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秘的买卖

 

2024-09-17 12:23:41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数日后，林歌回到了开封，在城中福山钱庄领得四千两银子，雇了一辆马车，载着白花花的银子返回及人善堂。
　　他推辞了一剑镇九州岛俞飞鹏的邀请，其实并没有甚么急事要办，只是不愿多惹是非，又急着想回家与爱妻水蜜桃相聚罢了。
　　及人善堂座落在开封东城门外五、六里处的一个小村庄上。
　　这小村庄只有零零星星的几十户人家，他和娇妻所兴建的及人善堂已成为这小村庄上的大户。
　　房屋是四合院，中间有一块很大的空地，设有翘翘板和几架秋千，是供给孩子们游戏用的。
　　当马车在及人善堂的墙门口停下来时，就已听见里面传来一片嘈杂的小孩子的叫闹声。
　　原来，此刻在那空地上正有二十多个小孩子在追逐嬉戏，有的玩翘翘板，有的荡秋千，正闹得天翻地覆呢。
　　水蜜桃正在廊上为一个两岁大的小男孩换尿布，她本是武林第一美人，可是今天的她虽然仍有一副花容月貌和婀娜多姿的身材，却已是发不梳脸不洗，忙得像个黄脸婆了。
　　她一面为那小男孩换尿布，一面扯高喉咙大叫道：“你们这些小把戏静一静好不好？你们再这样闹下去，我可要发疯啦！”
　　一个小女孩哭着向她跑过来，告状道：“娘，十一哥打我！十一哥打我！”
　　水蜜桃道：“十一哥打妳？好，我来主持公道──十一哥，你过来！”
　　在空地上追逐嬉戏的小孩子玩得正起劲，没人理她；她搜视了一会，看不出“十一哥”是哪一个，只好安慰那小女孩道：“不要紧，他打妳，他不乖，妳最乖了，是不是？”
　　那小女孩不依，直跳脚哭闹道：“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娘打他！”
　　水蜜桃急忙道：“好好，妳别哭，告诉娘十一哥是哪一个？”
　　那小女孩看了半天，撅撅小嘴道：“我认不出来了嘛！”
　　水蜜桃苦笑道：“我也认不出来，不过没关系，那一天叫我认出来了，我狠狠打他一顿，好么？”
　　“我不要！我要娘现在就打他！”
　　“可是，我不知道哪一个是十一哥呀！甚么大哥二哥三哥，四妹五妹六妹，都是妳爹编出来的，娘太忙，没办法记清楚嘛！”
　　“我不管！我不管！”
　　水蜜桃感到精神快要崩溃了，不禁破口大骂道：“林哥（歌）！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再不回来，我──”
　　“妳怎样？”
　　林歌忽然在她身后出现。
　　水蜜桃回头一见是他，登时呻吟一声，软倒在地，好像一个死里逃生的人见到了亲人，精神一松懈之下，就再也支持不住了。
　　“看，爹回来了！”
　　“爹！爹！爹！爹！”
　　那些孩子发现林歌，顿时一齐欢呼着向他奔过来。
　　林歌早有准备，连忙取出从城里买回来的几十个毽子，往空地上一抛，大叫道：“一人一个，大家玩踢毽子去！”
　　这一招果然高明，那些孩子登时呐喊一声，一窝蜂似的掉头跑去抢拾毽子，大家抢成了一团。
　　林歌乘机将水蜜桃抱起，悄然遁入房中，将她放上床，再将房门闩上，就一个虎扑上了床，抱着她直亲嘴，如雨而下。
　　水蜜桃反应也十分热烈，夫妇俩温存了一番，水蜜桃才将他推开，喝道：“够了！林歌，你这混账东西可把我害惨了，怎么一去就是半个月？把我丢在家里对付那些孩子，忙得我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你说！你是甚么意思？你跑到甚么地方去玩了？”
