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海角天涯

 

2020-01-31 11:47:12   作者：履云生   来源：履云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林独听得衣袂飘风之声，只几纵，那人已到了屋外，随即发出一种用手指轻轻弹窗户的声音，那声音是从乔大伯那间房外传来，林独暗道：“原来他还有助手。”
　　不久，林独又听到开窗之声，立时那童子低细的声音，问道：“爷爷，你去那里啊！”
　　“你睡吧，没你的事。但事情十分紧急，你长大后自会知道，明天要那些人问我到那里去了，你就回答说到村中打探梨花岛的位置了，可万不能说出今夜的事。”
　　随即寂然。林独知道乔大伯已穿窗而出，脚步之声又在屋外了，林独暗忖道：“只要他们不出百丈之外，我大可不惊动他们，倒要听听来人是何路数。”
　　果然，两人就在五十步外停了下来，乔大伯的口音道：“如我说得不错，你定然是神明教主了。”
　　林独一'惊，暗道：“是他？但听语气他们似不相识。”
　　无名毒士轻笑一声，道：“如我说得不错，你能够瞒住林独小子，却瞒不住我，你定然是天边枭主的老岳丈笑面铁掌乔天琪了。”
　　乔大伯哼了一声，道：“当年你托人邀我入教，如今怎样了呢？我虽与你师父七指头陀有过一番交情，但我却真有点后悔与他接交。你来干什么呢？我说你还是快走吧！”
　　无名毒士笑道：“明人不说暗话，乔叔叔，我看你是否想赶到梨花岛去通知葛洪呢？没有用了，林独已决心要他的性命，迟早他也要伤在林独的手里？你去又有何用？”
　　乔大伯气道：“谁说的我要去梨花岛？那个孽婿，谁管他的闲账呢？”
　　无名毒士笑道：“不见得吧！葛洪强娶了你的女儿去，而且一气之下，又毁在他的掌下，但女婿终归女婿，况且已留下一个外甥来了呢？”
　　乔大伯似乎大怒，轻喝道：“你这孽瘴，到底有何事呢？”
　　无名毒士双笑道：“此刻尚不能对你说，到时自知，不过，你可放心，我对你决无相害之心，现在你要走就走吧，恕我身上尚带有重伤，不能助葛兄一臂之力，但林独那小子，必有一日死在我手里，我能说出，必能做到。”
　　乔大伯似十分的不放心，逼问道：“你既有所为而来，为何又吞吞吐吐？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又何妨说出呢？说不记我笑面铁掌就成全你了！”
　　无名毒士压低着嗓门，答道：“别的事你或能成全我，但这件事却万万不能，我且再说一遍吧，我此来万万是好意，我们两全其美，今夜我就说出你也不会相信，但十年后你自会感激我了。”
　　“十年……”
　　乔大伯惊愕的活方脱口，林独听得清清楚楚，无名毒士一笑又带起衣袂飘风之声，纵出百丈之夕卜，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林独至此已知那乔大伯的身份，而且知道他今夜就要赶到梨花岛去，机会难得，他立时起身，在门缝中悄悄望外瞧，只见乔大伯在簧门外踱来踱去。
　　无可置疑的他是在想着无名毒士，不知他会有何作为，心中委决不下。半响后，只见他看看天色，已近三更，心中更似焦急异常，双掌十指不自知的紧紧握拳。
　　再过片刻，突见他一顿脚，身形忽起，竟像大鹏般向海边扑去。林独一见，微一点地，穿窗而出，随后尾随了去。
　　奔了一程，林独那双夜眼，已早看见海边一个自然的小湾中，停留了十数只渔舟、乔大伯便是朝那小湾中奔去，林独看他的身法，也如行云流水，内功着实也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林独心中暗喜，忖道：“今夜你能到得了梨花岛，自然我也能。”
