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柳四儿倒反凤尾帮
2025-02-07 14:09:25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自己在猜疑愁闷之下,早早睡下,天亮起来,梳洗完了之后,遵照黑熊刁四义的话,到了他青鱼港本舵,听候他分派。情形还是很好,绝不拿自己当平常的弟兄看待,那里早给预备了衣裳,完全是水手渔家的打扮,叫他带两名弟兄,到青鱼港的里圈子小船上去下卡子,可是指定的地方,完全在青鱼港后面。并且告诉他:“不得强令弟兄把船开到别处,且不准往对岸去。因为这里一处有一处卡子,各守各的地方,外围子上放进船来,只要在后港口拢岸的,就许你阻拦他,并得当时察验他的出入港凭据。龙头主舵所在地,除了有总舵上派人出去接引进来的,那全都是有职守的,你大半也全认得,就是你认不清,你所带的两个弟兄,他们也十分清楚。外来的全凭三样东西,就是竹符、朱札、旗令,任凭哪一样全得放行。三样全没有,说明是本帮的人,得给他往里回覆,才准他靠岸。来人任凭他地位多高,擅自往里闯的,一边许你截留他,一边发信号报进来。你把这些事牢牢谨记。”便发给韩君瑞竹符一面,一支芦笛,告诉韩君瑞使用的方法。并告知:“把竹符挂在衣角内,因为你面目太生,从主坛走出去,就是本港内也短不了有人拦阻你。你不用和他们答话,只把衣角掀起,把这竹符给他们看一下,他自然放你过去。”五凤刀韩君瑞答应了,把竹符芦笛带在身边。那黑熊刁四义更招呼他道:“让你守护后港,是很重要的事,没有人接替你,不准你私自回来,你可要知道坛规很严,绝不宽恕。”韩君瑞答应道:“是否能把兵刃暗器带去?”黑熊刁四义道:“白天不得带兵刃,可以把暗器藏在身上,不要显露出来。现在官家已然注意了我青鱼港,要知道我们明着还是安善良民,你要谨慎行事才好。”韩君瑞答应着退了出来。
先到自己屋中,把暗器佩好,带两个弟兄出庄院。一出大门,见这趟街上,完全是一个乡村渔户的情形,一处处竹篱茅屋,有的房上晾着渔网,有的在门外修理破船,可是这个街上没有一处做买卖的,并且人还是很少。带着两个弟兄往前走,才出来没有半箭地,一个横胡同中,有人低喝:“卖鱼的这里来,怎么不认识道哇?”韩君瑞知道这是下卡子人,不准通过,赶忙答了声:“没走错,我是老客人了。”说到这,往小巷中一转身,把衣襟一撩,闪在里面的人,是两名很雄壮的汉子,一个坐在台阶上,一个站在胡同口里,看见了竹符,立刻一点头,转过身躯去,韩君瑞这才往前走。只这一趟街,沿路上就被截留了三次,最厉害的是快到后港,是对面的横胡同,往左边胡同里一发话,跟着横穿着胡同一支弩箭,射在对面的横胡同里。五凤刀韩君瑞心说:“好愣的家伙,要是脚底下收得慢了,说不定就许先挨他一下。”经过这三次盘查,这才知道青鱼港果然厉害,真有些寸步难行。带着这两个弟兄到了后港口,树荫下停着四只小船,全空着,正有三人从河边走上来,向韩君瑞所带的那两个弟兄说了声:“这就是新上舵的韩爷么?”弟兄们点点头,此人向韩君瑞只说了声:“辛苦吧!”再没有别的话,径自向里走去。韩君瑞知道这是接替他这一般,遂带着弟兄上了小船。这种事倒没有什么,只沿着里港由弟兄们撑着船,不时地转一周,仍然返回来,停在柳荫下,随意地歇息着,也没有人来问你。往对岸看时,一片的树林子,在岸旁也停着两只小船,在那里撒网捕鱼。往远处看,被树林子遮蔽,看不出多远去。这船上两个弟兄,坐在一块聊天,可是绝不提本帮的一字。直到午时左右,韩君瑞向这弟兄问:“我们得多久换班回去?”弟兄们一笑道:“那可说不定,多久了来人多久算。由舵上分派下来,也许半天,也许一整天,下卡子安桩。任凭谁也不知道,谁准在那里待多大时候。”韩君瑞也只好听其自然,到了正午时过,由港里出来一个人,提着一个竹提盒,向船上走来。跟韩君瑞一同来的弟兄,向来人问:“怎么我们全不用回去了么?”