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搜秘册夜探连环坞
2025-02-07 13:33:24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天南逸叟武维扬站右侧一纵身,飞向古木上枭鸟腾起的一带察看,分明是有阴森冷笑之声,只是和枭鸟凄惨的疾鸣不差先后。头一次的笑声是否是枭鸟怪声?从这笑声发后,那两只枭鸟凌空盘旋,仍然落在附近的树上。这时湘江渔隐戴兴邦,已握着悬崖巨索盘上来,也听到这一带的情形不对,见帮主已隐在了道侧,正在惊惶察看。戴兴邦凑到近前,低声问:“帮主,怎么样?”武维扬道:“没有什么,我们可以往里蹚了。”口中这么答着,却已贴近了戴兴邦,用右臂轻轻一碰,暗中示意戴兴邦,戴香主也明白了武帮主定有所见。

  仔细一看,这一带的形势十分险恶,这鲇鱼套在白昼间就是一个幽暗荒僻,没有人迹的地方,一条随着山势起伏的羊肠小道,多半被荒草荆棘埋没了,在这沉沉黑夜中只有一阵阵怪鸟的凄鸣,和丛草间不时唰啦唰啦地虫蛇乱窜,这种怪声时起,更兼头顶上最讨厌的这种枭鸟惨厉地叫号,更令人听着心悸!戴兴邦遂向帮主招呼了声:“我们既已到了这里,任凭他怎样,我们也得把我们所要办的事办了,我们走!”戴兴邦今夜随帮主重入十二连环坞,是全身戒备着来的,把一对轻易不肯带在身上的钻船铁拐,斜背在背后,鹿皮囊中十二只丧门钉、飞索绒绳、火折子,全是随手可用。先把背后斜背的铁拐摸了摸,往下撤着应手,把全神提起,一下腰,飞身纵跃,首先扑奔了这股子羊肠小道,给帮主开路。天南逸叟武维扬也把腰中围的金龙鞭扣儿活了活,摘解着没有什么捋挂的地方,铁链子探囊可得,身形展动,紧随着湘江渔隐戴兴邦的后踪,跟踪而进。这两位江湖名手,武林豪客,这里身手展开,虽则走在这种黑暗难走的山道上,依然是捷如飞鸟,刹那间已然过了这段最险僻的鸟道。

  地势略微开展,湘江渔隐戴兴邦把脚下放慢,莫看自己也是此中人,可是对于这条险僻的秘径也不甚明了,这条道路是武维扬处心积虑,在十二连环坞中费尽了心血,借着天然的险境布成的,只有内三堂香主知道,福寿堂中各位香主就有没到过这里的。原有两条路通着这鲇鱼套,从天凤堂中神坛上面天花板中通到隧道中,在《鹰爪王》前部中已然叙过。另还有一条道路是净业山庄里的一条秘密隧道,湘江渔隐戴兴邦完全没有走过。武维扬和戴兴邦贴近低声道:“黑夜间,这段道你不易辨认,你看,这片小山岗过去,往下走,顺着这条窄谷下去,就是我们昨天出来的那条道。只是偏西北有两处烟气腾腾的虽被起伏的道路遮断着,按方向看来,颇像天凤堂和净业山庄一带。要真是那两处完全付之一炬,我们就不能再从那两条隧道里走了。这种形势下,我们要时时留着退步,提防为对手所乘。只是从另外的道路翻到净业山庄,颇费一番手脚,因为那里没有道路可通。”

  湘江渔隐戴兴邦低声答道:“我们往前路走一程再看情形,就是天凤堂、净业山庄没被毁,也不宜再穿隧道走。那种地方,到现在已落在他人手中,实有些靠不住了。”说话间,已然相与翻上了那片小山岗。赶到一上了这片小山岗,这时往西北东北一带一察看,越发看得清楚了,又在高处,鼻中先嗅到一种糊焦的气味,方才因为这段地势高,看着仅有两处烽烟袅袅地往上升着,现在已看出不仅天凤堂、青鸾堂、金雕堂全不能保全,净业山庄一带也烟雾腾腾,虽是烧得已剩余烬,可是下面余烬犹在一阵阵发着火光,更有多处冒着夹烟带光。武维扬看到自己一手造成的一座铁桶似的十二连环坞,竟落到这样结果,触目惊心,愤慨万分,饶没有退缩之心,反倒加了几分勇气,一声不响,顺着这小山岗,直扑下面。走进这条窄谷,树木丛生,荒草是经年没有人动它,干了的和新生出来的,把这窄窄的道路,堵塞得哪还有着足的地方?一脚下去,就是一尺多深,仗着一身小巧功夫,就这样躲避腾跃着。武维扬和戴兴邦身上几乎被树木荒草上的雨水把衣服全湿透,好容易把这段山谷通过,前面是一段树木丛杂的山埂子。