　　但他知道，如让他放船出海，自己再从后赶去，无论如何也会被发现，说不定他就不去了。那么自己必要先到他船上或者船底藏起来，他到那里，自己也就被载到那里了。
　　他打定主意，这时距离泊舟的小湾尚有百步左右，而乔大伯又在林独之前面五十步远近，林独自惴尚能赶及他开船前到达。
　　立时，他横里一飘身，斜斜纵出七八丈，再两个直落已在三十丈外，展开轻功，着实绕了一个大圈，都从乔大伯相反的方向，到了那个小湾之中，借着一只只的渔舟隐身，乔大伯一点也没发觉出来。
　　这时林独看看乔大伯走上一艘单桅渔舟，舟中尚有一个小小的可容一人避风雨的蓬舱。乔大伯解缆起碇，正要开行，林独心想：“似此小舟，如要躲在船上而不被发觉，实是不可能。”
　　只得悄悄下水，附在渔舟的后梢之下。林独有附手之处，自身水性又佳，到了海上，也不悉有被海浪冲走之虞。
　　不久，乔大伯已驾着渔舟离开小湾，四周静荡荡的，只见—弯眉月高挂天空，群星隐隐现现，海上不时地吹起阵阵皆辣的风。
　　刚刚一出海面，乔大伯手上一紧，忽然落桨如飞，这一小渔舟，立时便像激箭般，朝前射去。
　　半个辰时后，渔舟已在深海之上，一个个无声无息的波浪，一起一伏，将这艘上渔舟冲袭得忽起而如立山巅，忽落而如没深谷，真是险象使人提心吊胆，但乔大伯立在船梢之上，毫不在意。
　　又过了半个辰时，乔大伯似仍嫌舟行过慢，只见他左手操舵，右掌蓦然朝海面之上劈出掌风，这样一来，那渔舟就简直擦着水面飞行，尤其这时，乔大伯一打千斤坠，整个船头便翘了起来，又不知快了许多。
　　林独在船梢之下，一面心中暗记着海行的方向，一面忖道：“我何不助他一臂之力，岂不早些赶到梨花岛。”
　　他这样一想，单掌忽发出柔和的掌风，这样海面之上毫无痕迹，但实际上潜力无穷，那条渔舟简直就像流星般，有一泻千里之势。
　　林独这一相助，顿使船上的乔大伯也惊愕异常，只听他自顾自的喃喃道：“这就怪了，这条船怎会比平日快了数倍呢？”
　　林独听着，知道他已有所警觉，同时立知乔大伯已停止发掌，林独也只得停了下来，因此那条船向前冲了数十丈后，自然就慢下来了。
　　乔大伯又自我解嘲的轻笑一声，道：“我真是杞人自扰，分明就只我一个人，又有何可怪之处呢？
　　接着他又发掌，林独也就跟着发掌。
　　船行快速异常，四更刚过，林独在船梢之下，看不见是否已至梨花岛，但蓦然间乔大伯发出一声长啸，在这辽阔的海上，他的一声长啸，足可传出数十里之外，而乔大伯长啸过后，更是频频发掌，林独心想：“可能是快到了，他这长啸分明是向岛上传讯。”
　　林独立时也加上两成真力，按着水面发掌，谁知那小船已是快得几着悬瀑飞渡，林独的掌力一按下，那条船忽地离开水面数寸，一窜就是十数丈远，站在船梢乔大伯全身猛然几幌，几乎跌入海里，至此他再也按捺不下，大喝道：“今夜真是有点蹊跷，船底是什么人，赶快与我出来。”他这一发觉，林独倒抽了口冷气，暗道：“梨花岛还未见影子，如真给他发觉，不全功尽弃，这时候，林独更觉得乔大伯在移动脚步，似想探身向船梢下观看，林独一急，悄悄一缩身没入水中，只伸着一手微微抓紧舵叶浸水的部分，这样就不悉被乔大伯发觉了。
　　乔大伯果然探身朝船底细看，可是那里不能看出半点影子呢？他又自言自语道：“真是见鬼，怎会好端端这条船飞了起来呢？难道遇着大沙鱼给杠起来了不成，这却任谁也不会相信的。”
　　片刻后，林独从水里探身起来，他关心是到了梨花岛没有？轻轻抓着船舷，不使发出一点声音，游身到了船头，朝前一看，那不是一个小岛吗？岛中更有一峰高插云霄，好不壮观。