那来人把提盒放在船上,微然一笑道:“这是给你们管船的送来的,你们哥俩辛苦一趟,回去吃吧。”船上这两个水手向来人说道:“怎么今天这么各别,无故叫我们整天地守卡子,这是谁的规矩?”来人说道:“这你可问着了,怎么分派的我怎么办,你跟我说不是没用么?”这两个水手向韩君瑞道:“你多辛苦吧,我们没有多大时候耽搁,这就回来。”韩君瑞初次被派出来,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章程,也不便问他们,任凭他们走去。这来人把提盒打开,把饭菜取出来,韩君瑞却坐在船板上,吃过饭之后,这人把碗盏收拾到提盒内,下船而去。韩君瑞不禁摇摇头,想到自己的情形,所看到的凤尾帮中人,依然拿自己当外人看待,只看他们的神情,对自己这分冷落,实有些叫人难堪。
这人走了半晌,那两名水手还不见回来,五凤刀韩君瑞好生无聊,船停在柳荫下,也不敢离开,也不敢上岸,往港里看了看,这时连一个人也没有。往对岸看,对岸那几条小船反倒不时地移动着。这时,忽然对岸一片树林中,一声爆响,似有树杈子折断之声,跟着轰地,所有林中鸟全飞起,在天空盘旋。自己也正在扬头察看,耳中又听得水面唰的一响,跟着自己的船帮上叭地响了一下。韩君瑞一低头,见水面上横着一道水纹,自己看的时候,渐渐消灭。可是再往船帮上看,不禁一惊,有一支袖箭,跟水一边平,打在船帮上。自己今日才被派出来,这种情形,反倒怕人看见,抬头看了看,里港这边没有人,对岸是有两只巡船,全因为树林的鸟突然惊飞诧异!全在仰首察看。韩君瑞悄悄地把这支箭拔下来,扣在手掌里,暗中看了看,箭上也没有标记,一时间辨别不出究竟是什么人打过来的。这种情形叫那两个水手看见,于自己不利,遂把这支袖箭收入囊中。
这时那两个水手已然回来,向韩君瑞打着招呼道:“韩爷,没有什么事吧?”韩君瑞道:“青天白日的,哪会有什么意外?看这情形,把我就算交代这里,这一天就许不能动了吧?我说话可有些冒昧,我已经是自己人,怎么我觉着一切全隔膜着,这是怎么回事?就以咱们三人而论,一同派到卡子上来,连你们哥俩姓名全不叫我知道,我也太觉难堪了。”那名年岁略大的水手道:“韩爷,你这可是多疑,青鱼港像我们这样的,总有二三百名,要全个把姓名告诉你,你也是记不清。其实说了也没什么关系,我们在一个卡子效力,什么事你只管问,只要知道的,哪能不告诉你?我叫鲁安,他叫乔四,我们在这舵上,没有多大出息。韩爷,你才进门槛,立刻大小就是个领袖人,不也叫很好了么?”韩君瑞只从鼻孔哼了一声,遂问道:“这一般得顶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水手鲁安和乔四相视一笑,那乔四说道:“说不定的事,反正里边没有接班人,韩爷你就回不去。”
才说到这,忽然从港口内转出一人,韩君瑞乍看这人,像个村妇模样,穿着件旧蓝布褂子,旧蓝布中衣,头上用青布包头蒙着,包头又勒得挺矮,手中提着一个竹篮,她又低着头,韩君瑞到没做理会。两个水手鲁安、乔四本已坐在船板上和韩君瑞说着话的,一见这妇人向港口走来,两人慌忙地全站了起来,一个躲向船头,一个躲向船尾。这妇人一离近了,韩君瑞也是一惊,敢情正是黑凤凰柳四儿,自己当着两个水手,也不敢向她招呼,反是柳四儿大马金刀地来到水边,她那竹篮中,放着几节鲜笋,连竹篮按在水中,来回地在水中晃着。那个水手,却向她一俯身,黑凤凰柳四儿眼皮不撩,口中可却招呼着:“鲁安、乔四到岸上村口等我,有话吩咐你们。”两人答应一声,先后跳上岸走。那柳四儿伸手到竹篮中,一边洗着竹篮,却向五凤刀韩君瑞说道:“怎么到这时你还不回去?”五凤刀韩君瑞见她说话的神色,是躲避着旁人的注意,遂也脸向着别处低声答道:“香主把我派到这里,我敢不遵守么?这情形,大约许叫我埋在这,不准回去了。也很好,去了他眼钉肉刺。”那柳四儿低声呵斥道:“耳目众多,不许你信口胡说,白天不准你回去,难道还叫你昼夜守在这里么?鲁安、乔四,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对你说什么了没有?”韩君瑞冷笑道:“他们还对我说什么?两人连姓名全不肯告诉,我想起来真叫我寒心!”柳四儿道:“你可要十分当心,不要带出反悔之言,入了他们的耳中,可就收不回来了。换班回去,我再去找你,紧睁眼,慢张口,柳舵主不给你当上呢!”说罢,她把竹篮提起,把手上水在衣服上拭了拭,转身走去。
