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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2024-07-18 20:32:55   作者:萧逸   来源:萧逸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易星杰正在思往事叹流伤的当儿,忽然他觉得有条人影在四丈以外一闪即逝,不由暗吃了一惊。心忖:“这人好快的身形!”
  不想一念未完之际,唰!地又是一条人影飞掠而过,身法更是不凡,隐隐还听得后来那人影,发出一阵咆哮之声,似在疾追前行之人的模样。
  易星杰不由心中一动,暗忖:“这是谁?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如此狂奔着,一定有什么原因!”他想着不由好奇之心大起,单手略提长衣下摆,足尖点处,已施出了轻功中极上乘的功夫“燕子飞云纵”,只几个起落,已越过了这片竹林。
  目光视处,果然前面乱石林中,两个极小的黑点,如星丸跳掷也似的,倏起倏落,若非是易星杰目力超人,定是分不出那是两个人!
  易星杰见状心知有故,不由一提丹田之气,一路星逝电闪也似的疾追而上,一刹那已追得与前行二人成了一线,眼前是一座大山的尽头。
  再要前行可就没路了,山下是一片颇为广敞的野地,漫生着许多野草和树林。
  易星杰见已追得太过近了,生怕为二人发现,在未明了二人之前,此举难免太唐突了。
  眼前是无数的树林,星杰一提丹田之气,以轻功绝技“巧燕钻天”的极快身法,已窜上了一棵极高的大树树枝之内。
  他身形方一隐好,却见那前行的黑影,忽然一住足,猛然一个回身,而他身后那人,因追得过于疾劲,竟差一点撞了个满怀。
  却闻得那前行之人哈哈一阵大笑道:“姓白的!放着正点子你却不去找,却一直跟我郝炳过不去,这算哪门子英雄好汉呀?”
  易星杰就在此人发话时,心中已然一动,暗忖这口音好熟呀!……
  此时闻声再一注视,果然竟是方才和自己交了半天手的那个洞庭小君子郝炳,不由心中一惊。
  当时不由更加注意地听下去,因那郝炳身后之人,背朝着星杰,以致于星杰尚未看清他的脸。
  此时这人闻得郝炳这几句话,不由一声大吼道:“郝炳!我老头子可真是惯日打雁,叫雁啄了眼了。相好的,光棍一点就透,你招子可要放亮一点,我白钚又岂是任人所欺之人!”
  说着话这人偶一抬首,树上的易星杰,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寒战,心说:“好个白钚!这真是上天有路你不去,地下无门自来投,今日我看你如何逃开我手下去……”
  想到昔日那一段宿恨,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位恩兄血流满面的脸,他彷佛又感到那一夜自己被白钚率徒追杀的狼狈场面。
  一刹那,易星杰不由热血一阵上涌,几乎由树上跌落而下。
  但他毕竟又忍住了,他想看看这白钚和郝炳到底是为了何事才如此追扑,好在是白钚既为自己所发现,再想逃开自己手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易星杰这么想着,强忍着一腔愤怒,在树上一声不哼地看着二人。
  他发现这么数年不见,那白钚果真更加苍老了,面貌比以前更清癯,若非是他的耳朵有着明显的标志,易星杰几乎认他不出了。
  此时只见小君子郝炳面对着白钚一声冷笑道:“白老当家的,你可是愈老愈糊涂了,你怎么认定那颗东西是我所拿呢?”
  白钚咧开大口嘻嘻一笑道:“郝炳,你倒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我白钚活这么大,金珠细软见过多啦!我要是连真假都分不出来,那我可是白活了……”
  说着他的脸色愈法难看,上前走了一步,向着小君子郝炳把手一伸道:“郝炳,你少在我面前来这一套,谁不知道你一向是行径诡密,惯于向道上的朋友下手,可是朋友!……”
  说着这白钚又是嘿嘿一阵冷笑,目射凶光道:“这颗小玩意,并不是我老头子自己想独吞的,就算我老头子卖兄弟你一个交情,只怕窝里的弟兄也不答应吧?兄弟,你就少费事,快拿出来吧!”
