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 百足之虫
 
2020-04-17 22:33:37   执笔人:   来源:名家接龙   评论:0   点击:

  香衾一揭,陆红脸带微赭,翻身坐起,向任之重娇笑叫道:“组长,你既从路师叔的精密分析中,知道那位不请自来的‘怪医生’,是我师傅所扮,则应该早就知道一瓶‘昆仑圣药’下喉,和‘三才度厄环’上的药力配合,甚么‘瘴毒’、‘蝎毒’,定已袪消,我在修为内力方面,并还受益不浅,怎会还酣睡不醒?……”
  语音至此略顿,先看了任之重一眼,又瞟了路峰一眼,掩嘴娇笑又道:“但组长虽然本分老实,路师叔却是‘八面玲珑’的‘老江湖’了!他应该体会得出,我‘装睡’之意,决非想偷听你们谈话……”
  任之重自知诸葛宏和李强均在暗中相助,心头忧虑早消,遂目注路峰笑道:“老班长,请再施展你的‘老江湖’本领,分析判断一下,陆红是为了何事,分明人早复原,还要继续装睡?”
  路峰连想都不想,便伸出三根手指笑道:“三点,她有三点用意……”
  任之重苦笑道:“本分、老实,都是陆红抬举我的,其实我其蠢如猪,其笨如牛!关于她装睡之意,我懵然无觉,老班长却根本不必构思,一列举就是‘三点’……”
  路峰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点不必猜,她既受灵药之惠,吸收‘奇毒’,增益‘内力’自然应该静静调气行功,周游‘九宫雷府’,度过‘十二重楼’,尽量转祸为福,把‘外助’收为‘己有’……”
  任之重满心佩服,连连点头,路峰又伸出第二根手指道:“其次,她可能是借机诱敌,让‘响尾蛇’廖老三以为‘红色闪电’伤重,志得意满,容易露出破绽!最好是过份得意之下,亲自来验收战果,那就不是被陆姑娘用新学会的‘点穴手法’制住,便是会挨上几柄‘红色闪电’威震群邪的‘闪电飞刀’……”
  任之重以目光向陆红探询,路峰这第二点猜测得是否准确?
  陆红嫣然笑道:“路师叔好高明啊!果然是‘老江湖’嘛?……”
  路峰伸出第三拫手指笑道:“第三点心意,比较难猜!我认为陆姑娘虽对李强赶来暗助之情,相当感激!但女孩儿家和密友之间,一向颐指气使,占惯上风,难免有点嫌他瞒着自己,暗中行事,似在故弄促狭?遂索性装作毒重不醒,要使李强闻讯着急,也作弄他一番,甚至于可以逼得李强情急难耐,提早出面,再享受他们两人,于‘虎穴’一案中,用‘生命’换来的‘特别假期’!”
  陆红听得脸上发热,故作娇嗔叫道:“路师叔,幸亏你没有太太!不然,生个儿子出来,一定不会有‘肚脐眼’的!”
  任之重见她们一老一少,针尖相对,斗口得十分有趣,不禁站起身形,失笑说道:“我去看看,被陆红用‘飞刀’钉在门上的,究竟是两条甚么蛇儿?……”
  陆红笑道:“大概是一条‘响尾蛇’,和一条外号叫‘钣匙头’的‘眼镜蛇’吧?但组长请无须多虑,我下手未留分寸,两条都已经死了!”
  任之重走过一看,果如陆红所言,遂皱眉说道:“‘响尾蛇’既已出现一条,廖老三可能人也到了?”
