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鼓声中老客星 ── 叶洪生印象
2024-11-19 19:53:12   作者:鲈鱼脍   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

  2010年11月22日晚,在下与叶洪生伉俪、侠圣、慕云欢聚,非常难得。慕云建议把此文发于此楼,与同好分享。这次能够得见叶老伉俪,主要得于侠圣大力,侠圣相邀慕云,又得自侠圣首肯,慕云也约上了我。我实在是意外惊喜了,得陪末座,幸甚至哉。慕云也是初次得见叶老,他也看了快二十年叶老的文章了,激动喜悦的心情和我是一样的,我俩都没侠圣的定力,宠辱不惊,他看的都是险峰的无限风光,我和慕云都止步在仙人洞了。

  据叶老说,这次从台湾到北京,是应邀参加“第六届温世仁武侠小说大奖赛”的决审会。会务忙完,就在回台的前一天,得出闲暇,欣欣然地接见了我们三个。

  叶老下榻在王府井新天地酒店,就在王府井书店的后面。我和慕云在书店碰头后,一起到酒店去。慕云在酒店前台拨通了叶老房间的电话,然后回头告诉我,叶老马上就下来了。看得出,他和我一样兴奋,我们俩都是喜形于色的家伙,都没那么深沉稳重。片刻,电梯开处,闪出一个小老头来。看多了武侠小说,就能想象出这样的怪侠来。叶老个子不高,头戴黑色织帽,身穿蓝色唐装,双目有神,颔下无须,与深嵌脑海中的照片相对应,除却岁月雕琢,一般无二,就是令我们武侠爱好者心驰神往的叶氏洪生了!慕云抢步上前,紧紧握住叶老伸过来的双手。自我介绍之后,又对叶老介绍了我。叶老也和我握了握手,没有内力传送,小老头的手软软的、暖暖的,手上还带着露着手指的那种手套,保养得很好。

  由于叶太太去逛王府井了,还没有回来,我们就在酒店旁边咖啡厅等候。叶老和叶太约好了的,不怕找不到。落座之后,慕云点了三杯咖啡,就谈武论侠了。仰慕的话就不必说了,叶老也听得多了,我俩也不去重复了。开场大概就从签名开始了。




  慕云带去的是学林版的《论剑》。这本书是慕云当年留学德国时候,请上海一位不看武侠小说的朋友买了寄去德国,而再“海归”的。叶老听了颇为感动。这部书或者书里面的文章,我在这里就不啰嗦了,估计喜好武侠的都看过。“武侠看金庸,评论看叶洪生”,已是绝大多数武侠爱好者内部口口相传的了。叶老说,这本书他自己也没有,后来托侠圣才买到一本。这里面的文章其实早已登载了,我记得我看到最早的是在1993年的《神州传奇》杂志上,具体哪一期哪篇文章不记得了,后来陆续又看了几篇,等到有条件上网络了,才最终看全了。殆到再买这本书,真的就没好好看了,只是作为纪念了。叶老给慕云《论剑》的题字是“武侠之缘”,确系如此啊!

  叶老给我签的是学林版的《蜀山剑侠传探秘》和远流版《台湾武侠小说发展史》。叶老签字,字斟句酌一丝不苟极其认真。我说起我最早知道叶洪生这个名字,其实看的还不是武侠。后来看了一些武侠评论,才想起之前还曾在一本书上见过这个名字,书名叫《廿年一觉飘花梦》。叶老极其惊讶,说:“你居然看过那本书?”我说:“是呀,不过,当时可不知作者如何,记得书的勒口处还有一头像,略低着头,有一绺头发垂下来。”叶老接口说道:“正是呀。我是装作思考状,那时还是学生。那可有年头了呀!里面有一张照片,是我客串昆剧《游园惊梦》。”我说道:“那就更对了,您演的是柳梦梅。”叶老叹道:“真是想不到啊。”我也很感叹,说:“可惜那书不是我的,有些年了,估计我还能找到。下次您来,一定让你签那本。”叶老说:“我最早写武侠评论是金庸的《萍踪侠影忆射雕》,好像最早就在那本书里。”我摇头说道:“那可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好像没见过。”全凭记忆,其实是极其不准确的,许多回忆性文字的舛讹就是太相信记忆了。叶老说道:“那时,是金庸受邀访台,住在希尔顿酒店。我当时还是学生,在淡江学院上学,淡江学院前身就是淡江英专,古龙上学时的名称,算起来我和古龙是校友呢。不过,他实在是前辈师兄了,我上学时,他早已离校若干年了。我去金庸下榻的酒店拜访他,并拿出《萍踪侠影忆射雕》一文(原稿)请他指教。经金庸指点还改正了一些错误呢。”旧事惊鸿照影,言下有些唏嘘,风华正茂到而今,四十余年过去了,难免感怀。叶老说:“那时金庸的书不能正式出版,金庸那次来,大概也是为了出版书的事情。台湾把他的《射雕英雄传》盗印了,改成了梁羽生的书名《萍踪侠影录》,作者却署了个‘绿文’。”叶老一边说着,一边签字,我和慕云偶尔插言。