工夫不大,鲁安、乔四从村口里走来,两人仍回到船上。韩君瑞忍不住说道:“乔四,这青鱼港有几位女舵主?”乔四看了看韩君瑞,道:“韩爷,你往后说话可留神,咱们全在一个卡子上,没有什么说的,这个话要是落在旁人耳中,可有许多不便。这里的规矩,谁也不许向谁探问,我们这里好在没有别人。青鱼港女人中能得老头子这么慈悲的,她就算是独一份吧!这个主儿,比谁全难伺候,在青鱼港,从刁香主那儿都惧她三分,也别说这点地方,浙南的几十县,提起黑凤凰很有些名头呢!”五凤刀韩君瑞心中一动,暗想:“这个名字听着耳熟。”可是自己不敢迟疑思索,故作毫不理会地问道:“那刁香主绝不是容易招惹的,她无论如何,也算是刁香主坛下弟子,怎么刁香主惧她三分?难道她有什么特别的力量?”那乔四扑哧一笑道:“韩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成名的人物,有几个不怕老婆的?”韩君瑞一听这话,如同沉雷轰耳,自己几乎喊了出来,竭力地稳定心神。可是这一变颜变色,这两个弟兄看着扎眼,五凤刀韩君瑞后怕地提着精神说道:“我这得谢谢你们,哪天遇到机会,我得请请你们哥儿两个,要不是今天和你们说起闲话来,我还在糊涂着,我情实不知这位柳舵主跟刁香主竟是夫妇。我虽然是被柳舵主引入青鱼港,蒙老头子把我收录了,可是说真的,我们这年轻的人,这种火性是大的,我又是历来不服善恶手儿,昨晚因为一点小事,险些和刁香主闹翻了,我哪又知道刁香主竟是柳舵主的丈夫?我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我倘若和刁香主闹翻了,我也太对不住人了。”那乔四道:“这也真是怪事,柳舵主竟会没告诉你,你也没有问她,看起来还是我们嘴快了。”韩君瑞道:“柳舵主定是不好意思和我说,其实这又有什么妨碍呢!”五凤刀韩君瑞东拉西扯,把这件事遮掩过去。
赶到天夕时候,眼看太阳已然快落下去,港内还是没有人替换他。五凤刀韩君瑞心里十分焦灼,一知道了柳四儿是有夫之妇,她分明是用心哄骗自己,莫怪那黑熊刁四义把自己当作眼钉肉刺,时时安心想把自己除了,这也难怪他。光棍怕掉个,这种事搁在我身上,我也不会容人的。自己反复思量,又气又恨,恨不得立刻回到港内,和柳四儿要当面讲一下,问问她是何居心?究竟安着什么心肠,把姓韩的骗进青鱼港?但是没有人来接替自己,哪敢走?只有忍耐着。天色渐渐黑了,水手鲁安、乔四仍然回到港内去用饭,又把他自己留在这。并且他们说大约少时仍然有人给自己送饭来。这两人走后,五凤刀韩君瑞满怀冤愤,没处发泄去。好在天已黑了,五凤刀韩君瑞一仰身,躺在船板上,眼望着才出来的星斗,自己盘算自己这青鱼港可不能再待下去了,我真被一个女匪徒玩弄在股掌之上,我也没有血性了,我得想法子脱身才好,不过这个身不易脱了。自己安定了心肠,心想:“我入凤尾帮是为的有这个女人,我无法摆脱。如今知道了被她愚弄,我还有什么顾忌?死也得死个值,就这样断送在他们手内,叫我姓韩的太不甘心了。走得了,我逃出青鱼港,再做打算。江南没有我立足之地,我凭一口五凤刀,难道就不能到北五省闯去么?关东口北,全是好朋友去的地方,我一样也能另打一条道路。不过这里我一个走不利落,只怕要毁在他们手内。可是我韩君瑞也要死个值得,应把青鱼港搅个天覆地翻。”韩君瑞越想越气,越想越恨,正在思索入神之际,突然在船头那边水面哗啦一声,有一个低微的声音说道:“可惜!把一条小命就这么送掉了,对得起自己么?”