  路峰笑道:“我认为不是‘可能’,而是‘绝对’!他大概倚仗没人见过他真面目,一直都改换身份,在我们周围打转,制造混乱,等待机会!决不会远在‘枋寮’、‘台东’,神奇古怪的,遥控一切……”
  任之重听老班长分析得确实有理,不禁叫声“哎呀”,失惊说道:“廖老三那个阴毒狠辣的老魔头,既然已到,我还派遣韩飞和高主管,去‘缆车站’布防作啥?他们人在明处,毫无警觉,会不会有甚……”
  “有甚危险”的“危险”二字,尚未出口,路峰便摇头笑道:“像廖老三那等凶恶魔头,生性必极狂傲!他不单会有‘挽弓挽强,用箭用长’心理,并因志在‘报仇’,‘仇人’是‘李强、陆红’,两个特定目标,遂不至于再对韩飞和高主管……”
  他话方至此,陆红插口笑道:“路师叔分析推理,头头是道,我听得十分过瘾,也想来个‘东施效颦’……”
  路峰点头笑道:“好,我暂时停口,以后的事儿,由你来分析推理。”
  陆红道:“为了使组长释忧宽怀,我颠倒次序,先说‘结论’……韩飞大哥和高主管,去往‘观光区’,准备酒菜,并在‘缆车站’,布置监视防务,必然十分安全,最多也只是有惊无险!……”
  任之重听路峰和陆红二人,均是一样认定,心中果宽,斟了一杯由于高主管是‘当地管区’,‘云仙乐园’老板遂特别寻来敬客的‘上等高山茶’,饮了两口,品尝却是与众不同的香醇风味!
  陆红继续说道:“由于廖老三以‘蛇’为号,擅于‘弄蛇’,必然熟知有关‘蛇’的一切情事!他绝对懂得,‘打蛇’要打‘七寸’,所谓‘七寸’,在这桩事儿上说,自然是把‘青竹丝’廖老四,绳诸国法,把‘赤嵌十三联’,弄得‘瓦解冰消’的李强和我!他更懂得若想达到目标,丰收战果,最忌‘打草惊蛇’……”
  任之重突然放下清香浥人的“高山茶”杯,接口笑道:“常言道:‘近朱者赤’,我大概被你们的‘灵气’熏陶,也有点‘开窍’,可以为你们所分析的情况,补充一点!就是诸葛宏和李强这一位‘现代大侠’,一位‘现代小侠’,既未远去‘昆仑’,藏在暗中相助!则对‘响尾蛇’廖老三的一切举措,必然洞如观火!哪里还会让韩飞和高主管,遭受丝毫危险?……”
  任之重认为自己也分析得极有道理,正有点洋洋得意之际,却见有人摇头!
  而且,摇头的不止一人,是路峰和陆红两人,竟自双双摇头!
  任之重脸上一热,失声问道:“是不是我自作聪明?分析得出了轨道?……”
  路峰和陆红都不答话,陆红仍躺下去继续装睡,路峰则伸手向窗外一指!
  任之重循着路峰手指看去,只见高主管一人回来,不见韩飞,高主管并把右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之上,目光不断扫视四处,一副随时备战模样,神色也颇露仓惶,仿佛又惊又愧!
  等他走进这间“云仙乐园”旅馆部最漂亮的高级套房时,任之重便迫不及待的,高声问道:“高主管,你怎么一个人回来,是不是发生了甚么特别情况?韩飞呢?他到哪里去了?”
  高主管目光又扫四处,高声答道:“报告组长,韩大哥意外中毒,正送医院急救!……”
  一句“正送医院急救”,听得任之重全身一震,满面惊容!
  但路峰却毫无惊惶神色,反而面带微笑!
  尤其是陆红,她不仅窃笑,并利用“眉笔”,写了一张字条,悄悄塞向任之重的手内!
  任之重偷眼一看,只见纸上写着:“组长莫急,韩大哥若是情况严重,高主管不会不跟去照料!何况,他向你答话时,那么大声,分明是故意要让隐藏在我们周围的‘蛇子蛇孙’听见……”
  任之重看得不禁暗佩陆红的心细如发!
  他心中既定,便目注高主管,含笑说道:“高主管,事既发生,急也没用!你请坐,慢慢告诉我,韩飞是怎样中毒?……”
  高主管虽然坐下,目光却向被飞刀钉在门框上,那两条业已死掉的“响尾蛇”和“眼镜蛇”,一看再看!