　　林独心中喜不自胜。船中央有个小蓬舱，隔开了船梢与船头之间视线，林独一阵欣喜，胆子大了起来，慢慢从船头爬上了船，钻入蓬舱之内。
　　船上本来已被海浪溅湿，他虽湿淋淋上得船上，却不会露出痕迹，他暗中深深地吁了口气，忖道：“我何不早到此地来呢？却在那海水中浸了一个更次。”他干脆就全身躺了下来，闭目养神。而这时乔大伯仍在一掌一掌的催舟行使，任他施出全力，也难于有以前快速了。
　　不久，渔船已到岸边，乔大伯驾船沿岛驶了一程，突然大叫道：“葛洪！葛洪！如你在岛上就快来，我乔天琪有话对你说。”
　　他叫了一阵，岛上不见有人应答。
　　他只得又驾船沿岛行了一程，远远地他见岛上竟有一点灯光，连忙大叫道：“岛上有人么？快来见我乔天琪。”
　　他发声宏亮，岛上无有听不见之理，反而是岛上那点灯光闪了几闪，便已熄灭。
　　乔大伯一气之下，只听他沉重的脚步，走到船头来，抓起铁锚，拋入海中，将船定住，一纵身已自上岸。
　　林独在蓬舱之中，刚刚坐起，想跟踪而上，忽地蓦见一条黑影，在岸上一掠，挡住了乔大伯的去路，怒道：“你是谁？敢到这梨花岛上大呼大嚷，枭主今夜合卺之喜，尽给你这厮坏了兆头，还不快与我滚！”
　　林独一听天边枭主合卺之喜，不觉心头大震。而来人正是铁木大师，似乎也喝了不少的酒，人虽不湖涂，可是却不是以前那那冰冷的神色。
　　乔大伯一听天边枭主合卺之喜，顿时大怒，他竟未答话，一扬掌，便发出一股凛厉的掌风，方才暴喝，道：“孽畜各卺之喜，他还胆敢与谁合卺，还不快去叫他出来见我！”
　　铁木大师虽然掌上其毒无比的独门功夫为林独破去，但本身功力未失，轻轻一弹，已退出数丈，避过乔大伯的掌风，也立时暴怒，道：“乔天琪，你以为我真的不认识你吗？当初你走得快，未曾与七指老魔同葬哀牢峰下，数十年后，你我仍要在此地相遇，倒也是一场快人快意的事？”
　　乔天琪反而一怔，仔细地打量了铁木大师几眼，蓦地昂天长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铁木兄，铁木兄别来无恙！”
　　铁木大师脸孔一板，怒道：“乔天琪，谁与你称兄道弟？要打就快出手吧！”
　　林独满以为无论如何乔大伯受一了这种挑衅，两人必将互拼，谁知乔天琪又扬声一笑，道：“铁木兄，你别误会，绝非怕你，但我此来实有要事，不可稍微延误，要打我们来日方长，你快叫葛洪来见我吧，我只对他说几句话，还得要赶回去。”
　　铁木大师哼了一声，答道：“枭主见你也可，但却不用回去了！”
　　说着他一扬手，打出一物，但那物飞行空际，却发出尖锐的哨声，由强而灭，就在这时，林独又由船中溜下水去，游到岸边，悄悄爬上岸，藏身在岛上草丛之中，对铁木大师与乔大伯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那飞哨之声刚灭不久，在夜色之中，林独便已见一个穿蓝衫之人，才行来，看他脚步虚浮，走起路来，似乎十分吃力，而他身后却跟着的正是金儿。
　　天边枭主人未到，已发声问道：“铁木兄，合卺之时辰已到，你还有何事发此飞吸叫人呢？”
　　铁木大师笑道：“枭主酒醉未醒，如何合卺？今夜更有不速之客，我看枭主还是运功将馀酒逼出体外，清清神吧，看来事情并不简单呢！”
　　天边枭主哈哈一笑，道：“来人是谁呢？岂不正好适逢其会，碰上岛上这样的大喜的日子。”
　　这几句话，只听得乔天琪，怒不可遏，一纵已到了天边枭主的身边，怒喝道：“葛洪，是我乔天琪来向你道喜来了，我看你死到临头，还在做梦呢？”
　　天边枭主一听乔天琪之名，大吃一惊，一幌身退后三步，酒也惊醒了一半。铁木大师更在这时，也一纵身仍挡在乔天琪的前面。