  郝炳被白钚说得脸色通红,但尽管如此,他依然舍不得把到手的宝物,轻易再拿出来,闻言后尴尬地笑了笑,任何人也能看出,他这种笑声充满了虚伪与狡猾,以致于白钚被他这种笑声,引得凶焰再起,头上白发根根都倒竖了起来。
  遂听郝炳点了点头道:“白老当家,你猜的不错,东西嘛,是兄弟我拿了,可是……”
  白钚面现喜色,同时也随着这“可是”二字,重新又落了下去,跟着冷哼了一声。
  郝炳两弯眉毛往上挑了挑,依然是笑吟吟地道:“可是……现在那东西已不在我手里了,另有能人从兄弟我手里拿去了……”
  此言一出,那白钚不由一怔,一双眸子转了一转,却仰天阵大笑,猛然一敛笑容道:“小君子!你也太小瞧我白钚了,我南疆异人,一辈子见识多了,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容得你这么骗来骗去?”
  说着话,就见他双手向后一背,倏的向外一分,叮的一阵金铁交鸣之声,竟由背后撤出了一对紫金轮,这是南疆异人毕生仗以成名的家伙,取到手中后迎风一晃,嗤嗤直响。
  那轮沿上雪白的刃口子,被日光一照,闪闪耀目,端的是一对极厉害的兵器。
  小君子郝炳见白钚竟真的向自己动起兵刃来了,不由皱了皱眉,他到了此时,仍未忘了施用诡计,只见他向后退了一步面上带着薄怒地哼了一声道:“白钚,那东西,是被一个姓易的小子给拿去了,他从我这里拿去的,信不信由你!”
  星杰在树上不由大吃一惊,心说:“好家伙,莫非是扯到我头上了……这小君子郝炳,我还当他是一个正人君子呢,却不知他竟是一个这么卑鄙的小人……”
  想着不由在树上微微剪着双眉,心想我倒要看看你说的是谁!
  想着,就见那南疆异人白钚,闻言哈哈一笑道:“相好的,我劝你还是少玩花样的好!”
  说着双轮向两边一分,拉了一个“大鹏展翅”的姿态,郝炳见状愈发心急,其实他本身功夫,比之白钚固然差不了多少。可是因方才惨败在星杰手下,全身精疲力尽,再要来对付白钚这一对紫金轮,那可就是大大不敌了。
  郝炳因此向后退了一步,重施旧计冷笑一声,才又道:“白钚,我可不是怕你,可是事情总要弄个清楚,那姓易的小子,刻下仍在武昌地面,你为何不去找他呢,要是再晚个两天,他走了,你可就遗恨终身了……”
  白钚本认定,这又是郝炳在玩花样,可是经不住对方一言再言,也不由心中动了起来,当时哼了一声,目射凶光道:“郝炳,你可得实话实说,光棍眼里揉不进砂子……”
  郝炳冷笑了一声道:“此人年纪虽轻,可是那身功夫,嘿嘿……老兄!不是我郝炳泄你的气,像你我这功夫,两个一起上也不一定是他对手。白钚你自己思忖一下,看看你是不是敢动人家,要是不敢,我也趁早不说了,免得我们两个一起现眼,那可就更丢人了!”
  他说着话,目光却视向一边,满脸不屑之色,南疆异人冷哼了一声,慢慢放下了手上的紫金双轮,闪着那双深陷在目眶内的眸子道:“你说出来听听,郝炳你可少给我要滑头!”
  小君子郝炳见计已得逞,不由胆力放大,冷笑着点了点头道:“此人年纪虽轻,名头也并不大,可是手上却是有真功夫……”
  话未完,白钚已忍不住哼道:“你说!他是谁?”