  任之重深知陆红已醒之事,暂时还不宜泄露,遂加以弥补笑道:“乌来的山上,蛇真不少!这两条看来相当凶毒!但它们刚刚进门,路老班长便抢先制敌,脱手飞刀,把它们钉在壁上!”
  高主管‘哦”了一声,皱眉说道:“韩大哥和我,到‘观光社区’中一家最好的菜馆里,定了一条‘重要清燉乌鳗’,一大盘‘酥炸溪哥’和‘炒鹿肉’、‘活跳长臂虾’等几样菜肴,并弄到三瓶好酒……”
  任之重道:“酒菜已够,甚么时候送来?韩飞又是怎样中毒的呢?……”
  高主管道:“乌鳗必需燉够火候,风味才美,再有个把钟头,菜肴方面,便连同酒菜,一齐送来。韩大哥与我先回,不料却在‘缆车站’上,被一条看来极不起眼,只比‘黑蚯蚓’粗不多少的‘黑色小蛇’,偷偷咬了一口,但人却立刻呼吸不畅,四肢痉挛,我不得不当机立断,请人把韩大哥立刻送医院急救!自己则赶来报告组长,我未曾先打电诸之故,是怕稍一耽延,这里也会发生情况,那就真所谓要‘吃不消而兜着走’了!……”
  任之重见高主管在向自己报告之时,仍未压低语声,并于说到韩飞“突遭蛇啮”之际,特别略略提高,便知陆红反应太灵,看法不错,高主管定是受了甚么高人指教?故意如此,想向廖老三派来潜伏自己等人周围的“凶邪们”,散布蕴有深意的“山埃讯息”……
  路峰静听至此,突然发话向高主管问道:“高主管,那条在‘缆车站’,向韩飞突袭,把他咬了一口的‘黑色小蛇’,是不是长约‘一尺三寸’,虽然全身墨黑,但若细加注目,可以从‘闪光’发觉,它的‘背脊中央’,自首至尾,仿佛有‘一线银光’,隐隐闪动?”
  高主管佩服万分的,连连点头答道:“路老人家当时没在场嘛,你怎能宛如目睹,说得丝毫不错?”
  路峰微微一笑,不答反问:“蛇呢?咬之后,是不是被你或韩飞,当场打死?”
  高主管愧然道:“韩大哥才被蛇咬,人便无法开口说话,那种情况,真把我吓得六神无主,唯一的意念,就是要赶紧‘送医救人’,根本就没想起过‘打蛇’二字……”
  任之重见他神色太以惭惶,遂略加安慰笑道:“人在突生巨变之时,本难思虑周全,面面俱到!若换了当时是我,也必然只顾人而不打蛇的……”
  高主管接口道:“我虽未打蛇,蛇也未曾溜掉,它被人捉了去了!”
  路峰道:“捉蛇之人是谁?是不是当地土著?……”
  高主管摇头道:“不是,不是当地人,是个白须白发,颇像‘圣诞公公’的陌生老人!他胆量极大,一伸手便把‘黑色小蛇’捉住,装在一只小磁瓶中带走!”
  任之重灵光忽动,面呈喜色接道:“那位在‘宏恩医院’中,不请自来的……”
  话方至此,被人故意打断,路峰手指室外笑道:“任老弟请看,我们的‘好酒好菜’来了,且修修‘五脏庙’,补充补充‘能源’,才足以迎接必将‘接踵而来’的艰苦战斗!”
  任之重目光一注,把语音压得极低极低的,向高主管问道:“高主管,你是当地主管,一定认识当地人士,请看得仔细一些,送菜来的人,是……”
  一个“是……”才出,高主管立即低声接口:“组长放心,是菜馆的‘张老板’自己送来!他在当地,颇有身家,不敢乱耍花样!若是有甚差错,他逃不出我手掌心的!”
  这时,高主管所说的菜馆张老板,已提着酒菜篮子进门,而几上的电话也响。
  任之重去听电话,刹那间,神色连变!