　　林歌笑道：“妳怎么忘了，我是去千剑堡打擂台赚钱呀！”
　　水蜜桃怒冲冲道：“去你的！你别想骗我，八成你是跟金胡涂寻开心去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账东西，你也不想想我有多辛苦？我每天要洗一大堆衣服，还要替那些孩子洗澡，又要烧饭又要打扫庭院，哼！你倒舒服，一去就是半个月！”
　　林歌道：“我真的是去千剑庄打擂台，赢了四千两银子回来。”
　　水蜜桃道：“银子在哪里？”
　　林歌道：“在厅上。”
　　水蜜桃转怒为喜道：“没有骗我？”
　　林歌道：“不信去厅上看看，白花花的四千两银子，够咱们及人善堂一年之需！”
　　水蜜桃叹了口气，道：“我……我真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干这傻事……”
　　林歌道：“甚么傻事？”
　　水蜜桃道：“收容孤儿开设善堂呀！我现在才知道那些小萝卜头不易对付，他们把我给累坏了，我实在吃不消了！”
　　林歌笑道：“不，不要后悔，我现在反而认为这件事很有意义，过一阵子，我还打算办个学塾，请一位塾师来教他们读书，养不敢，父之过。”
　　水蜜桃道：“不成，我忙不过来了。”
　　林歌道：“有王妈帮忙，妳怕甚么？”
　　水蜜桃道：“王妈不干了。”
　　林歌一怔道：“她怎么不干了？”
　　水蜜桃道：“她说她受不了，一天忙到晚，每月才只三两银子，前天就提着包袱走啦！”
　　林歌道：“去找她回来，说我愿意多给她三两，另外再找一个来帮忙，这样妳就可轻松些了。”
　　水蜜桃耸耸肩道：“好吧，不过我告诉你，要是王妈不肯回来──”
　　话刚说到这里，忽听房外有人“砰砰碎”的猛敲门，她呆了呆，朗声问道：“哪一个呀？”
　　“娘，十一哥又打我了！”
　　又是那个小女孩！
　　水蜜桃走去开门，蹲下身子，把那小女孩搂入怀中，哄慰道：“不要紧，妳乖。”
　　那小女孩哭哭啼啼道：“我不要，我要娘打他！”
　　水蜜桃道：“他怎么又打妳了？”
　　小女孩哭道：“刚才他被我认出来了，我就踢他一脚，他又打我一拳，打在这里……”说着，指一指自己的鼻子。
　　水蜜桃就替她揉鼻子，表示气愤道：“那个十一哥真该死，不过妳也不该先踢他……好啦！等我有空，我会重重的揍他一顿。”
　　小女孩一本正经道：“而且不给他饭吃！”
　　水蜜桃道：“对，不给他饭吃！”
　　小女孩这才破涕为笑，挣出水蜜桃的怀抱，转头撒腿便跑，一路大叫道：“我去告诉他！”
　　水蜜桃好气又好笑，回头对林歌叹气道：“你看，像这种情形，我每天平均要处理十多次，为了替他们排解，有时忙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林歌笑道：“可是我发现妳应付得不错，妳已经能够驾轻就熟了。”
　　水蜜桃啐他一口道：“放屁！你少灌米汤，反正我已打定主意，要是王妈不回来，我也不干了！老娘顿足就走，看你怎么办！”
　　林歌道：“怪啦！当初妳自己兴冲冲的要收容他们，还威胁我不答应就不嫁给我，如今怎么都推到我头上来了？”
　　水蜜桃道：“我不管，反正我受不了了，我快要死掉啦！”
　　林歌将放在厅上的四千两银子搬入房中，笑道：“妳看，为了养孩子，我跟妳一样辛苦，出卖了人格，骗了人家四千两银子。”
　　水蜜桃道：“怎么说是出卖人格呢？”