  天南逸叟武维扬一个穿帘燕子式,身形十分矫捷地拔起六尺多高,飞纵上来,湘江渔隐戴兴邦已经到了背后,武维扬忽地往下一杀腰,向跟踪而到的戴兴邦一声低斥:“退!”两下里全是不差先后地一着脚,立刻各自腾身而起,各向左右退出丈余去,全是不约而同地一伏身,借着到处的荆棘蔓草来隐蔽着身形。湘江渔隐戴兴邦原本就没敢大意,时时在留神着身外四围,只是这次竟没有理会到有什么意外的情形,赶到往前面一看,只见距伏身之处有三四丈远,是一片丛杂的树,长得全不成行列,只是十分浓密,竟在那树杪间不时见一闪一闪的微光,跟着微光晃了几晃,竟自隐去,隐隐已有人声。武帮主忽地又向戴香主招呼了声:“我们倒要看看是何等人,竟能到这地方,怎么及林而止?”跟着紧纵身形,直扑这片树丛,已到了树丛前。武帮主竟自毫不迟疑地穿林而入,戴兴邦虽明知入这树丛中万分危险,只是帮主既然头里先蹚进来,自己焉肯迟疑?随着也穿进这排树林。这种地方任凭你多好的功夫,也要望而生畏。

  龙头帮主轻着脚步,屏着气息往里走着,不时地对着所过的树木在暗影中仔细辨认。往里越过数丈来,戴兴邦可有些担心,这片树林子遮天蔽日,白昼间也不易走,这种黑夜里若是这么摸索着,倘若树林的面积太大,只怕非困在里头不可。自己虽则这么怀疑着,可不能稍示怯意。往里又走了一程,已看出武帮主对于这片树林里走法似有辨识,自己才要低声地问,武维扬忽地一回身,往回退了一步,伸手把戴兴邦的左腕抓住,很快地一同转过三四排错杂不整的树行,突然止步。这时戴兴邦已听到相隔不远似有人声,跟着更听到脚步的声音,戴兴邦知道,敢情已经快到了树林外。因为树林里到处是残枝落叶,积年堆积的,走在里面,脚下另有一种声音,这还仗着在雨后,把地上堆积的落叶荒草全湿了,脚下没很大的声音,外面的步声却是走在石头道上发出来的。

  武维扬和戴兴邦全隐在树后,跟着听到外面似有五六个人已到近前,有一个声音很粗,带着江北口音的,说道:“我就不信这片树林子找不到道路,我回明了统领,还是烧它干净,看看它后面倒是通着哪儿?”他这话声中,突然一道黄光向林中射来,武维扬和戴兴邦站的地方是株大树隐蔽着,这道灯光正往这里扫来。这种孔明灯,照远不照近,灯光由树身上扫,跟着那人又说:“喂,这里的树行可稀,来,跟我往里蹚蹚,再搜寻几个,好叫统领给我们记功!”这盏灯光只在这一带来回地晃着。武维扬和戴兴邦已看出树外是两名缉私营的哨官,带着八名弟兄盘察下道。武维扬、戴兴邦一个伸手扣住金龙鞭,一个回手握住钻船铁拐,只要这队官兵往里一闯,只有亮兵刃给他个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武维扬和戴兴邦全在引满待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叫他阻碍了自己的事。外面发话的人已将往里走时,他同行的一名哨官却是浙南口音,向这持孔明灯的说道:“这是何必?这种潮湿阴晦的地方,没有一点道路,说不定就许陷在里面。要想查明这一带究竟通到什么地方,最好是明天回明了统领,调一队哨兵来,分布好,按着方向往一处蹚,自能把这一带弄清楚了。好在要紧的地方全有咱们手下子弟把守着,就让里面还窝着匪,也不至于叫他再逃出手去,何必这种时候弄这虚事呢?”这哨官这一拦阻,先前发话的人,把脚步停住,灯光又照了两下,才退了下去,一阵脚步的声音,向前走去。