  高主管则帮助张老板,把酒菜安排在套房外间的餐桌之上,并正色问道:“张老板,‘乌鳗’燉得够火候么?当归、枸杞,是不是全用‘上品’?‘炒鹿肉’会不会用‘瘦猪肉’来冒充,‘溪哥’和‘长臂虾’……”
  张老板慌忙接口,陪笑说道:“材料,绝对地道,每一样菜,都由我亲手下厨!高主管平素对我,相当照顾,我有几个胆子,敢对您,和您朋友所要吃的东西,有所马虎?……”
  高主管挥手笑道:“没有马虎就好,明天到我办公室中收账……”
  任之重突然在内室接口:“高主管,请你问问张老板,一共是多少钱?我身上现有,立刻就付!否则,我和路老班长,哪里会吃喝得下?”
  区区一顿酒饭,张老板哪肯收钱?他刚把双手连摇,高主管便含笑说道:任组长不是我的朋友,是我的长官!他既要付钱,我也不敢客气,你把账单带来没有?”
  张老板苦笑道:“我根本就没准备‘帐单’……”
  高主管道:“我替你算,‘乌鳗’比较稀有,一般人又迷信它具有‘食补’灵效,以致价太高!鹿肉、溪哥和长臂虾,则不需要多少本钱,我们吃,你不好意思狠赚,就算‘两千元’吧!……”
  张老板摇手道:“开玩笑,哪要那么多钱!高主管若一定不给面子,就赏我‘五百块’吧……”
  这位张老板谦让之间,任之重已走出“内间”,点了两张千元大钞,塞进他那提酒菜前来的竹篮之内。
  高主管又在旁,向张老板连施眼色,他才不再推辞,连称多谢而去。
  张老板一走,任之重突然叫过高主管来,向他附耳低声,说了一些话儿。
  高主管连连点头,亲自去找这“云仙乐园”旅馆部的负责人,与他同到厨房之中,拿来几副银杯、银碗、银箸、银碟、银匙等上好的豪华餐具!
  把餐具搬进套房以后,高主管便对旅馆部负责人严格吩咐,若是有需要,会用电话通知,否则,叫他转告所有侍者,一概不许接近!
  旅馆部的负责人虽然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向高主管多询问,只得唯唯应命。
  由于韩飞与高主管同去“观光社区”之际,已遵任之重之嘱,把“虎穴”一案以后,“响尾蛇”廖老三要施展“黑巫术”,为弟寻仇情况,告诉了高主管。高主管遂向任之重请示两点:
  第一、他请任之重和路峰研究,张老板确是身家清白,没有不良前科的当地土著,酒菜既是他亲手整治,亲自送来,似乎不会有甚问题?到底可不可以放胆饮用?
  第二、假如慎重一些,打个问号?自己便再去市区,亲自弄一份来,并到医院去看看韩飞被蛇咬伤之事的抢救情况,是否已无大碍?
  路峰闻言,含笑不语,突然吝惜了他的老到分析能力,未曾发表意见。
  任之重居然豪迈绝伦,竟伸手抓起一条“溪哥”,和几只“长臂虾”来,毫无顾忌的入口大嚼,并不住点头,猛赞炸得酥透,风味甚美!
  高主管看得颇为愕然,弄不懂任之重既然毫无顾忌地,立即伸手抓取鱼、虾入口,足见对于张老板所送来的酒菜,并不有所怀疑!那么,方才为甚么又密嘱自己,去找旅馆部的负责人,弄来几副极上等的银质餐具作啥?
  就在高主管莫名其妙之间,任之重又用“银匙”试,便向高主管点头笑道:“高主管,你的推介不错,这味‘清燉乌鳗’,着实好吃!光这一道菜,在台北大概就会超过‘两千元’?”