　　乔天琪一声怒吼，双掌齐发，铁掌翻飞，尽找铁木大师的要害下手，同时大叫道：“葛洪，我先毙了铁木老贼，再要你的好看。不出半日，林独便要到岛上寻仇，你们却还在醉生梦死，搞那合卺之喜，那女人是谁？还不与我说出来。”
　　他一面怒吼，一面却呼呼的掌势，一连攻出了八掌。
　　铁木大师吃亏在双手十指全断，不能还击，迫得他只能施展轻功，东躲西闪，并无还攻之力。
　　天边枭主见此情形，大叫道：“岳丈大人，你误会了，暂听婿儿一言如何呢？”
　　乔大伯呼地又劈出了三掌，这才收势，恕道：“快说，但我可不认你是我什么婿儿的，不看在秋铃子的面上，我就早要了你的性命。”
　　天边枭主对着这个乔大伯不知如何，却是十分的温驯，看得林独也有些纳闷，只见天边枭主向乔大伯躬到地，道：“岳丈大人听禀，那女子并非别的什么人，是林独的师叔，昔年湖海双侠陆蓉女侠的徒儿，我所以如此作，正是加诸罪罚，叫她永无脸见人。”
　　乔大伯听了更加怒道：“胡说，你这是什么话呢？要加诸罪罚，大可以杀了他，却拿此话骗人，我更不能饶你。”
　　双掌当胸一立，看他又要向天边枭主攻击了，但一旁站着的金儿，急闪身，跨上一大步，怒目看着乔大伯。、
　　乔大伯一见金儿敢来从中架梁，这一腔怒火，直冒三千丈，双臂一沉，重如山岳的掌风，疾劈而出。
　　小小年纪的金儿，全然不惧，一口真气猛然提上，竟想硬接乔大伯的掌风，两人出掌何等快疾，眼看就要接上，天边枭主一声惨厉的叫道：“岳丈大人，掌下留情！”
　　“蓬！”的一声，双掌已然接实，你想金儿虽尽得天边枭主的真传，终是功力不足，那能和在掌上成名，昔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乔天琪匹敌呢？
　　这一掌对上，乔天琪虽也觉得金儿的掌力，已是不够，但金儿早被他掌力震得脸色大变，退了几步，被天边枭主接住搂在怀里叫道：“金儿你怎样了呢？”
　　但金儿只是全身不住的抖颤，十指紧握成钩，眼目紧闭，脸色由苍白转成青紫。林独远远看着，暗道：“完了！好一个笑面铁掌！”
　　果然不出林独所料，金儿在一阵筋攀之后，猛地狂吼数声，张口“哇！”的鲜血狂喷，同时大叫，道：“恩师，金儿走了！”
　　最后，他一阵挣扎，竟给他直立了起来，眼睁睁的逼视着乔天琪，双掌又缓缓举起，作出欲劈出之势，但最后他终于又喷出一口鲜血，向后倒了下来，死去了！
　　这时的天边枭主完全呆住了，他望望乔天琪，又望望躺着死去的金儿，忽地听得铁木大师冷冷的道：“枭主，你作何打算？”
　　天边枭主似理智全失，木然站立，不言也不动，乔天琪又大声说道：“葛洪，告诉你！林独就要到岛上寻仇来了，我话已说明，也要走了！”
　　铁木大师又冷冷的一声低哼！
　　说在这时，天边枭主好似恢复了神智，一开口便是仰天一阵哈哈，道：“林独要来么？正好，我正要见他！承蒙岳丈夫人走告之恩，你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转舟就走。
　　林独心中一动，暗道：“凤师叔留在那边，葛洪去那边所为何事？莫非先向凤师叔聚下毒手？
　　他这样一想，冷不防全身急窜而起，待乔天琪与铁木大师发觉似有人时，林独早已窜出数十丈外，向天边枭主跟了下去。
　　林独只见天边枭主大踏步向前走去，他走向山边的一座石屋外，顿了一顿，似想进去，但终于未曾进去，转身忽然发脚绕山脚疾奔。
　　林独一提真气，跟在他身后也疾奔而去，不久，在未明的星光下，前面现出一幢白色的房子，特别的鲜明。林独心中浮上玉儿曾对他说的话，天边枭主有所白屋，除他自己外，从未有人进去过。
