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云深不知处

 

2024-09-17 12:29:43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天晚上，林歌于巡视过第八道防线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发现房中灯下坐着一个美人。
　　秋美人！
　　秋美人消瘦俏丽，楚楚动人。
　　她看见林歌入房，连忙起身盈盈下拜，脸含娇羞道：“贱妾拜见林大侠……”
　　林歌笑道：“不要多礼，你来多久了？”
　　秋美人细声细气的答道：“贱妾刚到。”
　　林歌把房门关上，含笑道：“我选上妳，但愿不会使妳困扰。”
　　秋美人垂首道：“不，不会……”
　　林歌道：“妳坐下，不要拘束，可不可以把妳的芳名告诉我？”
　　秋美人道：“贱妾姓罗，小名秋菊。”
　　林歌道：“哪地方人？”
　　秋美人道：“鲁北。”
　　林歌道：“喔，前年鲁北旱灾，饿殍遍地，那情景可真惨啊！”
　　秋美人道：“是的，贱妾就是那时候随家人逃难到此的。”
　　林歌道：“为何进入这九重天？”
　　秋美人幽幽一叹道：“我爹不久病亡，我娘改嫁了，我只好……”
　　说到这题，垂首不语。
　　林歌道：“真不幸，今天在酒宴上，我一眼看见妳时，就觉妳气质不同于一般女子，分明是个良家姑娘。”
　　秋美人又叹息一声，仍垂首无语。
　　林歌问道：“在此日子过得好吧？”
　　秋美人道：“是的，锦衣玉食，与家乡相比，真如天渊之别。”
　　林歌道：“那一定很快乐了？”
　　秋美人道：“是的，贱妾很快乐。”
　　林歌弯下身可看看她的脸，微笑道：“可是妳愁眉不展，目中有泪！”
　　秋美人强颜欢笑道：“不，没有，贱妾真的很快乐，贱妾只是一时想起我那死去的爹，所以……”
　　林歌拍拍她肩膀道：“好了，我很抱歉，不该触动妳的伤心事，现在笑一笑给我看。”
　　秋美人嫣然一笑，还是强颜欢笑，凄楚的笑。
　　林歌道：“瞧，妳其实并不快乐，妳有太多的心事，对不对？”
　　秋美人连忙否认道：“不，贱妾没有心事，贱妾真的很快乐！”
　　林歌附上她耳边，低声道：“妳不用害怕，我知道妳日子过得很痛苦，夜夜强颜承欢，这种日子的确不好过，不过妳放心，今夜我不想侵犯妳，只想跟妳聊聊而已。”
　　秋美人面容一动，欲言又止。
　　林歌又低声道：“妳是被他们抓来的，是么？”
　　秋美人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不，不是的，贱妾是……是卖身的。”
　　林歌道：“多久了？”
　　秋美人道：“将近一年了。”
　　林歌道：“想不想离开这地方？”
　　秋美人道：“不想。”
　　林歌道：“为甚么？”
　　秋美人道：“离开此处，贱妾走投无路。”
　　林歌试探道：“假如有人在外面等妳呢？”
　　秋美人神色一振，惊诧道：“你是说……”
　　林歌道：“我是说，妳的心上人！”
　　秋美人顿时悲喜交集道：“张公子？”
　　林歌心中暗笑，点头道：“正是，他仍未忘情于妳，希望妳能离开这九重天。”
　　秋美人喜得眼泪直流，喃喃说道：“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是怎么打听出来的？我……我么还有脸和他相见？”
　　林歌道：“他说他不在乎，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他对妳的情意绝对不变！”