  “呀!这个地方又弄脏了,真的抱歉啊。”叶老忽然说。我一看,原来是《蜀山剑侠传探秘》签好了,但由于是从右向左书写,书的右边墨迹未干,手的移动把右下角蹭了点儿墨。我急忙说:“太好了!没事没事,那算什么事!”叶老给书上题字“蜀山古今奇”,上款赫然是我的名字加“侠友赏鉴”四字,嘿嘿!我有啥资格赏鉴,真是受宠若惊,落款是“南天老叶题”。我心里说:记得是南天一叶啊?岁月催人老啊,“一叶”也变“老叶”了。我又说道:“叶老您歇一会儿,再把这部《台湾武侠发展史》一定给我签了,这书大陆没出版过,我买它可是费了大力了!”叶老说道:“为了我这书,让您……惭愧啊。我一定好好签,再不能弄脏了。”





  休息片刻,慕云又要了一杯咖啡,叶老表示咖啡实在难喝,换了矿泉水。他二人都是喝咖啡的,我是吃大蒜的,哪里能尝出咖啡好歹,咕嘟一口,就算完事。喝了几口水,叶老给我签《台湾武侠发展史》,话题自然也就转到这上面来了。这是一部宝典啊。叶老却说:“记得让龙的天空给骂惨了。”话语间神色坦荡,带着赞许。我也看过那篇署名“东东宝”的文字,但我属于外行看热闹一类,看武侠小说仅是看个热闹,评论则是全然不懂,从什么文学艺术人性啥的高度概括,就昏然不知了。不过,这部武侠史目前尚未有其它书可替代或相颃颉。慕云说:“我还收集了早期叶老的大陆旅行评论以及政治小说《逼上梁山》等,《九州生气恃风雷》这本没有收藏而是在德国特里尔大学图书馆看到了,遗憾的是一直没买到《绮罗堆里埋神剑》。”叶老表示“都不容易找到了啊,对于这些旧作,你还关注啊。”此处借用郭德纲相声的话就是“我很欣慰!”我不知道此书,仅是知道这句诗。金庸旧版的《射雕英雄传》原来有此句诗。黄蓉自己说“绮罗堆里埋神剑,箫鼓声中老客星,我姓黄。”这句诗也是桃花岛上的对联。这是金庸借用的清人吴绮的诗句,后来金庸在修订版里替换掉了,换成自己拟的了,就是那句很著名“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叶老又对慕云说道:“你的旧雨楼的一些帖子我也看过,记述了许多不大有名的老作家,不容易啊。”既说了慕云写作的不容易,也说了慕云搜罗翻查资料的不容易。慕云谦逊地说:“无论什么,都要有人去做啊。我也是慢慢结识了一些作家,燕青、西门丁、沈西城、马云等,钩沉往事,记下一些,哪怕一鳞半爪,总是好的。”是啊,即便将来捕风捉影,也总要有个风影留存才能捕捉啊!说话间,我的书又签好了。上款依旧“赏鉴”,题字题为“武侠之缘”,下款吓我一跳,叶老居然来了个“南天老叶敬题”,还连说“不好意思”。多了一个沉甸甸的“敬”字,我敬人家才对,反而敬我了,真是老先生风骨作派啊,令我辈惭愧不已。