　　林独打定主意，暗道：“今夜我要到他那白屋里看看，看他里面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白屋的门锁着，天边枭主在身上掏出钥匙，在那锁上摸索了半响，方才打开，但林独从门中远远一望，里面竟点着一盏长明灯，昏暗灯光映照下，显得屋内有些阴森森的恐怖之感。
　　这时天边枭主已走了进去，林独也连忙从后跟上，闪身门旁，朝里面看。天边枭主轻缓的脚步，直走向那盏长明灯，灯后高高悬着紫色幛幔，其余这所白屋之中便一无所有。林独不由怪道：“这样的一间空屋有所秘密？而他又在这时走来干什么呢？”
　　自然而然林独的视便接往那紫色幢幔之上，他心想如真有天边枭主不愿被人知道的秘密，那便在那幛幔之后了。
　　果然天边枭主先挑亮了些长明灯。他这时满面严肃，但又从容不迫，长明灯将他身影接射在白屋的地上，更显得里面的寂諍。
　　天边枭主又在长明灯下沉思了片刻，好似心中思潮涌伏，有些委决不下，就在这时，天边枭主又转头望了望屋外，林独连忙隐藏好，可是已在那瞥间，看到天边枭主脸上已泪痕垂挂，那情形着实出人意料之外。
　　顷刻过，林独又探头望去，天边枭主已站在那幛幔的前面了，蓦地，林独似闻着一股出奇的香味。这香味从屋中飘出来的，可又说不上那是何种异香。
　　天边枭主终于将幛幔揭起，林独不禁更奇怪起来，原来那幛幔后，是一张雕龙刻凤，精致到了极点的红木床，床上垂着丝帐，帐顶悬着三个麟囊。
　　林独的眼睛瞪起老大，正感莫名其妙，蓦地天边枭主竟掩面泣道：“秋玲，我对你不起，今夜要送你走了！”
　　床上并没有回答之声，也没有人起身。
　　这时林独看见床头有个铜质的香炉，正在冒着烟，而那异香，可能就是此烟的关系。天边枭主又哭着，道：“那是你爹爹逼着我这样做的，但是你在天有灵，也知道我不久就要来见你了，林独来了，我自知不敌，他要动手，我就打算不还手了。可是，秋玲，你爹爹竟打死了我唯一的传人，我就这样离开人世，实在是不甘心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便掀开丝帐。
　　林独听他说了这些话，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床上躺着的必定是他的妻子，也就是强娶来的乔天琪的女儿，但此刻已经是具死尸，她的死因又是误伤在他自己的掌下。
　　林独同时也有点感动，想不到天边枭主倒是个痴情种子。林独自然而然闪身而入，脚底下未发出丝毫的声音，而这时正是天边枭主俯身抱起秋玲之际，一转身忽见林独站在身后，面上的神色立刻大变，但林独已打定主意，笑道：“葛兄，你想不到我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吧，但你大可放心，这时我决不动葛兄一根毫毛，你大可去做你未了之事。林独说着，眼睛已瞟向天边枭主手上抱着的女子的脸手上，只见脸色如生，全身并未僵硬，竟是一个他做梦也未想到过的美人，比起他自己的两个娇妻李小艺与牧羊玉女又胜过了不知多少，就在这时，林独明知那只不过是具死尸，但他的目光竟有些不舍得离开。
　　天边枭主只望着林独，动也不动。
　　林独抖然一惊，将目光移开，又道：“葛兄，但明日正午，我可要做我未完之事了，想来你也应该明白，一年前在青城你废约寻仇，实是犯了武林大错。”
　　天边枭主一直未曾开口，但他这时抱着秋玲一步步走来，林独也只得后退，快到门边时，天边枭主开口了，说道：“你师叔在前面石屋之内，你带走吧，明日中午我准时恭候矢驾。”