  武维扬和戴香主毫不迟疑地跟踪出了荒林,见这两哨官带着八名缉私营已经走出很远,武帮主略辨了辨这一带的形势,用手向偏东南一指,戴香主已然会意。武帮主飞身纵上了一带草坡,这段草坡一越过去,眼前只是一片把道路全遮断了的一人多高的苇草。可是这段苇草多半被焚,只因在雨后没有完全烧去。火虽是早已熄灭,可是一股子烧焦苇草和溺气蒸腾起来的气息,令人难耐。湘江渔隐戴兴邦低低说道:“帮主,这是我们昨日出来的地方么?”武维扬微喟着道:“不错,正是这里。我们看看两条隧道的出口处被他们发觉了没有?”武维扬和戴兴邦闭着气息,立刻飞纵过来,踏着地上烧得凌乱黑焦的苇草,来到隧道口一带,见这里全被烧过的灰烬把隧道口掩没。武维扬道:“这倒很好,我们倒省得自己动手。”可是武维扬说这话时,已带出十分愤懑的情形,更不再说别的。穿着这片苇地折往东北绕过来,又是一片隆起的山埂子,可是两人全把身形竭力掩蔽着,往前蹚下来。因为往前出去一箭地外,已看到官军的踪迹,处处全有纸灯笼挑起。武维扬直翻到这段山埂子上,戴兴邦跟踪而上。这时已看出前不远,是一片密茂的参天古树,自东往西排下去,这正是净业山庄的所在地。只是这树木却十分浓密,但是净业山庄,是主舵最要紧的所在,这里望去,一片黑沉沉的,从树隙中已经看出一片漆黑,没有一丝灯火。天南逸叟武维扬此时精神上似乎带着十分的兴奋,身手上已显得越发矫捷。戴兴邦也知道就要看到十二连环坞被毁后,伤心惨目的情形。这两个风尘豪客,以非常的身手,扑到树林前。一穿过这行参天的古木,天南逸叟武维扬突然止步,复往回一纵身。

  湘江渔隐戴兴邦也看到这里,虽无灯火,可有人驻守。因为两人所进来的地方正是净业山庄假山后小桥西,在隐蔽着山庄内形的那座假山上,似有人在上面来回走着。果然武维扬算仔细对了,先把身形隐蔽好了,然后细看上面,没有多少官兵,只不过三四名驻守着。赶到再用这树木隐蔽着身形,往后一看,不由得触目惊心,只见这片净业山庄往西看去,哪还有原来的状态?一片残砖断瓦,枯木焦灰,已处处尚在冒着浓烟。那两座花棚,一道抱月回廊,已完全付之一炬。这时武维扬颇有些不能抑制一腔的愤怒,向湘江渔隐戴兴邦挥手示意,借黑暗之处掩蔽着身形,施展开轻灵身手,纵跃如飞,向后面扑过来,绕过那抱月回廊的遗址,一路上勘察,见所有这净业山庄的建筑大半被烧毁,只有一处处的断瓦颓垣,自己所住的紧后面一排精舍,在黑影中已看出仅剩了几堵烧不倒的石墙,耸立在沉沉死气中,看着真有些令人怆怀愤慨。湘江渔隐戴兴邦见离山庄前面那假山已远,瞭望驻守的兵丁就是用孔明灯再探察,也照不到这么远,遂低起道:“帮主,这里已经全部被焚,何必再在这里耽搁?我们赶至天凤堂一带看看,是否也被焚毁?”

  天南逸叟武维扬不答戴兴邦的话,却低低说了声:“随我来。”武维扬低下腰,直扑那精舍的遗址。戴兴邦也紧随着帮主的后踪,来到这遗址前。武帮主却就那断瓦颓垣间仔细相度了一下,直扑这幢精舍没烧倒的一座石墙。来到石墙下,戴兴邦这才明白这是帮主所住的寝室,就知他还想搜寻没带走的重要东西。武维扬这时已踏着地上零乱堆积的砖石和烧残了的灰烬,直奔西北墙脚下。这堵石墙十分坚厚,依然巍立着,未曾倒下去。武维扬低低向戴兴邦道:“我们仓皇退出,重要的东西全未能带出去,此后我想重整凤尾帮,需要很大的费用。现在既然把我仅余的一些资财找到,这还是幸事,只是能取出来不能,只看这座石墙还能支持不能?兴邦,我们这要赌赌命运了,你看,这段窗洞,就是我密藏之所。”

  湘江渔隐戴兴邦立刻按帮主所说的情形往那窗口一看,是一个八角形的窗口,木窗已被烧净。这时武维扬已贴近了这破窗口,用手一指窗口的左边这段石墙,全是一尺五厚二尺五长的青石垒的,非常坚固。武帮主所指的是从窗口往上第二块条石。武维扬又低低说道:“这里被火焚烧之后,这座石墙虽然未倒,可是难免这座墙被毁得震动了,那一来就不易再取出里面的所藏了,这块条石我先看看可以动么?”