  他一面说话,一面取起酒瓶,斟向路峰面前的“银杯”之中,扬眉笑道:“来,老班长,鱼、虾皆美,燉鳗尤佳,那盘‘炒鹿肉’,当然也不会错!我们且好好喝上几杯……”
  话方至此,突有银铃似的语声,接口叫道:“组长,我最爱吃鱼、吃虾,对于‘清燉乌鳗’更是馋涎欲滴!你们且慢大吃大喝,也应该把我算上一份!”
  高主管大喜叫道:“组长,陆姑娘醒了!……”
  一语方出,陆红已下床走出内室,先对高主管含笑打了招呼,然后向任之重扮个顽皮鬼脸说道:“组长,我的鼻子,不会比我们‘警犬训练所’里的那些‘狼狗’差吧!你刚把‘清燉乌鳗’的锅盖打开,我便嗅得‘香味’,不得不从被窝里,爬起来了!”
  任之重闻言失笑,遂盛了满满一银碗最肥的“乌鳗”,递向陆红笑道:“你这次先中‘瘴毒’,再被“蝎螫”,苦头既吃得不少,也吃得不小!这几段‘最肥的乌鳗’,便算是特殊慰劳品吧!赶快趁热尝尝,包管比那‘磁罐’中‘天牌毒蝎’的尾钩,滋味好得多了!”
  陆红撒娇似的,向任之重白了一眼,噘起小嘴说道:“组长,你怎么敢放胆吃喝?难道酒菜中就不许有比‘天牌蝎毒’更厉害的东西在内?”
  “你既爱吃‘燉鳗’,便先解解馋吧!等你吃完,我再宣布答案,为何我自己敢吃,也敢让老班长和你都吃……”
  陆红伸手一拦,娇笑说道:“组长不必宣布答案,用‘猜的’,岂不更有趣味?……”
  她作事从不拖泥带水,一向剑及履及,“岂不更有趣味”一语才出,已找来一张白纸,撕了半张,递向路峰,嫣然笑道:“路师叔,你也猜,我也猜,大家先把所猜的‘答案’,写在纸上折好,等组长宣布他何以这样放心的大吃大喝之后,再彼此对照,看看心思是否相同?”
  路峰怎肯扫她兴致?笑一笑,用笔写了两个字儿,便把那白纸折好。
  陆红也写了自己所猜的“答案”,把纸折好,便开始享用那满满一“银碗”的肥美乌鳗!
  任之重在她吃得眉飞色舞之际,又取了只张老板所送来的“磁碗”连汤带菜地,盛满了另外一碗“燉鳗”。
  等陆红把那碗肥美乌鳗,统统吃完,似还意犹未尽!伸手来端任之重刚刚盛好的“第二晚燉鳗”之际,任之重却摇头微笑,把她拦住!
  陆红有点失望地,噘嘴道:“组长好小气啊!竟舍不得让我再吃一碗?”
  任之重笑道:“我不是小气,我是要先变个戏法,给大家看看!”
  陆红“哦”了一声,娇笑问道:“组长还会‘变戏法’么?你是能把碗中业已切断燉烂的‘乌鳗’变活,还是能把‘乌鳗’变成‘响尾蛇’,来上一个‘五鬼大搬运’呢?”
  任之重目注高主管,含笑叫道:“高主管,我要考一考你!假如怀疑食物中被掺了‘毒物’,仓卒间,又来不及送交专家化验,却该怎么办呢?”
  高主管悦然答道:“我这才明白,刚刚组长要我去找几副银杯、银碗、银箸、银碟和银匙之意!但鱼虾你已吃过,‘清燉乌鳗’也被陆小姐吃了一碗,统统都没有事啊?……”
  任之重取起一双银箸,正色说道:“‘银器’和‘象牙”制品,都具有极为敏锐的‘试毒功能’……”
  他一面说话,一面把银箸插入燉鳗和炒鹿肉之中,银箸均未变色,毫无异状!