  郝炳这才一挑双眉道:“此人姓易名星杰,来到武昌地面也不过才几天……”
  此言一出,就见那白钚猛然一怔,抬起头轻轻的重复了遍:“易……星杰……这名字好熟……”
  忽然他哈哈大笑了两声道:“郝炳,你说的可是一个面色白嫩,身材中等的书生模样的人么?”
  郝炳一愕道:“是呀!……你……见过他?”
  白钚又是一阵狂笑,声停啐了一口道:“我当是何许人也,竟会是这块料,这小子在多年以前,已是我掌底游魂,说起来还是我老头子手下的弟子啊!……”
  说着他不由又连想起当年的一段往事,目射血光道:“郝炳,这易星杰现在何处,我老头子正有事要找他,你不妨同我一起去一趟,如果那翡翠白菜,真是被他拿去,谅他也不敢不还,否则我老头子,还是要向你兴师问罪!”
  郝炳冷笑了声道:“白钚,你不要太自负了,也许今日的易星杰,已非往日的他了,等会你见了他,你就知道了。”
  易星杰此时在大树之上,心说好个郝炳,你竟敢借刀杀人,所幸这白钚,也正是我决心要找之人。不过尽管如此,我又岂能与你干休?
  他更想起那颗翡翠白菜,定是仍在这郝炳手中,却另以一颗假白菜,有意令白钚偷去,一方面却在秦沛云面前称作好人……
  “此人诡计之多,心之狠毒卑鄙,实可说是到了极点……”
  易星杰几乎气得由树上飘身而下,可是这多少年来,他已磨练得自己能够沉下气去忍受着任何事,非到万不得已,他也从来很少妄动无名之火。
  此时尽管已恨得心如火焚,可是他依然在大树上不声不动,他那双目光之中,已显出了一片杀机,却在暗想着:“似此恶人,断然不能留他们活命!”
  转念之间,已在树上顾视好了四周的地势,就闻得那郝炳哼了一声道:“如果我看得不错,这厮大概还在黄鹤楼附近没走呢。你如到那附近找找看,也许他还在那里。”
  白钚阴冷冷地笑了笑道:“那么劳驾老弟你也随我去一趟了!”
  小君子郝炳不由一怔,不由微微带着为难之色,白钚见状赫赫一笑道:“怎么样?……”
  郝炳干笑了一声,尚未答话,忽然一声长啸,由树梢之顶尖,怪鸟也似的翩然飘下一人,此人施了一手武林中极罕见的“平地降雪”,整个身形,竟轻如纸片也似。
  就在白郝二人乍然吃惊的刹那,这人已落在了他二人之间,微笑着向上一长身。
  小君子郝炳不由大吃一惊,拔头就跑。可是这人只一纵肩,已快如飞雁也似的窜在了他身前,冷着嗓子道:“郝炳,你先慢走一步!”
  郝炳在他手中尝过滋味,知道如不依言,定出奇丑,当时红着脸恨声道:“姓易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位白老当家的可要问你要回那件东西呢!”
  易星杰心道:“好不要脸的东西,到了此时,还敢当面嫁祸于人……”
  可是易星杰并未立时说破,闻言后含笑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翡翠白菜不是?好得很,反正是少不了,在我这里和在你那里都一样。郝炳,你先站在一边,我要先给老朋友论论交情!”
  就在他二人说话之际,南疆异人白钚在一边仔细地看了下这突然降临的怪客一眼,不由嘿嘿一阵冷笑,方道了声:“小子……你还认得我吧?”
  易星杰身形已转了过来,他满以为易星杰见到自己,定是突然大惊失色。
  可是这年青人一回过身来,神目如电,脸上非但没有畏惧之色,却含着一丝苦笑点了点头道:“白钚!我找得你好苦,今日总算见着你了,你还有什么话说没有?”