  戴兴邦道:“我先到上面一看浮动的木石,先把它清理下来,免得危险。”说话间,湘江渔隐戴兴邦已然一翻身,轻轻腾起,落在墙头。这样火焚后的墙头十分难着脚,戴兴邦在上面把浮着的石全拨到墙外,认定不能再生危险,这才飘身下来。天南逸叟武维扬伸手指探入窗洞第二方条石上,潜运臂力往右一带,已把这块条石拉出来。这二尺五的条石横着往右撤出二尺来,仍与墙成平行线,立刻石墙上现出二尺宽一尺五高的一个黑洞,这块条石横担在窗口,凭这嵌在墙内的半尺条石担着。武维扬匆忙地探手至石穴中,轻轻从里面提出一只小箱来,长有一尺,高有八寸。戴兴邦这时一半给帮主巡风,暗中也为是看看他收藏些什么。武维扬把那箱上的铜锁拧掉,只在黑影中见帮主从小箱中取出一个小包裹,和这木箱也不过略小一些,另从身上解下一个包裹,重扎裹了一下,斜背在身上,把那只木箱和拧坏的锁仍照纳入石洞中。戴兴邦见帮主已然得手,遂过来从窗口把这块巨石仍然徐徐推进去,为是仍还原状,免露形迹。只是戴兴邦已然暗中觉出,这块巨石,臂上没有千斤的膂力不容易动它。就在这块巨石将将合拢,武帮主也在往后退时,上面哗啦地一响,灰土簌簌一落,上面同时咔嚓咔嚓,一方条石翻下来,本仗着这两个江湖豪客咸具好身手,各自连弯身全没有,倒纵出来。砰的一声,这条石已砸在了窗洞下,声音很大,下面碎石焦木四溅。

  好个湘江渔隐戴兴邦身倒躯纵出去,才一着地,往下一蹲身,一个燕子飞云的式子,疾如脱弦之箭,飞扑墙头这边而来。帮主和他也是一样的心意,但为没有这么巧合的事,也和戴兴邦同一的动作飞纵上了石墙。两下里翻上来得真快,武维扬的目光格外的锐利,隐约似有一条黑影沿着净业山庄的东北一带下去,这是往前去的情形。武维扬认为此来既已蹚进来,祸福均非所计,这时发现有人跟踪,尤令人愤恨,武维扬低喝了声:“我们追!”这两位江湖豪客,脚下一点墙头,已然飞纵下去。戴香主也紧随着帮主的后踪,追赶那条黑影。

  以天南逸叟武维扬和戴兴邦这种身手,纵跃如飞的,并没有迟疑错愕的耽延,紧紧地追赶下来。只是先前发现他没有多远,直追得快出净业山庄,临近那竹桥假山一带假山上,虽则离着后边稍远,可是巨石翻下来的声音,又在深夜之间,这里已经听见。仗着官兵知道各处纵火焚烧之后,不断有自行倒塌的断壁颓垣,和木石经火后不时自己发出来的爆音,官兵虽是没离开假山,已是用孔明灯向后照射,只是任凭多好的孔明灯,在极黑暗地方也不过能探察十丈左右的地方,再远了,纵然灯光能达到,也模糊不清了。像武维扬和戴兴邦这种身手,尚没把瞭望的官兵放在心上,只是想出净业山庄必须从这假山的南北两个石洞穿过去,不然就得飞登这座假山越过去(在前集《鹰爪王》中已叙述过,入净业山庄的正门,先穿过一道竹桥,过竹桥即是一座假山,把山庄的内形完全遮蔽住)或须穿着山洞子过去。

