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2024-08-13 13:44:28   作者：司马轩   来源：司马轩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一个人一生中总会有几次差一点死去的经验，陆扣青现在已有两次了。
　　他知道自己还活着，虽然脑后被击中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这一次他醒来时，身边既没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也没有人想嫁给他。
　　他甚至还不是睡在床上。
　　他发现自己是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这个空屋子里没有一样东西。
　　陆扣青慢慢地站起来，浑身上下都有一点酸痛，并且他很快感到自己饿了。
　　非常饿。
　　这个屋子里唯一可以吃的东西就是自己的肉，陆扣青要想吃东西只有到外面去。
　　推开门走出去，外面只有蓝蓝的天、白白的去、绿油油的树林。
　　没有人。
　　没有人就找不到吃的东西，陆扣青只知道别人把他带到这种地方来，并不是让他在屋子里睡觉。
　　所以他认为只要等一等，一定就会有人来的。
　　这一点他不会算错。
　　他只等了片刻，就真的传来了脚步声。
　　来的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麻布衣服，就好像是在给人吊孝。
　　陆扣青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认为这个人不会是自己的敌人。
　　如果他们想杀自己，何必要等到自己醒过来。
　　所以他用一种友好的态度笑道：“你好。”
　　这个麻衣人笑道：“我们本指望你会在两天后才醒过来。”
　　陆扣青笑道：“我的身体一向很好。”
　　麻衣人笑道：“你是不是很饿？是不是想喝一点酒？”
　　陆扣青笑道：“我虽然不认识你，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是一个好人。”
　　麻衣人只是笑了一笑，道：“这里有吃的东西，也有酒，就不知道对不对你的胃口？”
　　陆扣青笑道：“现在就算是一块石头，我也能吃得下去。”
　　麻衣人笑道：“请！”
　　他的手中有一提篮，打开提篮，里面有不少好吃的东西。
　　就算是在正宗的饭店里，恐怕也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麻衣人笑道：“这是我们这里的厨师特地为你准备的，如果你连这种东西也吃不下，那你就只能吃石头了。”
　　陆扣青没有挑剔，事实上，他也无法挑剔。
　　这也许是他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他本来以为自己并不可能吃得太多，可是他不知不觉地就将提篮里的东西全部吃了下去。
　　他觉得有一点不好意思。
　　麻衣人道：“吃过东西之后，就应该洗一洗澡，这样也可以恢复很多的体力。”
　　陆扣青叹道：“我现在才知道我错了。”
　　麻衣人道：“你错了什么？”
　　陆扣青道：“你并不是一个好人，根本不是。”
　　麻衣人道：“那我是什么？”
　　陆扣青道：“你根本就是一个坏人。”
　　麻衣人居然只是笑了一笑，道：“你最好不要过早地下结论。”
　　陆扣青笑道：“我在什么地方洗澡？”
　　麻衣人道：“你跟我来。”
　　他带着陆扣青来到林子里，林子里居然还有一间屋子。这间屋子和陆扣青刚才待的屋子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推开屋子后，情形就不同了。
　　屋子里有一桶刚刚烧热的水，桶边站着两个很好看的小姑娘。
　　麻衣人道：“你洗完了澡之后，能不能叫我一声。”
　　陆扣青道：“当然可以。”
　　可是麻衣人一走，他就觉得别扭起来，他很少有在别人面前脱衣服的习惯。
　　他更没有在女孩子的面前脱过衣服。
　　所以他笑道：“你们能不能出去？”
　　一个笑起来很甜的女孩子道：“不能。”
　　陆扣青笑道：“为什么不能？难道你担心我连澡都不会洗？”
　　女孩子道：“如果我们没有侍候你洗好澡，我们今天就没有饭吃。”
　　另一个女孩子道：“你想不想让我们饿死？”
　　陆扣青刚刚才尝过没有饭吃的滋味，所以，他不想让任何人没有饭吃。
　　看来他只好把这两个妇孩子当做木头人。
　　洗澡水并不算很烫，正好是陆扣青最喜欢的那种温度。
　　两个女孩子的手又那么温柔，陆扣青几乎要在澡桶里爬不起来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和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比起来实在差得很远。
　　这一次的洗澡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幸亏很快他就洗好了。
　　陆扣青穿上了衣服之后，才敢开口说话，他笑道：“不好意思，我身上并没有银子赏给你们。”
　　笑得很甜的女孩子道：“你只要能活着再见到我们，就算是给我们最好的赏赐了。”
　　她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陆扣青走出了屋子，刚才那个麻衣人果然还在门口等着他。
　　麻衣人道：“你感觉怎么样？”
　　陆扣青笑道：“我从来没有这样好过。”
　　麻衣人道：“我想你还应该睡一睡觉，洗过澡的人都会觉得身体很疲倦。”
　　陆扣青叹道：“我现在不知道你究竟算是哪一种人了，就算我妈也没有对我这样好过。”
　　麻衣人道：“你刚才昏迷的地方现在已有了一张床，我想那张床一定可以让你睡得很舒服。”
　　陆扣青笑道：“谢谢。”
　　他又回到刚才的屋子，刚才还空空荡荡的屋子里，现在果然多了一张床。
　　很大、很柔软的床。
　　这张床只要看一眼，就会忍不住要睡上去。
　　所以陆扣青刚刚躺到床上，就开始睡着了。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一直到太阳照到了屋子里时，他才醒过来。
　　他刚刚穿好衣服，门就被敲响，还是昨天那个麻衣人。
　　他道：“我可以进来吗？”
　　陆扣青道：“当然可以。”