  南疆异人由对方那双眸子里判来,已知这少年人内功极为深湛,他不由暗自惊心。
  当时哈哈一阵狂笑,不想这阵笑声还未完,就觉有一股极大的罡风迎面扑了来。
  白环无备之下,竟被这阵扑面的劲风,呛得连咳了两声,几乎为之窒息。
  这才大吃一惊,待睁目一看,却见对面易星杰右手轻轻正指着自己,方才只是微微向自己按了一掌,南疆异人不由勃然大怒,大喝了一声:“小杂种,当年饶你不死,已是万幸,却还胆敢生事,今日叫你来得去不得了!”
  他说着已然纵身而上,掌中紫金轮往空一举,“举火烧天”式,哗啦啦一阵响声里已带起一片金光,由上而下,向着易星杰连肩带臂猛劈下来。
  易星杰冷笑一声,他竟连剑也不抽,依然是空着双手,白钚这一对紫金轮,眼看快要挨上他身子,就觉他全身向外一滚。
  也不知他是以什么身法,全身滴溜溜一阵疾转,竟顺着白钚这一对紫金轮的刃口子,滑在了一边,突地轻舒右掌,直往白钚右手脉门上捏了去。
  白钚这时才知道这年青人的厉害,吓得猛然向回一收双腕,扭腰沉肩,紫金轮挟着一股无比的劲风,施了一招拨风盘打的招式,直往易星杰横腰斩了去。
  易星杰目视着这位手刃自己恩兄郭应和的大仇人,不由疾愤膺胸,此时一动上手,已安心不想再叫这白钚逃开自己手下。
  此时一沉丹田之气,竟把在长白山苦心参习的“三元秘谱”中的一套“扑风巧拿十二式”施展了开来,白钚这一式来得虽快如电闪,只见星杰向左一个巧翻,自己手中紫金轮,依然是连对方衣边也没沾上,就划空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白钚这一式落空之下,方一挺腰,作势要将双轮以“倒打金钟”的绝招,往易星杰顶门上猛磕而下。可是当他那双轮子,方往上一举,尚未举起的当儿,就见星杰由左而右,快似旋风也似的一个疾转,也不知他如何推出双掌,就听见嗡然一声大震。
  以南疆异人白钚这种惊人的臂力,也觉得虎口一阵发热,要不是他坐腰拧臂,掌中这对紫金轮,早已被震出了手去。
  这才大吃了一惊,自己一连三招,非但连对方的衣边也没沾着,还差一点被对方把兵刃震出了手,这才想到这年青人已和往年判若两人,不由卖了个破绽,一交双轮,方想交待几句体面话,退身而回。
  可是易星杰此时见到他,双目已红,哪还肯容他跑开自己掌下?
  就在南疆异人白钚撤身收轮的刹那,就觉得一股莫大的劲风扑面而来,尤其是这阵疾风,一沾身子,那冷寒之气,竟使得白钚机伶伶地打个冷战,他心中忽然想到了这种掌力的厉害,不由吓了个忘魂,慌不迭地向外一抽身,紫金轮霍地抡起。
  就见那易星杰此时双掌猛然往外一推,但听轰然一声大震,一时沙土漫天。
  这种冰禅掌的威力,果然不凡,南疆异人白钚偌大个躯体,竟吃星杰这种掌力给震向了半天,手中双轮已飞出数丈以外。
  遂见他往下一落,接连着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竟自七孔流血而亡。
  易星杰此时目含热泪地走近白钚尸身之前,单膝向地上一跪,喃喃道:“郭大哥……小弟已为你报了仇……你在九泉之灵也可闭目了……”
  朦胧之中,他似乎已看到了郭应和,正在向着自己颔首微笑,不觉大叫了声:“大哥……”
  空山回音,清清楚楚荡回了一声大哥。这位少年奇侠一时感慨万千,不由热泪如雨而下,他看着横尸就地的那位绿林魁首,不由长叹了一声。
  忽然他想起还有郝炳在身旁,不由一转身,窜至方才他二人立谈处,只见空山静荡,哪里还有那小君子郝炳的踪影。
  易星杰不由冷笑了声,心想好狡猾的东西,今后不遇上你还罢了,如若遇上你,看你怎么再能逃出我的手去?