  这时,叶太回来了。叶太气质高雅,雍容华贵,交谈之下,却是谈吐风趣,犹胜叶老,使我和慕云都惊喜异常。叶老对叶太介绍慕云,说是旧雨相知,介绍我则说“这位赵老弟——”惶恐得我都站不稳了。重新落座,叶太示意来杯咖啡。叶老说:“你可得挺住,是非常的难喝。”我当时听得叶太是说:“几十年了喝过来的,习惯了。”也不知是几十年一直喝咖啡习惯了,还是几十年一直喝叶老煮得难喝的咖啡习惯了,想来一定是前者了。叶老纵横武林几十年,区区咖啡还煮不好么?

  这时,时间已经从17:30到18:30了,大家起身,去对面东方人家酒楼,一起用晚餐。侠圣还没到,慕云给侠圣打过电话,说先别等他了,他正在从天津到北京的火车上,已过了廊坊了。蜀山中的侠圣都是身剑合一,驭剑飞行的,他怎么还坐火车?看来不是峨嵋派正宗啊!只好慢慢等他了。

  叶老的简历与武侠评论著作很容易找到,这里我就省些介绍文字吧,但要把一个极其著名的武侠作家描写叶老的文字摘录下来:

  叶子转红的时候,正因为它理当是绿的,所以特别凄艳。
  他那白得似研玉观音一般的颊上,偶尔也会泛起两朵嫣红。就像枫叶一般,病态的红,也是一种美艳。
  他除了欣赏红叶,还爱剑。
  所以人人都称他作“剑侠”叶红。
  当然,被世人称作“剑侠”,除了要懂得剑,仿佛还要拿着剑去做很多很多的事,才配得上“剑侠”这两个字。
  叶红才不管这些。
  他才不理会什么“剑侠”。
  他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剑侠”。
  他只想撇开一切,痛痛快快,做这些“人”应该做的事。


  熟读温瑞安,就知道这是温氏大作《刀丛里的诗》里的叶红出场。这个叶红,温氏即是写的叶洪生啊!叶老在《回首神州远——追忆平反温案始末》的结束语处写道:

  瑞安弟返台前后,曾于连载小说《刀丛里的诗》中,以“大侠叶红”许我,愧不敢当!但我的确陪伴他走了六年崎岖不平的人生道路,亦可告慰平生。

  温氏果然不负前言,写了这样一位“剑侠”。温氏在《古今多少事,尽付笑谈中──我写侠者书生叶洪生》一文中写道:

  我曾为他创造了一个武侠人物:“叶红”。不管他喜不喜欢,我自己就很喜欢。不过“叶红”为了小说“人物个性统一”起见,未能把现实里的叶大侠笑傲弹剑、挥洒江湖的意态勾勒尽致,殊为可惜。

  吃饭时,慕云曾问起此事,得到叶老亲证,眉飞色舞,与他当初不知此段情由的猜测相吻合,不禁大有得色。

  这是一段武林轶事,遥思昔时两位“大哥”惺惺相惜,真是豪气盈胸,追慕不已啊!如今能得与其中一位“大哥”把杯言欢,足慰平生。

  不说“把酒言欢”,是因为叶老伉俪寻常惯喝咖啡,饮宴则以茶代酒。点菜中得知,十年前叶老患病,叶太发愿吃素,终于使得叶老转危为安,痊愈如初。受了叶太影响,叶老也加入素食阵营。所幸不是全盘禁绝,我等同席尚可吃荤。这家酒楼恰好上个月我来过,和妻儿在此吃过烤鱼,感觉尚可。于是也点了一条黑鱼。服务员用抄子网了一条黑鱼过来让我们看。鱼尚在抗争,鲜活得很。没问题,就是它了。此时感觉慕云不怀好意地看我,莫非又想起了肤黑的鲈鱼脍?这个家伙心怀叵测不得不防啊!

  服务员拿走菜单到厨下去了,叶老却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从包间里起身出来,四下观望。

  我以为他是要去洗手间,对叶老说:“这边,直走,门上是京剧脸谱的。旦角的是女的,花脸——”

  “不是,我不去。那鱼——”

  “没事。都看好了,他家不会拿别的死鱼换掉的。”

  “不是。我是学佛的,不能因此杀生的。”

  “噢!”我叫了一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赶紧奔后厨。

  那服务员正站在门口,我喊道:“那鱼——”

  “别急,马上就杀!”

