为一个欲来欲去的银冰球,光芒四射,滋润血肉毛发,然后想它越来越小,变成叮冬泉水流到下脘穴。自己在含水之后,用二层功力自点穴道,下脘吐出一口水,解开一次,一个时辰,点解各十二次。每天子时练功,丑时结束。明妃转身消失在夜色中。东方才挥笔书写起来。
  有一个时辰,就基本写完,他站起身,对她们三人说:“你们回去吧,我要睡觉啦。”三个人悄悄离去。东方往床上一躺,运起混天迷罗大法,渐渐地他进入了极为明快的境界里。黄花、草地、绿水、青山、蓝天高远。
  这时,窗前有喊喊喳喳声,又有“哧哧”的笑语。东方问:“谁?”
  春儿在外面笑道:“大哥,我们睡不着,在外面玩呢,顺便看着别让你跑了。”
  东方忍不住笑起来,说:“你们三个好滑头,心眼不少,放心去睡吧,我不会跑的。”
  三个人格格笑了一会,慢慢离去。
  东方稳下情绪,进入功境。
  清晨,凉爽的空气扑进东方的住房。他一坐而起,对着太阳,在院内吞吐了一会儿朝阳,红朴朴的脸上闪动着自然混成的色彩。
  洗漱一毕,把自己写完的真诀心法又反复地看了几遍,没有发现什么遗漏和差错,就满意地放在桌上。
  这时,春儿、彩儿都跑进来,明妃也跟着到了院内。她把自己画好的图交给东方,把头低下。
  东方见金闪闪的黄绢上,绘出的清灰色的裸女图活灵活现,很是高兴,又马上让明妃把经文填上。明妃素手丹青,确是精绝,工笔小楷,写得极为灵秀飘逸,让人见之,爱不释手。图文合并,果是一本难得的稀世之经。
  东方十分兴奋,又端详了一阵,才交给明妃。
  明妃不知是真管用还是假管用,用既喜且疑的目光看了东方一眼。
  东方笑道:“不知彼岸春光好,哪能道出清与奇。待我给你打通经脉,再略作解释,你就会惊奇无比,赞不绝口了。”
  明妃小心地把它收藏好,和东方一道出了小院,来到昨晚吃饭的那座亭子。
  明水娘娘已在此等候。桌上摆满东方说不出名目的佳肴,香喷喷的,让人眼馋。
  明水娘娘十分客气地让东方入了座,众人一旁相陪,喜气洋洋,犹如和谐的一家人。
  吃过早饭,他们来到一个僻静的小院。这里绿茵最深,杆杆青竹,凉爽雅致,看来是个专门的练功场所。东方不愿耽误时光,在小院里稍为一停,就开始替她们四人打经通脉。她们的脉胳虽滞,但东方的浩然正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如长江大河一般,一个巨浪,一个潮头向她们的淤脉涩经冲去,真气所到之处,似摧枯拉朽一般,扫荡一空。一个时辰过后,四个少女的所有脉络全被打通,周身上下,说不出的快意,一抬手,一投足,都觉得无不尽其意,真是片刻之间又换了新天地。四个少女欣喜若狂,东方趁热打铁,传给了她们明水神功。几个人一齐学,功夫不长,全都领其要旨精义。
  东方又对她们一一测试了一番,才满意地点头微笑,说:“你们成功了。但要用得玄妙难测,还要把它练得再熟一些。”
  春儿劲儿足,听后用力一跳,轻盈而起,和竹梢一般高。这一纵之势,连她自己也直吐舌头。一个上午的功夫,姑娘们发生了如此之大变,她们自己也觉得如神话一般。
  中午,明妃下厨,三个少女帮忙,干得热火朝天。置了一桌上等的菜肴,让东方饱餐了一顿。午后,东方略一养神,辞别众人,飘身上马,扬长而去。
  四位少女一直目送东方过了山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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