  他想着,一个人黯然失魂地往回路踱着,他想着他今后应走的路。
  本来应该动身往姑苏,去把那一桩血仇了结了,可是由于这小君子郝炳的事,他又不得不多耽在这里一两天了,使他奇怪和不解的是,小君子郝炳,如此一个卑鄙下流的人,居然还在秦沛云的心目中,占着一个相当的地位,难道他们之间曾经有过感情么?
  想到此,易星杰不由打了个冷战,可是转念一想,秦沛云对自己的那种情景,似乎不该如此去怀疑她……
  他把自己深深陷于痛苦烦恼之中,他不知如何去处理眼前这个局面……
  而最令人切齿痛恨的是,这郝炳偷了东西,却把罪名加在自己头上,这真是令人不能忍受的一件事,易星杰愈想愈气,真恨不能把那郝炳抓来暴打一顿,只是一时又找他不到,平白生了一肚子闷气,却是无处发泄。
  就如此他踏着惆怅的步子返回了客栈,这是一处武昌城内的最大客栈,名叫“白鹤老栈”,楼上楼下灯火通明。
  易星杰抵达这客栈之时,已是掌灯时分,忽然有一店家跑上对着星杰齜牙一笑道:“你老可回来啦……将才有位郝大爷来看你,你不在他也没等你老,又走了。”
  易星杰不由一惊,忙问道:“你说是姓什么的?……”
  那小二摸了一下头道:“是一位姓郝的年轻相公,他说与你老是好朋友。”
  易星杰不由气得脸一阵青,当时哼了一声道:“他等我有什么事?”
  这店小二弯腰带笑道:“小的也不知道,这位相公还留下样东西在柜上,说等你老回来,务必要亲自交给你。”
  星杰闻言不由一惊,当时忙道:“你拿来我看看。”
  说着已走进内室,遂见那店小二飞跑着来,手上抱了一个牛皮纸的小包裹,看起来极像是一个小箱子,星杰接过手中一掂分量,觉得相当重。
  当时心中暗自称奇,不由回至自己房中,把门关上,慢慢把这牛皮纸包打开,却见内中是一个朱漆小木匣子。
  星杰至此心中不由一动,暗忖:“莫非是……”
  想着见那漆木匣,并未上锁,不由顺手往上一揭,顿时就觉得眼前碧光一闪,晶光耀目,碧光之中,竟是一颗碗口大小的翠绿白菜。
  易星杰顿时一阵心惊,暗忖:“这不是那颗翡翠白菜吗?怎么会送给我了呢?”
  突然他想到,也许是那小君子,自知此举作得不对,因畏自己为此与他为敌,故此把它送上,容自己处理。这么一想,易星杰不由对郝炳减去了些厌恶之心,只是觉得此人,虽是卑鄙,尚未人性全失,真要是如此,自己为了息事宁人,也就饶他命就是了。
  想着不由细细观赏了一下那颗钦赐的御宝,但觉色泽光晶,通体翠绿欲滴,入手冰寒泛骨,端的是一件人世上罕见之物。
  星杰观了一会,也就把它重新放好,心想自己明日把它交给了沛云,再还给原主,看在这郝炳自动献宝份上,自己也就饶他一命算了。
  想着小心又把那白菜包好,放于自己随身囊中。心想这郝炳人也真怪,既然勇于认错,为何不把这颗翡翠白菜亲自交还给那位失主呢,却交给我,这又何苦呢?
  可是转念一想,也许是郝炳有意把这东西交到自己手上,好令我知道,不再去与他为敌了。
  他这么想着,心中总算有了一个答案,当时因腹中微感饥饿,不由推门而出。
  才一推门,却见一矮小唇上留有八字胡的汉子,正在弯腰,从锁匙孔里,向自己房中偷看,不由一惊,那矮汉子见被星杰发现,不由脸上一红,干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星杰不由一怔,口中哼了声:“喂!慢着点!朋友你是干什么的?”