  “就是要杀才急呢!别杀!刀下留鱼——”我已经看见那厨师扬起的手臂了,赶紧喊道:“不能杀!我们有佛——”我慌乱得有些词不达意、语无伦次了。
  眼看着厨师垂下手来,我才安然,幸亏早来一分钟,我笑道:“换个别的菜,虾球香芹吧。”

  我回到包间,叶老还是紧张神色,我一笑,说:“您救了它一命。它暂时没事了。”叶老一合掌,大概是轻声念了声佛。“我不能普渡,但不能因我杀生。”叶老念叨着。“呵呵,总算见到素食的剑侠了。”我暗笑。

  菜一道一道上来了,谈兴当然也是越来越浓。见到叶洪生,是不能不谈到司马翎的。司马翎大名远播,实与叶洪生赞誉和推崇有极大关系。但叶老却说:“我确实很喜欢司马翎的作品,他的作品耐看,但不到一定年龄段,是看不懂的。因为你的经历不足,阅历不深,是难以体会到的。这个绝不是朋友间的吹捧啊。”又继续说道:“其实,我和所有作家都交往不深,甚至竭力回避交往。大家认为我和这些作家都熟稔,甚至勾肩搭背去吃饭,那可不是,这点我想大家会有许多误解的。因为我是做武侠评论的,私底下交情好,笔下就不免带有人情在里面了,就不好忠实地写了。尽管我写的有些观点会和很多人不一致,那也是没办法的。我自己年轻时的看法和年老时的看法还不尽相同呢,‘觉今是而昨非’嘛。我和司马翎是故交,但前后也仅见过两次面吧。他后期很不好,我很想帮他,就推荐他出山,去写《飞羽天关》连载,可惜未能终竟。每年中秋他都会寄香港的一种粤式月饼给我,算上君子之交了吧。后来他回大陆,在老家汕头去世了,岁数不算大。他的小说确实好,而不是我说他好才是好。”慕云道:“尤其是《饮马黄河》里的那个气势论。”叶老尚未回答,叶太用手一指叶老,接口说道:“这个气势我也知道,他就是有气势的。当初他到我家去相亲,我家长辈就说他很有气势,就同意我和他订婚了。”说得自己笑起来,笑靥如花,大家也都笑起来。叶老当初一定是渊渟岳峙吧,气场十足,震慑群雄,才抱得美人归的。

  叶太戴着眼镜,文雅端庄,温柔娴淑,退休前是中学教师,与叶老夫唱妇随,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席上没有冒昧问及叶太姓名,但从《回首神州远》一文中,断定芳名是陈蓉蓉,虽无黄蓉之名遐迩,却有黄蓉之慧黠。说及往事,绘声绘色。忆昔叶氏洪生对武侠小说情有独钟,挑灯看剑,陈氏蓉蓉红袖添香之余,也是对琼瑶爱不释手。“皇冠出版社接连不断出版琼瑶言情小说,”叶太说:“和你们盼武侠小说一样,我们也等着琼瑶的小说,虽然每次看,都哭得稀里哗啦的,但还是期盼下一部。”我和慕云当年也算是琼瑶阿姨的拥趸者,几乎看遍了她的小说,也和叶太有同样的体会。

  恰好是茶过三巡,菜过五味,侠圣终于赶到了。彼此寒暄,落座。侠圣的打扮让我想起新版水浒的人物造型来,一色长衣外加一条围脖。叶老向叶太介绍,说“这就是侠圣”。叶太笑说:“叫‘圣’可不容易啊!”侠圣也笑道:“我这是剩下的剩,写的时候写错了。”包间地方不大,瘦人倒是可坐六人,胖些的四人尚好,侠圣身躯高大,属于后者,只好打横头坐了。添上一副餐具,我问侠圣能否够得到,他说能。我笑着说他:“吃得不多,饭量不大呀,能长得如此雄壮,也是不易啊!”他吃几口,电话就响;再吃几口,又是电话响……我心里暗笑:“这简直是电话佐餐啊。”