　　秋美人掩面哭了起来，道：“不！我对不起他！我没有脸见他！”
　　林歌道：“他说如不能与妳结成连理，只有去投江自尽。”
　　秋美人听得肝肠寸断，悲声道：“天哪！这叫我怎么办？这叫我怎么办？”
　　林歌道：“很简单，离开此处！”
　　秋美人情不自禁的一把握住林歌的手，问道：“告诉我，他很好么？”
　　林歌道：“还好。”
　　秋美人又问道：“他有没有考中？”
　　林歌一怔道：“考中甚么？”
　　秋美人道：“他原是上京投考的啊！”
　　林歌“喔！”了一声，忙道：“没有，他很不幸，名落孙山了。”
　　秋美人悲叹一声道：“这样的话，他是没有能力救我了。”
　　林歌道：“他没有能力，我有！”
　　秋美人一呆道：“你？”
　　林歌点头道：“不错，我可以救妳出去，要是妳担心今后日子难过，这里……”说着，从怀中摸出两张银票塞入她手里，道：“这是两千两银子，够你们去买房产做生意了。”
　　秋美人要看看手上的银票，不胜惊奇地道：“林大侠，难道说，你进入九重天是为了救我出去？而不是为了保护吕老先生？”
　　林歌道：“两样都是。”
　　秋美人道：“但你若救我出去，势必和老板闹翻，这……”
　　林歌微笑道：“他绝不会为此事和我闹翻，原因是只有我才有能力保护吕老先生的安全！”
　　话声一顿，又把声音压得更低，问道：“告诉我，那位吕老先生，真是吕留良么？”
　　秋美人道：“是啊！”
　　林歌道：“妳怎知他确是吕留良？”
　　秋美人眨眨眼睛道：“那位老板说的啊！”
　　林歌笑道：“好，再告诉我，那位老板，他究竟是何许人？”
　　秋美人支吾道：“他……”
　　林歌再拿出一张银票塞入她手里。
　　秋美人着急道：“不，我……我只有见过他的脸，可是不知道他的姓名，他年纪不小，有六十多岁了，从外貌上看，好像不是个坏人。”
　　林歌道：“另外那三位姑娘中，有谁知道他的来历么？”
　　秋美人摇首道：“她们也都不知道，老实说，我们四人只供他取乐，他不要我们的时候，就把我们安置在一座院子里，不准我们擅离一步。”
　　林歌道：“那么，这九重天坐落在甚么地方，妳总该知道吧？”
　　秋美人又摇首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当初我们是被蒙住双目，坐了两天马车才到此地的。”
　　林歌化了三千两银子，只道可从她嘴里套出一些有关九重天的秘密，这时听她甚么都不知道，不禁大为失望，怏怏然道：“妳应该老老实实的把妳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否则我怎能救妳出去？”
　　秋美人惶恐地道：“不骗你，我真的甚么都不知道，我们四个住在这里，就像笼中之鸟，他高兴的时候，就召我们玩玩，不高兴的时候，就把我们关在笼子里，我们简直已不是人了。”
　　林歌至此已知白费了一番功夫，便道：“罢了，咱们上床睡觉吧！”说罢，动手解衣。
　　秋美人怯生生的问道：“林大侠，你甚么时候救我出去？”
　　林歌耸耸肩道：“要等机会，也要等到我把一切弄明白的时候！”
　　秋美人羞涩地道：“你和他是朋友么？”
　　林歌道：“谁？”
　　秋美人道：“张公子啊！”
　　林歌道：“哦，是的，可以说朋友……”
　　秋美人很难为情地道：“林大侠和他既是朋友，贱妾怎好……怎好……”说着说着，脸红了起来。
　　林歌明白她的意思，不禁暗骂道：“去他妈的甚么张公子，平白叫我损失了三千两银子！”
　　但是，他不忍说明自已刚才那番话全是胡说八道，当下苦笑道：“对，我倒忘了，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虽然妳还不是他的妻子，唉唉，那么妳回房去吧！”