　　林独这时也知天边枭主不愿多说，点点头，脚下微微一点，已纵出门外，他不再去管天边枭主了，赶到来时所见的石屋之内，屋中漆黑，好在他夜能视物。
　　屋中一共有数间，他一间间搜索，终于在最里的一间，他同样的发现一张床，床上躺着孤女独凤，身上只穿了薄薄的贴身衣裤，却是昏迷不醒。
　　林独细心的探看一番，立知是被人点了昏睡穴，连忙将她拍醒，然后站在屋外发话道：“师叔，恕师侄林独来迟，致累师叔受苦不浅，请快穿起衣服来吧，我们赶快离开此处。”
　　屋中晤了一声，孤女独凤发话道：“林独，林独，你当真是林独吗？枭主说你已经在一年前死了，怎会又是林独呢？”
　　林独答道：“葛洪不知我并未死去，只是险险死去而已！”
　　“啊，那你是真的林独了！”
　　林独听了孤女独凤的话，暗忖道：“师叔被掳来岛上一年，按说已受尽折磨，为何却对葛洪毫无一丝怪意呢？这真是奇事，难道她是自愿委身于他吗？”他这样想便问道：“师叔，我想这一年来，你必定吃尽苦楚了！”
　　孤女独凤道：“还好，枭主对我并无恶意，也无何越轨之行，真是庆幸之至。”
　　林独方才啊了一声，心知今晚之事，她尚且不知，如自己今夜不来，明是可不知如何了。林独也就不揭露天边枭主今夜之事，接着道：“师叔，你快穿衣吧，今夜我们就走，外而还有好看的呢？”
　　他话声刚落，孤女独凤已走了出来，林独见她是清瘦多了，人也不再是以往的少女的神情，比起李小艺与牧羊玉女好似年纪要大多了，而实际上她们的年纪是不相上下的。
　　林独这才施礼以师叔侄之份见过后，两人立时奔出石屋，朝海边赶去，但走了片刻，快到海边时，只见天边枭主仍在前面走，他手上抱着秋玲，缓缓地移身前去，故林独救出孤女独凤，天边枭主却仍未走到海边。
　　林独一拉孤女独凤，脚步放慢，低声道：“我们不要惊了他。”
　　孤女独凤盯了林独一眼道：“你不是来找他的吗？”
　　林独点头道：“是的，但今夜不，我让他好好活过今夜。”
　　孤女独凤不再作声。两人就跟在天边枭主身后百步远近，也缓缓而行。
　　没过多久，终于到了海边，乔天琪与铁木大师真是耐心地等着天边枭主，但因等得过久，乔天琪本要发作一阵，可是目光一触到天边枭主手中抱着那具尸体之上，不禁倒抽了口凉气，脱口道：“葛洪……你……”
　　他一个你字刚说出，天边枭主已冷冷地阻住他说下去，道：“闭嘴！”
　　乔天琪想不到天边枭主居然敢对他如此的不恭，脸上的神色大变，但又看见天边枭主满面寒霜，双目露出了凶光，乔天琪终又将一口怒气吞了回去。林独与孤女独凤，远远隐身观看。
　　天边枭主又瞥了躺在地下的金儿一眼，这才对乔天琪，道：“你万想不到我已保存着秋玲的尸体吧，我千辛万苦采到龙涎香才能将她的尸身保存至今，如今我也只得把她还你了！”
　　乔天琪楞了愣，突然怒道：“葛洪，你疯了吗？”
　　天边枭主也怒道：“我没疯，你抱去吧！”
　　说罢，他突然将秋玲的尸身，凌空拋了过去，乔天琪只得伸手去接，可是就在这时，天边枭主一声怒吼，喝道：“乔天琪，我葛洪一向对你没有无礼之处吧。”
　　他一面怒喝，一面随着那拋过去的尸身，纵身过去，就在乔天琪刚刚接秋玲之际，天边枭主掌出如风，“嘭！”地一掌，
　　正打在乔天琪的胸上，乔天琪一个跄踉，倒退了八步，嘴上一甜，血气上涌，已受了重伤，可是他仍将秋玲接个正着。
　　天边枭主一掌打实，顿时纵声狂笑，道：“乔天琪，仍看在你女儿的份上，留你一命，金儿之恨已了，你走吧！”
　　“铁木兄，你来！我有话对你说。”
　　铁木大师不疑有他，一纵而至谁知天边枭主一把扣住了他的腕脉，左手一抬已按在他玄机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