  只是武维扬仔细往前紧随那条黑影,所幸那人并没穿山洞子,直扑假山的东北角,这一来倒颇合自己心意。那黑影要是一穿山洞子,任凭自己和戴兴邦怎样手段厉害,也不敢和前面那条黑影跟踪而进。这净业山庄是自己亲自督建起来的,假山洞子内,更为曲折的地方,极易招人暗算。这一来越发放心追赶,倒看看这动手的人是何如人也,是否官家的人?前面那人到了假山脚下,略一定心,已自腾身飞纵上去。武维扬见这次相隔稍近,哪肯再容他走脱,脚下轻点巧纵,提住丹田气,用蜻蜓三抄水的身法,扑上假山。这座假山是横断山庄,中有二十多丈长,那黑影已翻到上面,武维扬扑上去时,那人已翻到假山的最高处。就在天南逸叟武维扬脚点假山腰再往上翻时,上面已堪堪翻过假山腰的那人,忽地一停。假山前边一声铜笛响处,一道昏黄的灯光照向小山头上,正面山顶子草亭子里驻守的瞭望兵,已然回答了一声铜哨,跟着孔明灯的光也向这一带照过来。这一来,上面那人似为闪避上面的灯光,竟从上面翻下来。武维扬暗喝:“你这还往哪走?”这人的身形下来得也太玄,他竟自倒翻下来。武维扬却用脚尖一点假山的壁,竟自用“细胸巧翻云”的绝技(细胸亦为鹰之一种),双臂一抖,也是面向着假山,要借身躯往上起之力,用反掌猛击从上面倒翻下来的人。那人从山顶上翻下来,是面向假山往外倒纵,用云里翻身,身形往外纵去,身躯纵出去,得往下落到半腰,身躯倒翻转往下落,把脚上头下的势子反将来。武维扬这半腰拦击,身躯纵起,是正截着那人的仰翻的身形,堪堪已经把双掌反击到那人的脊背。这种势子既劲且疾,只要被他这种掌力击上,那人非被打伤在掌下不可。哪知强中更有强中手,这人的身手更是不凡,方在他的脊背已和武维扬的掌锋相碰一刹那间,那人的身躯如纺车一样,竟借着武维扬反掌一沾之力,一个翻身竟换了双掌,猛然双掌往武维扬一手背上一击,身躯变成平俯着往后倒纵出去,巧快绝伦。这种轻巧绝技施展得令这跋扈浙南的凤尾帮主怎不心惊?自己被这人双掌反震之力,身躯反向前撞去。在身撞往下沉时,忽然往起一提中元之气,立刻猛然再抖双臂,身躯仍然翻下来。在那人已然身躯翻转时,猛落下去。

  可是下面还有原随着武维扬跟踪而至的湘江渔隐戴兴邦,这位戴香主是紧随着帮主的身后,可是在夜行须时时提防着有人暗算,相离不能太近了。在武帮主一发动,正面假山顶子上也正有孔明灯光往下照上去。只在一扫之间,戴兴邦既不能跟着往上纵身,又不能停留,只好往后倒纵出五六尺去。不过当时发动全在同时,戴兴邦见帮主已然对追赶的夜行人乘机发动,竟在这种危险易露行踪的地方施展绝技,和来人一拼,这暗中追赶的这人竟具非常身手,以武帮主这种不肯显露的外功绝技,依然不是此人的对手,居然险些反为他所制,这时这暗中人正翻下来,自己焉能坐视?相距这人落的地方,尚离着丈余远,湘江渔隐戴兴邦双掌更错在胸前一分,立刻双足一顿,一个虎扑式向那人背着的身背后扑击。戴兴邦的身形纵起,而那人却是往下一落,两下的动作同时,戴兴邦的双掌已经打上。哪知那人竟在这时,身躯往前一扑,湘江渔隐戴兴邦双掌扑空。但是他实非弱者,双掌虽则打空,早已潜自变实为虚,往起一抖双掌,把扑出的身躯转回来。这一变招,可是来人业已用神奇的身手,变化了绝招,身躯往前一俯时,已经翻作仰面朝天式,巧踹金灯,左脚着地,右足踢出去,往戴兴邦的小腹点来,这种变招十分险要。戴兴邦的身形正返回来,这时忽地双手竟用这种险招来伤自己,哪得不以辣手相还,竟用了式“斩龙手”往下沉右掌,拧左肩,横切下来,岂料来人绝不容招数施展出来,自己竟变为“金鲤翻波”,踹出去的右足猛又往左一翻,身躯已带起,同时左足反往起一跃,左掌已打出来,如同“金鸟划沙”式。这种势子不仅反过来,戴兴邦只觉着此人是颇具内家的功夫,掌锋未到,掌力已先到。戴兴邦这次安心先不叫他走脱,用右掌去接他这一式,和他较较真力,左掌是卸骨分筋法,用此法拆他的这条左臂,就是得不了手,也叫他走不脱。这时帮主也已返回,两下夹攻,虽不能取胜,全要看看他究是何如人?势子是既疾且辣,只在两下里掌力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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