　　麻衣人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陆扣青笑道：“实在对不起，这个屋子里没有可以让你坐的地方。”
　　麻衣人道：“没有关系，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陆扣青道：“你说。”
　　麻衣人道：“我们之所以对你很好，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陆扣青道：“我不知道。”
　　麻衣人道：“一个人吃过了饭，洗过了澡，睡过了觉，才会有力气。”
　　陆扣青道：“是的，现在你无论叫我做什么事，我都不可能拒绝你。”
　　麻衣人道：“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陆扣青道：“什么事？”
　　麻衣人道：“杀了我。”
　　陆扣青笑了，也许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会笑的。
　　一个人给你吃了最好吃的东西，让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给你洗澡，然后又让你在最舒服的床上睡觉，而他的目的只是让你杀了他。
　　你会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笑话？
　　你会不会认为这样一个人的头脑有一点毛病？
　　也许还不是一般的毛病。
　　陆扣青笑道：“我是不是听错了？”
　　麻衣人道：“没有听错，事实上我也不是那种有毛病的人。”
　　陆扣青笑道：“我看你也不像。”
　　麻衣人道：“我之所以让你吃饭、洗澡、睡觉，只是让你尽快地恢复体力，这样你和这之间的决斗，才算是比较公平。”
　　陆扣青道：“不错。”
　　麻衣人道：“我还可以告诉你的是，你现在所接触到的是有史以来最严密的组织，这个组织不可能接受没有用的人。”
　　陆扣青道：“你让我杀了你的目的只是想看一看我有多大的用处？”
　　麻衣人道：“你说对了。事实上，以你的武功根本就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我只是想看一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潜力。”
　　陆扣青笑道：“我懂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开始动手。
　　麻衣人并没有骗他，陆扣青的确不可能是麻衣人的对手。
　　陆扣青一口气攻出了六六三十六招，居然连麻衣人的一片衣角也没有碰到。
　　这个麻衣人的武功比陆扣青以前见过的每一个人的武功都要高得多。
　　陆扣青很快就知道，只要麻衣人一出手，自己立刻就会倒下。
　　这一点他也没有算错。
　　麻衣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让我很失望。”
　　然后他就出手了。
　　他的出手明明白白，他的动作也不紧不慢，可是，陆扣青偏偏就躲不开他这一招。
　　他用的力气也不是很大，可是，陆扣青还是像一只气球一样飞了起来，飞出了屋外。
　　陆扣青倒在地上时，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痛苦。
　　所以他笑了。
　　一个败得这么惨的人为什么还会笑？
　　麻衣人也在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陆扣青笑道：“我好像败了。”
　　麻衣人道：“是的。”
　　陆扣青笑道：“可是我并没有死。”
　　麻衣人道：“你还能说话。”
　　陆扣青笑道：“所以你就做错了一件事。”
　　麻衣人道：“什么事？”
　　陆扣青笑道：“把我击败的唯一方法就是让我死，如果我没有死，你就要败。”
　　麻衣人道：“看来你还想试一试？”
　　陆扣青笑道：“是的。”
　　他从地上飞起，扑向了麻衣人。
　　这一次他的动作还和刚才差不多。
　　可是麻衣人的脸色却变了。
　　他刚才明明可以躲得过陆扣青的六六三十六招，可是他现在连陆扣青的一招也没有躲过。
　　陆扣青的拳头重重地击在麻衣人的小腹上，这一拳非常之重。
　　可是麻衣人还是比陆扣青想象中要强大得多。
　　他还可以出手。
　　这一次他的出手要比刚才重得多，陆扣青也没有能避得开他这一击。
　　所以，陆扣青又飞了出去。
　　这一次他不可能轻轻松松地倒在地上，他有好半天也没有爬得起来。
　　麻衣人的胸膛不停地起伏，好像有一点不敢相信刚才陆扣青的拳头真的打到了他。
　　陆扣青终于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一次他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麻衣人道：“是不是我又错了？”
　　陆扣青笑道：“你犯的错误还是和刚才一样，所以这一次败的一定是你。”
　　他又飞了起来，还是以刚才同样的招式击向麻衣人。
　　麻衣人还是没有躲过去，他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躲不过去。
　　这一拳是击在下巴上，麻衣人的身体在刹那间就失去了平衡。
　　可是他还是可以出手，这一次的出手，他无疑是用了全力。
　　可是陆扣青居然躲过了他的一击，虽然十分勉强，可是还是躲了过去。
　　并且他居然立刻就开始还击。
　　这一拳还是击在了麻衣人的下巴上，麻衣人终于倒了下去。
　　陆扣青笑道：“你现在一定非常不服气，如果你还想试一试，我可以保证，败的一定还是你。”
　　麻衣人没有说话，他甚至也没有看陆扣青一眼。
　　有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你没有说错。”
　　陆扣青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才知道说话的人离自己已经非常近了。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自己居然没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
　　陆扣青不能不感到震惊。
　　他的脑后又遭到了重重的一击，然后他又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