五凤刀韩君瑞惊得一身冷汗,一,一,伸手摸镖,低声喝问:“什么人?”可是现在已经黑沉沉的,隔开数尺就任什么看不见。自己这么喝问,并没有答声的,跟着自己背后船尾下又有人说了声:“不及早抽身,你死无葬身之地了。”韩君瑞急一回头,喝问:“谁?”可是声音杳然。这时那鲁安、乔四竟带着一个人走来,一直地上了船,乔四道:“韩爷,你请回吧,现在已经派下人来,替你回去,你赶紧回去歇着去吧。”韩君瑞此时心似刀扎,也没和来人打招呼,一纵身蹿上岸去,直奔港内走来。
这时青鱼港内也是黑沉沉的,不过木栅门这一带,已经添了八名弟兄把守,可是也没有灯火,全隐身在暗影中。五凤刀韩君瑞走一处,经过一处盘查,由后栅门到总舵门前,经过了五道卡子,这又比白天严厉得多了。一入庄院门,也有人挡着,验看竹符,韩君瑞还得先到黑熊刁四义的舵上,见刁四义尚在那里往青鱼港的外围上调度人,韩君瑞按着规矩把竹符交还了他,自己仍然回到跨院里,见自己屋中有人把灯火点好,更有弟兄们把饭已经摆在那。韩君瑞此时哪还吃得下去?只略微地用了一些,在饭后躺在那打算着,打自己注意。直到起更之后,门口一响,那个要命鬼黑凤凰柳四儿从外面进来。五凤刀韩君瑞明是看见她,自己假装不知道她进来,不去理她。
黑凤凰柳四儿来到床前,用手推了推五凤刀韩君瑞的腿,柔声说道:“这一天你可够辛苦了,怎么还不快起来?难道你藐视我柳舵主,没有管辖你之力么?韩君瑞,我看你还是当心些才好。”五凤刀韩君瑞忽然坐起,向黑凤凰柳四儿脸上看了看,冷笑一声说道:“柳舵主,我这网中之鱼,我还有什么不服?姓韩的已落在你手中,生死由你摆布。不过柳舵主对我姓韩的有些亏心吧,我韩君瑞来到青鱼港,身体性命完全想扔在这,不过我死活也得落个明白,真想拿我当不知数的小孩子,那可实在叫我韩君瑞太不甘心了。求你柳舵主恩施格外,叫我死个明白吧。你是何居心,咱们拿出天良来讲话。你要是和我虚情假意,花言巧语,我认为你安心要我姓韩的命,我倒要叫你称心如愿,我别的做不到,我横刀自刎,不过我死了,鬼魂也饶不了你吧。你还不给我说痛快话,真还等我动手么?”这柳四儿看到韩君瑞这种面色,听到他这种话,玉容失色,满面惊慌,往床的边上一溜,坐在了那,眼泪却流下来,颤声说道:“韩君瑞,我实对不起你了,不过现在就是把我粉身碎骨,我也绝不认有害你之心。我把你弄到青鱼港,难道把你害了,我在凤尾帮就算能立了汗马功劳?即或是我能够为的除治了一个敌人,得着帮主奖励,也没听说凤尾帮有女弟子做了香主的。何况你也凭良心想想,虽然短短时间,哪一点是虚情假意?”
五凤刀韩君瑞冷笑一声道:“你不是虚情假意,你一个有夫之妇,你为什么不说真情实话?我疑心妄想,要你这么个女人。想不到你把我拉入火坑中,叫我临死全见不得人了。你是真心实意,就应该和我说真情实话。柳舵主,你的天良何在?”柳四儿悲声说道:“任凭你怎样说吧,我反正至死没有害你之心。”说到这,把头低下去。五凤刀韩君瑞道:“你倒是讲个明白,不言不语就算完了么?”黑凤凰柳四儿把头抬起,向五凤刀韩君瑞看了一眼,她那两只妙目中含着一汪泪水,又把头低下去,手里摆弄着衣角,含羞带愧说道:“你不要挤对我了,我要是早早告诉你,我尚有丈夫,你肯跟我来么?我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鬼使神差,一见了你之后,怎么也舍不得再叫你走向别处去,是福是祸,我完全不顾了,你还叫我说什么呢?”
五凤刀韩君瑞看到她现在情形实有钟情于自己之意,遂也不忍再过甚逼迫她,自己叹息一声,说道:“到现在这种地步,咱两人凭心吧,我死在青鱼港,只有自认情屈命不屈。你虽没有害我之心,但是眼前就有害我的事。难道你还糊涂着心么?好歹你也给我一条道路。”黑凤凰柳四儿把衣服掀起,用它拭了拭泪,悲声说道:“我一点不糊涂,我哪会看不出来?我只盼你能忍耐一时,小心谨慎,我定要还你一个办法。我柳四儿这条命交给你,还不成么?”五凤刀韩君瑞又叹息了一声,向柳四儿道:“我有什么不能忍耐?有什么不能等候?不过我看着只怕不容我再忍耐,不容我再等候了。从昨夜情形,步步紧逼,你叫我有多大的本事,能够防得了暗中的算计?”