　　林歌道：“像我这样的人，虽然没有甚么名望，但若论武功，最少可与一派掌门平起平坐，如今为了养孩子，我竟去打擂台，降志辱身，这不叫出卖人格是甚么呢？”
　　水蜜桃噗哧一笑道：“这么说，你是受到委屈了，要不要我安慰安慰？”
　　林歌道：“当然要啊！”
　　水蜜桃上前捧他面颊，就要给他一个热吻，那知就在这时，房门外又是一片砰砰砰的敲门声。
　　“娘，十一哥又打我了！”
　　水蜜桃不禁怒往上冲，但正要发作之际，林歌已掩住她的口，低声道：“不要生气，你一生气，就前功尽弃了，再哄一次看看。”
　　说着，将门打开，水蜜桃只得竭力装出和蔼的样子，问道：“十一哥怎么又打妳了？”
　　那小女孩哭道：“我告诉他娘不给他饭吃，他就打我，打我的嘴巴，好痛啊！”
　　水蜜桃笑道：“好，我知道了，等我有空时，我会好好教训他一顿──对了，妳今年几岁了？”
　　“三岁。”
　　“十三妹几岁了？”
　　“两岁，我比她大一岁！”
　　“对了，妳比她大一岁，妳是姐姐，做姐姐的应不应该照顾妹妹？”
　　“应该。”
　　“好，妳去照顾十三妹，别让她乱跑，也别叫人欺负她，好不好？”
　　“好，我去！”
　　说毕，欢天喜地的去了。
　　水蜜桃把房门关上，靠在门上喘了一口大气，叹道：“再来一次，我非死掉不可！”
　　林歌笑道：“不会，我发现妳越来越能干，已经懂得小孩心理，能够──”
　　水蜜桃摆摆手道：“得了，得了，别灌米汤，要是王妈不回来，我一定完蛋！”
　　林歌道：“好，我明天就去请她回来，现在咱们上床！”
　　不料夫妇俩正要上床缱绻一番之际，房门又有人“砰砰砰”的敲起门来。
　　水蜜桃登时像火山爆发一般，愤怒的跳了起来，怒吼道：“滚！滚！我受够了！妳这个丫头简直岂有此理，给妳三分颜色，妳就开起染坊来了，妳一天到底要告几次状？”
　　“请问，林大侠在家么？”
　　是个陌生人的声音！
　　水蜜桃一呆道：“甚么人？”
　　房门外的访客答道：“在下俞千里！”
　　竟是千剑堡的满天花雨俞千里。
　　林歌眉头一皱，暗忖道：“奇怪，他怎么跟着我来到了开封？”
　　水蜜桃转头回顾林歌，面露讶异之色，轻声道：“俞千里？他是千剑堡主一剑镇九州岛俞飞鹏的弟弟么？”
　　林歌点点头，走去打开房门，神色不悦地道：“二堡主，这是甚么意思？”
　　站在门外的人，正是满天花雨俞千里，他含笑抱拳道：“冒昧造访，抱歉之至！”
　　林歌淡淡道：“二堡主可是来索讨彩金的？”
　　满天花雨俞千里忙道：“不！不！林大侠误会了，敝堡绝不会这么小气，明里送出，暗里取回。”
　　林歌道：“不然，二堡主为何跟踪在下来到开封？”
　　俞千里道：“实不相瞒，老夫有重要事情与林大侠一谈。”
　　林歌道：“那天在擂台上，二堡主为何不说？”
　　俞千里道：“那天家兄原拟请林大侠入堡一叙，但林大侠说有急事，即匆匆下台而去，对么？”
　　林歌语塞，乃一指水蜜桃说道：“这是拙荆水蜜桃，二堡主有话直说不妨。”
　　俞千里向水蜜桃拱手，道：“有缘得见武林第一美人，荣幸之至！”
　　水蜜桃还礼道：“不敢当，我如今已退出江湖，变成一个庸庸碌碌的管家婆了。”
　　俞千里笑道：“水女士太客气了，开设善堂更胜于仗剑行道江湖，贤伉俪此举，令人敬佩万分，但不知那些孩子是怎么弄来的？”
　　林歌道：“黄河泛滥，水灾千里，他们的父母兄弟都死了，所以我们把他们收养在一起。”
　　俞千里道：“林大侠急公好义，悲天悯人，老夫十分敬佩！”
　　林歌道：“二堡主夸奖了，请到厅上坐坐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