  高主管笑道:“我早向组长报告过了,酒菜是张老板亲手整治,他决不敢……”
  任之重从鼻中“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他顾忌他的‘身家性命’,确实不敢!但他的手下伙计,却未必都靠得住!高主管,你且用‘银箸’,再试试这陆红还想再吃,却被我及时阻挡的‘第二碗燉鳗’情况?……”
  高主管哪里相信会有不同情况?但“银箸”才一插入“第二碗燉鳗”之中,却立刻黑了半截,不禁使高主管惊得怔住!
  任之重笑道:“情况了解了吧?酒菜,确实无毒,但张老板所送来的碗碟匙筷,以及酒杯等餐具,却决不可用!假如我们谨慎小心的,先用‘银针’试毒,见毫无反应,证明‘安全’之后,必然‘戒心’立泯!取碗盛汤,用筷挟菜,举杯喝酒,便将一个一个的,不是立即断肠,就是失去战斗能力,听凭对方摆布!”
  高主管满头冷汗,目注任之重,失声问道:“组长,你……你……你是怎样知晓……”
  任之重笑道:“我不是‘先知’,也不是‘超人’,只不过在你帮助张老板,把他送来的酒菜、餐具,摆上这套房外间的‘餐桌’之时,恰好电话铃响,遂在内间接了一个电话!……”
  这时,路峰展颜一笑,陆红则嫣然一笑!
  这精明老到,与慧黠机伶的一老一少,不仅同作“无声之笑”,并还作了一种“不约而同”的同样动作!
  他们是都把刚才所写,猜测任之重答案何来的那张折叠白纸,打开展示。
  纸上,两人所写的,居然完全相同,都是极为简明的“电话”二字。
  任之重不能不表示佩服地,向这一老一少笑道:“老班长固然经验老到,无微弗察!陆红也真是个聪明绝顶的鬼灵精……”
  陆红笑道:“电话是谁打来的呢?这人好高明啊,八成儿是我师傅?……”
  任之重出她意料地,摇头笑道:“不是,是韩飞!韩飞先告诉我,对张老板所送来的酒菜尽管享受,但餐具却决不可用!然后说他‘蛇毒’全袪,无须挂念,最后则要我转告你极重要的四句话儿……”
  陆红讶道:“韩大哥有极重要的话儿,要告诉我?那……那是……”
  任之重一字一字的,缓缓说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
  陆红“呀”了一声,皱眉说道:“这哪里是甚么要紧话儿?竟有点像是‘废话’!因为,凋敝者,岂是‘松柏’?‘败坏者’,怎称‘金刚’?十六个字儿中,多半全是‘辅助废词’,主要的意思,不过是要我们无论在任何恶劣情况下,都要力持‘镇定’,给它来个‘见怪不怪而已!……”
  语音至此略顿,目注路峰,娇笑叫道:“路师叔,我这调皮捣蛋的小鬼灵精,自作聪明,也自以为是的,胡说八道半天……”
  路峰不等她有所请教,便自接口笑道:“不是胡说八道,而是一针见血之语!你智珠活泼,话才入耳,便能掌握重点,真是‘巾帼奇才’!要知道,韩飞决不会平白无故的,要他组长,向你传话,这‘见怪不怪’四字,必然事关重大?可能是我们与‘响尾蛇’廖老三等凶邪,彼此斗力斗智的成败枢纽!”
  陆红一面点头受教,一面望着任之重,嫣然笑道:“组长,韩飞大哥虽然吉人天相,逃得过‘蛇啮’之劫!也不可能立刻得道,变成‘先知’,对我阐示那‘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四句,既似‘佛偈’,又像‘仙机’的颇有含蕴之语……”
  任之重道:“捉走‘黑色小蛇’,并受高主管之托,送韩飞求医急救的,就是在‘宏恩医院’中,不请自来,喂了你一瓶‘绿色药汁’,宛如‘圣诞公公’的白发老人……”
  陆红笑道:“当时我虽尚未苏醒,但如今一听,便可断定那是我师傅化身,除了‘昆仑大侠’外,谁也没有这么大的‘本领’,和这么大的‘兴趣’,来管这种既充满神秘,又充满危险的无聊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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