黑凤凰柳四儿忽然站了起来,金莲往地上一顿道:“你不用这么担心,我铁了心肠,要和你做拼命的鸳鸯。你等我布置布置,咱们离开青鱼港,这总可以了?”五凤刀韩君瑞道:“也好,可是我明知道不易脱身,不过在这里多待下去,生不如死,还不如拼一下好了。”黑凤凰柳四儿道:“咱们可要十分谨慎,这青鱼港可不是善闯的地方,只凭你我力量,仅仅对付刁四义尚还不致落在他手内。只是你要知道,那几位老师傅我们实不是他们敌手,尤其是铁指金丸韦天佑、湘江渔隐戴兴邦、鬼影子唐双青,全是凤尾帮中非常人物。
就凭我两人要力闯青鱼港,怕闯不出去吧!这可得凭我们智谋脱身逃走。你要小心等候,我设法把内三堂竹符弄一份来,咱们就有了命了。”方说到这,突然间听得从青鱼港后巷一带,一声跟一声芦笛连鸣,夹杂着呼哨之声。黑凤凰柳四儿不由得面带惊慌,向五凤刀韩君瑞道:“我告诉你的话,你要好好记着,我得先看看去,是怎么回事?”黑凤凰柳四儿慌张张闯出屋去。
先到自己屋中,把暗器佩好,带两个弟兄出庄院。一出大门,见这趟街上,完全是一个乡村渔户的情形,一处处竹篱茅屋,有的房上晾着渔网,有的在门外修理破船,可是这个街上没有一处做买卖的,并且人还是很少。带着两个弟兄往前走,才出来没有半箭地,一个横胡同中,有人低喝:“卖鱼的这里来,怎么不认识道哇?”韩君瑞知道这是下卡子人,不准通过,赶忙答了声:“没走错,我是老客人了。”说到这,往小巷中一转身,把衣襟一撩,闪在里面的人,是两名很雄壮的汉子,一个坐在台阶上,一个站在胡同口里,看见了竹符,立刻一点头,转过身躯去,韩君瑞这才往前走。只这一趟街,沿路上就被截留了三次,最厉害的是快到后港,是对面的横胡同,往左边胡同里一发话,跟着横穿着胡同一支弩箭,射在对面的横胡同里。五凤刀韩君瑞心说:“好愣的家伙,要是脚底下收得慢了,说不定就许先挨他一下。”经过这三次盘查,这才知道青鱼港果然厉害,真有些寸步难行。带着这两个弟兄到了后港口,树荫下停着四只小船,全空着,正有三人从河边走上来,向韩君瑞所带的那两个弟兄说了声:“这就是新上舵的韩爷么?”弟兄们点点头,此人向韩君瑞只说了声:“辛苦吧!”再没有别的话,径自向里走去。韩君瑞知道这是接替他这一般,遂带着弟兄上了小船。这种事倒没有什么,只沿着里港由弟兄们撑着船,不时地转一周,仍然返回来,停在柳荫下,随意地歇息着,也没有人来问你。往对岸看时,一片的树林子,在岸旁也停着两只小船,在那里撒网捕鱼。往远处看,被树林子遮蔽,看不出多远去。这船上两个弟兄,坐在一块聊天,可是绝不提本帮的一字。直到午时左右,韩君瑞向这弟兄问:“我们得多久换班回去?”弟兄们一笑道:“那可说不定,多久了来人多久算。由舵上分派下来,也许半天,也许一整天,下卡子安桩。任凭谁也不知道,谁准在那里待多大时候。”韩君瑞也只好听其自然,到了正午时过,由港里出来一个人,提着一个竹提盒,向船上走来。跟韩君瑞一同来的弟兄,向来人问:“怎么我们全不用回去了么?”那来人把提盒放在船上,微然一笑道:“这是给你们管船的送来的,你们哥俩辛苦一趟,回去吃吧。”船上这两个水手向来人说道:“怎么今天这么各别,无故叫我们整天地守卡子,这是谁的规矩?”来人说道:“这你可问着了,怎么分派的我怎么办,你跟我说不是没用么?”这两个水手向韩君瑞道:“你多辛苦吧,我们没有多大时候耽搁,这就回来。”韩君瑞初次被派出来,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章程,也不便问他们,任凭他们走去。这来人把提盒打开,把饭菜取出来,韩君瑞却坐在船板上,吃过饭之后,这人把碗盏收拾到提盒内,下船而去。韩君瑞不禁摇摇头,想到自己的情形,所看到的凤尾帮中人,依然拿自己当外人看待,只看他们的神情,对自己这分冷落,实有些叫人难堪。