  叶老和叶太一起回忆起梨园旧事来,一些旧事足见叶老绝非是安稳以求赋闲那种人。“当日有位名旦,红得不得了,虽不足撑场,但有人力捧。功力不足,当然也有人不待见。洪生是京剧票友,又常常组织活动,就夹在里面,很难做。”叶太说起当时叶老窘况。叶老说:“那个我很难做,本来功力不足以和大陆京剧界相比,但要连台演出一下。大老板让我大力宣传,二老板又极力反对,亲自找我下命令。”叶太笑道:“那位名旦和你们大老板关系是极其密切的——”听到这里,我脑海里忽然蹦出“禁脔”这个词来,赶紧去盘子里找块肉塞到嘴里。叶太接着说道:“你又不听话,非要照直了说,惹了人家,忙前忙后反而没有落个好来,老虎屁股摸不得啊。”叶老说:“我摸一个老太婆屁股干啥,我要摸也……”叶太笑着打了叶老一下。我和慕云看了大笑。

  慕云问起,台湾老作家里,是否有皇甫琼华。叶老说:“确实有的,作品很少,但比那三剑客出道要早些。”侠圣说:“好像有个三四部吧。”叶老说:“我这些年也看不动了,好的小说也太少了,我的许多藏书也都捐了。”叶太说:“咱们大概能捐多少了?”叶老说:“差不多一万五千册吧,都是那种小薄本,捐给淡江大学武侠研究室了。你们什么时候到台湾去,我领你们去看看。”我和慕云都流露出迫切的神往垂涎之色。淡江大学武侠研究室分明就是少林寺的藏经阁嘛!我和慕云眼神都变成猎艳型的了,这种眼神可是不常有的啊!常常是见到裸露在旗袍外面的玉腿才惊现,那眼神顺着玉腿的曲线蜿蜒而上,最后消散在旗袍开叉的空隙深处。慕云说:“我去过了世界许多地方,但台湾还一直没到过啊。”我则是没出过国门,自家后院都没走遍,台湾就先留在梦想里了。并不是那个地方让我梦想,只是那些书才能让我梦想。叶老又说:“我手里还有一些书,都是改版后的了,你们找什么,我或许可以帮到。我的这些书慢慢也是捐掉的。”叶老看着慕云说道:“我知道你和侠圣的藏书都很多的。”慕云很高兴叶老知道他的书,连忙说道:“是啊是啊,每次出去都是背许多书回来,就积攒许多了,以后我的书也是要捐掉的。”

  慕云这个家伙,精神层次也提高了,居然现在就想到捐书了,不如现在就捐给我好了。我这样想着,可没说出来。

  如今叶老伉俪均已退休,叶老携侣神州笑傲,正是大团圆式的武侠小说收场啊。我忽然想起台湾霹雳布袋戏里面叶小钗出场常说的那句来:

  征衣红尘化云烟,江湖落拓不知年,
  剑痴刀狂世纷纭,今将衣钵卸双肩。
  踏尽千山无人识,当初枉受盛名牵,
  东风吹醒英雄梦,笑对青山万重天。


  夜色渐浓,虽然谈兴正浓,也是该分手了。天下确实是没有不散的筵席的。美酒佳肴、良辰美景也只是过眼云烟,只有友谊才是真正的珍贵!侠圣已经安排好了明天送叶氏伉俪的事宜,还有些细节要嘱托,和叶老一起走。我和慕云一路来的也一路走。在华灯下,和叶氏伉俪握别,互道珍重,真是依依不舍。夜幕很快笼罩了他们的身影,华灯把我和慕云的身影孤零零地扔在了地上,夜凉如水,但心里是热烈的。

  天清夜静,月明星稀,长安街上华灯辉映,车水马龙,我和慕云也各自打道回府,编织自家的武侠梦去了。

  注:

  吴绮《程益言邀饮虎邱酒楼》全诗:
 

  新晴本色满渔汀,小憩黄垆画浆停。
  七里水环花市绿,一楼山向酒人青。
  绮罗堆里埋神剑,箫鼓声中老客星。
  一曲高歌情不浅,吴姬莫惜倒银瓶。


  鲈鱼脍改于2010-12-9晚 叶老指正后,再改于2010-12-19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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