  这黑矮汉子回头缩了缩脖子道:“我是找一个姓白的大爷。”
  星杰冷笑了声道:“我姓易,可不姓白!”
  那汉子两手一摊,唇上的八字胡儿一分,干笑道:“所以我说找错了,得!大爷对不起该好了吧?”
  说着双手向着易星杰一拜,那身蓝宝石的长衫,想是过于肥大,竟拖下了老长的一截,忙又挺腰晃臂,把拖下的衣服提了上去,那种姿态尴尬已极!
  易星杰冷眼旁观此人一脸风尘油滑之色,哪里像是一个正经的商人。不过对方既向自己赔了礼,又没把自己怎么样,星杰也莫奈他何,鼻中只微微哼了一声,心想:“小子!你要是想打我囊中那颗翡翠白菜的念头,我劝你还是死了这颗心吧!”
  那矮汉子此时已转身下楼而去,走到梯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又回头盯了易星杰一眼,面上还带着薄薄一层奸笑。
  易星杰不由一惊,再看那矮汉子已下楼而去,星杰不由中一动,暗忖:“这人到底是个干什么的?……我还得小心提防着他才是呢?”
  想着也就下楼,在食堂用了餐,一个人在大街上逛了一圈,直到夜深始转回店中。
  一天的奔波,使他没有顾虑地倒床就睡,朦胧之中,自己一连打了两个喷嚏,就觉身子一阵软麻,遂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待他醒转之时,自己就觉身上一阵酸痛,挺不得劲儿,翻了个身,手脚也不听使唤了。
  这一来,易星杰不由大吃一惊,忙一睁眼一看,吓得他打了个寒噤。
  原来此时自己竟被困在一间又低又矮的潮湿石室之内,手上脚上竟被加了双镣铐,活生生就像是一个囚犯似的。
  易星杰不由惊得怪叫了声:“这是怎么一会事?……”
  忽然由铁门之前闪出了一个牢卒,对着易星杰耸肩一笑道:“相好的!你吃上官司了……乖乖的呆在里面吧!”
  星杰不由星目一转,大喝了声:“放你的屁!我犯了什么罪?”
  那牢卒双目一瞪,嘿嘿一阵冷笑道:“好厉害的小子,到了我们六扇门里面,还这么发横,爷爷我就不相信制不了你!”
  这牢卒平日作威作福,那个犯人见了他不服服贴贴的,却如何忍易星杰这个气。
  当时向前一上步,伸手已由牢门边上摘下一条黑皮长鞭,二话不说,甩手由那铁栅之中,把鞭身抖入,“叭!”地脆响了一声。
  这条鞭挟着一股尖锐之风,直往易星杰面上抽了下来,易星杰本就一肚子委屈,强忍着一腔怒火,此时这牢卒竟然敢向自己下手,不由冷笑了一声,别看他手脚均上了极重的刑具,可是身手依然了得。
  那条皮鞭眼看已快抽在了他脸上,只见他将头微微向外一偏,双手哗啦啦地带起那条锁链,往空中一缠,把那鞭身缠了紧紧,跟着往回下退了一步,腕子上只略微用了一成劲,向四下一带。
  可别小看了这么一带之力,那牢卒偌大的身子竟被“霍”地带飞了起来,“砰!”的一声,一头撞在铁栅之上,直摔得四脚朝天滚向了一边。手中的皮鞭也出了手,不由杀猪似的喊叫起来,两只手还捂着头,满地打着滚。
  午夜里,这种声音立刻传开了。易星杰没想到这牢卒这么饭桶,自己轻轻一带,竟把他摔成这样,当时不由冷笑着道:“少爷惩治一下你们这般狗仗人势的家伙,没有摔死还是好的了……”
  正在乱成一团之时,就听见一片沙沙鞋底之声,遂见有两个打灯笼的小厮,前行而入,身后跟着进来了好大一伙人。
  易星杰此时注目向这伙人一打量,不由剑眉微皱,就知自己真个是糊涂地吃上官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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