这人走了半晌,那两名水手还不见回来,五凤刀韩君瑞好生无聊,船停在柳荫下,也不敢离开,也不敢上岸,往港里看了看,这时连一个人也没有。往对岸看,对岸那几条小船反倒不时地移动着。这时,忽然对岸一片树林中,一声爆响,似有树杈子折断之声,跟着轰地,所有林中鸟全飞起,在天空盘旋。自己也正在扬头察看,耳中又听得水面唰的一响,跟着自己的船帮上叭地响了一下。韩君瑞一低头,见水面上横着一道水纹,自己看的时候,渐渐消灭。可是再往船帮上看,不禁一惊,有一支袖箭,跟水一边平,打在船帮上。自己今日才被派出来,这种情形,反倒怕人看见,抬头看了看,里港这边没有人,对岸是有两只巡船,全因为树林的鸟突然惊飞诧异!全在仰首察看。韩君瑞悄悄地把这支箭拔下来,扣在手掌里,暗中看了看,箭上也没有标记,一时间辨别不出究竟是什么人打过来的。这种情形叫那两个水手看见,于自己不利,遂把这支袖箭收入囊中。
这时那两个水手已然回来,向韩君瑞打着招呼道:“韩爷,没有什么事吧?”韩君瑞道:“青天白日的,哪会有什么意外?看这情形,把我就算交代这里,这一天就许不能动了吧?我说话可有些冒昧,我已经是自己人,怎么我觉着一切全隔膜着,这是怎么回事?就以咱们三人而论,一同派到卡子上来,连你们哥俩姓名全不叫我知道,我也太觉难堪了。”那名年岁略大的水手道:“韩爷,你这可是多疑,青鱼港像我们这样的,总有二三百名,要全个把姓名告诉你,你也是记不清。其实说了也没什么关系,我们在一个卡子效力,什么事你只管问,只要知道的,哪能不告诉你?我叫鲁安,他叫乔四,我们在这舵上,没有多大出息。韩爷,你才进门槛,立刻大小就是个领袖人,不也叫很好了么?”韩君瑞只从鼻孔哼了一声,遂问道:“这一般得顶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水手鲁安和乔四相视一笑,那乔四说道:“说不定的事,反正里边没有接班人,韩爷你就回不去。”
才说到这,忽然从港口内转出一人,韩君瑞乍看这人,像个村妇模样,穿着件旧蓝布褂子,旧蓝布中衣,头上用青布包头蒙着,包头又勒得挺矮,手中提着一个竹篮,她又低着头,韩君瑞到没做理会。两个水手鲁安、乔四本已坐在船板上和韩君瑞说着话的,一见这妇人向港口走来,两人慌忙地全站了起来,一个躲向船头,一个躲向船尾。这妇人一离近了,韩君瑞也是一惊,敢情正是黑凤凰柳四儿,自己当着两个水手,也不敢向她招呼,反是柳四儿大马金刀地来到水边,她那竹篮中,放着几节鲜笋,连竹篮按在水中,来回地在水中晃着。那个水手,却向她一俯身,黑凤凰柳四儿眼皮不撩,口中可却招呼着:“鲁安、乔四到岸上村口等我,有话吩咐你们。”两人答应一声,先后跳上岸走。那柳四儿伸手到竹篮中,一边洗着竹篮,却向五凤刀韩君瑞说道:“怎么到这时你还不回去?”五凤刀韩君瑞见她说话的神色,是躲避着旁人的注意,遂也脸向着别处低声答道:“香主把我派到这里,我敢不遵守么?这情形,大约许叫我埋在这,不准回去了。也很好,去了他眼钉肉刺。”那柳四儿低声呵斥道:“耳目众多,不许你信口胡说,白天不准你回去,难道还叫你昼夜守在这里么?鲁安、乔四,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对你说什么了没有?”韩君瑞冷笑道:“他们还对我说什么?两人连姓名全不肯告诉,我想起来真叫我寒心!”柳四儿道:“你可要十分当心,不要带出反悔之言,入了他们的耳中,可就收不回来了。换班回去,我再去找你,紧睁眼,慢张口,柳舵主不给你当上呢!”说罢,她把竹篮提起,把手上水在衣服上拭了拭,转身走去。
工夫不大,鲁安、乔四从村口里走来,两人仍回到船上。韩君瑞忍不住说道:“乔四,这青鱼港有几位女舵主?”乔四看了看韩君瑞,道:“韩爷,你往后说话可留神,咱们全在一个卡子上,没有什么说的,这个话要是落在旁人耳中,可有许多不便。这里的规矩,谁也不许向谁探问,我们这里好在没有别人。青鱼港女人中能得老头子这么慈悲的,她就算是独一份吧!这个主儿,比谁全难伺候,在青鱼港,从刁香主那儿都惧她三分,也别说这点地方,浙南的几十县,提起黑凤凰很有些名头呢!”五凤刀韩君瑞心中一动,暗想:“这个名字听着耳熟。”可是自己不敢迟疑思索,故作毫不理会地问道:“那刁香主绝不是容易招惹的,她无论如何,也算是刁香主坛下弟子,怎么刁香主惧她三分?