　　秋美人道：“你……不会告诉老板吧？”
　　林歌道：“他若问起，我就说不喜欢妳──对了，我应该可以换一个，妳回房的时候，把那位春美人叫来如何？”
　　秋美人道：“好的，贱妾一定叫她来侍候你，只是……你真会救我离开此地么？”
　　林歌挥挥手道：“时机一到，一定救妳，妳快回房去吧！”
　　秋美人走后一刻时，春美人就到了。
　　春美人满面春风，见到她，不由得使人精神一振，真如春天来了。
　　她显然比秋美人成熟得多，走进林歌的房内，顺手就把房门闩上，美眸一转，冲着躺在床上的林歌妩媚一笑道：“林大侠，你胃口不小！”
　　林歌一听就知道她是个放荡的女人，心中直乐，答道：“不，我没碰她。”
　　春美人吃吃脆笑道：“为甚么？”
　　林歌道：“我不喜欢忸忸怩怩的姑娘。”
　　春美人笑道：“你早已看出她是个忸忸怩怩的姑娘，为甚么第一个叫她？”
　　林歌道：“我没有看出来呀！”
　　春美人道：“你喜欢放荡的姑娘？”
　　林歌道：“是，我的妻子就是一个放荡的女人。”
　　春美人抿唇一笑道：“也许奴家不比尊夫人差呢！”
　　林歌笑道：“真的么？”
　　春美人二话不说，开始宽衣解带起来。
　　转眼工夫，她竟已脱得赤裸裸一丝不挂了。
　　她像一只小白兔，一下就钻入被窝里。
　　但突然间，林歌浑身触电似的一震，失声叫道：“啊哎！妳──”
　　春美人左手疾出，蒙住了他的嘴巴，使他叫不出来，而她那张本是骄艳如花的脸庞，这一瞬间已变得很可怕，变得满脸杀气！
　　她冷冷一笑，轻声道：“林歌，今夜咱们同归于尽吧！”
　　林歌嘴里“唔唔”直叫，身子却没动一下，他被点了软麻穴，无法动弹了。
　　原来这位春美人竟非平凡女子，竟是个身怀绝技的姑娘！
　　林歌一脸震惊之色，他做梦也想不到她会武功，但更使他惊疑不解的是：她为甚么要制服自己？
　　他想问，可惜嘴巴被蒙住，开口不得。
　　春美人冷笑道：“你想不到我会武功是不是？也想不通我为甚么要制服你是不是？好，为了让你死得明白，我告诉你便了！”
　　她从鼻孔里喷出一股热气，满面敌意地道：“告诉你，我是潜伏在这九重天里的奸细！我的任务是把这里的情形设法传递给我们的人，不过今夜我决心牺牲自己，把你杀！”
　　林歌心头一凉，表情在问：“为何要杀我？”
　　春美人笑得更为阴沉可怕，道：“为甚么我要杀你？是吧？哼，我要杀你的原因，是因为你的武功太高了，你这一来到九重天，已使我们的人束手无策，你破坏了我们的大事，所以我要杀你，现在你明白了吧！”
　　林歌还是不明白，他的表情又在问：“妳所说的你们，是大内高手么？”
　　但春美人这回没有猜出他的心意，她又冷笑道：“你死后，要是阉王肯让你再转世为人，那么你最好不要再为了赚钱而胡作胡为，否则你仍然不会活得太久，要知道善有善报恶有应报，做恶多端的人，是不得好死的！”
　　说完这话，她的右手便扼上了林歌的喉咙，要把林歌活活扼死。
　　就在此际，她那压在林歌身上的娇躯，突然也像触电似的一震，也像林歌刚才那样失声叫了起来：“啊哎？你……”
　　一语未了，人已倒向一旁。
　　林歌揭去棉被坐了起来，揉揉咽喉道：“嘿，姑娘家不该这么心黑手辣，妳差点要了我的命啊！”
　　春美人震骇欲绝，颤声道：“你──”
　　林歌接口笑道：“是的，我会运功冲穴，而且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可完成，所以妳刚才应该立刻下手，而不该婆婆妈妈的讲了一大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