难道她有什么特别的力量?”那乔四扑哧一笑道:“韩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成名的人物,有几个不怕老婆的?”韩君瑞一听这话,如同沉雷轰耳,自己几乎喊了出来,竭力地稳定心神。可是这一变颜变色,这两个弟兄看着扎眼,五凤刀韩君瑞后怕地提着精神说道:“我这得谢谢你们,哪天遇到机会,我得请请你们哥儿两个,要不是今天和你们说起闲话来,我还在糊涂着,我情实不知这位柳舵主跟刁香主竟是夫妇。我虽然是被柳舵主引入青鱼港,蒙老头子把我收录了,可是说真的,我们这年轻的人,这种火性是大的,我又是历来不服善恶手儿,昨晚因为一点小事,险些和刁香主闹翻了,我哪又知道刁香主竟是柳舵主的丈夫?我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我倘若和刁香主闹翻了,我也太对不住人了。”那乔四道:“这也真是怪事,柳舵主竟会没告诉你,你也没有问她,看起来还是我们嘴快了。”韩君瑞道:“柳舵主定是不好意思和我说,其实这又有什么妨碍呢!”五凤刀韩君瑞东拉西扯,把这件事遮掩过去。
赶到天夕时候,眼看太阳已然快落下去,港内还是没有人替换他。五凤刀韩君瑞心里十分焦灼,一知道了柳四儿是有夫之妇,她分明是用心哄骗自己,莫怪那黑熊刁四义把自己当作眼钉肉刺,时时安心想把自己除了,这也难怪他。光棍怕掉个,这种事搁在我身上,我也不会容人的。自己反复思量,又气又恨,恨不得立刻回到港内,和柳四儿要当面讲一下,问问她是何居心?究竟安着什么心肠,把姓韩的骗进青鱼港?但是没有人来接替自己,哪敢走?只有忍耐着。天色渐渐黑了,水手鲁安、乔四仍然回到港内去用饭,又把他自己留在这。并且他们说大约少时仍然有人给自己送饭来。这两人走后,五凤刀韩君瑞满怀冤愤,没处发泄去。好在天已黑了,五凤刀韩君瑞一仰身,躺在船板上,眼望着才出来的星斗,自己盘算自己这青鱼港可不能再待下去了,我真被一个女匪徒玩弄在股掌之上,我也没有血性了,我得想法子脱身才好,不过这个身不易脱了。自己安定了心肠,心想:“我入凤尾帮是为的有这个女人,我无法摆脱。如今知道了被她愚弄,我还有什么顾忌?死也得死个值,就这样断送在他们手内,叫我姓韩的太不甘心了。走得了,我逃出青鱼港,再做打算。江南没有我立足之地,我凭一口五凤刀,难道就不能到北五省闯去么?关东口北,全是好朋友去的地方,我一样也能另打一条道路。不过这里我一个走不利落,只怕要毁在他们手内。可是我韩君瑞也要死个值得,应把青鱼港搅个天覆地翻。”韩君瑞越想越气,越想越恨,正在思索入神之际,突然在船头那边水面哗啦一声,有一个低微的声音说道:“可惜!把一条小命就这么送掉了,对得起自己么?”
五凤刀韩君瑞惊得一身冷汗,一,一,伸手摸镖,低声喝问:“什么人?”可是现在已经黑沉沉的,隔开数尺就任什么看不见。自己这么喝问,并没有答声的,跟着自己背后船尾下又有人说了声:“不及早抽身,你死无葬身之地了。”韩君瑞急一回头,喝问:“谁?”可是声音杳然。这时那鲁安、乔四竟带着一个人走来,一直地上了船,乔四道:“韩爷,你请回吧,现在已经派下人来,替你回去,你赶紧回去歇着去吧。”韩君瑞此时心似刀扎,也没和来人打招呼,一纵身蹿上岸去,直奔港内走来。
这时青鱼港内也是黑沉沉的,不过木栅门这一带,已经添了八名弟兄把守,可是也没有灯火,全隐身在暗影中。五凤刀韩君瑞走一处,经过一处盘查,由后栅门到总舵门前,经过了五道卡子,这又比白天严厉得多了。一入庄院门,也有人挡着,验看竹符,韩君瑞还得先到黑熊刁四义的舵上,见刁四义尚在那里往青鱼港的外围上调度人,韩君瑞按着规矩把竹符交还了他,自己仍然回到跨院里,见自己屋中有人把灯火点好,更有弟兄们把饭已经摆在那。韩君瑞此时哪还吃得下去?只略微地用了一些,在饭后躺在那打算着,打自己注意。直到起更之后,门口一响,那个要命鬼黑凤凰柳四儿从外面进来。五凤刀韩君瑞明是看见她,自己假装不知道她进来,不去理她。
黑凤凰柳四儿来到床前,用手推了推五凤刀韩君瑞的腿,柔声说道:“这一天你可够辛苦了,怎么还不快起来?难道你藐视我柳舵主,没有管辖你之力么?韩君瑞,我看你还是当心些才好。”五凤刀韩君瑞忽然坐起,向黑凤凰柳四儿脸上看了看,冷笑一声说道:“柳舵主,我这网中之鱼,我还有什么不服?姓韩的已落在你手中,生死由你摆布。不过柳舵主对我姓韩的有些亏心吧,我韩君瑞来到青鱼港,身体性命完全想扔在这,不过我死活也得落个明白,真想拿我当不知数的小孩子,那可实在叫我韩君瑞太不甘心了。求你柳舵主恩施格外,叫我死个明白吧。你是何居心,咱们拿出天良来讲话。你要是和我虚情假意,花言巧语,我认为你安心要我姓韩的命,我倒要叫你称心如愿,我别的做不到,我横刀自刎,不过我死了,鬼魂也饶不了你吧。你还不给我说痛快话,真还等我动手么?”这柳四儿看到韩君瑞这种面色,听到他这种话,玉容失色,满面惊慌,往床的边上一溜,坐在了那,眼泪却流下来,颤声说道:“韩君瑞,我实对不起你了,不过现在就是把我粉身碎骨,我也绝不认有害你之心。我把你弄到青鱼港,难道把你害了,我在凤尾帮就算能立了汗马功劳?即或是我能够为的除治了一个敌人,得着帮主奖励,也没听说凤尾帮有女弟子做了香主的。何况你也凭良心想想,虽然短短时间,哪一点是虚情假意?”
五凤刀韩君瑞冷笑一声道:“你不是虚情假意,你一个有夫之妇,你为什么不说真情实话?我疑心妄想,要你这么个女人。想不到你把我拉入火坑中,叫我临死全见不得人了。你是真心实意,就应该和我说真情实话。柳舵主,你的天良何在?”柳四儿悲声说道:“任凭你怎样说吧,我反正至死没有害你之心。”说到这,把头低下去。五凤刀韩君瑞道:“你倒是讲个明白,不言不语就算完了么?”黑凤凰柳四儿把头抬起,向五凤刀韩君瑞看了一眼,她那两只妙目中含着一汪泪水,又把头低下去,手里摆弄着衣角,含羞带愧说道:“你不要挤对我了,我要是早早告诉你,我尚有丈夫,你肯跟我来么?我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鬼使神差,一见了你之后,怎么也舍不得再叫你走向别处去,是福是祸,我完全不顾了,你还叫我说什么呢?”
五凤刀韩君瑞看到她现在情形实有钟情于自己之意,遂也不忍再过甚逼迫她,自己叹息一声,说道:“到现在这种地步,咱两人凭心吧,我死在青鱼港,只有自认情屈命不屈。你虽没有害我之心,但是眼前就有害我的事。难道你还糊涂着心么?好歹你也给我一条道路。”黑凤凰柳四儿把衣服掀起,用它拭了拭泪,悲声说道:“我一点不糊涂,我哪会看不出来?我只盼你能忍耐一时,小心谨慎,我定要还你一个办法。我柳四儿这条命交给你,还不成么?”五凤刀韩君瑞又叹息了一声,向柳四儿道:“我有什么不能忍耐?有什么不能等候?不过我看着只怕不容我再忍耐,不容我再等候了。从昨夜情形,步步紧逼,你叫我有多大的本事,能够防得了暗中的算计?”
黑凤凰柳四儿忽然站了起来,金莲往地上一顿道:“你不用这么担心,我铁了心肠,要和你做拼命的鸳鸯。你等我布置布置,咱们离开青鱼港,这总可以了?”五凤刀韩君瑞道:“也好,可是我明知道不易脱身,不过在这里多待下去,生不如死,还不如拼一下好了。”黑凤凰柳四儿道:“咱们可要十分谨慎,这青鱼港可不是善闯的地方,只凭你我力量,仅仅对付刁四义尚还不致落在他手内。只是你要知道,那几位老师傅我们实不是他们敌手,尤其是铁指金丸韦天佑、湘江渔隐戴兴邦、鬼影子唐双青,全是凤尾帮中非常人物。
就凭我两人要力闯青鱼港,怕闯不出去吧!这可得凭我们智谋脱身逃走。你要小心等候,我设法把内三堂竹符弄一份来,咱们就有了命了。”方说到这,突然间听得从青鱼港后巷一带,一声跟一声芦笛连鸣,夹杂着呼哨之声。黑凤凰柳四儿不由得面带惊慌,向五凤刀韩君瑞道:“我告诉你的话,你要好好记着,我得先看看去,是怎么回事?”黑凤凰柳四儿慌张张闯出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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